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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练央,你┅┅你洗快点儿。」
「哦┅┅你是要休息了,嫌水声吵吗?」「不,不是。」
「还是你也要洗?」
「当然不!」他粗声叫道,脑海不由自主地浮起他俩共浴的奇景,他暗骂自己的兽性,懊恼自己装什麽失明。他用双手遮眼,以免克制不住偷窥的欲望。「别把我当圣人,就算我瞧不见,我也会幻想啊!」
「我以为八股师傅都是正经八百的呢。」童音忽然近了,他吓了一跳,桃花似的香味就在身边,他更不敢张眼,怕一张眼,他就完了。
「练央,别胡闹┅┅快把衣服穿了,会着凉的!」
「着凉啊┅┅我不怕,晚上有你的体温相伴。」银铃笑声在他面前响着,骚扰他所有敏感的知觉。「你一向严守男女之防的,如果因为慌张而需要温暖的躯体,那麽过了这些天,你冷静了,应该明白男女共睡一床的下常」
「我会负责,我要负责。」他柔声说道。
她哼一声,对他的答案尚不满意,遂说道:「你把眼睛张开,不然我就取了你的面具。」
他的心脏又跳了一下,默不作声。要她亲自拿下他的面具,再次一睹他的真颜,一直他诱她做的,现在听见她要拿下,他反而紧张起来。
冰凉的细指轻触到他的脸庞边缘,彷佛知道他给了她自由选择的权利,他的面具缓缓地被卸下了。
静默在彼此之间流动,蜡烛发出「啪啪」地燃烧声。他浑身紧绷,几乎难以抑止自己的恐惧,想要张开眼,却不敢,不敢张开眼又想得知她的反应。
他的脸啊,从他们分离之後,她就没有再瞧过了。时间会让人不知不觉遗忘一些东西,而她也有可能遗忘他的脸有多麽可怕。
他想要爱她,但必须先让她再一次地看他的脸。
嘴唇凉凉的,像被什麽东西轻触,有他这几日闻惯的桃花味儿┅┅他惊诧地张开眼,瞧见她正闭眸亲吻他的唇。
他直觉要退开,见她唇畔含笑,心里激动难喻,等到发觉时,他已经狠狠地抱住她。她的身子好单薄,却是他想要抱住一生一世的唯一娇躯。
「你唬我!」他低哑道,看见她穿着薄薄的罩衣。
「我唬你什麽?」她无辜地眨眼,笑道:「你的眼睛能瞧见什麽了吗?」
「你┅┅」原来她早就知道他没有失明了,枉他方才还在天人交战,差点不顾一切吃掉她。「你是怎麽发现的?」
「因为你时时刻刻都注意我,如果我不分点心神在你身上,那不是很不公平吗?」
她敛起笑,细细观看他的丑颜。
喉口在滚动,半晌才低问:「我很丑吗?」
「是很丑。」她承诺,也不讳言十五岁之前因为天地里只有他,所以已经不懂什麽叫美、什麽又是丑,只知聂渊玄就是聂渊玄,这张脸不管怎麽变,都还是拥有聂渊玄的本质;後来的十年里因为拾儿讲究美感,多少被他影响,懂得欣赏美之物、懂得什麽叫美丑之分。他的脸确实很丑,丑到会让小孩作恶梦,但正因这张脸皮是聂渊玄的,所以她从来没有介意过。
她露笑,轻轻抚过他的疤痕,道:「你还真是一点儿也没变。」
她没有露出惊吓的表情,他就该感激万分了。
「如果你想要,我愿请六哥治我的脸┅┅」
「为什麽我想要,你才要治?你不说过,因为那场大火让你的脸变成这般,所以你走上了这条路子,这是你的选择,你从不後悔,所以你不打算恢复原貌,不是吗?」她停了一声,抱住他的腰。「我不为你作任何决定,我只要你明白,不管你的选择是什麽,我都不会有异议。」「即使┅┅我永远都是这副德性?」
她看着他穿着白衫,外头罩着黑袍,长发微些凌乱地束在身後,露出来的一双手掌是铜色的,是吃过苦的,身子也不若文人来得瘦弱。「┅┅」
「你说什麽?」她的话含糊不清。
「没。」她笑道,别扭着不愿告诉他,其实她很喜欢他全身上下,包括容颜。
「我┅┅我┅┅」话梗在喉口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连烧疤也红通一遍,他抱紧她,将她的脸塞进自己的怀里,不让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他会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真孬,平日对上百学生可以侃侃而谈,对她却是吐不出一句象牙话来。
「练央┅┅不┅┅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他极为含蓄道。
「我可不知你在说什麽呢。」
「练央,你懂的!难道真要我┅┅我说出口吗?」
「你不说,我永远也不知道。」她柔声道。
聂渊玄不由得加重力道,紧张说道:「任何人都可以瞧着我的丑脸,因为我已经习惯,也不以为意。只有你,我是百般不愿让你瞧见我受伤的脸,即使因为这张脸,让你我有相遇的机会,我也不愿让你露出嫌恶之情。」不愿让聂六治他的脸,这也是原因之一。
当年若不是这张脸,大哥不会远地买她回来,不会有相遇的机会、不会有让他动心、不会让他走出新路子来。如果他依旧是当年放纵的天之骄子,也许现在他与聂九在南京早已闹出许多大事,而祸及聂家老校亲爹已经仙逝多年,他不愿多说什麽,但也知道当年亲爹的教育方法彻底有错,才会养出无法无天的双胞胎。
幸而命运轮转,让他失了脸皮,换来新生的机会。要丑,就让他丑下去吧,她不害怕不嫌弃,他还有什麽奢求的呢?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可以嫌弃他不配,其他的人全滚一边去吧。
没有分离,不知相思苦,如果因为旁人的闲言而放弃她,他会失去这最後的机会。
「你说过你喜欢我,是我错过机会。机会不再,只好我来制造,所以请兄弟们帮忙┅┅我装失明,是为了重新向你表达我的心意,我用尽我的年俸,买下这座小庄园,尽力回到当年的模样,可惜桃花春天才开┅┅」
「你伤透了我的心,倘若我不依,你又能奈我何?」她的话从他怀里含糊地传出。
他一听她有拒绝之意,咬牙说道:「你不依也不行了!」
「难道你想对我使用暴力?」她差点失笑,连忙咬住他的手臂忍笑。
他似不觉疼痛,低沉说道:「你不依,你的清白也早就被我毁了。原想当作一生的秘密,免坏你的名节,但现在┅┅你自幼与我其睡一床也就罢了,你裸身相对,赤裸的身子已被我悉数看光,你┅┅你的┅┅你的胸,胸前有一颗小红痣,有点儿三角状┅┅」
她猛然抬起脸瞪着他,白皙的脸蛋飘上秋霞。「你偷窥?」什麽时候偷窥的?
竟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大胆,她还页当他是八股书呆子。
「我没有!」他的耳根也红了,想要摇手否认,又怕她从怀里溜走,只得忙道:「不能算偷窥,我是正大光明地看┅┅」
「正大光明?胡扯,我一点印象也没。」
「练央┅┅我从小到大,失明全是造假。」
她闻言先是一愕,不明白他为何突出此言,後来想起他小时候确实曾有过一段失明的日子┅┅「啊啊!」她惊叫出声,想起好几次她贪懒,直接在他屋内换衣服。
他都在场,只是当他失明,就算他瞪着她看,她也以为他是努力在屋内想看清楚┅┅是假的,她连眨了好几次眼。
这麽说来,他亲她、看她、与她共睡一床,在那麽小的年纪里,就已经将她可怜委屈倒楣的清白毁得一乾二净了,而他还很潇洒地一走了之?
「原谅我,练央!我┅┅我爱你、我爱你,是我的错,不该因为自卑自怜而遗弃你!」
他全身是汗,这一番告白几乎用尽了他一生所有的大胆。
她微微蹙起眉,微恼道:「你爱我,说得好容易。万一有一天,你又突然不见了呢?」「我再也不会。」
「我不信你埃铁练的钥匙在哪儿?」她向他伸出手。
他紧紧握祝「练央┅┅」
她微将脸撇开,说道:「我要钥匙!」
难道他终究蠃不了她冷却的心吗?僵持了一会儿,他从他的被下取出一把小钥匙。
「就是这一只累得咱们好几天困在一块?」「练央,我┅┅」
她又打断他,似笑非笑道:「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苦笑。「我只对一个女人示爱过,她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是老了点,但无妨,我喜欢就好。」
她的唇畔好笑扬起,推开房门,将钥匙丢个老远,聂渊玄见状大惊。
「练央,钥匙只有一把┅┅」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自言自语道,声量却足以让他听见。「瞧见你躺在棺木里,我一直在想,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不管你作何决定,都不会放开你,明明知你有几分喜欢我的,只是碍於你的脸,一直在推拒┅┅」她皱着脸,很赖皮地笑了。
这种笑,真是让他毛骨悚然埃「十年来,我一直在等你,我在做一个能够配得上你的女子。这十年的光阴没有白白浪费,因为我也在成长,现在,我要索求的不止是你的爱,还要有相等的对待。」她走近他。
聂渊玄知自己吃尽她的便宜,又曾弃她於不顾,就算她要欺他,也┅┅由得她了。
「我想在这里等着明年桃花开,」她赖皮地笑道:「你当然可以走,我不强留,你若留下,庄园里不准请仆役,由你亲自养我就好。」
聂渊玄闻言,阖上双眸,紧握住她的双手,柔声允诺道:「好,我养你,我养得起你,我就只养你这麽一个,一生一世。」
尾声几天後,聂十一带回消息,提到书院闲在谣传八师傅的死讯,衙门亦贴有杀人凶手的老头儿画像,让许多读书人离开书院寻凶去。
聂拾儿吓得恢复原貌,逃之夭夭,顺到南京捎平安讯,元巧立刻又写了一封书信,照例不提自己。聂渊玄也亲自走上衙门澄清始末。
他因暂留在小庄园,元巧自告奋勇地愿先到松竹书院报平安。
数月之後,桃花盛开。再过月馀,聂渊玄携妻回书院继续讲学。
空荡荡的小庄园里,聂十一面无表情地看着桃花林良久,终於发出疑惑之声:「为什麽是由我来看守这座庄园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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