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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不是完全杜绝,蓝莓冰激凌和原味的奶茶我还是很喜欢的,如果冷的话也会吃一点巧克力。”想了想身处甜品店又面对人家老板,我还是补充两句的好。
“咖啡呢,糟糕,想着你不喜欢甜食,擅自要了黑咖啡。”她“呀”了一声,带着歉意的说。
“不会,刚好,”我赶忙补充,“我只喝黑咖啡,但是会加很多的奶和糖,所以再额外给我些奶和糖就好。”
“很多的奶和糖?”
“我是典型的大小姐,”我笑得比较不正经,“闹着独立,不想依靠父母给的蜜糖罐子,但是真正苦的时候却又受不了。”
不过我喜欢咖啡,而且煮咖啡的手艺好的可以开店…这个是公认的。
她没发表看法,只是冲我很温和的笑了一下,好像什么都明白一样。
“对了,虽然和你聊天很愉快啦,但是店长小姐一直这样不管店子好么。”我问的诚意不是很高,毕竟我是个在上班时间睡觉还把工作推给下属做的劣质老板。
“没关系,现在不是高峰期,她们还应付得过来,”她看了看周围,又回过头,“我姓肖,单名一个颜字,我们好像都没有自我介绍。”
“笑颜…”我偏了头仔细端详,她的眼睛亮亮的,弯弯的,嘴角总是微微的翘着,好像随时都在笑一样,我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呢,长了一张笑着的脸…我叫做凉夏。”
“凉夏,”她重复了一遍,突然失笑,“你是第二个这样说的,别人听到第一反应总是‘消炎’,然后问我家是不是有医生…毕竟这两个的音比较近不是么。”
“会么?我觉得漂亮的人什么都会让人往漂亮的地方想,再说…怎么也不会只有两个这么稀有吧…”又不是什么高端问题。
“抱歉,说的不准确,”她对我的“漂亮”理论笑着摇摇头,然后直直的看我,“应该是一样的表情,说了一样的话,在同一个地方,却是事隔六年,真的很有意思。”
…是最近流行没事十年八年的甩着玩呢,还是我以前没有注意这个问题。
“既然你都这样说,我也不好不随口问一下是什么人这么荣幸和我一样。”把上面冒出来的念头抹掉,我问。
“很爱很爱的人,”她犹豫的停顿了一下,再开口脸上的笑容却是浸了蜜一样的幸福,“是一个我二十三岁遇见,爱了他六年的男人。”
“这次换我荣幸。”我托着脸看店长脸上微微泛起的那一抹红晕,我喜欢看人幸福的样子。
“有时候说不上为什么,”她的眼神飘到远处,“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那种特别的深刻的事,浪漫和甜言蜜语都很少,就是那种平平淡淡的,他喝我煮的咖啡,吃我做的甜点,抬起眼的时候对对我微笑…然后就在每次想到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发现这样的感情原来已经深刻的渗入到我的每一处,那么强烈。”
“就像阳光,就像空气…就像结了很多年婚的恩爱夫妻。”我想象了一下,“好舒服的感觉。”
“是啊,好舒服的感觉…”她低下头,明明是笑着的脸却好像要落下眼泪一样。
“怎么了?”我有点犹豫的问。
“没什么,”她皱着眉摇摇头,“只是后来他结婚了…娶了别人。”
我顿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是他的错…”店长小姐看着自己手里的咖啡,更多的像是在说服自己,“有时候,很多事都是迫不得已。”
“那么…你恨她么,他娶的那个人。”我有点不自在的低头喝我的咖啡,犹豫的问。
“有时候吧。”想了一会,她轻轻的说。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空气静了下来,只有搅咖啡偶尔勺子碰到瓷杯壁的声音,清脆的像空气碎裂了一样。
“对了,”她突然打破沉默,笑着凑过来,“后天礼拜天是我生日,店里会小小的庆祝一下,虽然我想蛋糕打折或许对你没什么意义,不过…要不要过来玩。”
“礼拜天?”我在口袋里面翻了一下,掏出两张门票,“礼拜天游乐场有场动漫嘉年华,我已经买好门票了,一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上面写着豪华盛宴,从时间来看也够豪华了…除了秘制炸酱面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大事,不过我会送礼物,所以…”
我摆出最无辜的脸,闪着洁白的牙齿无辜的看着她。
“没关系的,”她笑出来,“喜欢动漫的人,难怪你让人感觉这么可爱,两张门票,和丈夫?”
“很难想象大叔…我丈夫那样年龄的人会参加这样的活动。”我摇摇头,“是我朋友。”
从那家甜品点出来很久以后,一直走到严岩任职的那家医院站在大门口的时候我才想明白,我说错了,显然我还是不习惯,严岩同学其实已经比我知道的那个要老了十岁。
“严医生现在正在手术,急诊。”
我算好了下班时间,结果却听到这样的回复。
“没关系,”我对护士小姐客气的一笑,“我在走廊上的长椅上等就行了。”
办公室里还有和他共用一间办公室的人,我总觉得坐在那里很尴尬。
好像是下班高峰,发生了一场小型车祸,医院显得非常忙碌,车祸一直是占据着死亡排行榜榜首的,不管过去,现在…而且现在我知道,未来也是这样的。
话说因为没有什么切身体会一直感触不深的我好像就是出车祸才变成这样的…撞到电线杆上了…咦,我一直没有说么…那大概是因为听起来有点傻所以自动屏蔽掉了。
走廊上还有一滴一滴的血,延伸到不远处的转角,我盯着看了一会,就听见一个声音笑了一下,
“是觉得恶心还是在感慨生命的脆弱。”那人原本靠在一边的墙上,边说边走了过来,在我旁边坐下。
“事实上我是在根据血滴的形状和间隔判断刚才应该是有个受伤的人从这边疾驰而过,然后又想那人是受伤不在要害所以自己奔了的,还是已经快不行了,小车推过去的。”我认真的看着对方诚实的说。
她很不厚道的笑起来,笑的样子也很不厚道。
“姜绾。”然后突然就很大方的伸出手。
“…凉夏。”我多少有点不适应和一个陌生人这么快就自报家门,顿了一下握了握她的手说。
然后触到湿嗒嗒黏糊糊的东西。
“很让人深刻的自我介绍。”我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沾上的深红色的液体已经半干。
“啊,我的手好久没有触到新鲜的血了,于是就让它们多留了一会,”她摊开自己的手,一点歉意一也没有的笑着说,“所以忘记了。”
无比的理所当然。
“敢问阁下什么职业。”我掏出了纸巾,原本打算给她一张,就在她说多留一会的时候又收了回来,才注意到她深色衣服上面一些斑斑点点的凝固的血液。
“医生。”她说,然后补充了一句,“不过不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刚才碰巧在车祸现场,就跟着过来了。”
“所以我们说消防员周围总有火灾,侦探的周围总有案件,医生的周围总有事故。”我表示可以理解。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她突然笑得意义不明,“有我在的地方总是事故频频。”
我很客气很礼貌的笑着挪动了一下屁股。
“你还真是不知道掩盖一下,”虽然这么说,语气却是不介意,然后她饶有兴趣的靠近我,眼睛亮亮的,“事实上,我刚才注意你很久了,是因为有件事不是很确定。”
“那现在确定了么。”
“…”她顿了一下,“你难道不应该先问什么事么,我台词都准备好了,现在接不下去了。”
“…”我为人善良先关心别人这么高尚的品质有什么不对。
“根据我太过专业的知识和你太过不专业的表现来看,你似乎有被人催眠的痕迹。”她平淡的说。
“啥?!”于是我这边情绪的反差就出来了。
“嗯,这次的反应就比较尽如人意了,”她似乎很高兴,“尤其是问号加感叹号的组合深得我心。”
“呃…我们讲重点,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被催眠的痕迹,这个意思。”她突然凑过来,把我眼皮扒开来看了看,“虽然不够准确,不过催眠这种说法算是比较接近的,你不会不理解这个词字面上的意思吧。”
“字面上的意思我能理解,但是…”我因为她的动作反射性的往后一仰,“我说,又不是沙眼,这样也能看出来。”
“我说能就能,”她迷起眼睛,显然对我的言行感到不满,扒开我眼皮的手还保持原状的支在半空,“你要听学术报告那玩意篇幅太长我们可以换个时间慢慢切磋。”
“您…您老继续…”突然就感到一阵杀气,医生可以这样释放杀气恐吓病人么,然后我忙不迭的把脸送过去。
“嗯…做到这个样子都不算是催眠了,”她很满意,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支电筒,二度扒开我的眼皮继续研究我的沙眼…不是,是我的病情,“基本上算得上是洗脑了,但是手法很烂,就算是运气好没有造成精神上的伤害,但是也难保会有点什么后遗症,这种蒙古大夫也敢出来混。”
非常之不屑的哼了一声。
“我不明白…”我愣愣的说了一句。
“知道自己丧失记忆么?”她打断我。
“是有那么个车祸。”我点点头。
“总之,信不信就由你了,我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事实说出来,”她在身上翻找了一会,从染血的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卡片,在上面写下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这是我就职的医院,从院长到清洁工人品值都太低,一般不是快死的我都不太推荐去…但是里面的人医术又都是在太好了。”
她自怨自怜的叹口气,我接过卡片的同时无意识的又往一边挪了一下。
“人类的精神层面像玻璃丝一样脆弱,就算有的人的是橡皮性能的钢化玻璃,”她没理我,拍了拍手站起来,“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个蒙古大夫显然干的很糟,不想事情变得很麻烦的话建议还是过来看看,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绝对保证无痛无创无后顾之忧。”
“…你哪个科的。”
“脑外科。”她有些奇怪的回答我。
我怀疑的看过去,怎么听着这么像某医院无痛人流的小广告,难道是妇产科转专业过去的…不是吧…
“那我走了,”她也没追问我的眼神问题,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虽然遇到车祸现场不是我的错,但是满身是血的出来吓人就是我的不对了。”
“哦…”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低头看了看手上被血泡过的卡片,沉默了一下。
多么奇怪的发展方向,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