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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手掌贴贴他的脸颊,问:“想什么?”
“又要再练习走路。”他有些泄气。
我蹲下为他穿左脚上的鞋,一边说:“这次有我呢。”其实很伤心的,他还是很虚弱,但要通过锻炼恢复力气。
他问:“你的工作呢?”
“威廉已经开除我了。”
“什么?”他吃惊不小,一只手捉住我的肩膀。
“没关系,我去跟他说一下,或者让我老板同他说,我们是客户,指定要你做我们的项目。”他不无歉意地说。
我抬头,很失望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很仗义地说‘没关系,我养你’,结果还是让我回去做牛做马。”
他才明白我是开玩笑,说:“傻瓜,你高兴,我当然养你,就怕你闷。”
我也叹口气,说:“真是命贱。”
我起身,太猛,撞到他的下巴,赶紧给他揉揉,他却去揉我的头顶,没有办法不接吻。
乐天进来看到,说:“哎呀呀,你们不要这么肆无忌惮好不好?”
我环住蒋文的腰,帮他坐在轮椅上,乐天送我们出去,并且做司机送我们一起回家。
在车上,我仍然搂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肩上。和蒋文,亲密是自然而然的,许多生活的细节都是我们一起完成。同其他人,没有这种必要,个人头顶一片天,当然困难。
回到家,他父母已经做好饭。见伯父伯母,总是令我手足无措。帮助端一碗鸡蛋羹,还差点打翻在地。
蒋妈妈吃菜一定要醋。突然, 她说:“蒋文,去帮忙把醋拿来。”
没搞错吧,我立刻说:“我去。”
蒋爸爸阻止我:“不用,蒋文去。”
蒋文的轮椅已经慢慢到门口,拿了醋返回。表情也没什么异样。
我有吃饭这个借口,正好不用说话。
蒋妈妈说:“小恬,我们难得回来,下次又不知道是几时,不如和你父母约个时间吃饭。”
我张大嘴,看着蒋文,问:“为什么?”心中惶恐,我父母,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结果,他只是在下面握握我的手,给些安慰,根本没说一个字。
“礼数,我们总要和你父母见见面。”
“嗯,嗯,啊,他们离婚很久了,两个人都不喜欢看到对方的。而且都有些行踪不定。”
我心虚地低下头。
“这样,不知道他们做什么工作的?”
“这个,”把蒋文的手握得更紧,“我也不太清楚,我妈妈好像有投资个铺头,但是不知道是什么铺;我爸爸,好久没联系过了。”
“哦,”他们过了半晌,说:“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我试试约一下我妈妈。”我低头说。
这顿饭好艰难,我觉得吃进去,都没法消化,于是停下。蒋文那边只吃了半碗饭,见我停了,拉住我的手,放在他胃部。
我和他坐得不能再近,于是开始给他按摩胃部。
我轻轻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他摇头。
伯父伯母倒是很爽直,也没有照顾我们,继续吃,蒋爸爸一直照顾蒋妈妈,她所有的需要,只要一抬眼,就递到她手上。这样的默契,看了好温馨。
他们吃完,说:“蒋文刷碗,小恬收拾桌子。”他们有自己的房子,先回去了。
我喜欢他们,没有和我见外,刚一接触,就像老友样。
我们乖乖按吩咐去做。蒋文刷完,把餐具递给我,我帮助擦干。
蒋文说:“我爸爸妈妈从来没有因为我的腿迁就我,让我觉得我是一个正常人,没什么不同。所以,在外面,我总是带假肢,不肯坐轮椅。因为那样其他人才不会特殊对待我。”
原来如此。他爸妈也真是神人,当然比起我爸妈的功力还差一截。
我推着他走回卧室。“那凭什么要我特殊对待你?”
“你不同。”
“我怎么不同?”
“别人怎么及我们的情分。”
“呸,我们有什么情分。某人两个星期前还要死要活的。”
简直是红楼梦里选段。
他不理我了,说要练习走路。
我帮他穿上义肢,他瘦了好多。
我阻止他去拿拐杖,问:“这次我们用新方法。”
他看我,满脸问号。我放音乐,是那种很轻很缓的蓝调。
然后走过去,拉住他的手说:“以前是不是舞林高手?”
他点头。“和我跳舞。”他犹豫。我已经抱住他的腰,试图帮他站起来。
然后我抱着他的腰,他双臂环住我的颈。他没什么表情地说:“好像我们的姿势反了。”
当然,贴面舞也不是这样。然而这是最最科学帮助他保持平衡的姿势,同时我又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开始的两步很艰难。他没什么力气,腿上又很久没有自己运动了。我带着他,扶着他,而他是那样信任我。
渐渐,越来越顺了,我们相拥着跳了三十分钟,他开始腿发软,我立刻扶他上床。我一边给他按摩双腿,一边说:
“果然舞技不错。”
“追女绝招之一。”真是和他棋逢对手。
“还有什么其他?”我很有兴致。
“传男不传女。”
“我去问乐天。”
“他只是一知半解。”
我突然觉得很郁闷,不是因为嫉妒他从前的女友们,而是这样一个长袖善舞的人,如今变成这样,令人心痛。
他发觉我的沉默,轻轻问:“怎么了?”
我无话可说。
他哄我,说:“会不会跳salsa?”
“改天教你。那才叫火辣辣,又极度缠绵。”
“我其实,嗯,没和女孩子跳过,当时的女伴是乐天。”
我才笑出来,salsa是南美的热辣舞蹈,想象他和乐天两个大男人在一起跳,十分滑稽。
他松了口气,说:“好了,终于笑了。”
就这样,一连五天,我们跳舞,每天吃五顿饭。他十分喜欢在床上让我抱住他,说这样可以治疗头痛。
周末,威廉打来电话说:“小恬,休假愉快?”
“愉快愉快,只要休假就愉快。”
“周一来上班吧。”
“考虑考虑。”
“老朋友了,帮个忙吧,生意太好,实在人手不够。”
我同意了。蒋文已经恢复得差不多。
他笑着说:“不是要我养你,怎么又肯回去做牛做马?”
“是你不情愿的。”
“我,愿意。”他把头转一转,在我肩上靠得更舒服点,“反正你很容易养的,一天三顿饭,大鱼大肉就可以了。”
“不止,就算我不买衣服化妆品,还要娱乐,赈灾,环游世界。”我伸出十指,被他一把握住。
“如果这些都没问题呢?”他吻着我的耳朵说。
“这你都没问题?好,如果你肯把金卡给我,信用额度五十万,我立刻向你求婚。”
“当真?”
他看着我的眼睛,一脸认真,我愣住,然后退缩了,低下头,说:“假的。我去看看水开了没有。”
我离开床。但是我并没有烧水,蒋文也知道,可是没有拦住我。我走到阳台上,大口大口喘气,真奇怪,我明明爱这个人,想和他在一起,等他有所表示,我又害怕了。
上班,威廉和阿媚同我开会。三个项目要同时进行,我一听头都大,不如昨天答应蒋文结婚去,再也不用身陷这种泥藻。
但其实,我热爱我的工作,忙碌正是它吸引的一部分。我回到班工作,开始大干一场,挥汗如雨。
令人欣慰的是,奶茶一直照送不误,且上午一杯,下午一杯。
我和阿媚密切合作,她问:“新闻稿写好没?”
我头也不抬问:“哪个客户的?”我同时做三个客户,姐姐,说清楚呀。
她又说:“蒋文。”
我忙抬头,问:“在哪里?”
她立刻取消我,原来是小小捉弄。
她问:“两个人怎么可以那么亲密?”
我眨眨眼:“否则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舒坦。”
阿媚叹口气,说:“我和老公恨不得把床锯开,省得睡觉互相影响。”
那可不行,我和蒋文喜欢互相搂抱,有时恨不得把另一个人融进自己体内。
终于有点时间,我打电话给老妈:“妈妈,你在哪里?”
“啊,谁呀?”
我的妈呀,据我所知,她就生过我一个,当我叫她妈的时候,她问我是谁。
“小恬。”
“哦,我现在在苏州。”
“干什么?”
“买真丝。”
她就是在火星,我也不稀奇,只好说:“你玩得开心。”
加班是一定的,接到蒋文电话,甜甜地问他有没有不舒服,不要工作的太晚。他说买了比萨,会快递给我,并且准备回家做西米露等我。
威廉看到我一脸贼笑,说:“小恬,你现在才配这个名字。”
正吃蒋文送来的比萨,收到老爸的电话。我认不出他的声音,问:“谁?”
他犹豫着说:“我是你老爸。”
我下意识中还想问“是谁”。
已经一年多没有联系过,上次是去年生日他送来礼物,他最起码记得我生日,并且懂得这个礼数。我记得那个生日礼物是一支漂亮的时装表。
“小恬,能不能和你见个面。”他吞吞吐吐。
干完当天的活,十点钟,我和他在茶馆约见。
心中觉得怪怪的,和他一点都不熟。
照样寒暄,互相问“过得好么”,然后都没有回答。
他比我记忆中老了很多,猥亵很多。我们各点一杯茶,都没有喝,他仍然要碧螺春,嫩绿色的茶竖直沉在杯底,很漂亮。
他懂得很多旁门左道的东西,而这些在他年轻时很吸引一些小女生。
“小恬,我需要些钱。”他没有看我。
我也需要。
“多少?”我钱包里大约有不到二百。
“一百万。”
!!!我一口茶闷在嗓子里,我从来不觉得我这辈子可以有一百万存款。
“什么时候要?”
“这周五。”
“我去想办法。”我站起身,结帐,留下车钱,剩余全给他。
此刻我真觉得自己酷得要命。也不问缘由,也不说自己没钱,就一下子把包袱拦上身。
但是我是他女儿,他是我爸爸。我知道不到逼不得已他不会向我开口借钱,我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虽然他并不比任何一个朋友更亲。
回到蒋文那里,他还在等我,从冰箱里取出西米露,现去切好芒果放进去,呈在我面前。即便这样我都笑不出来,只是趴在他腿上,让他抚摸我的头发和脊背。
然后我整晚都没有说话。蒋文问:“很累?”我点头,他说:“我的Offer随时有效的。”我点头。
安置他上床,我却在下面吃了差不多半个冰箱的东西。上了床,他摸索着,搂住我,我却发现我潜意识中在试图挣脱。
今天是周一,还有三天三夜找钱。我自己的账户上有几分几厘清楚得很,根本不能指望。我坚决不愿意同蒋文借钱,最害怕和男朋友因为别人发生财务关系。而且他自己又身体不好,各种药品不断。还有因为……说不清,就是连提都不愿意和他提。
吃得太多,又有心事,少见睡不着,我起身下床。
打电话给老妈,和她说这件事。
我能想象她在电话另一边摇头摆手的样子,说:“我已经知道这件事,和我无关。不是赌债,就是投资失败,坐监狱,还是被人追杀,都随他。我的钱还留着自己傍身,我一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