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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变,时势在变,身份在变,她的心或许也不复从前,只有他还站在原处,停留在那间漆黑的屋子里,愈陷愈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明白,自己早已在心存利用之时泥足深陷不可自挨?他忘了。
阿漫。”他最终还是唤了出来,碰性略带低沉的嗓音仿佛刺穿了时光的隧道,回到最初,拨动她心底最脆弱的那根弦。
晚风拂过,带动湖中白莲轻轻一颤,那盛开到极致的花瓣仿佛留恋风的请爽,欲随之而去,却因追逐不上风的脚步,最终无力垂落,落在碧水湖中,失了自身,也碎了银白的月光倒影。随波逐流,从此便是它既定的命运。
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甚至是一个有关于他的消息,总能轻易搅乱她的心湖,唤醒她埋葬的记忆。
这,不是她想要的。那些记忆,她不愿想起。
她闭了一下眼,心念一定,暗聚内力,猛地推开了抱着她的男子。
那力道实在太重,宗政无忧始料未及,两人遽然分开,各自踉跄退开数步。
她左肩伤口本就未能痊愈,这一运力,伤口撕裂了一般,疼痛入骨,她大退了六步都未能稳住身子。
容乐小心!
身后传来一声温和夹常紧张的关怀之声,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声音,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傅筹何时到的,她竟一无所觉!抬眸一看,宗政无忧的眼中是同样一闪而逝的震惊,继而面沉如水。她心中一惊,连宗攻无忧也不知?是傅筹功力太高,还是他们的心太过纷乱,以至于对周围失去了感知?
傅筹一手扶住她的腰,不着痕迹地将她带入怀中圈住。
那样温柔而自然的动作看上去如流水行云般仿佛做过无数遍。
月影投照,他立于园门外黑暗之中时的复杂神色被浓密眼睫投下的暗影掩盖了过去,只剩一贯的温和。
一个男人见到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抱住,应该是什么样的反应。事关尊严,爱与不爱是另外一回事。则说是在男权至上的年代,即使放在二十一世纪,碰上这等事,也走百口莫瓣。漫夭蹙眉,并不打算解释什么。
傅筹环抱住有名无实的妻子,既无愤怒,也无指责。见她面色虽然平静无波,胸口却是急剧起伏,喘息不定,知她因宗政无忧心绪已乱,他不禁心生躁意,如这六月的天气,烦闷不已。
阿漫?为何宗政无忧会这样叫她?这名字究竟从何而来?
他们之间有太多他不了解的东西,有太多他介入不了的记忆,他用一年的时间,极尽柔情相与,仍比不上他们之间短暂的十几日在她心头的分量。
傅筹悄悄平息着心底涌现的本不该有的陌生情绪,无意识地将她抱紧。
没事吧?”他温柔相询,并无半分怨怒。
她愣了一愣,被倭筹扣的太紧,她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轻皱眉头,挑眼望去,见他温和的目光有着隐约的郁郁之色,她微微错愕,这种仿佛宣召所有物般的拥抱于傅筹做来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让将军担心了。”她浅浅一笑,有些歉意。
宗政无忧连身到心都是冰冰凉凉,她这样着急推开他,如避毒蛇猛兽,却安静地待在傅筹的怀里,自然而然清浅笑应。
到底是夫妻,一年的相处,早已漫过了他们之间短短的十数日。
宗政无忧重重地别过头,喉头一动,咽下心头苦涩。
夜色这样浓郁,却怎么也掩盖不住他眼底的黯然。
傅筹拿眼角一瞥十步开外看似冷漠的男子,嘴角微扬,除了温和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松了手臂,放开怀中女子,这儿风大,你头发都被吹乱了。
漫夭不自然地别开头,还未抬手捋顺发丝,傅筹又道:“让我来。
将她额边碎发顺做一缕,在发鬃间精致的发钗上轻轻绕了几绕圄住口他动作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每日都为她绾发。其实她很少绾发,除非和他一起出门参加一些正式的场合。
好了。”傅筹的声音听起来那般的温柔而深情,就好似为她做哪怕是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而言也是巨大的幸福。他的笑容,有些微灼目。
漫夭抿着唇,撇开眼,不远处那身姿卓然的男子,身影萧索孤清,嘴角冷意凝结,邪眸蔫然轻垂。
她低眸,望着眼前黑色缎面锦鞋,不自觉退开少许。抬手捂上左肩,例吸一口凉气,伤口似乎裂开了,已有浅浅湿意,幸好临走时包扎得够结实。
碰到伤口了?可要紧。给我瞧瞧。”傅筹略带紧张问道。
宗政无忧侧目,她为了推开他,连自己身上的伤都不去管。
不碍事。”漫夭淡淡应了声,“将军来此,可是晚宴要开始了?连妃她,”
她顿住话,傅筹接道连妃已被陛下打入冷宫,我是特意来接你过去
漫夭微怔,侧没想到连妃会被打入冷宫。替代品终究只是替代品,自古男子皆薄情,何况是后宫佳丽三千的帝王。她叹了一口气,“那我们走罢。
溥筹点头,看向宗政无忧,温和笑道:“离王不如与我们夫妇同行,今日晚宴,您可是主角。”他将夫妇二字说得极重。
宗政无忱掩在袖中的手轻轻一颤,如微风不经意撩动袍子几不可见。他深深望了漫夭一眼,那一眼似乎什么也没有,又似乎包含了这世上最难懂的语言。
他终是什么也没说,越过他们,大步离去。
身后传来倭筹的殷殷关切之声以及漫夭的浅笑而应,那曾经朝思募想的几百个日夜,每日听人禀报有关于她与另一个男人琴瑟和鸣幸福无比的消息,终于在今日的亲眼、亲耳验证之下,如同一把把带着例刺的锋利的刀子,朝着他的心口狠狠地桶进去,再狠狠地拔出来,那些倒刺带出血肉翻飞,痛彻了心骨。
观荷殿,众人望穿秋水时,终于传来一声:“离王殿下到,
大殿之中众女子齐齐转头望,她们之中有大部分人都不曾见过宗政无忧
只是听说离王俊美无双,世间罕有;武功之高,神鬼莫测;圣宠之浓,当朝无两。
仅凭这三点,便足以让天下女子趋之若鹜奈何离王禁忌女色,不得亲近。现今听闻离王选妃,怎不叫她们心驰神荡六
宗政无忱一入殿,那么多双眼睛遽然璨亮,痴迷不定。那些女子尽管早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仍被眼前的男子震得不能回神。
眼前的男子,说他是仙,他更像是魔:说他是魔,他却又有着仙姿卓影
这个人,仙一样纯净完美的容貌,魔一般冰冷邪妄却摄人心魄的眼眸,满身贵气,王者之姿举手投足间都有着让世人想要臣服的麾力。这便是宗政无忧,世人对他的形容连凤蟒一角都不到。
众女子的目光痴痴迷迷,跟随着他的身影而动,再挪不开半分,而坐在众女之首位的绿衣女子眼中更是有着坚定。
宗政无忧面无表情,既不行礼,连声招呼也不打,径直走到太子与九皇子之间专属于他的位置落了座。
九皇子偏头凑过来,语带暖昧,神神秘秘笑道:七哥,你们两……”
不待他说完,宗政无忧冷眼一扫,他立马住了。”见到随后入殿的傅筹二人俨然是天底下最相配最和谐的夫妇模样,顿时明了,识相的闭。再不言声。
而他们二人的对面,正是傅筹夫妇之位,于尘风国王子之下首。
朝中百官深知离王品性,自是不觉有什么不妥,但尘风国的人却是感到奇异之极,不过,尘风国王子的注意力全转移到随之而入身着月白色云锦锻袍的女子身上。
走她?!
宁干易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失态,在宫人的一句‘容乐长公主到,之后见到白衣女子之时,他打翻了桌上的果盘,豪爽霸气的眉宇间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爽朗的笑容僵在了唇边,他震惊地望着那步伐优雅的绝色女子,不是这七日来令他魂牵梦萦的白衣女子又是谁?
这七日来,他命人四处打听,都没能打听出她的身份。他原以为她只是一个隐藏于民间的奇女子,却怎么也料不到,她竟然是启云国的和亲公主!
这般人物,他竟然打听不到,究竟是他的人来到陌生国度后变得无能,还是有人从中作梗?
宁干易的奇异反应,周困的人侧也不觉得有多稀奇,毕竟他们第一眼见到这名女子,无不惊为天人,反应失常。
漫夭一入殿便觉一道炽烈的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她缓缓抬眸,也是一怔。相比宁千易,她显得非常平静。细细想来,也只有尘风国王子这样显赫的身份,才会招来那般处心积虑的刺杀。
她走到大殿中央行礼,容乐来迟,请陛下恕罪!”
临天皇笑道:“公主快快免礼。陈公公,请公主入席。”
谢陛下!”
她与溥筹落座之后,临天皇介绍道:这位是远道而来的尘风国王子。
宗政无忧听而不闻,自顾自喝茶。
漫夭却只淡漠有齐也笑了笑,仿佛只是第一次见面似的,很公式化地见礼打招呼。
宁干易爽朗的笑容不复存在,仍有些不愿相信她是和亲公主的事实。怔怔地看了她半响,不能回神。直到身边的中年男子提醒他,他才回了礼,双双就座,目光仍时不时地望过来。
宴会开始,舞乐齐上,众人举杯饮得却是茶。
尘风国的人好酒,临天皇特意命人单独为尘风国王子准备了美酒,宁千易也没拒绝,三大碗烈酒入肠,话变得稀少。
王子。”中年男子很是担心,王子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喜欢的女子,谁知道竟然是别人的妻子,唉!
宁干易放下手中的酒碗,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放心,我记得自己的身份。”
一席晚宴,表面上看去气氢融洽,实际上各怀心思。
在座的数十名未出阁的女子,可离王妃的位置却只有一个,加上侧妃以及尘风国王子妃之位,一共也没几个。若想从这么多的人之中脱颖而出,自然需要费一番功夫。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众女尽展所长,真可谓百鸟争鸣百花争艳,皆是优秀。
只可惜,她们想取悦并青睐的两个男子一个神思洗惚,眉宇间尽是失落;一个面无表情只顾饮茶,从始至终看也没看她们一眼。
临天皇笑道:“王子以为我朝女子与贵国女子相比如何?”
宁干易微微想了想,朗笑道各有干秋。贵国女子虽无我国女子马上之飒爽英姿,但贵国女子端庄娴雅,才貌双全,实为难得。
临天皇欣悦点头,微倾身子,笑道:好。今日朕很高兴,陈公公,拟赏。”说罢又望向宁千易,“王子以为她们之中,谁更胜一筹?朕赐她公主封号。”言下之意,便是让宁干易选妃,将封为公主和亲尘风国。说也奇怪,临天皇儿子众多,唯独没有女儿。
宁干易扫了眼众女子,最终目光落在他下手静坐的白衣女子身上。
假如没有七日前的相遇,也许他真会从这些女子之中选出一人常回去,以了却父皇母后之心愿。
假如没有那场刺杀,没有这名女子的典生死患难执列相救险些命丧黄泉,也许他也会刨去外貌,另选一人。
然而,这些假如都不存在,他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