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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然知她小孩心性,话语中无顾忌,也不责怪:“事原有轻重缓急,不过半日与他,薛五福已算行事妥当之人。”
“是了!”
未脱险地,瑑儿已毫无惧意,只兴奋的企盼着规程。“当初来南炎的时候,也是走的海路。遇到浪大的时候,我吐得一塌糊涂。现在不是小孩子了,不知还会不会吐?”
洛儿此刻也从船舱内走出来,瑑儿拉着她手道:“可好些了?你还记得么?来的时候,我们趴在船头看到磨盘大的乌贼,一大群,在浪里浮沉。我还记得,你不喝船家用咸鱼煮的汤水。”她忽又黯然:“来的时候,父亲同我们一道。”
这话惹得洛儿心生悲切,沈诚之,不过做了五年的沈儒信,便魂殇他乡。
瑑儿一见洛儿神色,赶紧收起悲声,强颜欢笑:“我们终于能回去了,洛儿!”她想起规程中同样是三人,寻到姬泠然,沈诚之算不辱圣命。抬头去看他,才想起言语中的忌讳,忙道:“殿下,奴婢言辞僭越——”
“薛五福不知内情,在船上,你与洛洛一道,唤我六哥便是!无需多礼!”
“六哥!”洛儿先唤一声,泠然报之以笑意,天堑关一别,已是十二载。两世别离,更胜十二载。她明了,泠然便是她前世所熟知的远,同样的气息,同样的笑容,即便眼前人不复前世的记忆。
船行一日,还算风和日丽。薛五福送到入海口,便放小舟离去。
洛儿只觉虚弱无比,昏沉沉睡了半日,瑑儿倒是无忧的躺在船尾甲板晒太阳,抛着船上的小鱼逗弄追逐的海鸥。
到得傍晚,洛儿才起身,穿戴罢了,一夜行来,心乱如麻,竟未发觉裹在外的是亦璃当日所赠的火狐裘袍。不可再思量——这原是东赤之物,也算同归故里。
出得舱外,同泠然站在一处,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二人都拿眼去瞧瑑儿,她玩了一日,也不觉累,倒是替他们无趣。“六——六哥,要不你和洛儿对弈,省得无聊!”
泠然感怀一笑,征询的望向洛儿。
“盘角曲四,劫尽棋亡。”她无意识的说道,一经出口,便恨自己的无用,前尘往事,何故又扰心绪。
泠然却听得真切:“轩亦琛摆出的棋局,亦璃说你有意拨乱棋局,不知是何意。是怕轩亦琛泄露心机,还是担心轩亦璃的结局?”
她以为亦璃未留意,其实细微末节都逃不过他的眼。彼时是何意,她当真不记得。今后,再与她无关。“六哥,我说过,沈洛妍灰飞烟灭,这些事,再与我无关!”
“洛洛,你受的苦——其实,亦璃——”
“别再提他!六哥,我入南炎不是为着他。”
“昨日,你可是在宫里中毒?”
“是!”她咬牙说道,眼见日已西垂,他说的每日毒发一时辰,想到此,背脊发凉。“是消魂散。”她宁愿多点儿恐惧,也便多些对他的恨意。
“可你脉象并不似中毒,仅仅是体虚而已。”
她一口气道出毒发所受之苦,尽量轻描淡写,可回想起来,心有余悸。
泠然心惊不已,果然是中了消魂散的症状,只是,他不敢置信,握住她的手,暗探脉息。
“难道——兴许是——”红豆相思,或许是以毒攻毒了?
泠然心中,答案呼之欲出,那埋在心中的疑问将随之而解,亦璃反常的举动与之契合。“洛洛,虽然分别多年,可你不顾性命,远赴南炎的情义,六哥铭感五内。”
“六哥——”于她,不想他有半分歉疚。
“洛洛,六哥离去时,你还是稚童,可那时的你,半点儿心事都不藏。如今大了,倒生分了?”
“不是的——”
“那好,六哥要你一句真心话。亦璃,你心里可还有亦璃?”
落日余晖隐没于海天交会处,抹去她眼底的爱恨,含笑抬头仰视泠然:“六哥何故拘泥于此?有,或是没有,并不要紧。等咱们回到紫阳宫——六哥倒是该多思量,如何应对沈棠。得好生筹谋才是,姜家的人,只道你是姬泠然,难成臂膀。”
这其实是个好话题,她要面对的将是另一个帝王家的争斗,一样如履薄冰吧。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付,沈棠害死沈诚之,这个仇,她得给瑑儿一个交代。沈棠,又牵扯上姬鲲鹏。还有那个在记忆中模糊的姬子沐,和宫里更多的陌生。大骊宫,轩家,再无干系,再别去想。
泠然将信将疑的看着她,看那紧皱又艰难舒展的眉,看那眼中的纷乱困扰——话到嘴边又咽下。回到东赤,至少她身边更多的是急于呵护她的人,爱她却无所求的人。
大骊宫,莫测高深的慎远帝轩宇槐,左右不定的轩亦琛,还有那个最难预料的轩亦璃。
亦璃,纵然不惜一切的想得到她的真心,可那样的爱实在太危险。
“洛洛,别忧心这些,一切有为兄!”他笑意盎然,闲云野鹤般的散逸,坐看云起的淡定。
见到如此的他,洛儿的心也渐渐安宁。
泠然打定主意,既然不复再见,就让他所知晓的成为尘封的秘密。
亦璃,并非因为武功不如他,而眼睁睁看着他带走洛洛,是亦璃用内功为洛洛散毒。
打从一开始,心中再有恨意,无论是误解洛洛心属轩亦琛,还是疑心泠然与洛洛的情义——亦璃早已决定舍弃十余载寒暑的修炼,耗尽内力救她。
湖下秘道,未变的口令,心细如尘的亦璃居然都忽略了,可见他上岛之时,心里唯有中毒之人。
泛着暗紫光芒的天际,那可是海的尽头?
她其实想问泠然,那三年,那个人都是那般痛苦么。
他辨析着海浪一声声击打着船身,海鸟的鸣叫,还有洛洛不时的叹息。良久,暗叹一声,他果然是亦璃的知己。既要出手相救,却让洛洛受难足足一时辰——换作旁人,断然无法理解。
那个阴晴不定的轩亦璃,要洛洛对他曾有的痛楚感同身受,方会爱他爱得愈深。
“洛洛!”
“嗯!”
他却无法明言,只凭空挤出一语:“鲲鹏说,他会来紫燕门!”
船远离海岸而行,避开南炎的海防、岛屿,到得东赤,弃船登岸,已是九月。
马车行至紫燕门,离着重阳佳节还有一日。紫都州内紫燕正聚集于此,燕鸣破九霄,莫看它身形小巧,却可翔于云外。
站在巍峨城门下,一年之前到得此地,却是与亦琛同行。不由自主会去回忆,想到亦琛,不免又勾起对另一个人的记忆。经历过的,感触过的,已不知不觉融入血脉中,趋之不散。
短暂的迷惘,而后展露理所当然该呈现的喜悦:“六哥,咱们回来的正是时候,紫燕还不及南飞呢!”
“正是如此!你可不许像小时候那般淘气,再去追打紫燕哦!”
瑑儿忍不住笑起来:“洛儿,我从不知你也这样顽皮过!只道你生来就循规蹈矩呢!”她揉揉一直仰着的头,望向城门口,顿时敛了笑意,再回神,立刻跪在地平川,深深一拜。
城内来人走得急,那习惯紧绷的脸也带着掩不住的笑意与激动。“燕燕于飞,差池其羽。”
泠然迎了上去:“差矣!此乃送别之句!”
“他的谬误数不胜数!”洛儿疾步过去,三人的手紧握在一起。
姬鲲鹏冷眼瞧她,讥刺道:“你自然是再不怕我,且有了帮手。”
洛儿如小孩子告状般,冲泠然撒娇道:“我不过是未同他知会,就回了东赤。他像拿贼似的拷问我,还说什么见识了南炎第一美女。又是久仰,又是领教的,哪里有太子的风范?”
“我只记得,你自小就不怕他,倒是他被你欺负呢!”泠然也是格外的轻松,大笑过后,才留意到跪着的瑑儿,去扶了她起身。
鲲鹏似想起什么,不再说笑,正色道:“随我入城,到馆驿沐浴更衣。”
簇新的堇紫锦袍,同色缎靴竟是合脚的,跟在姬鲲鹏、姬泠然身后,拾阶而上,空气中满是缬草的香味。
曾经属于五岁前另一个孩童的记忆涌现脑海,再有十余步,便转过(shiqiao制作)山腰,往上,从瀑布之侧的石阶上去,便能极目远眺。望得见紫阳宫,望得见天堑关——
紫燕台,对她而言,几如路人的中年男人,手中捏着三支燕羽。
姬鲲鹏上前顿首见礼,中年男人将燕羽插在他发际。
姬泠然久别归来,稽首九拜,长跪不起。中年男人扶他跪直,亦斜插燕羽。
洛儿久不上前,惹得兄弟二人回头催促,她方才走过去,僵硬的跪下,却不施礼。
姬子沐包容的笑着,捋了她的鬓发,轻轻插上燕羽。
作者有话要说:狂奔的一天,7000。
明天再跋涉5000。
后天就能裸奔了!
弹指
《易》大有——初九:无交害,匪咎;艰则无咎。
慎远四十二年中秋,南炎皇二子轩亦琛入主东宫。
同年,万安三十四年重阳,东赤帝姬子沐谕旨举国上下,禅位于太子姬鲲鹏。次日,封皇六子姬泠然为庄王。
国人退而私语:万安帝,子沐二字乃庄生之字。新帝之名讳源自《庄子》名篇《逍遥游》,而今六皇子封号为庄,帝对此二子之钟爱可见一斑。
次年,新帝姬鲲鹏登基,改元乾德,是为乾德元年。乾德二字,曰上天之恩泽,或曰帝王之仁德。然乾德帝一改历朝大赦之旧例,十恶之外,累犯不赦。朝中老臣力柬之。帝之长兄,,太妃曹氏之子恪郡王姬无楚率儒生跪于太庙,言,帝之德行不符乾德二字。庄王以大道之德驳论儒生,“不以帝一人之私乱法纪,不以假仁举为善德,以令不可恕之人得受罪罚。”遂群臣服之。乾德帝广施仁政,万安末年四海升平之景得继。
乾德二年,帝之嫡长子姬宇昊封太子。
乾德三年,南炎大旱三月,秋,北漠悉兵南犯,炎国边城告急。帝亲征施援,太子监国,庄王辅政。
帝与炎太子轩亦琛退敌于函谷关,帝与太子歃血为盟,有生之年,永不犯境。
轩亦琛屯兵关隘,领京城宇都卫班师回朝。至荥州北十里,遇流寇伏击。豫章王轩亦璃驻守荥州,言荥州乃通往京师之要塞,防流寇进犯,紧闭四门。轩亦琛退守护城河内,流寇兵至,荥州守军万箭齐发,炎太子薨于箭下,谥懿文太子。百日丧服除,豫章王进太子位。
乾德四年,奉太上皇旨意,帝指婚庄王,迎故国子监祭酒沈诚之女沈氏以归。
是年,南炎慎远四十六年,太子监国,赏罚独断,内外莫不从之。
北漠改制,起用汉臣,推行汉化,废鲜卑、汉不可通婚之禁令。派出使节,欲与东赤、南炎重修邦谊。
作者有话要说:哦!亦琛被我这样匆匆安排死了,后面会交代的!
铺陈叙事的一章。
寻隐
作者有话要说:追文到这里的姐妹肯定不在乎10余点数,不过,为了表示我的感谢,和一点点心意,后面章节的连载中,会奉献番外在作者有话说部分,算是给大家的额外礼物。因为V之后不能再开免费章节,所以这个法子算是折中之举。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对我无耻懒惰与拖沓的包容。要完结了,我也很激动,这是我包养一年多的帅哥哦,就这样要抛诸脑后了!我都是喜新厌旧的,会将心思投入下一个文了。
么么大家!
《易》豫——上六:冥豫成,有渝无咎。
入了天堑关便是东赤国土,北漠国师叱利传令下去,使团上下,无论官阶品级,若做出有辱北漠汗王体面的事,可是无半分情面可讲。
递上通关文书,二十余人的队伍在城门外静候。叱利不免又说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