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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自命正直老臣立刻附言:“皇妃道德败坏,令皇上乃至整个皇族蒙羞,实在罪无可恕!臣恳请皇上将这对奸夫淫妇处以极刑,以洗刷我南朝之耻辱,平息万民之众怒。”
宗政无忧面色勃然大变,冷厉的眸光直射那说话之人。
丞相道:“启奏皇上,边关战事吃紧,此时若不妥善处理这件事,只怕会影响军心,导致战事失利,后果,将不堪设想。请皇上…………三思!”
“请皇上三思!”
这日早朝持续了两个时辰,为南帝登基以来,时间最长的一次朝议。
刑部出面,简单审问那名被带上大殿自称皇妃男宠之人,那人仍旧一口咬定他是继两名男子之后迫于皇妃淫威不得已才成为皇妃的第三名男宠,而禁卫军副统领耿翼为证人,以性命发誓他所言句句属实,更从当日与他一起进入皇妃寝殿的众侍卫及漫香殿的宫女太监们那里得到证实。
有声名耿直的耿副统领以性命担保作证,这些自命正直的迂腐老臣对于皇妃私养男宠之事深信不疑。他们一向自命清高不凡,如何肯向这样一个道德败坏的女子俯首称臣?于是,群臣面色激愤,言词语气更是激烈无比,所有用来指责谩骂女子的词汇几乎都被用尽,她就这样在那些正义凛然的大臣们口中变成了人尽可夫的女人。而那些大臣们因为帝王自始至终的沉默,终于住了。”开始用行动来表达他们心中对于皇妃之行为的愤怒和不满。
一名老臣摘下官帽,放在身侧,头重重磕在金砖地面,砰砰直响。众臣随之效仿,一时间,磕头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庄严肃穆的乾和殿内,金砖之上,有鲜血溅开,洒下点点斑驳。数人额头皮开肉绽,仍不止息,大有以死相谏之气势。
自古帝王,不可失之民心、臣心、军心,而此刻的南朝,战事纷乱,流言四起,民心皆愤,军心不稳,百官死谏…如此形势,若帝王不能做出一个完善的处置,南朝江山便岌岌可危!
这便是布局之人的目的吧?漫夭一直在静静的跪着,面时大殿门口,姿势从没变过。听着大臣们慷慨激烈的言辞,她面色异常淡漠,就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般的表情。突然,身后遥遥高台,龙椅之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随后,帝王在极致的忍耐过后,龙颜震怒,一声爆发般的怒喝:”够了!”
整座大殿都被震得晃了一晃,漫夭身躯一僵,双唇微微张了张,眼中神色无奈而悲凉。
大臣们磕头的动作顿时凝滞了,他们望着丹陛之上化作灰飞四处飘散的御案,惊得张大嘴巴。而帝王此刻的双眼充血赤红,他的眼神如同火山爆发前喷溅而出的岩浆,眼底酝酿的狂怒的风暴,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毁灭这世间的一切。“你们,胆敢威胁朕?”
那些大臣正义凛然的姿态从他们面上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惶忐忑的表情。
“臣等不敢!”
宗政无忧冷哼一声,迈下台阶,走过的红地毯,蜿蜒着一道细细的长线,是他掌间滴落的鲜红,仿佛心头泣血。
他一步一步,错过女子,来到跪在大殿中央的耿副统领面前,他的神色是极端愤怒和心痛过后的平静,那种平静让人心里产生强烈的不安。耿翼面色有些微的紧张,“皇,皇上……
宗政无忧仿佛没听见,缓缓蹲下身子,望了眼被耿翼放在身旁地上的剑,他伸手去握住剑柄,动作异常缓慢。
苍白修长的手指紧握住剑柄,长剑被一寸寸拨出,森冷的列气顿时破鞘而出,萦满整座大殿,众臣噤声,呼吸凝滞。
漫夭也硼紧了心神,直盯着他的动作。宗政无忧站起身,剑尖划在金色的地砖,声音尖锐刺耳,似是要刺穿耳膜,洞穿心脏。
“皇上饶命啊!小人也是被逼无奈,是娘娘……娘娘逼我的!娘娘说,如果小人不答应,就要杀了小人。还有他们,他们都死了,小人不想死亦,……求皇上饶……那自称是她男宠之人用手指着她,但他话还没说话,长剑噗的一声,穿身而过,那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瞪了眼珠子,猝然侧地,气绝身亡。
众臣虽然极力要求将此人处死,但却怎么也没料到帝王会当场亲自动手杀掉这个人。一时间,所有人被帝王那股狠绝的杀气震住了,一声也不敢吭。
宗政无忧面无表情地收手,冷冷道:“拖下去。”
尸体很快被拖走,地上的鲜血被迅速清理干净,唯刺下浓烈刺鼻的血腥之气在空气中萦绕不散。
漫夭也被他这样的举措惊得愣住,望着他这种近乎失去理智般的行为,她微微皱起眉头,凝视着他的背影,那浑身散发的凉冽气息令她蓦然间感觉到惶然无措。
宗政无忧转过身来,那看似平静的目光背后波涛汹涌,复杂难定。他缓缓缓缓朝她挪步过去,脚步踉跄虚浮,似是过度的疲惫令他已经无力支撑那颀长的身躯。他凝视着那日夜想念的女子,伪装的平静被撕碎了干净,心底被剧痛抨击着,眸光悲愤而绝望。
“为什么?”他的声音仿拂从胸腔之内透出来的暗哑低沉,他想问她:“你可考虑过,这么做……我是否能接受?”
他的眼中除了痛楚,还有怨责,漫夭每与他多对视片刻,心中便会紧一分,身子微微颤了颤,张口欲言,喉咙似被卡主,“无忧……
即使不能接受,那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宗政无忧神色突然坚决,像是下了某种决定般,打断她的话:“来人,准备马车,送……离开。”离开二字出口,他闭上眼,仿佛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
她鼻子陡然一酸,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似承受了巨大的打击般,她猛地抬起头,张着双唇,颤抖着声音,不可置信地问道:“无忧,你……“你不信我?别人不信,你也不信?”
“事实摆在眼前,你叫我如何信?是朕,太纵容你了吗?”他胸口一阵剧烈起伏,似乎说出这每一个字都艰难无比。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她闭上眼睛,任两行泪自眼角不断溢出,划过苍白的面庞,滴在金砖之上,溅开,碎裂。
宗政无忧双手一颤,眉头紧紧锁住,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大臣们怔了怔,皇上这是要饶过皇妃一命,将她遣送出宫?
“皇上,皇妃淫乱后宫罪大滔天,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了她?”
“是啊,皇上,如此妖妃不除,恐有损我朝声誉,更有损皇上英明!”
“请皇上三思!”
“住口!”宗政无忧缓缓眯起凤眸,眼光凌厉如刀,“你们个个都如此有主见,朕这个皇帝,不如让给你们当?”
众人皆惊,吓得慌忙叩拜,“皇上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宗政无忧再也不看他们,只对女子冷冷道:“你走吧。看在启云帝的面子,朕,放过你。”
她扬唇,嘴角噙着一抹讽刺的笑容,那笑容看上去,仿佛包含着肝肠寸断。她目光空茫,毫无焦距,投向殿外茫茫苍穹,幽幽说道:“呵,那我……替皇兄,谢谢皇上!谢谢酬你肯留我一条贱命!”
启云帝?皇兄?众臣一惊,关于皇妃身份的传言竟然是真的!…果真是启云帝最疼爱的妹妹,曾和亲于北皇的容乐长公主?初春二月,他们因为这一消息惊出一身冷汗,南朝如今西北两面战事纷起,如果真杀了启云帝最疼爱的公主,启云国必定大举来犯,他们再无大军可挡,岂不是只能等待灭亡?这一意识,令众臣立刻默契地闭嘴。既然不能杀,与其劝皇上将她幽禁冷宫,不如让她返回启云国,也算是卖给启云帝天大的人情,此乃一举两得,皇上果然英明!
女子的眼泪映入宗政无忧的眼中,如冰刺锥心,宗政无忧扭过头大口吸气,不再看她。而她却突然睁开眼睛,眼神薄凉苍冷,她抬手,抓住他握剑的手,感觉到他手指冰凉且微微颤抖。她仰起头,看他转过去的侧脸,凄然一笑,面色决绝,手指缓缓滑下,蓦地握住剑身抬起便朝自己腹部刺了下去
锋利的剑刃破肤入腹,鲜血淋漓溅出,女子面上血色瞬时褪尽,双唇惨白如纸。
“主子!”守在门口的萧煞大惊,什么也顾不得了,慌忙冲进大殿。
宗政无忧惊恐回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手中长剑落地,砸在地上一声脆响震颤心魂。望着她身上涌出的鲜血逐渐浸染了金丝绣凤的凤袍,那样鲜艳的颜色,令他惊慌失猎,慌忙朝她扑了过来,“阿漫!!你这是做什么?!”语气中掩饰不住的狂怒,席卷了她,似要吞噬所有。他心头大痛,忙用手捂住她的伤口,粘湿的热血浸透了他的手掌,漫指而出,流淌在如血一般颜色的地毯。
大臣们惊住,不禁面面相觑,“这……
一名老臣率先反应过来,生怕帝王因此心软,饶恕这个女子,便冷嘲一声,“皇妃以为自残便能抵消你所犯下的大罪吗》还是你想借此重获圣宠?皇上,您千万不要被她蒙蔽,…
“滚!全都给朕滚出去!”狂狮般的怒喝,赤红的眼神冷光如剑,直扫说话之人,那浓烈狰狞的警告分明是说:你若敢再多说一个字,朕定将你千刀万剐!
那名老臣身子一抖,丞相见势头不好,连忙行礼退出,大臣们这才跟着退了出去。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跪在了大殿门口,目光紧望着殿内的二人。
宗政无忧早已方寸大乱,大声叫道:“御医,快传御医!”
“不用了。”她满是鲜血的手抓住他的手臂,想借力站起来,宗政无忧两眼一瞪,怒道:“你要干什么?”她微微一笑,尽显凄凉,“你,不是……让人备了马车吗?我,这就走。
“你!”宗政无忧胸口急剧起伏,胸有痛怒,却无法言出,她定定地看了他几眼,挣开他的手,面色坚决,“你……保重!”撑着身子站起来,步伐蹒珊,她拒绝萧煞的搀扶,缓缓朝殿外行去,在众人的眼中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仿佛在诉说着女子心中的悲伤和绝望。
传言:这一日,众臣满意而归,帝王却在乾和殿跌坐了整整一日,目光呆滞,神情木然,仿佛一个失去魂魄的雕像。
又传言:南朝皇妃趁南帝出征在外,独揽大权淫乱后宫,触怒满朝文武及南朝子民,百官于早朝大殿以死相谏,帝王震怒,亲手斩杀奸夫,而皇妃亦身中一剑险些命丧当场,随后被帝王逐出南朝,生死未知。再传言:原来南朝白发皇妃真的是启云国的容乐长公主,北朝皇帝曾经的妻子!此次南帝与北朝大兴兵戈,不欲再与启云国发生战事,才放了容乐长公主离开。
凤凰涅槃巾帼魂 第一百章
南朝皇妃被逐,天下哗然。
紫翔关内,帅营大帐。
正与营中众将商议下一步战争策略的北朝皇帝,突然收到这一消息,他深沉的面容陡然一变,目光锐利,直盯住地上所跪之人,“消息属实?”
侍卫回道:“回禀陛下,千真万确!”
一名长满络腮胡的将军听后无限鄙夷笑道:“宗政无忧当初为了个女人连江山都不要,想不到他才离开江都不到两个月,那女人就耐不住寂寞,给他扣了这么大的一顶绿帽子。哈哈,他一定气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