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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大开。门内，整整齐齐跪着无数黑衣魔宗弟子。他们低垂着头，不敢有丝毫怠慢。整齐而拜，声如群钟：“恭迎白楚圣尊！”
内殿，门缓缓开启。黑衣披发的绝美男子大步迎来，至红衣女子身前一丈处跪拜：“弟子永夜参见师傅！”
“起来吧。”女子声音低哑沉静，却恍如一个温柔而残酷的迷梦。隐透暗红如海底深处红珊瑚般震慑人心的瞳仁，孤冷而唯美。倘若揭开面纱，她该是这世上最美丽迷人的女子。
白楚……除了她的贴身侍婢素凝姑姑，没有一个人见过她的面容。甚至是她最宠爱的白梅师妹，这个她视若亲女的蛊村孤儿……
永夜在前，领白楚步入黄泉大殿。
这是个神秘的女子。
在北凉、南楚，甚至西秦诸国，竟无人知晓，天下还有如此强大而邪恶的存在。
永夜双眸暗黑。即便是顶峰时的自己和白梅，联手仍过不了白楚三十招。甚至，连跟随了她二十余年的素凝姑姑，那练就一身血宫幻术的可怕女子，亦会在百招之内败下阵来。
师傅说，自己的唯一对手，便是杨翎，当时北凉供奉元老的唯一子嗣。师傅总是后悔当时起了恻隐之心，放过那神功未成、看上去憨头憨脑的小子。不然今日，不会有如此之大的祸患……
夜正浓。孤单的狐裘女子匆匆赶路，宛如一朵月光下飞落枝头的白花。
一道纤弱的剪影，斜立于小径一侧。
狐裘女子停下脚步，颦起弯弯的双眉望向风中那柔美如幽兰的青衣绝代佳人。
“阿梅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来人笑容纯美，翩翩走来。一肌一容尽态极妍，她笑问，“妹妹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呢？”
阿梅冷笑：“阁下越想知道，我便越是不说！”她的嗓音又尖又缓，让人难受得想堵住耳朵。
“想不到，入雕羽阁的这四年来，妹妹性子倒是一点未变。”来人轻叹，抬手轻捋耳畔细细垂下的一绺鬓发，眸中满是惋惜，“妹妹总是这么直言快语。其实我并不想与妹妹不和。四年前第一次见到妹妹时，我就对妹妹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阁下若只是想叙旧，恕阿梅无空奉陪。”阿梅打断她，拂袖作势要走。
“等一下！”少女低唤，手一扬抛给她一只小小的青瓷瓶，“这是‘纯青散’，可解凝霜刀寒毒，助你尽快恢复功力。那次、那次伤你，我也是情非得已……”
阿梅笑了笑，雪衣在寒风中飞扬：“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我怎知这里面装的不是毒*药？”
“我知道你不会信，可解药还是给了你。”青裙曼舞，少女回身绕开她而去小声说，“希望恢复后，你我还是朋友。虽然，我做过一些坏事，可是会尽力去弥补！”
阿梅默立良久。
凝定的空气中有淡淡的雾色。
她将小瓶塞入怀中，紧咬下唇。看来，还是尽快去找师傅好。算算时日，师傅该已到了黄泉宗内。
无边的大漠，铺天的苍黄。
黄龙寨。寨如其名，一座座黄龙似的绵延沙丘。
浑厚的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在这里，一切生命都宛若沙砾般渺小。
唯有一朵妖艳的红，飞骋过漫天的黄云。沙浪呼啸中，枣红骏马的红衣少年目光凝重，似要亟去寨中救人。
青黄相间的土石墙，枯萎的胡杨林，到处弥漫着鲜血的味道。少年人脸色一白，难道还是来迟一步？
红袍掠舞，他弃马，飞身疾掠，直冲入寨内！血渍暗红，涂满了土石墙壁。一具具尸体被劲弩射中，横七竖八钉在沙地上。烧红的枯木上绑着焦糊的尸体，僵立的磨盘上血迹淋漓……巷内、屋中，到处是触目惊心、惨绝人寰的红，竟残忍到连无辜淳朴的百姓、手无寸铁的妇孺都不放过！
自己终还是来迟了。全寨被屠，无一活口。
那么，紧邻的黑风寨呢？那帮可恶的匪盗，会否正在黑风寨烧杀抢掠？
不及多想，少年人匆匆拔足急奔。
阴风怒号！
阴风中夹杂着火舌。
匪盗们果然在此大肆杀戮！
一间间劫掠后焚毁倒塌的房屋、匪盗们嚣张的大笑、屋内尸体的腥煳气味……
骄傲的少年从未如此愤怒！
红色枫叶漫天怒舞！
匪盗头目终于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然而破空的劲弩，却被一片一片单薄而锋利的霜叶支支阻隔，竟反过来向挽弓者弹射而去！
锐如刀片的枫叶，切割最后一个匪盗的喉管。
不远的木楼内，却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呼救！
一道白色的身影将两个八九岁的孩子用力推出着火坍塌的木楼，自己却再次被烈火吞没！
“大姐姐！大姐姐！”远离了木楼的两个孩子牵着手哭喊，一下子扑入正赶来的少年怀中！“大哥哥，快救救大姐姐吧！她是来杀强盗的，救了我们好多人，自己却在火中出不来了……”
“我会救她！”少年身形一晃，人已冲入火中！
扑天的火焰弥漫了视线，浓重的烟气呛得人无法呼吸。黑烟烈火深处，豆蔻少女广袖起舞，漆黑的眼眸中飘过万千风雪。她毫不畏惧，尽管早已筋疲力竭。她宛若一朵盛开在烈火中的白梅，那么倔强、那么惊心！
白色的裙裾旋转过最后一个圆圈……
她，跌入足下的火焰，若折翼的素蝶……
“不要！”一声大呼，舞枫惊坐而起，蹙眉瞥向赶忙扶住他的青凰，“你怎会在此？”
“枫，你病了，我来给你送药……”青凰低低道，扶他靠在床栏，掖了掖被角，“你刚刚又做噩梦了？”
“没什么。”舞枫眼睑低垂，眸底巨大的慌乱渐渐散去。为何总看不清那少女的面容？这莫名的梦魇，一次又一次在脑海深处上演，又到底意味着什么？
每一次的惊醒，他都有恍如失去了世界的错觉。之后又发生了什么？那第一眼看见便让他万劫不复的少女，又到底是谁？
“枫，来喝药，不然就凉了，对身体不好。”青凰柔声道，将药碗递给他。
“我怎么病了？”舞枫神色恢复正常，开口问。当天上午，刚从雅然房中出来，便一阵晕眩，之后什么也不清楚了。
青凰眸中满是关切的神色：“云大哥请了大夫，大夫说你是太累了，又染上了风寒，所以昏睡了一天。”她的嗓音，温柔到让人无法拒绝，“枫，你要好好休息，别再劳累了，可好？”
第十三章 魂断
银月山庄到访的客人，不知不觉间多了起来。
不仅仅是因为年轻的庄主以绝对的优势被选为新任武林盟主，更因再过几日，便是年轻庄主的大婚。
庄内，喜气一片，竟比过年还要热闹。
人烟隔绝的后山石壁内，雕琢精美却无法出去的洞中宫殿，庄主多年的闭关练功处。
红衣少年瘫软的斜卧榻上，目光中满是悲哀与绝望。
即便那次功力全废囚于水牢，他亦未如此绝望过。那次，他是想一死了之的。然而现在，他终于有了需要守护的，他并不想就这样离开，一切却又如此残酷。
何况，他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
娇白修美的十指，撩开他的红绦腰带，褪去他艳红如火的衣袍。
他合上双眸，黯褐沉痛的双眸。不去看少女深情的眼神，唇角弧起一丝苦笑。他如何也不会料到，一直以来最信任的人，会下迷药将自己弄到这个根本出不去的地方。
他全身瘫软使不出半点力，只能任人宰割。
柔软销魂的女子胴体紧贴在他僵硬的身躯上，少女吻住他烧红的双唇。
一粒小小的丹丸，从她的口中渡入他的喉内，少女轻抚他宽阔的脊背，低低在他耳边道：“我会嫁给云大哥，但我的第一次，只属于你。这是你逼我的……这合*欢丹，要不了一柱香的时间，就会生效……”
合*欢丹？！少年瞪大了双眸。他愤怒地瞪着紧拥住他的少女，胸口忽然一阵没来由的燥热！他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煞白如鬼，又渐渐晕起一层层不正常的潮红。那是几乎能让所有男人崩溃到丧失一切理智的青*楼秘药……他突然就恢复了劲力，趁着理智尚在狠狠推开怀中少女！他飞快穿好衣衫，起身下榻，飞奔到殿门，双掌聚力重重击去！
然而，他太高估了自己，殿门纹丝未动，倒是自己被反弹的力道震飞，狠狠摔倒在地。但他并不在意，呸吐掉口中污血又是一掌击在殿门上。
一次又一次，鲜血将衣衫染成深红，少年深褐色的眼底泛起缕缕猩红，宛如嗜血的野兽。突然，一个娇软的身躯不顾一切的从身后紧拥住他，女子清甜的气息扑在他修长的项上，她抚触他的胸膛，嗓音销魂入骨：“枫，没有我，你永远也打不开这道门。只要你要了我……我们立刻就能出去。”
少年身躯渐渐由冰冷变得灼热，就连呼吸声，也加重了许多。
药力终于开始起作用。
他突然用力挣开身后的少女，朦胧迷离的双眸刹那静如冰海！他回身，盯住她，面无表情道：“不可能。”
这是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烧得妖异的红唇勾起一抹决然的冷笑，回身，一头重重撞向殿门！
“你疯了！”少女尖呼，失魂落魄般望着少年清冷的双眸瞬间合上，额角血水污红了他惨白无比的面庞。
你宁愿去死，也不要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
少女绝望地哭喊，仿佛一瞬间天塌地陷万物失色……
飞雪几万重，天地冰封。
天空青灰色如蒙了一层厚厚的雾，足底千年的冰雪轻踏发出破碎的跫音。
掠过一座座雪峰，红衣的身影如冰山之巅的红雪莲。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亮而调皮的声音：“这位大侠，放我下来好吗？我已经能自己行走了！”
“我背你去九灵峰。”少年淡淡说，眼中满是宠溺过度的孩子才有的霸道与执拗，难得的好脾气。
“可是你认得路吗？”女孩子稍显稚嫩的嗓音，“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九灵峰？”
少年回头瞥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你身上不是有封信？信上写着‘九灵白梅’，白梅是不是你名字？所以就送你来九灵峰了。”
“那、那你有没有看那封信？”女孩子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当然看了。”少年面无表情，“不然怎么确定你是不是白梅？”
女孩子身体微微一僵，又颤颤开口：“大侠啊，你、你有没有看我的脸？”
“……嗯。”少年清俊的面庞渐渐笼上两抹奇异的微红，澄净的双眸已变得迷离。
“全完了！”女孩子突然失控的用力捶打少年肩背，大喊，“你为什么要看，为什么啊！师傅说不许除她以外任何人看到我的脸，你为什么要看！”
少年似乎也突然被激怒了，一松手将女孩子摔在地上，指着缩成一团目露惊恐的她，神色仿佛被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