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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人们福身的福身,作揖的作揖,纷纷告退,只剩下一个碧水依旧战战兢兢的杵在他面前。邵文也不理会她,一撩袍,径直朝邵云的院踱去。
见邵文压根没往自个儿院去,碧水这才慌张的出口道:“二少爷,大家都在等着您过去,您这是要去哪儿!”
邵文的身后似生了苍云色的重影,而他像是压根就没听到碧水的呼喊……
环湖的东面是大少爷的院子,碧水终于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仓促跟上去朝他喊道:“她不在院里,她被大夫人带去祠堂了!不过请二少爷先跟我回屋,二少奶奶现在很危险!”
“祠堂?!”邵文霍然转身,灼灼的目光忽明忽闪。
密密麻麻的雨滴不停的落下来,只一会便打湿了邵文的半身衫子,他一把推开碧水为他撑着的伞,眼中冰冷一片……
第98回 心沉随胎落
院里灯火通明,从长廊到明堂,连着一片偏厢房都亮堂着……
邵文最终还是选择了先回院来,等看看冯青澜的状况后再做打算。还未拐至长廊,已听到她一声声凄厉的叫喊声。雨水淅淅沥沥的打在青石地面上,可再清寒的水汽也冲不淡那浓重的血腥味,邵文心中隐隐嫌恶,不自觉的缓下了步子。
李夫人隔了老远,已望见了邵文,平素的镇静在青澜声嘶力竭的呼痛下渐渐消散,她忍不住唤道:“小文!”
邵文无法,沉默的踱到众人的面前,躬身道:“大娘……劳烦您了。”
邵文脸上一派冷冷落落,让李夫人不自觉的心中一凛,急忙将他拉到一旁,先捡了些重点道:“青澜从石阶上摔下来……刚才稳婆来讲,这孩子不足月,胎位又不正,可能生不下来……你看……”
“我进去看看!”话音未落,邵文抿着唇,转身往里屋而去。
“使不得!这会冲了血光……”李夫人还未来得及拦住邵文,却见他跟一个正从产房出来的丫鬟迎面相撞。幸得李夫人拽住了他的胳膊,急急将邵文往后一扯,否则那满满一盆血水便会尽数倾在他的身上。
“赶紧让人收拾了!”李夫人疾速瞥了一眼都慌了神的女眷们,再看邵文,却发现他竟也被地上的一滩深红定住了神。
每每端进去的滚烫热水,再被端出却变成了一盆盆散着腥臭的血红,邵文望着鱼贯而进,又鱼贯而出的丫鬟,顿时忘记了进退。
“小文,你先回你的书房,大娘在这里守着就行。”李夫人清楚,作为当家主母的她,又是桃喜的婆婆,她总该给所有人一个交代,而这件事也绝不会让她们大房好过。
邵文茫然的摇了摇头,即使对青澜再无感情,却依旧不忍看到这般情景。四周很安静,只能听到落雨的声音,还有……那尖利痛苦的大叫声。一直默默告诉自己要镇静,可换来的确是心乱如麻,邵文想快点处理完这里的事,带桃喜出祠堂,这天寒地冻的,外面又飘着雨,将她一个人关在那,让她如何好过,又要让他如何好过……
冯青澜似乎已痛得失去了所有力气,连呼喊声也变得微微弱弱。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产房内忽然变得悄然无声,听不到青澜的任何声音,也不见有人从里头出来。这让邵文莫名的慌乱起来,他没想过要她的命,从来没有……
“出来了,稳婆出来了……”阿籽一眼看到了被轻轻撩起的一角门帘,急促道。
“大夫人,二少爷……大人算是保住了,可这孩子……”稳婆垂着首,一脸不安的望着立在门边的两人,手中端着的铜盆被一块沾满血渍的白布严严实实的掩住。
邵文一瞬不瞬的盯着铜盆,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怔怔的探手想要揭开那块布。而稳婆立刻闪身,将铜盆移到了身侧,惶恐道:“二少爷别瞧了,免得伤心……是个男孩,天见的可怜啊,身子都是青的,想来一早就死在娘胎中了……”
“小文,咱们不要看了,还是等一会屋里腾干净了,去瞧瞧青澜她人。”李夫人在一旁温言的劝说着。
“给我!”邵文一双阴鸷的眸子凌冽的盯着稳婆,只手一摊发难道。
稳婆一惊,缓缓的将铜盆递了过去。站在阶下的阿籽也急促赶上前,挽住李夫人的胳膊弯想带她回避,却刚好看到邵文将白布掀起的一刹那。
借着屋门外的两盏灯,阿籽看到铜盆中躺了一个已成型的婴孩,他正四肢瘫软被浸在浓烈的血水中,而露在血水外的皮肤因着灯光的映照,竟泛着青色的微茫之光。那血迹斑驳的小小尸身,让她忍不住捂着嘴干呕起来。
李夫人原本就忌讳这些,在邵文接下盆子时,已别过了头去,但见阿籽这番样子,也不自觉的往后退。
待阿籽缓过气来,邵文依旧垂首沉吟,端着铜盆的左手骨节森森。直到过了好半饷,邵文才将手中捻着的白布轻轻盖回去。他无声的将盆推还给稳婆,恍惚间,原本漠然的面上竟绽开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赶紧埋了去,越远越好……”
李夫人听了,心中止不住的一慌。原本好歹还想给这孩子立个牌位,却不想邵文压根就没这个打算,而他一身冰冷的气息让她都不敢开口去劝。出事时,自己并没有惊动邵政民,她原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现在看来是没可能了。况且在这关键时刻,邵云又出门在外,不是她想拿桃喜开刀,光是邵家的人都不会放过她,更何况还有青澜的娘家。
邵文沉沉的望了一眼青澜的屋门,颓然的朝南边的书房踱去。
“你给我站住!”清亮的嗓音从长廊的尽头传来,伴着三姨太孤傲清冷的身姿,莲步款款及近。
不光是邵文,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从不与儿子来往的女人。而缪霁蓝全然不顾众人异讶的目光,只是径自来到邵文的跟前。但邵文却一个转身,正眼都不想给她。
“别忘了桃喜还被关在祠堂!”缪霁蓝压低声,仅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语调与邵文道。
邵文霍然转首,斜睨着缪霁蓝,沉声道:“这用不着你操心!”
“邵政民已答应我不再追究此事,眼下你该做的是稳住冯家。”看着邵文冷漠的眸子因着自己的话慢慢软和下来,缪霁蓝的唇角不自禁中已挂上了微笑,“所以你得陪着我安抚好冯青澜,然后让她亲口答应,放了桃喜!”
李夫人一直盯着远处的这对母子,知道他们正在交谈着什么,可无论如何也听不真切,等她回神时,俩人已沉默的朝这边走来。
“大娘,您和大家先回去吧,青澜这有我和……”那个深藏在心中的称呼,出口竟是如此艰难,可邵文酝酿了一下,终是自然的道出,“有我和娘照料,请放心。”
李夫人迅速的瞟了一眼站在邵文身侧的缪霁蓝,她正绰约而立,风华如霜,狭长的眸子平视着空寥寥的院子,沉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也没有任何倒映。李夫人心中一片惝恍,自己竟猜不透缪霁蓝的心,她为何而来,又与邵文说了什么,让毫无瓜葛的两人同心同力的守在这。她该不会因着青澜的事忽然想开,想重新认回邵文吧?这个可怕的想法让李夫人心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烦躁。
“也好,我们总归不适合在这。一会如果青澜清醒些,你就和你娘先宽慰宽慰她,明个儿大娘定带了桃喜来,给青澜和你们一个交代。”李夫人面上早已换了歉疚的神情,万分抱歉道。
邵文刚想开口,却被缪霁蓝止住,她疏离的面上看不出悲喜,只听她平静道:“不必劳烦大夫人,这件事我自会处置,而且老爷也已经同意了。至于桃喜,该关在祠堂里就先呆在那,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靠近祠堂,更不许见她!”
李夫人藏在宽大袖幅中的丹蔻蓦地攥紧,可面上的神情依旧未改。缪霁蓝这是唱的哪一出,她是想给大房脸色看,还是想炫耀邵政民有多宠爱她。
“既是老爷的吩咐,那就全权听你娘的。”李夫人忽然敛去了面上所有的表情,端庄的拢起衣袖,一派宝相庄严,“祠堂那边你们大可放心,没人敢靠近,也没人敢去私自见桃喜,我会让人严加把守。”
“把你的人统统撤走……”缪霁蓝扬唇一笑,漫不经心道:“我可不放心让你的人看着你自己的亲儿媳!”
“你……”李夫人一时气结,竟接不上话来。看来邵文那乖张的性子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大娘,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好受,也请您体谅下我娘的心情,毕竟没的是她的亲孙。桃喜的事,就算不等青澜恢复了处理,也该等了大哥回来再说。”邵文原本还饶有兴致的看着缪霁蓝与李氏唇枪舌战,可他还急着去见桃喜,便想着尽快息事宁人打发了李氏快些离去。
“娘,二少奶奶还在屋里等着人照顾,咱们先回去,明天再过来看她。”既然二少爷给了大夫人台阶下,阿籽立刻见好就收的搀起了她的臂弯。
“那就有劳大嫂先送大娘回去,我就不远送了。”邵文那番客气的话语在阿籽听来满满都是催促和讥讽,他眼中透出的冰冷让她心头猛的一颤。
“宁香,你去祠堂把岁冬她们都喊回来,一个不留!”李夫人谁也不看,只是自顾自的往院外踱去,唯有攥紧的指甲深深嵌入手心,似乎再一用力,那齐整的丹寇便会生生挫断。
李夫人带走了一帮子人,院里顿时广敞了许多,连那股子窒息感也被一并带走,只剩下邵文自己院里几个丫鬟守在屋内。
邵文变扭的离了缪霁蓝几步之外,独自站在滴水檐下,望着春雨渐歇渐止……
“我去去就回!”突然间,他已跨进了雨幕。
“别忘了给她送去被褥……”缪霁蓝从身后传来的话,让邵文一顿,他忽然很想回过头去看看她此时的表情是否会跟慈母一般,可终是忍住,大步而去。
缪霁蓝依旧平静的望着廊外的空院,飘渺的目光毫无定所,可每一道都是擦着邵文的背影而远走……
第99回 错付心中言
祠堂内,零零星星几根白烛,火苗子昏昏暗暗的簇着,将映在壁上的牌位黑影拉的老长,让人感到莫名阴森……
堂外雨疏雨骤,堂内心明心暗……
当岁冬在长门上落下锁的那一刻,桃喜忽然觉得很绝望。该是自己承担的错误她不会落跑,又何必这般大动干戈的锁着她,看着她。她并没有察觉宁香已将岁冬几人唤走,也没有起身,只是一味跪在空空荡荡的堂中央,望着正前方黑压压的祖宗牌位,怔怔出神。
忽闻堂外传来声响,像是有人在摆动门上的铜锁。桃喜急促调转身去,心下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透过乳白磨砂玻璃,她看到一个欣长的身影似是懊恼的丢下门锁,朝西窗踱来。
“云?!”双膝早已僵硬,急急忙忙直起身的桃喜,还未迈开一步,便又跌坐在了地上,可她却无法抑制内心那股欣喜若狂来。一咬牙,跌跌撞撞的扑到了西窗上,“邵云,我在这……我在这!”
邵文身形一顿,停驻了脚步,沉沉的盯着同样落了锁的窗棂,还有……桃喜急切抚在窗玻璃上的单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