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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政无忧几时见过她这般脆弱无助的模样,连忙也抱紧了她柔软纤细的身躯,下巴轻轻蹭着她光洁的额头,听着她轻声的呢喃,心寸寸收紧,眼底的悲伤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倾溢而出,弥漫了视线。他喉头微哽,薄唇张了张,万分温柔道:“我不离开你。只要……只要你不离开,我永远在你身边。所以,你不能离开。”
“恩,我也不离开。”她点头,在他的温柔中,逐渐平静下来。
宗政无忧轻吻她额头,端过一碗药,递到她唇边,温柔道:“来,喝药。她就着碗,一口气喝完,苦涩的药味令她蹙起了双眉,“这是什么药?怎么这样苦?”比她以前喝过的所有的药都还要苦上许多倍。
宗政无忧转开目光,随口道:“安胎药,良药苦……”
她转眸,看了眼帐内昏黄的灯光,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这一次,我睡了多久?不会又是半个月吧?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宗政无忧放下碗,用手指拭去她嘴角溢出的一滴褐色药汁,“还在拂云关,你睡了三个时辰。”
才三个时辰吗?她怎么觉得头那么沉呢?像是睡了很久很久,睡醒了,比没睡之前的感觉还要疲惫。
她疑感的皱眉,明明在战场好好的,怎会突然昏倒?这几个月,她的身子总也不正常,原以为嗜睡和容易疲惫是因为怀孕的缘故,可是,现在想来,好像不那么简单。记得可儿和几位替她把过脉的大夫都说过她的脉象很奇怪,还有她的头痛症,以及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尘风国王宫里的那一夜,她听到的声音,看到的模糊景象,那一声脱口而出的“齐哥哥……”回来的路上,她一睡便是十几日,无忧不经意流露的哀伤,可儿的沉默这一切,似乎都意味着不寻常。
“无忧,我的身体……是不是有问题?孩子,没事吧?”她语声忐忑,问完感觉到宗政无忧身躯震了一震,他低眸轻斥道:“别胡思乱想!孩子没事。”
真的只是胡思乱想吗?她心中越来越不安,但见他面色不悦,眉心纠结,她便掩下那些情绪,容颜平静,淡淡笑道:“孩子没事就好。你别一直守着我了,刚攻下紫翔关,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去忙吧,我再睡一会儿。”
宗政无忧想了想,现在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做,见她神色疲倦,他点头,让她躺回床上,嘱咐她好好休息之后,才离去。
佶摸着他走远了,她才掀开被子,穿衣起床。
外面天色很黑,她转出大帐,想先去看看昭云。
灰色的营帐里,昭云坐在床上,睁着暗淡无神的双眼,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自从眼睛看不到,听觉就变得灵敏,哪怕是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十分清晰。清浅的脚步声从帐外传来,她轻声问道:“是谁来了?”
漫夭走到床边坐下,“昭云,是我。”
“哦,是姐姐帆”昭云声音平静,微微一笑,不似前几日的疯癫狂躁。
漫夭欣喜的握住她的手,高兴道:“昭云,你能听出我的声音了?你好了?”
昭云点了点头,回握住她的手,歉意道:“对不起,姐姐。我让你担心了!”
漫夭愧疚道:“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害了你。”
昭云摇头,宽慰道:“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这怎么能怪姐姐呢?是我自已不小心,才会被发现,姐姐不必自责。”
漫夭心头一酸,昭云越是这样,她越觉得亏欠她。还想再说话,这时帐帘被人掀开,萧煞拎着一个人大步走进来,将那人毫不客气的往地上一扔,还踹了一脚,“跪下。”
那人双手被反绑住,嘴里塞了布条,被狠狠踢了一脚,痛得叫不出声,只是闷哼。他听话地跪好,抬头看到坐在床上的昭云,怔了一怔,面上前些天的嚣张神色再不复见,只刺下恐惧和慌张。此人正是当日鞭打、凌辱昭云的那个禽兽吕校尉。
昭云听到声音,叫了声:“萧煞?”
萧煞见漫夭也在,稍微愣了愣,然后拱手跟她打了个招呼,才对昭云道:“郡主,昨日萧煞对郡主承诺,一定会抓到那个禽兽回来交给郡主处置。现在,他就跪在您的脚下,你想怎么处置他都可以。”他说着扯掉那人嘴里的布各,那人立刻开口求饶,“求郡主饶小的一命,我不是人,不该对郡主起色心……”
“啊!啊!”昭云一听这人的声音,面色立时惨白,脑海中那不堪回首的一幕瞬间浮现,仿佛再经历过一遍,痛不可当,她忽然发起狂来,双手抱头,惊惶大叫。
漫夭惊道:“快让他住口。”
萧煞立刻点了那人穴道,帐内顿时安静,昭云蜷缩成一团,纤瘦的身子不住的颤抖。漫夭心疼不已,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煞走到床边,说道:“郡主,您不必害怕,有萧煞在,不会让别人伤害您。这个人,您想让他生,还是让他死?或者,…生不如死。我都能替您办到。”
昭云慢慢抬起头,忽然朝他的方向扑了过去,萧煞接住她,她便扑到了他的怀里。
漫夭一愣,萧煞何时和昭云走得这么近了?他刻意的示好让她感到奇怪,而昭云扑到他怀里的动作更让她疑惑不解,她皱着眉头,看着这奇怪的两人,只见昭云在萧煞怀里,依赖般的说道:“萧煞,我好怕!我不要见到这个畜生,你快让他滚出去。”
萧煞安抚道:“好,我叫人带他出去,您放心,您受过的苦,我一定让他百倍偿还。”
昭云连连点头,“恩。”
吕校尉被带走后,漫夭还在愣神,过了一会儿,昭云情绪稳定下来,才坐好,转头对着漫夭的方向,略带尴尬,不自然笑道:“让姐姐见笑了!”漫夭还没做声,昭云仿佛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般,面色正经严肃,又道:“萧煞,你敢不敢把你昨天对我说过的话,当着姐姐的面再说一遍?”
萧煞一怔,浓眉几不可见的皱了起来,对上漫夭投过来的疑感目光,他缓缓垂下眼睫,很快再扬起,眼中平静如常,他郑重道:“好。那就请主子做个见证,萧煞想照顾郡主一世,出自真心。”
漫夭霍然抬头,心中惊诧自不用说,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昭云等了片刻,没听见漫夭说话,才笑道:“姐姐,你说好不好?”
漫夭怔怔发愣,半响没做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萧煞,你先出去。
萧煞默默退到帐外。
漫夭看着昭云仿佛含羞带怯般的表情,只觉得心头窒闷,“昭云,你…她才开口,昭云笑着打断道:“姐姐,你不替我高兴吗?你看,像我这样的人竟然还会有人喜欢,多不容易!萧煞啊,他说要做我的眼睛,昨天他背着我从这里走出去,跟我讲他看到的一切,我觉得我自己好像也看到了,真的!原来姐姐身边,还有一个这么好的男子,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她看起来笑得真切而喜悦。
漫夭却挪开目光,不敢去看她的脸,她仰起头,轻声问道:“这是你的心里话吗?”昭云,若放不开,也不要为了别人而随意处置自己的人生。
昭云道:“是啊,我就知道姐姐不会信。不错,我是喜欢无忧哥哥,可是无忧哥哥他不喜欢我,他总是凶我。从云姨娘过世以后,他对我就没有过好脸色,我总是干方百计的接近他,做我所能做的一切去讨好他,可是,他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无论我为他付出了多少,我在他心里,都及不上姐姐一分。我觉得……这样喜欢一个人真的好累啊!所以,我不想再喜欢无忧哥哥了,我想有一个对我好的人陪着我,过完这一生。”
漫夭沉默了,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虽然这对昭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她总觉得是不是转变的太快了?快到有些不正常,可又说不出什么。她站起身,叹息道:“昭云,你休息吧,我明天再来看你。”六
“好。”昭云笑着答应,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帐帘放下,一串晶莹的泪珠垂落,在她染笑的嘴角漫出一丝咸涩的滋味。她喉头哽咽,不能跟无忧哥哥一起幸福,那就在他身边,看着他幸福。所以,无忧哥哥,你一定要聿福,因为……只有你幸福了,我才会幸福。她在心里这样说着,躺下身子,拉过被子蒙上脸。
漫夭出了昭云的营帐,萧煞远远立在前面,清冷的月光映着他坚毅的背脊,说不出的落寞孤单。
她缓缓走上前去,萧煞回过头来,似是在等着她开口询问。
漫夭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五年的相处,萧煞的性格,她不敢说全懂,但至少了解一些。他不是一个会随便对别人付出感情的人,这短短两日,就要定下终生,未免也太快了。
“萧煞,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昭云吗?”她看着萧煞的眼睛,目光犀利无比,像是一眼便要看尽他的心底。
萧煞眼光微动,但并未躲闪,只微微犹豫后,口气坚定道:“是。”
漫夭皱眉,他回答的如此肯定,有些话她反而没法说了。她叹气,“萧煞,昭云受过的伤害太多,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伤害,我更不希望,…你不幸福,你明白吗?”
萧煞心中一震,为何她总能将一切看的那样清楚透彻,仿佛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他垂眸,想了想,慎重点头道:“主子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对郡主好。”
漫夭望着他坚毅的神情,蹙着眉头,看了一会儿,才无奈道“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祝福你扪。”还能说什么呢?希望他们幸福吧,即便现在不能幸福,以后,在朝夕相伴的岁月里,相互扶持所产生的感情,能让他们幸福也好。毕竟,两个人的相互依靠总好过一个人的孤独终老。
“多谢主子成全!”萧煞弯腰拱手行礼,目送她背影离去。
爱情有许多种,而有一种爱情,是走在爱的人前面,竭尽所能,帮她扫除阻挠她幸福的屏障。这条路,会很辛苦,但是,能偶尔回头看一眼爱的人幸福的脸庞,也可以知足。
漫夭感受着身后投来的视线,脚步沉重无比,仰起脸庞,看着暗黑天空的星子,闪烁不定。她在心里问自己:这一生欠下的,她要几辈子才能还得清?
前方的营帐,透出淡淡的昏黄,她拐了几个弯,来到萧可的帐外。还没走到入口处,便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出一道男声,她顿住脚步,侧耳倾听,是老九的声音:“臭丫头,你说的那些,到底在哪里啊?怎么找了两个时辰还找不到?这么多张纸,这字还小,我眼睛都看花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解毒的办法?你不知道,我怎么找啊?”
老九的声音满是抱怨,跟小孩子耍脾气似的。萧可道:“不找完,我怎么知道有没有?”
“诶,你不知道,就让我找,如果没有,那我不是瞎忙活了?”一听着语气,就是跳脚了。
萧可道:“我不管,今天找不到,你别想回去睡觉。”
“不回去就不回去,在你这里睡也一样,啊!你敢打我!!你这臭丫头,,”耍无赖不成被打,他们两人到一块永远都是这样,漫夭笑着摇头。
帐内,萧可警告道:“你再敢乱叫,我用毒粉了!”
“你!算你狠!哼!”九皇子气哼哼的模样她想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