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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漫天星斗灿,心湖皎月明。
“阿庆,怎么还不睡?”在只有邵文、弟弟和自己的小院里,桃喜竟是第一次觉着了家的滋味。她静静的坐在桃庆的床榻旁,见弟弟忽闪着眼,总也不肯睡去,不觉已是抚上了他的面颊,柔柔问道:“是不是想爹娘了?”
桃庆蒙昧的摇了摇头,“姐姐,你还能跟文哥哥好吗?”
“阿庆!”弟弟的问话让桃喜冷不防一惊,“小孩子家的,大人的事你不要管!”
“可我想你跟文哥哥好!”见桃喜不肯回答,桃庆小脸一急,反倒是不依不挠了起来,“阿庆不喜欢大少爷,阿庆只喜欢文哥哥!”
“别闹!你再这样!”桃喜假意立起身来要走,却不想因着自己的举动,竟是叫弟弟的眼中突然涌起了一片水雾来。“阿庆,是姐姐不好,可你也不应该说这样的话……”她忙缓了声俯下身去,待到替桃庆的肚心上盖了一张薄毯后,才又语道:“以后不许再口不遮拦了,听着没有?”
“姐姐……”桃庆小手一抹泪眼,哀哀的看着重新立身而起的桃喜,不免委屈道:“阿庆只是不想跟姐姐分开,所以才要你和文哥哥好,这样他就能一直带着咱们了……”
“好了,该睡觉了……”桃喜对了弟弟莞尔一笑,然垂首间,却是心里好一阵难过,于是忙又诺语道:“阿庆不会再跟姐姐分开了……姐姐保证。”
“那你就跟文哥哥好,好吗?”见桃喜回身去熄案上的纱罩灯,桃庆忙不迭牵过她的手,已是慎重了其事般,又问道:“姐姐,好吗?”
“好……”桃喜不忍再看弟弟满怀希翼的眸子,犹豫着轻声一应间,便是逃也似的出来了院里,而此刻院里正一派寂籁无声,唯有山风不经意吹起时,花朵儿簌簌的摇曳声,那般轻柔……
“你还打算在外头站多久?进来!”窗纸上剪影淡淡,是邵文凭轩而立的侧身。
“我……”桃喜茫茫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是踱到了他的屋外,“太晚了,我就不进来了……”
随着话声一落,原本虚掩着的房门已是大敞了开来。桃喜心里一慌,急急调转了身想要踅步而回时,却被迎门而出的邵文一把扣住了手腕,
“既然有话要讲,就别藏着掩着!”
“好……”桃喜默默一额首,跟着进来屋里,立时间,一股子若有似无的酒味扑面而来,让她禁不住蹙起了秀眉,只一瞬不瞬的盯着案几上邵文喝剩的一壶一盏,懊恼语道:“你是不是又喝酒了?为什么!你以前不这样的!”
“你以前也不这样!”邵文毫不客气的把话丢了回去,却是沉沉的望了桃喜许久,才幽幽启唇道:“自小到大,你心里就我一个,你笑是为我,哭也是为我,可如今倒好,何时多出来的别人要让你这般伤心,这般的为他糟践自己……嗯?”
黯哑的嗓音里带了浓得化不开的悲哀,而桃喜一时无语间,竟是被他深深感染了情怀,苦涩语道:“三年……我等了你三年,等来的是什么?所以这话你不该问我,得问你自己……”
“对……得问我自己……都怨我自己……”邵文僵硬的立在原地,见桃喜轻轻搡着,想要挣开自己的手,他心里蓦地一痛,反倒是从身后环住了她,颓然语道:“知道吗?这三个月里,我每天都会去西院的东墙脚下,虽然我不知道你成日望着窗外究竟是在想什么,可我却知道……你一定和我一样的孤单……”眼眶猝然一热,情难自己间,他已是在那一头如瀑的青丝上,轻啄浅吻道:“桃喜……我不在乎你心里有他,可你别再为了赎罪糟践自己了……他不在意你,我在意……我很在意!”
感受着颊边的耳鬓厮磨,桃喜止不住打了个寒噤,却并没有去推开邵文,只径自垂了首,黯然语道:“那些鸢尾……是你送的吧……”
“不然呢?”邵文自失一笑,轻轻松开桃喜,已是带着她来到了里屋的一张落地铜镜前,驻步问道:“还记得这枚珠花吗?”
“什么?”桃喜疑惑的看向镜中的邵文,只见他抿唇笑着,从自己的袖口袋里摸出了一支海蓝色的珠花来,“你……”一时间,胸口钝痛一片,原来他所说的珠花是一年前执意问自己要去的那一枚,“居然还留着……”她怔怔语着,这才意识到自己胸口的那片钝痛无关感动,无关欢喜,为的,不过是对另一个人的失望而已,“邵文,其实你说的没有错……他不适合我,他更适合别人……”
“怎么会?我那是故意气你的,你还当真了?”邵文笑问着,将手中的珠花簪去了桃喜的鬓上,却并没有听懂她的话中之意,只兀自继续道:“鸢尾的颜色和你的珠花一模一样,这下该是明白我为何要送你了吧?”
“为何?”桃喜忽的沉痛一笑,“我明明不喜欢海蓝色的……你为何要送我?”她喃喃话着,一把扯下了鬓角的珠花,竟是激动的掷去了面前的铜镜,凄声语道:“你怎么可以……你答应过我的,怎么可以一转眼,自个儿就忘了!”
“你……是在为他哭吗?”邵文一怔,待到桃喜哭着倚在自己的肩头上时,他才彻底灵醒过来,惝恍语道:“我愿意退出这场争斗,我愿意把一切让给他们,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我只要你……你可不可以跟我走?邵家……咱们再不回去了,好吗?”
“邵文……”唇瓣微微翕合,只无助一唤间,心底竟是升起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报复之意,让桃喜主动偎进了邵文的怀中,不确定的问道:“我们……真的还可以在一起吗?”
“我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好,我跟你走……”半敞的窗外,繁星点点,湖光粼粼,桃喜一时看愣,待到反应过来时,已是被邵文打横抱起,落在了他的床榻之上,“做什么……”
“难道你不该为自己的誓言付出代价吗?”清冷一笑,化作细细密密的吻,如雨落下,而这一回,邵文决定不再放过她。
“不……”桃喜不安的缩了缩身,拼命摇着头,却又难抵内心的渴望,无力瘫倒在邵文的身下,任其褪去自己的衣衫,竟是毫不挣扎,缓缓的闭上了眼脸。
“看着我……”见身下的人儿双目紧闭,无意识的探着手,想去攥拢胸前的那块龙纹老玉,邵文眸中一沉,突然吃味语道:“我不许你把我当作别人……你看着我……”
素手一顿,闻着耳畔边幽幽的低语,桃喜蒙昧的张开了眼。“我没有把你当作别人……”她定定的看了邵文好半饷,只眼波一转间,又望去了他身后那一片若隐若现的朦胧星光,失神笑道:“云……我是个肮脏不堪的女人……”话毕,顿觉脖颈处钻心一痛,忙不迭回神寻去时,才发现邵文正一脸凶狠的注视着自己,唇角边猩红点点。
“你不是!”一字一顿语罢,心底油然而生的是铺天盖地的醋意,邵文一把擒过她的手腕,另一手则是粗暴的解着玉绳,“还说没把我当作别人……连名儿,你都唤错了!”他说着负气去吻桃喜,一时间,咸涩的腥甜尽在俩人的齿间丝丝漫开,而那枚闪着幽光的佩玉,却被邵文一掷手,丢去了榻几上。不一会,已是湮灭在了一床旖旎中,只余一抹凝碧,独自销魂黯然。
月光一寸寸的近了床檐上的珠帘,将微微晃动的影子投向壁角一隅。肢体纠葛中,当久违的欢愉和对邵云报复的快感袭满周身,又渐渐退去时,桃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悔恨。她突然挣着手,想去摆脱身上的压迫,却在与邵文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失声痛哭了起来……
第159回 诚情直中取
申正时牌下了的一场雷雨,足足有半柱香的光景,却并未给临近小暑的闷热七月带来丝毫的凉爽气息。而此刻,李语晴正坐在邵云的办公房里,眼见着日头破云而出,再次晃得人眼难受,心里不禁多了几分烦躁,开口语道:“岁冬,去前头瞧瞧。”
“娘,还是我去吧!”听李语晴如此一语,阿籽早已是按耐不住,从下首的位上立起了身来,“正好阿籽带了孙先生配的解暑丸子过来,若是大少爷一会得空了,我便进去让他服下,您看这样可好?”
“还是你虑得细,去吧。”李语晴端茶一饮,只话犹未完间,却远远瞭见邵云一行人等从门庭外的青石甬道上走走停停而来,于是紧跟着一迭连命道:“快,大少爷回来了,去给他打把伞,别叫他过了暑气。”
“是,娘!”阿籽先一步跨出房去,忙忙然张了伞,已是小步跑着,奔向了邵云,“大少爷……”
“这不是……大少奶奶吗?”阿籽的突然出现让跟着邵云一道来的几位银行主事委实一怔,“大少奶奶好……见过大少奶奶。”一时间,问声、作揖声响作一片。
邵云闻声抬头,却只是眸光极淡的看了阿籽一眼,又继续语道:“至于冯中泽的军用卷,这些天里,请大家务必都要收回来。”
“大少爷,此事我反对!”钱经理性子急,听了邵云的话,张口便是拒绝道:“军用卷是二少爷在时发的,实银早就不在行里了,您如此之举,岂不白白贴了银子给人家?”
“是呀,这可不是一笔小数额,大少爷打算从何处调拢资金?”众人一阵默谋,待到钱经理话毕,忙也附和着补充道:“如今时局一日三变,万一咱们碰上挤兑,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大家说的我都考虑过了,也知道这么做无疑是把银子撒向海里没什么两样,可冯中泽的军用卷,必须得收。”邵云斩钉截铁的语着,突然朝向众人团团一揖,复又道:“大丈夫为人立世,宁向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所以如此蠹国害民行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该弥补的,还是得弥补……希望大家能够明白。”
“可二少爷给咱们的……”钱经理还欲在说,却被一旁的金主事一拉袍角,插话道:“大少爷,您看是否能把二少爷请回来一趟,毕竟军用卷的发行是他全权负责的,有些个账面上的问题,还该他来详解一番才是。”
“不必了,我知道大家在担心什么,但还请各位放心,舍弟在时允给的分红,云一概不会收回,更不会追究。”邵云笑着环视了一圈众人,“好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各位先回吧。”话毕,但见众人纷纷安下心来作揖辞去,他这才过来阿籽的跟前,却是目光一厉,严声质道:“阿籽,下不为例。”
阿籽冷不防一惊,近些时日来,邵云的脾性似乎变了许多,原本娴雅如水的一个人居然频频为小事易怒发作,让她心里好不委屈,可面上仍旧温婉笑着,福了福身,恭顺诺道:“是,阿籽记下了,下次再是不敢冒冒失失的打搅您了。”
邵云看着她默然一额首,只径自往办公房的方向行去,却又在半道上莫名问道:“就你跟着母亲过来了?玉娇呢?”
“玉娇姐姐她……”突兀一问,让忙不迭跟上来的阿籽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原本以为邵云不会欢喜杜玉娇,至多也不过是把她当作桃喜的影子而已,殊不知时日久了,俩人竟是互生了情愫,愈走愈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