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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拱起腿开始念第一页,里面蝙蝠侠和罗宾正抓着绳子要荡到对面的建筑物。他心想以后他一定要学会读书,到时他就会知道里面的人物在讲些什么话了。正在想时,他感觉有人把手搭在他肩上,抬头一看原来是金比。金比拿出铜饰和铜链,让它们在空中晃来晃去,荡漾出一些光辉。
“拿去,”他声音沙哑,把铜饰搁在查理的膝上,然后有气无力地离去。
以前我从没想过这些,金比为什么要这样好心地把铜饰给我?总而言之,上面就是我现在记得的事,比以前经历过的都还要完整清晰,就像清晨窗外还有一片迷蒙灰白时往外望的感觉一样。我想,我现在进展到这个程度,应该归功于史特劳斯博士和尼玛教授,以及比克曼学院里的其他人。但不晓得金比和法兰克看到我改变的样子之后,会有什么感觉?
第十三章面包工会
「四月二十二日」
面包店里的人都是跟以前不同了,他们不只刻意忽略我,还对我充满敌意。多纳先生正在安排我加入面包工会,另外还给我加薪。现在最恼人的是以前的欢乐都不见了,就某些方面而言,我不能怪他们,因为他们还不了解我改变的原因,而我也不能告诉他们。人们并不如我预期的尊敬我,以我为荣——完全都没有。
虽然如此,我还是有说话对象。明天我想邀请凯妮恩小姐出来看电影,庆祝我加薪,只是不晓得到时我是否有勇气提出邀请。
「四月二十四日」史特劳斯博士、尼玛教授和我终于达成共识,理解我无法在知道实验室里有人随即要读我的进展报告的情况下,写下我所有的想法和记得的事。不管跟谁讲话,我尽量对一切坦白,但在写进展报告时,我没办法,除非能够将进展报告暂时保存在自己这里一阵子,否则我无法将每件事都写进去。
现在,我已经在进展报告里记些比较私人的事务,但是尼玛教授说进展报告最后在送到温伯格基金会以前,他会彻底读一遍,看看哪些适合发表。
今天,在实验室发生一件非常恼人的事。
黄昏前,我到办公室去,想问问史特劳斯博士和尼玛教授,邀请艾丽丝?凯妮恩小姐出来看电影是否妥当。敲门前,我听到了他们大声争吵的声音。我知道不该偷听的,但很难改掉这个习惯,因为以前人们讲话和有所动作时,都当我不存在似的,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我听到什么。
在门外我听到有人往桌面重击了一拳,然后尼玛教授咆哮说:“我已经通知了委员会,我们要在芝加哥发表这份报告!”
然后,我听到史特劳斯博士接着说:“你错了,哈诺,距离现在只剩下六个星期,太快了,他还在改变中。”
然后尼玛说:“截至目前为止,我们预测的模式都对,也将在期中报告中得到证实。我告诉你,杰伊,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已经成功了,事情已经很肯定,不会出错的!”
史特劳斯说:“这件事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太早发表并不妥当。你不能以个人权威……”
尼玛说:“别忘了,我是这个实验计划的资深会员。”
史特劳斯说:“你也别忘了,你并不是这个计划里唯一受到尊重的人。如果我们太早发表,等于在玩弄我们的假设。”
尼玛说:“我不怕后悔的。我已经反覆检查过每一件事。发表期中报告不会怎样的。我很确定不会出问题。”
争吵继续,主题好像一直环绕着史特劳斯说尼玛急于发表报告,是觊觎霍尔斯东心理学系教授的位置。尼玛说史特劳斯想藉他的心理学研究沽名钓誉。后来史特劳斯又说这个研究和精神病外科技术以及酶注射模式有很大的关联,当然也跟尼玛的理论密切相关,以后全世界数以千计的神经外科医师都会采用他的方法。在这点上尼玛提醒史特劳斯说,如果没有他的原始理论,史特劳斯的方法也没办法落实。
后来,他们互相叫骂对方是投机分子、犬儒主义者、悲观主义者……这些词句全都出笼了——我突然害怕起来,明白自己没有权利站在办公室门外偷听,于是在还没知道争论结果之前就赶快离开。在我心智懵懂未开时,他们或许不在意我听到什么,但现在我已能够明白他们的话了,我想他们不会希望我听到的。
走出办公室,天色已经暗了。我独自走了很长一段,想要理解害怕的原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们原来的面目,既不是英雄,也不是上帝的化身,只是两个凡人在担忧自己的工作成果。但是,如果尼玛对了,实验也成功了,又怎样呢?还不是有很多工作要继续,很多计划要执行。
明天我会回去问他们,邀请凯妮恩小姐出来看电影庆祝加薪是否得宜。
「四月二十六日」
我知道我不该在结束实验室的工作后又继续在校园里闲逛,但看到年轻学生腋下夹着课本在校园里走来走去,谈论刚从课堂上学到的东西确实很让人兴奋。真希望我也能够跟他们坐在校园自助餐厅里,一起争辩书本里的内容和政治、思想。每次听到他们在讨论诗歌、哲学和科学,我都会很兴奋。那些伟大的名字——莎士比亚、米尔顿、爱因斯坦、牛顿、佛洛伊德、柏拉图、黑格尔、康特以及其他名字出现时,就像暮鼓晨钟一样敲入我脑海。
虽然我年纪已经不小了,有时候还会假装是个学生,坐下来倾听隔桌学生们的谈话。现在,我不仅会跟他们一样在腋下夹本书四处逛,也开始刁烟斗。这看起来实在很笨,但自从加入实验室的工作后,我就感觉自己也是校园的一份子。我讨厌回到那个孤单的房子。
「四月二十七日」
我在校园自助餐厅里找到了一些同性朋友。他们在争论莎士比亚的戏剧究竟是不是出于他本人之手。其中一个身子胖嘟嘟的、脸长得很甜的男孩说,莎士比亚的戏剧是马洛伊写的。个子较小、戴副黑框眼镜的蓝尼则说,他根本不信真有马洛伊这回事,每个人都知道那些戏剧是法兰西斯?培根写的,因为莎士比亚没上过大学,没有足够的知识写出戏剧里面的东西。目前还是大学新鲜人的班尼跟着发表意见说,他在洗手间里听到一些人谈论莎士比亚的戏剧根本就是出于一位女士之手。
他们后来也谈论一些关于政治、艺术和上帝的事。我从没听过有人说上帝根本不存在这回事。听到之后竟然有点害怕,因为这是我首次开始思考上帝究竟为何物。
现在,我已经了解要上大学受教育的重要理由之一——经由学习,去推翻生活中原本相信的事,去认知事情并不像表面的那样。
每次听到他们讨论和争辩时,我的心就会鼓燥起来。这也是我想上大学,听人们讨论重要事情的原因。
现在,我花很多闲暇时间在实验室里读书,吸收书本里面的知识。我并未特别去念那一类书,只是挑些手边现成的东西念,大部分是小说,像妥斯托也夫斯基、福楼拜、狄更斯、海明威、福克纳等人的书。我感觉我内心未知的饥渴好像无法被满足。
第十四章双亲的名字
「四月二十八日」
昨晚我梦到了妈跟爸还有第十三小学的老师大喊大叫的事(我的第一个学校,后来我被转到第二二二小学)……
“他很正常,没有问题!以后会长得跟其他人一样,甚至比他们还有能力!”她想去抓老师,但被爸爸抱住。“他会上大学的,会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她继续大叫,用手指抓爸爸,想要挣开。“他会上大学,以后会成名!”
当时我们在校长办公室,很多人站在一旁观看,全都显得很困窘的样子,唯独副校长在微笑。他怕给人瞧见,转过头去。
梦中,校长的长胡子在空中飘来飘去,他指着我说:“他必须上特殊学校,带他到华伦寄养之家暨训练学校去。我们无法收留他。”
爸爸想把妈妈拖出校长室,但她又哭又叫。我看不清楚她的脸,只感觉到斗大的泪珠不断洒到我这里来。
这是我早上记得的,不过,现在我又想到更多了。在泪眼模糊中,我记起六岁时发生的事。那时诺玛还没出生。身材瘦小的妈妈有一头黑发,话讲得很快,手部动作非常多。梦中她的脸总是模糊不清,头发全部盘到头上扎髻,她会不时伸手去压平,确定没掉下来。我记得妈妈总像一只白色的大鸟在爸身旁到处飞来飞去。爸因为身材笨重,也懒得去理她,任由她在他身上乱抓。
我看见查理站在厨房里玩弄钓鱼用的旋转诱饵。那个诱饵有个闪闪发亮的小珠子和套在线上的圆环。他握住线的一端转动,让圆环不断转动,还发出闪亮的光辉。他就这样看着诱饵转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现在回想起来,我不晓得他当时怎么会那样着迷,津津有味地转动线头,让上面的圆环跟着转来转去又打结。
她对着他大喊大叫,不,是对着他爸爸大喊大叫:“我才不会送他去那里,他根本就没有问题!”
“罗丝,假装相信他没问题,对谁都没好处。看看他,罗丝,都已经六岁了,还……”
“他又不是呆子,很正常,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他看了正在玩弄旋转诱饵的儿子一眼,神情黯淡。儿子露出微笑回看,举起正在不断旋转的钓鱼诱饵,让他看看有多漂亮。
“丢掉那个鬼东西!”妈忽然尖叫起来,拨开查理手上的旋转诱饵,让它摔落在厨房地板上。“去拿字母练习薄来!”
他站在那里,被这突如其来的愤怒举动吓得不知所措。他的身体开始颤抖畏缩。他们两人在那里争吵,声音像电流一样在空中窜来窜去,在他身旁形成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让他感到极度惊慌。
“查理,要尿就去厕所。你胆敢尿在裤子里,就有你瞧的!”
他想听从她的话,但双腿不听使唤整个松软下来,站在那里没办法移动。他本能地举高手臂,抵挡那即将落下来的一巴掌。
“看在老天份上,不要这样了,罗丝。你老把这可怜的孩子吓成那样。”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我每天都要自己一个人教他,帮他复习忘掉的东西。他只是反应慢一点而已,可以学得跟别人一样!”
“别自欺欺人了,罗丝。假装相信他很正常,对我们和他都没好处。以为他可以像动物那样学把戏,只会让他发疯而已。不要对他有所期望了!”
“我只是想让他跟其他人一样!”
他们在争吵时,查理想要尿尿的感觉愈来愈急切,好像快倾盆而出。他知道应该像妈常说的去厕所尿,然而,双脚就是一点儿也不听使唤。但他感觉自己——很喜欢蹲坐在厨房中央,这是不对的,妈妈一定会给他一巴掌的。
他想要那个旋转诱饵。如果他拿到,或许就能忍住不尿在裤子里。但现在那个诱饵已经散得满地都是,圆环有些掉在桌子下,有些在水槽里,线头则滚到炉子边。
很奇怪,虽然我现在可以清楚回想出这些声音,但爸妈的身型却还是模糊的,只有轮廓线条稍微浮出来。爸身材高大,却好像有气无力;妈瘦瘦的,动作却很快。多年后,在回想中听到他们争吵的声音,我突然有股冲动想要大喊出来说:“看看查理,看看他的样子,应该带他去厕所才对!”
当他们为查理的事争吵时,查理呆站在那里紧扯着自己的方格红衬衫不放。他们争吵的言语字字充满愤怒,像火花一样忽亮忽灭。其中的愤怒和罪恶感,他一点儿也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