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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那原本难以把持的药瘾,竟被闰月充满关切的举动和话语给压了下去……邵云抿唇一笑,手中的力道也跟着一消,原本还握着瓶口的手便彻底松了开来,他甚是动容的拍了拍闰月的肩膀,温言道:“闰月,好像我从来没问过你苏北老家的事,也不知你们一家靠什么生计,爹爹又是做什么的?”
“我爹是仵作!”闰月想都未想,就已脱口而出,连带着乌黑小眼也拂过一抹自豪的光亮。
邵云有片刻失神,恍惚间,似乎从闰月对父亲崇拜的眸光中看到了自己儿时的影子。只可惜,这抹光亮去的太快,未等他细细回味一番,便已被闰月眼中转瞬而来的暗淡潮涌所熄灭。
“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些……”闰月忽的垂下头,只手拨弄着牛皮纸边,竟有些哽咽道:“少爷如果不饿,我就先替您收起来了……”
“闰月,对不起……我无意惹你伤心,只是想知道有多么优秀的父亲,才能教导出你这般伶俐懂事的孩子!”邵云忙不迭接过闰月捧了的桃酥,帮着收起,复又交回他的手中,低声心疼道:“自个儿留着……明日一早,我让人去趟城北的虞记铺子,那就是做桃酥饼出的名,你也可以跟了一道去,想要什么统统都带回来,好不好?”
“不好!”闰月用力眨了眨眼,硬是把眼泪逼了回去,只一深吸鼻翼,却是斩钉截铁道:“做的再好,也没有娘的味道!”
话毕,邵云心中狠狠一凛,想来自己是真的触痛了孩子的心,于是默默中,已取回了被闰月揉皱一角的牛皮纸包,充满歉疚道:“那……我自己留着了,一会可不许跟永顺似的,馋嘴!”
“哎呦,您还真当我是小娃娃!”闰月一嘟小嘴,原先的哀伤却是一扫而过,只略带了些许不服气道:“再说了,我也不少零嘴……每次跟少爷回院,桃姐姐都会送我好大一包!我吃着,那个味才跟我娘的差不多……”
“桃姐姐……”邵云微微沉吟,面上的神色竟是急速一变,正当闰月以为他是因为听了自己不合礼数的称呼时,他却转而温和一笑,宠溺的轻拍了拍闰月鼓起的腮帮子道:“还说不是小娃娃,我看不但馋嘴,而且挑食……想来,我是不必让人去虞记铺子如此麻烦,只需多带了你回几次院里,自会有人替我招待!”
闰月咧嘴一笑,小眼只骨碌一转,调皮的话便已出口,“您该不会……是羡慕我这小孩吧!”
“确实有点……”邵云佯装蹙眉,轻点着下巴,竟是意味深长的应了下来。
“那可怎么办?如果回回都分您一半,我是不是太吃亏了?而且……总让您占着小孩的便宜,您那心里也铁定不好受!”闰月单手托腮,一副正经有余的模样,可落进邵云眼中,却显得格外机灵聪颖,“要不这样!您拿您书房里的书同我交换,我嘛……只是借,看完就立刻还您,绝不私吞!”
邵云很是赞同的额了额首,顺着补充道:“可行……不过,我觉着你还是有些吃亏,不如再替你请位先生,然后院里腾间厢房出来,让你随时都可以留在我那读书,也不必老跟了永顺跑东跑西,如何?”
“少爷……我只是……”闰月一愣,自己并没贪心的想过那么多,却不想邵云竟替他考虑的如此周详,让他一时激动的也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了,就这么办……你这棵好苗子,我如何舍得荒废了?本就打算好的,只是一直不得空,结果倒是把你的头等大事给漏下了……”邵云慈爱的抚了下闰月的小脑袋,含笑道:“不过,如今也不比你在家那会光是私塾,现在的孩子都时兴去学堂里念书。我瞧着,你还是多应该与同龄人处处,所以……”
闰月初时听的挺认真,心里也忍不住对学堂起了浓厚兴致,可一经细想过后,却是急忙打断道:“少爷,我不愿去学堂……也不想请教书先生!”
“怎么?”邵云轻蹙眉头,疑惑的问道闰月,但刚一出口,就突然明白过来,不禁宽慰道:“你终归是在学识受教的年纪,若双亲还在身旁,又岂能看了你这般虚度光阴而不管不顾的?再言……我带你回来也并不为了什么,几时说过非要得你所报不可?”
话音未落,闰月已犹豫着垂下了头,可等邵云道完,他又极度认真的扬起小脸道:“爹爹讲过,书上的知识固然重要,可真正历练一个人的是生活!所以在家那会,他就常让我跟去办差……闰月相信自己既能跟了永顺哥跑东跑西,也照样能把书念好,两不耽误!”
邵云听完闰月的铮铮有词,心里猛地一惊,直看了他好半饷,才道:“一月为限!但只一点,你得给我说清楚,一个仵作,是如何带着自己的孩子出外办公的?”
眼见自己的话被戳穿,闰月原本逐开的狡黠眉眼旋即变得尴尬起来,随又嗫喏回道:“偷着……去呗!”
“我念你感恩一片,也不想过分说教!你这孩子,机灵有余,可诚心不足……我不知你是野惯了,还是疯惯了,总之爱耍得小聪明小伎俩的习惯得好好改改!”邵云面上一沉,连着出口的嗓音也变得异常严厉,“如此下去,养成禀性,以后还得了?我希望闰月能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而不是虚伪不实的……即使做不了面面俱到,总也该分得清场合,心中明得了是非才行!”
闰月深感邵云话中拳拳教诲之意,早已羞赧的垂下了头,诚然低语道:“少爷,是闰月不对……”
“我是不是把话说的太重了,可意思却是好的……”邵云对着闰月,忽然苦涩一笑,感慨道:“人总是懦弱,想要真正做到心里那杆标尺,竟发现是……这么的难!”
“闰月……”邵云本还想说什么,可随手撩起的帷帘,却让他改口道:“去让你永顺哥把车停下,不要再没头没脑的进了!”
“您是想着让那伙人先找着咱们吗?”闰月抬头只是如此一问,但见邵云已赞许的额了额首,便极速起身扣了扣车厢壁,朝了前首大声喊道:“永顺哥!少爷让你停车!”
过了许久,车轮才徐徐停驻,但闰月却始终没有听到永顺的应声或是数落声。直到掀开帘子打算下车,他不觉回头问向邵云道:“永顺哥该不会是生我气了吧?”只是话音刚落,脑袋上便冷不防挨了一记爆栗。
“小鬼头!一路上也不定说了我多少坏话……现在倒是知道怕了?”永顺轻扬下巴,似是很不屑的睨了一眼刚及自己肩膀高的江闰月,恨恨道。
“吓死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地底下冒出来的山鬼……”闰月吃痛揉着头顶,只一想起邵云方才训导的话,忙收住了口回道:“我可没说永顺哥的坏话,不信你问少爷!”
“永顺,别这么没轻没重的!”看着占了便宜后,完全一副大小孩得志的永顺,邵云止不住心中一阵叹息,随即沉声吩咐道:“唤上老章,把钱箱全部搬下车去……”
“少爷?!”永顺诧异的瞪大了眼,但鉴于以往被邵云训话的经验,终究是没敢再多嘴,而是乖乖的喊上老章,按了主子的意思办事。可一转身,却瞧见了闰月一脸嬉笑的望向自己。
冷哼出口,永顺并不再理会闰月,而是自顾自的干起活来。可未等钱匣统统卸下,他却听到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口哨……心头一慌,手上的匣子也跟着滑落在地。只是抬眼间,他已看清了埋伏在林间的几个人正打马而出。
“少……少爷……不好了!”永顺盯着远远及近的几人,边不住退身,边慌乱的喊着,但邵云却依旧正襟危坐。
直到几人将马车围住,永顺这才发现自己的背脊早已冷汗直流,再次局促的唤了声邵云,帘角终于一动,紧跟着整面帘子也被缓缓的揭了起来……
第137回 澄山行之下
高头大马上,几人均是一色深棕劲装,整齐利索,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只每人脖上绕着的长辫却格外引人注目。
邵云刚一跨出车厢,见来者如此装扮,心中更是坚定了原本打算。而正当他观察众人的同时,对方的人也同样上下打量着他。
周遭寂静异常,竟是无人先发一语,唯有马儿鼻中不停扑哧的气声充斥着耳旁。直过了半饷,终是一个腰间系着玄色缎带,也似为首头儿的人物从马上跃了下来。他随手将缰绳甩给身旁的人,便径自朝了邵云启开步去。
“你……你要做什么!”永顺挪着双腿想挡在邵云身前,却发现它们早已不听使唤的开始哆嗦起来,只得立了他身后怯弱开口道:“不许伤害……伤害咱们少爷!”
“小哥还真是护主心切……不过,你那腿肚是着了什么毛病,从我见你开始就一个劲的发颤?”头儿的话惹来了几人的嬉笑,即使是闰月,也忍不住捂了嘴。可就在下一瞬,他已扬手一挥,身后的人便即刻噤了声,而他只一侧首,却是对了邵云道:“我们兄弟几个,只求财不求命,如果你家少爷肯好好配合,那就断然伤不了他半根毫毛!”
面前的头儿三十好几,宽额厚唇,皮肤黝黑,留了一脸的络腮胡须,看上去彪悍壮硕,威猛摄人,只一双虎目却泛着沉稳矫健的精光,让人怎么瞧都不像是个打家劫舍的山贼,而更像个义薄云天的侠士好汉。
为这份正气,邵云不着痕迹的额了下首。仅淡然一眼间,他已直指地上所搁置的钱箱,对头儿做了个请的动作。
“你是何人?”头儿盯着邵云,不觉警惕问道。照常理讲,本乡人是不敢如此大摇大摆只身过澄山的,但看这文弱公子,也不像是外乡人,只不知其为何这般大胆,在没有接应的情况下,载了一车钱币竟是连个押车镖师都不跟,身旁除了随人车夫和个半大孩子外,便再无他人。而且遭了劫,不见畏惧,不做抵抗也罢,反倒二话不说,慷慨奉上,此等怪异行为如何不让人心生疑惑?
“阁下求财不求命,而我求人不求财!”邵云款款收回臂膀,展颜浅笑道:“这些个本是我特意奉上,你们自可取了去……只不过,还得劳驾额外带我去见个人,如何?”虽然父亲将信物交于自己,却是不曾细说引荐过,以至于邵云只知姓谁名谁,而从未见过这队澄山人马的真正头领,更是不知如何才能寻着他,也唯有主动暴露不可了。
听闻有所图,头儿到是稍稍放松了警惕,但依旧询声道:“你到底是何人?”
邵云近身一步,本想启唇道来,却见林道的另一端有一骑乌骏,正朝了他们奔驰而来。只电光火石之间,骥上黑影已勒马立在了众人的跟前,而马上几人也都纷纷下马,站开两道恭敬垂首。
不必细想,也猜的出来者何人,可那人却并不理会几人,只一个潇洒的跃马动作后,便劲步带风的来到了邵云的身前。
稍一抬头,邵云才发现此人身形十分高大,立在自己跟前,竟是挡去了大片余晖,而他虽然着了同款的黑色短打劲装,却并没留辫子头,只刻意蒙了黑巾的面上,唯一能见着的是他的一双剑眉朗目。但仅仅如此,还是让邵云起了强烈的似曾相识感。
“见过大公子!”冷不防间,高大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