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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瞪她的表情好像她头上长了两只角。
浓情舒了口气,继续往下说,“当然了,如果大少爷不放心的话,可以披上那件黑斗篷,奴婢是不会反对的。”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的意思——”袁不弃有点生气。
“我想不懂的人是你,大少爷,你担心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害怕面对别人的眼光,所以拚命的找借口,其实是因为你胆小、懦弱!”
“住口!住口!”袁不弃额上青筋暴跳,似乎像是头野兽要扑过来似的。“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我心里不怨、不恨吗?你根本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有多痛恨这样的自己——”他用那双像动物毛皮的大手掩住脸孔,任眼泪狂喷而出,道出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和愤恨。
浓情忍住不让自己哭出声,红着双眼将他的手从脸上拉下来,轻柔的用绢帕替他拭干泪水。
“你笑我吧!我是这么没用、这么怯懦——”他真想狠狠揍自己一拳。
她用纤指盖在他嘴唇上,阻止他继续贬低自己。
“我不会笑你,因为我们不是神仙,我们只不过是平凡的人类罢了,既然是平凡人当然就会害怕、恐惧,再说这世上也没有绝对坚强、打不倒的人。”
“浓情,你让我感到好羞愧。”她眸中的光芒洗涤了他晦暗的心灵,让他重获生机。
“我倒宁愿你能爱我。”浓情娇羞的喃道。
袁不弃紧闭一下眼,“我不想耽误你的青春,更不想害了你,跟着我是没有任何未来的。”
“要我向大少爷证明我的决心吗?”她说。
他疑惑的挑眉,不解她要用什么方法证明。
浓情往前迈了一小步,示意他把头低下,因为他实在是太高了。
这下袁不弃的困惑更深了,不过还是照做了。
不期然的,浓情两手抓住他的衣服,踮起足尖,将红润的朱唇笨拙的盖在他嘴上,接下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进行,只能本能的含住他的下唇啄吻,这对一名末出阁的姑娘来说是多么羞人啊!可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她只有不顾羞耻的做了。
“浓——”袁不弃整个人都愣住了,只能瞪着那两排如蝶翼般颤动的睫毛,一时无法作出反应。
他不喜欢吗?否则为什么身体僵硬得像尊石像,动也不动呢?
还是他把她当成不知廉耻的女人了?
就在浓情伤心的想放弃时,她感觉到身子被紧紧的嵌进一座暖和的怀抱中,那钳住她的功量几乎快让人透不过气来。
得到回应,她也从主动变成了被动——
老天!这是不被允许的,可是想碰她、吻她的欲望战胜了理智。
袁不弃用舌尖轻舔过她樱花般的唇,不过为免失控,他不敢停留太久,继续唇舌并用的舔吮那小巧的下巴,并小心的不让獠牙刺痛她。
“嗯——”她发出娇弱的呻吟,身子因激情而轻轻抖动。
情欲征服了他,袁不弃喉头发出一声低吼,沿着她雪白的项颈一路洒下细吻,直到大掌由腰际滑向她圆翘的臀——
仿佛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了下来,他陡地张开双眼,随即将浓情一把推开。
“呀!”根本没料到他会推开自己,她一个没站稳就摔倒了。
他也同样吓了一大跳,“浓情,摔伤了吗?”
“还好——”浓情左手的手心因为擦到地上,有些破皮。
“该死!”他懊恼的咒骂自己,“让我看看!”
她不想引起他无谓的自责,“没关系,待会儿上个药就没事了。”
袁不弃不由分说的横抱起她就往屋里走。
“这点小伤没事的,大少爷——”浓情不只一次的解释,可是帮她上药的男人压根儿听不进去。
“我伤了你。”他不只想揍自己一拳,更恨不得能打死自己。
浓情眼光一柔,执起他的大手贴在自己的脸颊上,“你没有,只不过是轻微的擦伤罢了,我可不是一碰就坏的瓷娃娃。”
“在我眼中,你比任何东西都来得珍贵。”他可以为她而死。
她脸上散发出绚丽的光彩,“这代表你肯要我了?”
“浓情——”他喟叹一声。
“你吻了我。”她说什么也不能容许他再退缩。
袁不弃垂下眸光,“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你吻了我就得要负责到底。”她近乎耍赖的说。
他不禁哑然失笑,明明是她先主动吻他的,怎么到最后好像变成他的错?
“一定非要我负责不可吗?”他输给她了。
浓情笑得娇美无比,“不负责任也行,反正奴婢这辈子都是你的人,大少爷若是真的不要奴婢,奴婢就只好削发出家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袁不弃故意龇牙咧嘴的问。
她咯咯娇笑,“没错,奴婢成功了吗?”
“成功了一半。”他也笑了。
“那另外一半呢?”
“浓情,我无法给你一个正常的家、甚至一个——孩子。”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吐出最后两个字。
“可是我拥有你的心、你的忠诚,还有你的爱,不是吗?”
袁不弃震动了一下,将她从椅凳上拉起,浓情顺势坐在他膝上,让他有力的双臂圈住自己,两颗心又靠近彼此一步。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用激动的口吻道。
她绽出喜孜孜的笑容,“只要说你爱我。”
“我爱你,打从第一次在后山见到你,我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你了。”他将脸埋在她颈间,但愿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浓情诧异的抬头,“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我只想默默的爱着你就够了,并不想造成你的困扰。”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一刻。
“真傻,刚才奴婢还担心得要命,以为大少爷根本无意于我。”原来他那么早就爱上她了,她高兴得快要哭了。
袁不弃轻点下她的唇瓣,“不要自称奴婢了,也别再喊我大少爷。”
“那要喊你什么?”她爱娇的问。
“就喊名字吧!”
“不弃。”
他动情的将双臂圈得更紧,感谢上苍的厚爱。
“我何德何能蒙你青睐?”在感受幸福的同时,心底的阴影并未完全消逝。
“应该说是缘分吧!月下老人的红线早就系在我们两人的小指上,不然我也不会大老远的来到大华山,意外的碰上了你。”若她没有逃婚离家,也许他们这一生就这么错过了。
两人就这么依偎在一起,桌上荧荧的烛光映照着浓情洋溢着愉悦满足的脸庞,以及袁不弃深锁的愁眉。
“可不可以让我进去见见大哥?”袁咏光反复思量后,还是找上了浓情。
他和林婉筑的婚事可以说是订下来了,就等父亲从京城回来帮他们主婚,既然袁家下一代的香火必须由他来延续,那么困扰了袁家数代以来的诅咒有可能会继续应验在他所生的长子身上,袁咏光自认不是坚强的人,他希望能听听大哥的意见,从他身上吸取经验,让自己有勇气和心理准备来面对未来。
“现在吗?”她正经十足的表情不像是随便说说而已。
袁咏光用力的颔首,“是,能不能帮我进去问一声?”
“好吧!那么请二少爷在外面稍等。”她说完便进屋去。
浓情不确定袁不弃听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虽然他已经不再像过去那般封闭自己,甚至慢慢去接受自己吓人的外貌,可是残留在他内心深处的阴影一直是无法克服的障碍。
她甫进入屋内,就见袁不弃伏在案前挥毫,专心的神情不免令人好奇,悄悄的挨近他身后一看,宣纸上是他刚劲有力、挥洒自如的笔迹,而那优美的词句也同时跃进了眼帘。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浓情不自觉的吟诵出来,美眸与他相接。
“这阕词——是要送给我的吗?”她眼波流转,似羞似喜的问。
他的表情微窘,“我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
“不要这么说,如果这阕词代表的就是你的心意,那便是我要的,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比得上,我会永远珍惜它的。”她将宣纸拿起来吹了吹,等墨汁干了,才小心翼翼的折起,并揣进胸口中。“可是我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好回送给你——”
“不用了。”袁不弃说。
“那怎么行呢?”浓情灵机一动,也提起沾了墨汁的狼毫笔,袁不弃霎时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起身将座椅让给她。
就见她娟秀的字体一一在宣纸上浮现——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
当浓情点上最后一划,满意的放下狼毫笔时,小手便被袁不弃紧紧包在大掌中,不需要言语,已表达了他内心的激动。
她含笑的让细致的面颊摩挲着他粗糙的掌心,此时无声胜有声。
“啊!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好半晌才想起还在门外等着的袁咏光。“不弃,外面有个人想见你。”
袁不弃手一颤,“谁要见我?”
“是二少爷。”她说。
他眉峰深拢,二十多年来,他可以说从没和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弟弟正式见过面,曾经有一度自己非常嫉妒他,同样是袁家的子孙,两人之间相差不过三岁,却有着天壤之别的命运,心里的不平衡几乎让袁不弃憎恨起他,不过,那只是一时的想法。
“他见我有什事?我不想见任何人。”
这早在浓情的预料之中,也许是时机还未到。
“那么我出去跟二少爷说一声——”
“不必说了,我已经自己进来了。”袁咏光大剌剌的跨进门槛,这番突兀的举动让袁不弃根本来不及隐藏自己。
他迅速的背过身去,“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二少爷,你先出去——”浓情本能的想保护袁不弃。
“浓情,你不要阻止我,我有话要跟大哥说。”袁咏光坚持不肯移动半步,“大哥!你先听我说——”
袁不弃喝斥一声,“我不想听,你马上给我出去!”
“不!大哥,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他将浓情推到一边,又朝袁不弃迈了一大步,“你已经躲在这里够久了,最起码也该出来见见奶奶、爹、大娘,还有我,因为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袁咏光,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他叱道。
“不错,我现在是没有资格。”袁咏光也火大了,一古脑儿的把心里面的话全说出来。
“大哥,你以为这些年只有你一个人在痛苦吗?你有没有替别人想过,奶奶日日夜夜为你诵经祈福,就是怕悲剧重演;大娘因为对你怀着罪恶感,身子一直好不起来;爹为了我们一大家子的生计,镇日在外奔波操劳,苦于无人帮他分担重担;而我又不是个经商的人材,能帮得忙也是有限,再说不久之后我就要成亲了,我和婉筑第一个儿子或许也和大哥一样难逃诅咒的捉弄,难道我们心里就有一天好过吗?”
浓情见袁不弃的肩头轻轻抖动,便退到一边,让两兄弟敞开心胸长谈。
“如果你是因为不想让我看见你的长相,事到如今我只好老实说了,其实在很多年前,我就见过大哥不只一次了。”他说。
袁不弃身躯一震,“你已经见过我了?怎么可能?”
“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兄弟姊妹陪我玩,记得在我八岁那一年,当我知道自己居然还有个大哥,你可以想见我有多高兴,所以我就常常在夜里不睡觉,偷偷的爬墙进来想看你一眼,大哥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驼叔,他可以帮我作证,我就被他逮过好几次,驼叔还交代我不许让人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