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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个屏风去,反正兰夜阁地儿阔,冯小姐一个人也用不过来,不如……”
“不必麻烦了,小哥先下去吧……”小春话至一半,却见邵云不知何时,已是立在了自己的背后,正一脸不悦的望着斜对首的冯青澜,判若两人。而冯青澜眼见邵云走近,竟似大白日天里活撞了鬼一般,异讶瞠目,又不知所措。这一光景,难免让小春心中起疑困惑,只是稍作纳闷处,他终是打败了自己不该有的好奇心,从过道里头退了出来。
忽然间,又一阵雷鸣般的叫好声从观众席间爆出……小春一个灵醒,只回身看去时,却发现那兰夜阁前,除了几个随从和丫鬟还留在门前鹄立不动外,早已是没了邵云和冯青澜的身影……
第151回 月隐琼楼后
此起彼伏的哨音,正隔着桌、隔着楼,声声远去,又声声渐熄。戏台面上,画栋雕梁间,白色的烟雾,像是被夜幕染就了一层黛紫的淡淡光辉,时不时的向四角聚光灯处游走,又漫洇上半空里,袅袅冉冉,徜徉不定,却也最终只能随了谢下的红幕,缓缓散去,无声无息……
“少爷,红老板到了。”……
邵云凭轩转身,只见此刻推着兰夜阁门踱步而入的邹松堂明黄曳地,珠翠垂鬓,一副挥剑自刎的“虞姬”形容儿不得卸妆,心里也并没想着与他计较甚么,信手顺势一让,请他入了座后,又径自归位坐了,才目视一旁哈腰堆笑的小春,说道:“请小哥看茶。”
“是是是……小的这就来,这就看茶!”小春应着,一边已是垂手却步退出了兰夜阁,只听得须臾的沉寂过后,里间便传来了红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大公子,别来无恙?怎的今晚上如此兴致,会过来这处与松堂一聚呢?”
“令尊是外祖的高足,且与家母甚熟,云该称得上邹公子一声‘世兄’才是……”邵云坐在杰斯敏的右侧,莞尔一笑间,举杯啜茶语道:“自三娘断七一别,家母常念及到邹老先生,却又恐怕他如今身居高位,军务缠身,旁日里必是不得闲时,于是便也不敢草草上门叨唠……只是云身为晚辈,自知失礼,如若能有世兄代为家母聊表寸心敬意,云定当是要千恩万谢了。”
“世兄?这称呼敢情好……大公子有心的人,松堂不敢以举手之劳的事儿,去邀您的千恩万谢!不过我倒是听说……贵府今夜里有喜事,所以特备了一份薄礼献上,还望能够笑纳!”邹松堂笑得甚是欢愉,却是流眄睃了一眼木坐在角落边上的冯青澜,又探究似的看了看杰斯敏,最后才将目光投回到邵云的面上,半是玩味儿半是认真的笑问道:“不知挨在大公子身旁的这位是哪门贵主?我又该如何称呼呢?”
今日纳妾一事,不过是在家人之间走个过场而已。邵云深知李语晴并未声张,也并未宴请宾客,至于邹松堂如何得知,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与冯青澜之间确实有染已久,久到府里头的大小事宜,他都知之如悉。可俩人究竟到了何种程度,是否已是应了小春口中所说的“私奔”,那就不得而知了。然因着杰斯敏在场,他又并不想多言自家闲事,只立身而起,一手屈了背后,另一手平展开来,直侧向杰斯敏的所坐方位,恭肃介绍道:“这位是日耳曼公使的胞妹……杰斯敏小姐。”
话音一落,邹松堂忙就跟了按膝而起,微低了低头,似是想要邀请杰斯敏一般,虎口朝上,迎着她款款伸开手去,“公使小姐,幸会了!”
“嗯哼,你好!叫我杰斯敏就可以了……红老板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非常棒!”杰斯敏微笑点头,也已娉婷立身,踱到了邵云身旁。而邹松堂眼见她对了自己一舒皓腕,却是未呈下垂式,于是心里一明,也就跟着翻转了手势,只礼节性的握一握,便即刻松开了手去,正容谦逊着退身一步道:“红某不敢当。”
冯青澜何时见过邹松堂这般慎重其事,只欲不屑嗤笑间,却又有几分忌惮着邵云,便轻咳了声,假意端茶来吃,顺道接过话茬插科道:“大哥,杰斯敏小姐既已见着了红昌,我看咱们还是回吧?”
“噢?我差点忘记了……你们刚才说邵先生家里有喜事?”杰斯敏疑惑的望向几人,见邵云点头,不觉已是蹙额攒眉,对了他抱歉道:“邵先生,我该告辞了,真抱歉占用了您一个晚上的时间!”她说着屈膝道别,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侧首轻拍着自己光洁的额头,笑道:“您看我……都还没问贵府上有什么喜事?一会等我回了使馆,好给您补上一份贺礼!”
“杰斯敏小姐的一番美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家中并无大事,谈不上有喜二字,实在是无须如此劳烦在意,反生了云对您招呼不周的歉疚之情!”邵云淡淡笑着,举止雅然间,已是为杰斯敏启开了阁门,摆手一让,随又回身对了邹松堂话道:“世兄稍等片刻,容云送杰斯敏小姐回去了,再请借一步说话。”
“大公子请便……我就在这儿等您!”说话间,恰逢小春进来奉茶,邹松堂干脆倚到了门帘的进口处,直瞅着杰斯敏对邵云那略显亲密的挽手动作,似笑非笑道:“杰斯敏小姐慢走,红某人就不相送了……免得叨扰二位……”
“世兄留步。”邵云丝毫不理会邹松堂的调侃,只陪了杰斯敏来到沐园大门口时,公使馆里派出的马车早已在空场地上等候了多时。
“再见,邵先生!”
“再见。”
直待马车远远而去,微茫缩成一星黑点,邵云这才踅步往回,重登看楼正厅上的兰夜阁。
“红昌!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你说你要与我……你!”
“二少奶奶,我与你什么……我能与你什么?”
不其然间听到的争论,让邵云原本想要跨门而入的步履,生生止住。其实他明明不需要管这档子“家事”,只是偏凑不巧,叫他听去了闲言,又撞见了冯青澜。而正当他踟蹰不定,思量着该如何料理时分,却又忽闻兰夜阁的长门一声“哐啷”作响。
“大公子,您可叫我好一阵苦等……请进!”抬眼看去,屋内的邹松堂正两臂各撑着一面门框,凤眸半眯,一脸神情简直慵懒到了不行。
“请——”邵云撩袍进屋,望一眼阁中满面愤懑的冯青澜,竟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才好,“青澜,你的事,我本不该管……可你所做的一切却辱没了我邵家的门楣,所以这件事,我不得不管。”
冯青澜不妨邵云会直截了当开口言明,只作理亏处,面上已是赤红一片,“大哥为何该管的不管,不该管的偏要管?!”她置气般掇起茶盏,却又在下一刻,将它重重的蹾回了八仙桌上。
看着桌台锦布上被洒的淋淋漓漓的茶渍,邵云眸光极淡,他似乎并不想顺着冯青澜的话题说下去,而是自顾自的踱到了北边的轩窗前,直望了那对楼檐顶上黑黢黢的脊兽,沉默了半饷,才调转过身来,说道:“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已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是谓三从。如今你既是邵家人,就得守我邵家规矩,服我邵家管制……丈夫不在,自有公爹做主,公爹亦不在,则由我长兄做主!”
邵云言辞铮铮,其理凿凿,冯青澜虽是气焰不减,却也被他训教的理屈词穷,如坐针毡。而一旁的邹松堂倒是如看白戏一般,跷着腿,啜着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打趣道:“真想不到,大公子竟有如此一手……看来不管是软的硬的,扁的方的,黑眼睛的还是蓝眼睛的,可都能叫你搓成个圆的来!”话毕,但见邵云沉默不语,只一味低了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拿碗盖拨弄杯中浮叶,邹松堂不禁败了兴致,索性开诚布公的谈道:“记得大公子曾与松堂讲过,你我皆为磐石,就不该妄加试探……而今松堂要走之人,你却无端越殂代疱,行家长威严,若此番一意闹下去,我还该如何成我的磐石?再者说,这名不正则言不顺,松堂虽是不学无术,却也授过正道,习过孔孟,为人行事方面,还是能登大雅之堂的!”
“在世兄看来,一走了之,也能算作大雅之举?”邵云听了手中一顿,蓦然间,已是百转千回了心思。
“那照大公子看来,何为大雅之举?要知道,宅门深了,庭院大了,可是什么乌七八糟没有,什么鬼魅魍魉不见……能有一走了之换作一劳永逸,我看算得!”邹松堂噗嗤一笑,突然提过桌几上的茶吊子来到邵云跟前,将他手中空了大半的茶碗斟满后,才又接着说道:“得糊涂时且糊涂,二少爷都睁一眼闭一眼的事儿,大公子有何必较真呢?若一味追究下去,恐怕牵连甚广啊!不如趁现在还没把事闹大之前,应允了松堂一走了之,岂不妙哉?”
“邹松堂!你下作!”冯青澜一直在旁隐忍默听,然听到此处时,已是心里光火四起,面上杏目圆睁,“人说戏子无情,**无义,我看你两者皆具!”她只觉自己从未被人如此耍过,什么心生爱慕,什么非卿莫娶,统统都是假的,统统都是眼前这个媚笑连连的人编造出来戏弄自己的。而她呢?居然还真信了,居然还……只一想到此处,冯青澜仿若被雷击中了一般浑身直颤。原来在她离府之前,竟压了一纸休书在邵文的书房桌案上。
“碧水!碧水!”慌乱回神之际,手边茶碗应声落下,顷刻间,片片残瓷碎作一地,然冯青澜却丝毫未觉,只厉声唤过门外的碧水进屋,焦急张皇道:“快!找个人……先给我回府!看看……看看二少爷有回过院里没有!”
“二少奶奶……我听方才小福子来话说,说……”碧水见冯青澜面露惧色,不禁嗫嚅着回道:“说二少爷,戌正牌时,已经……已经回过院了……”
“什么?!”冯青澜往后一仰,竟是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碧水,跌回了身后的太师椅上……想不到邵文十天半月不回家的人,该盼着他别回时,他却偏偏回来了!
“不是,不是……”碧水见冯青澜如此光景,心里也跟了狠狠一慌,急急忙探手想要搀扶起她时,却发现自己一双手硬是颤抖着怎么也不听使唤起来,“二少爷他……他回来……好像是……是取他的衣物来的!”
“书房!我问你他人去过书房没有?!”冯青澜猛地一个激灵,再起身时,已是一把拂去了碧水的手,“还有压在案头上的东西,他是见着了,还是没见着?!”
“二少奶奶……二少爷肯定是去过书房的呀!”碧水面上惨白一片,迎着冯青澜逼视的目光,竟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您忘了……昨个儿收拾里屋时,您让奴婢们把他的东西统统收进书房里去……奴婢们不敢耽搁了,所以一大早……一大早就……”
话声未完,碧水面上已是结结实实的挨了冯青澜一掌掴,她不敢动,亦不敢求饶,只闭了眼等待下一掌时,却听得大少爷的声气自头顶上不怒自威的传来。
“青澜,你住手。”邵云蹙着眉头,见冯青澜恨恨一甩手坐回原处,便叫起了碧水,问道:“你说……究竟什么事?”
“大少爷……这……”碧水支吾不语,她本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