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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季寒却还是摇头。“不成,我是正式去见长辈,你去不方便。”
汝宁眯了眯眼。“真的不让我去?”
刘季寒没有说话,迳自开始褪衣、去靴准备上床。
“如果我硬要跟去呢?”
刘季寒的脸色倏地一沉。“你最好不要太嚣张,汝宁,我说不再有休妻的打算,并不表示可以纵容你的胡作非为。夫是天、妻是地,这点你一定要分清楚,三从四德的妇德之言你必须谨记在心,言行要守分寸,否则我照样可以惩罚你,明白吗?”
惩罚?
是喔!她好怕喔!
哼哼!到时候就看是谁倒楣!
或许是防著她硬要跟吧!刘季寒居然是偷偷走人的!
早上出房门时,说是上前面署衙书房办事,晚上乔守卿却告诉汝宁,将军大人早上就启程上伊州去了,气得汝宁随随便便收好写到一半的日记,就匆匆忙忙瞒著乔守卿也从後门跷头了。
她先找到城里朋友家去,请朋友的丈夫到伊州批水果时顺道带她去,那是一对很老实的柔然人夫妻,刚成婚不久,牵线红娘正是汝宁。他们很体贴的决定趁夜出发,免得汝宁热昏在半路上。
其实,在西域里,每年一到了六月至八月中时,一般人也都是趁夜间凉快时出门赶路的。
伊州(今之哈密)是经玉门关进入西域的第一大镇,西汉张骞通西域,开通丝绸之路南北道,至东汉又开通由玉门关经河西走廊,或经居延海(额济纳旗)进入哈密天山南北的道路(伊吾路)。之後,因南道荒迹,中西商旅驼队多取道伊吾,伊州便成为中道(原北道)和新北道(伊吾路)的交通要冲。
伊州与交河最大的不同点,在於伊州的突厥人和乌孙人占较多数,民族种类也更复杂。不过,吐鲁蕃人和突厥人看上去其实也是差不多,若硬是要区分的话,应该是突厥人显得更高大、野蛮些,服饰上也略有不同。
然而,因为地处中西通商要道,所以,伊州会说汉语的人倒是相当多,这点就大大方便了汝宁。她很快地就问到官署所在地,甚至混进了当地百姓中溜进了官署,因为刺史才刚到任,署衙里很需要有人帮忙大大的整理一番。
起先,汝宁一直看不见刘季寒,还想著他会不会是根本没到这儿来。直到午时过後,跟著好几个当地姑娘们一同整理庭院的汝宁开始感到头昏脑胀时,终於看到刘季寒和一个老官儿并肩从偏厅出来,然後就站在回廊下聊天!原来是里头要开始清扫了。
跟随在他们後头的还有一位美女级的大家闺秀,一位让汝宁看了会自卑的娴静姑娘。她不但人长得美,而且一见就知道是个知书达礼、温柔贤慧的好女孩,只不过……她的年纪好像稍稍大了点儿吧?
唐朝的姑娘家十五岁嫁人并不算早,二十岁才出嫁就可以算是出清滞销品了(类似她这样),搞不好还得倒贴才“送”得出去,而眼前这位大美女大概至少有二十三、四岁了吧!居然还没有婆家?唐朝男人都瞎了眼吗,可即使如此,汝宁还是觉得让她作妾实在是暴殓天物,太可惜了,特别是当她瞧见自己的丈夫看著那位大小姐的目光竟是如此难得的温柔,而那小姐睇著丈夫的眼神更是柔情似水时,不由得整颗心都紧揪了起来。然後,她听到闲聊中的两人逐渐把话题切入了正事。
“虽然皇上先赐了婚,但也不妨碍我和贤侄谈过的事,我想应该可以照旧才对,贤侄以为如何!”老官儿——官则勋说。
刘季寒歉然地瞥了美人儿——官秋霞一眼。“原先侄儿认可的是让秋霞妹妹入刘家为正妻,如今却要委屈妹妹作妾,这种事侄儿觉得万万不可,请世伯再多考虑一下吧!”
官则勋轻叹一口气。“你们两个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如果不是霞儿她娘先替她和她表哥定下亲事,我早就让你们定亲了。没想到霞儿尚未过门,她那表哥就过世了,之後你又征战在外,所以没来得及先替你们正式定下亲事,才让皇上抢了先,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说著,他瞄了女儿一眼。
“何况,霞儿自己也说了,她非你不嫁。正妻也罢!妾待也罢,只要你心疼她,她都无所谓。”他再叹。“我就这麽一个女儿,唯盼她将来有依有靠,我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你看著办吧!是娶她进你们刘家作妾好好疼惜她,或是让她终生不嫁,孤寂一辈子,就看你的决定了。”
刘季寒仍是犹豫著,官秋霞这才柔柔地出了声。
“季寒哥,秋霞保证不会教你夹在姊姊和秋霞之间为难的,秋霞会尽量去顺著姊姊、让著姊姊,无论任何事物,秋霞都不会跟姊姊抢的,所以,季寒哥,请让我在你的身边伺候你好吗?”
如此的轻语呢哝,如此的委曲求全,就算铁石人儿也会心软吧!刘季寒终於长叹一声。
“既然两位都执意如此,那我就……”
甬道那头突然急匆匆地转来一个家丁,见著刘季寒就下跪。
“将军大人,交河城有急差!”
刘季寒眉心一皱,和官则勋互视一眼後,随即一起跟著家丁往前头去了。而目送他们离去的官秋霞才刚转过身来,便惊呼一声走下庭院,蹲下去扶住差点歪倒在一旁的当地帮佣姑娘。
“姑娘,你怎麽了?是不是天气太热了?你……啊!天哪!你的脸色好难看,快!我扶你到里头去躺一躺。”
汝宁苦笑著瞥了那个温柔善良的官家大小姐一眼,随即硬撑著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推开官秋霞的手,低声说了一句,“我没事。”然後就踉踉跄跄地往後门跑去了。
官秋霞正想唤住她,却见她半途掉了一样东西,官秋霞忙过去捡了起来,同时叫著,“姑娘,你的东西掉了!”
可是,那个姑娘却已经转个弯儿不见了,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不作兴提起裙子赛跑,所以,她也没想到要追过去,只是略一思考後,就拿著那个东西往前头去了。到了前厅,只见刘季寒正神情凝重的向交河来人低声询问著什麽。
伫立在一旁的官则勋上看见官秋霞就诧异地问:“你怎麽跑到前面来了?有什麽事吗?”
“没什麽,只是有位来帮佣的姑娘掉了这东西……”官秋霞举起手中的物品。“我想是不是……”
刘季寒不经意地瞥来一眼!旋即脸色大变地冲过去抢走官秋霞手中的东西。“你这是从哪里来的?”
那是一把小小的,鉴赏用的匕首,精雕细琢的刀柄上缀满了各色七彩宝石,若细细端详的话,可以看出上面很巧妙地嵌出了一个“秋”字,另一面则是“子”字。这是他父亲在他出世那年特地命人打造的,没想到不小心让汝宁瞧见了之後,就被她“没收充公”,她一向都是学当地人一样把它配在腰间的。
官秋霞瞧见他脸色不对,便也忙著回道:“适才我们在回廊边聊天时,有位姑娘就蹲在我们前头不远处拔草,你们离开後!我看她好似就要昏倒了,於是过去扶了她一把,本想让她到里头躺一躺的,没想到她却慌慌张张的就往後门跑了,这就是她还落的,所以我想……”
话还没说完,刘季寒便飞身往後院去了。
官秋霞愣住了,官则勋则若有所思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
“霞儿,你看清了那位姑娘的模样吗?”
官秋霞困惑地点点头。“爹您不也瞧见了吗?不就跟这儿的姑娘们一样的穿著打扮吗?”
“我没注意。”官则勋说:“你确定是这儿的姑娘?”
“是啊!是来这儿帮忙打扫的当地姑娘,可是……”官秋霞迟疑了一下。“我总觉得她跟别人不太一样,好像有种很特殊的气质……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虽然她的打扮和这儿的姑娘一般模样,可是感觉上就是不太像这儿的姑娘,甚至……甚至也不太像咱们中原汉人的姑娘家。”
官则勋不由得皱眉。“那……她看起来既憨又傻吗?”
“不会!”官秋霞这回很肯定地用力摇了摇头。“绝对不会!她一看就是个很慧黠灵敏的姑娘,既不憨也不傻!”
官则勋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听说裴家大小姐是以憨傻出了名的!所以……”
再一次话没能说完,这回是人影一闪,刘季寒又突然出现了,而且,他手上还横抱著一位姑娘。
“呀!就是她!”官秋霞惊呼。
“贤侄,你认识这位姑娘吗?”看他把人都给抱回来了,应该是相识才会如此吧!
“是拙荆,”刘季寒满脸焦虑之色。“是否有地方可以让她躺一下,再叫人找个大夫来帮她看看,她的脸色真的很难看。”
“啊!是姊姊!”官秋霞闻言,忙领著他往後面去。“来,快把姊姊抱到我房里去,那儿已经整理好了……爹,您快去请个大夫来呀!”
就在那一刻里,从刘季寒忧心仲仲、惴惴不安的神情上,官则勋了解了一件事实,刘季寒非常喜爱他的妻子!
啊!冰淇淋!
“我的!”大弟吼了一声就抢去了。
啊!百吉冰!
“我的!”二弟不落人後,也抢了去。
啊!绵绵冰!
“我的!”妹妹噘著嘴也伸手抢了走。
啊!雪糕!
“嘿嘿嘿!”三弟已经一大口咬了下去。
啊!甜筒!
“我们的!”
不是吧?爸妈,连你们也来跟我抢?至少让我一样嘛!人家快热死、快蒸发了啦!哪、哪!一口就好、一口就好了啦、啦、啦、啦、啦、啦……
“汝宁、汝宁,醒醒、醒醒!”
咦?
汝宁蓦地睁开眼,发现眼前不但没有冰淇淋、百吉冰,而是一个火辣辣、气呼呼的男人,一个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男人,一个……
“你在搞什麽鬼?”那个男人怒气腾腾地低吼。“叫你不要来,偏要偷偷跟来,你看看,承受不住了吧?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怀有身孕了吗?竟然还敢如此乱来!要是出了什麽差错怎麽办?”
怀孕?
鬼扯,她怎麽会怀、怀、怀、怀……她怀孕了?!
汝宁倏地瞠大双眼瞪著眼前的男人——直到前一秒,她才刚想起原来他是她在唐朝的老公,也就是奇书…整理…提供下载那个害她吹不到冷气、吃不到冰的坏男人,虽然这也是她自找的,不过,有得赖就赖!反正她本来就姓赖嘛!
嗯!原来是她怀孕了,难怪总觉得怪怪的,一天比一天不舒服……吱!
真倒楣,什麽都记得,就是忘了带避孕药,否则就不会这麽快就中奖了!她徐徐移开视线到一旁的官秋霞和官则勋脸上绕了一圈又转回来,而後慢慢坐起来靠在床头,看著那个依然怒容满面的唐朝丈夫暗暗叹息。
他就只会这样怒瞪她,从来没有用注视官秋霞的那种温柔眼光瞧过她半次,她心里酸溜溜地暗忖著,也难怪啦!他本来要娶的就是温柔的官秋霞,她才是半途杀出来的“第三者”,而那个被她占据去大老婆位置的官秋霞偏偏又是那麽无可挑剔的善良温柔,在这种情况下,她有什麽立场反对让他娶官秋霞回家?
没有!
汝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真的搞不懂,若是硬要她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无论那个“别的女人”有多优,要是天天都得喝乾醋,她又哪能像那封信上所写的幸福到哪里去呢?
见她久久不语,刘季寒脸上的怒意消失了,担忧取而代之。“汝宁!你觉得怎麽样,还好吗?”不会是热傻了吧?
汝宁淡淡地瞟他一眼。“很好,非常好,好得很,好得不能再好了!”
刘季寒皱眉。“你怎麽了?”
汝宁耸耸肩,随即侧身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