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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多年以前她曾经在这地方和一个人交手。
那是她永生难忘的经验,因为对手实力坚持又爱搞怪,她玩得好痛快好痛快!
到现在,她依然可以感受到当时全身血液逆涌的淋漓尽致感!好怀念的一夜.
那个很优秀、态度却很恶劣的对手是?浑浑噩噩的视线向上扫去,看到一双也正注视她的冷漠黑瞳,和一张依然没表情的酷脸。
“叫我带你回去。”他绷着脸也绷着声音,低头贴住她额头。“向我开口。”
“你也想去台湾吗?臭教官。”不悦地皱眉以对,活像这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表情,她闭上眼睛蜷入他强韧得让她好生气的生命之中,思念着故土故旧,心情愉快地笑叹一声:“我的故乡很远,路途很遥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听出她在模仿他当年的语气,雅各将昏迷不醒的女人面贴面搂着,终于笑了。
“距离对我不是问题,我跟你走。”冷唇痴迷地亲吻她高烧不退的额,刀样锐利的声音柔情似水:“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你走,绝不食言。”
※※※※※※※※
可是,她不行了。
地中海的浪涛声听起来不太一样,和四个月前在崖上听见的感觉不太一样。
走遍千山万水,到头来最思念的仍然是她心中的山水、故乡的山水。
好象曾经有什么人说要带她回家,可是她等不到了,这回似乎真的不行了……
“大猫!”艳从水下摸出一把刀,轻轻呼唤前方的伙伴兼队长。
“你脚还在抽筋吗?漂浮起来、缓缓呼气,我看我先帮你按摩一下。”今晚这一役出师不利,身上也负伤的大猫强忍着痛楚,一面应付强浪,一面拉动腰上联系着他和艳的伙伴联系索,回头游向为救他一命不幸受伤的艳。“你再撑一下。”
艳听见大猫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明显也是体力严重地透支。
继续拖着她,他们两个都会死于体温过低。
“大猫,我叫Yen,就只是Yen而已。”失血过多使她脸色奇白,对大猫淡然的微笑有着太过透明的空灵感:“你去找人救我,我等你。”
“别割!该死的!你别割啊,艳——”大猫震天的怒吼才落,联系他们之间那一条是救命也是累赘的系索应声断去。一阵大浪推涌,转眼间苍白脸上浅噙笑意的
艳已经飘出大猫捉狂的视线,他几乎目测不到人了。“你要是出了意外,教我怎么跟臭小子交代啊!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你说到要做到,你给我撑住啊!”
沮丧得怒槌海水一下,大猫发狠朝岸上游去,不敢稍停、不敢躇蹋艳的心意。
艳虚弱地合眼歇息一会,感觉身体浮浮沉沉,心也跟随风浪大起大落。
一直以为她没退路,如今她却连前头的路都看不见了,突然之间找不到前进目标,突然之间没了动力,突然之间又随波逐流,她会飘流到哪里?
这样也好……她就要跟心中那个人团聚了……也好……冰白唇瓣始终勾挂的嫣然笑意更加浓艳,希望与梦中那人重逢时她是面带微笑的,然后,她会狠狠地赏他一巴掌,惩罚他突然将她丢下,以那么突兀的方式不告而别……
她二十五岁的生命要是从此结束,也算活得精采,也算不枉此生,只是……辜负了不少来到英国之后无条件帮助她的朋友们……现在算一算,她居然辜负了好多好多人……
她辜负了大猫和伙伴们对她的信赖;辜负爵士、典狱长和姆妈这些长辈对她的期许与疼爱;车负各自为国争光的姐妹淘们这几年的打气加油:还辜负了……绞尽脑汁就是想不起她还有辜负谁,每当想起这个人她就莫名想抗拒、任性地想排斥,抵制着不让他进入心中,努力将他孤僻气人的身影从脑海里一笔抹煞,可是……矛盾的心头一阵酸楚,眼中莫名泛着泪光。
她还辜负了一个人,是谁?
※※※※※※※※
雅各猛然抬头,转身朝小酒馆外面看去。
将香烟咬回嘴角,整晚心神不宁让他香烟一根接一根,毫不节制地抽着。
“那个小家伙就是你新收的小跟班?”特别为小男生调制了一杯果汁,姆妈递给出来端饮料的雅各。“你还在等谁啊?野孩子们不是都在里头鬼吼鬼叫?等等!”
姆妈将领了东西转头欲去的雅各拉住,塞了颗代表喜气意味的红蛋到他手里。“这是小女孩早上出门前染给我吃的红色蛋,一颗给你,我记得你好象很喜欢吃这种水煮蛋。好孩子啊,小女孩近来状况如何?我看她气色好象还是不太好,这种情况下是不是别让她工作比较好?”
“不让她工作会更糟糕。”雅各把等在牌室门口一脸怯生生的小男生挥来,手上的托盘交给他,倚着吧椅剥蛋壳。剥开红艳的硬壳、露出光滑柔软的表面,冷唇弯起笑一口吃了它。“等我忙完小家伙,再解决她的问题。”再带她回台湾一趟。
“你找到解决的方法了?”姆妈老脸一亮。
“可以这么说。”雅各慢条斯理地吃着蛋,英俊出众的五官、阴狠孤冷的气质激发出店内女客跃跃欲试的狩猎目光。“最直接的方法通常最有效,不必瞪我,她还可以继续心神不宁个两三年……”顺着姆妈丕变的眼神,雅各扭头朝门口看去。
看见典狱长亲自来找他,雅各脸色一变,示意姆妈看住小家伙,他起身走出去。
“伤亡多严重?”坐典狱长的车子,雅各心中的不安加剧。
“死了两个,其它人受了点皮肉伤,大猫和你的小姐下落不明。爵士已透过关系请法国那边派人协助搜寻。”典狱长看雅各沉默不语,继续意味深长地说道:
“车子将直接开进绿园,直升机已经在里面等。”
雅各无心理会这些烦人的枝枝节节,无心细究自己有多厌恶绿园的人事物。
这一刻,他只想瞬间飞抵地中海。
在法国政府点头同意下,由绿园起飞的救援直升机直接飞入法国领空。
晚上一点半,由典狱长驾驶的直升机在马赛附近的浅滩盘旋,这是雅各汇集当地的气象资料,从事发地点推敲出来大猫他们最有可能游上岸的路径。由法国政府派出来的四架救援直升机则各往南北两端,做地毯式搜寻。
“找到了!”
典狱长将直升机缓缓迫降在沙滩上,雅各跳下飞机把在海中半爬半挣扎的兄弟拖上岸。他拼命拍打大猫的背帮他把吞进去的海水催吐出来,一面抱着四肢僵硬的兄弟帮他按摩,一面抬头张望黑漆漆的海中,等着另一个应该也快上岸的女人。
短暂昏迷过去又强撑着醒过来,大猫一看见雅各立刻满脸歉疚,抖着手推他上飞机:“我没事。艳伤势比我严重……去找她,快……”
这才发现大猫腰上绑有系索,而且断了一截,明显是被绑在另一端的人割断。
“她把绳子……割断?”一股怒气在雅各焦躁不安的心猛烈炸开。
“兄弟,对不起。”声音喑哑,指向茫茫无边际的大海。“快去……一
“我会找到她!”把大猫留给刚抵达海滩的另一组救援人马,抓着典狱长跳上直升机,震怒发誓:“我会找到她!”
海的那头,有人在生气……
他很生气,对她的放弃感到非常非常忿怒……海边浅滩上一向沉稳的步伐飞奔起来时,受困海中的艳也渐渐入睡了,半睡半醒之际,她和谁有心电感应似的隐约察觉这片宁静海的某处起了骚动。有什么人在寻找她吗?那么急急惶惶的。
假如可以,她想这个人宁愿和她一起随浪飘流吧?
“往左搜寻。”他会找到她,绝不原谅她轻易放弃!他不原谅她!
黄金救援时间在失稳的呼吸声中逐分逐秒流失,一般人撑不过半小时就会产生休克现象,一旦陷入昏迷离死亡就不远了。她真的撑不住了……
可是有人找她找得好心慌,他好气她。为什么对她生气?她只是想睡了而已
这片大海好象摇篮,她则像是飘流海上的一座孤岛,由着它轻柔地摇晃入眠。
那么,她睡了……
娇眉媚眼半浸泡在苦涩海水中,苍白唇畔盛开着一朵奇艳微笑,沉沉入梦。
以前不觉得失去谁会怎样,但……双手微颤着抵住绷死的下巴。“往左。”
“依照风向和海流我们应——”
“往左!”怒声咆哮,没心情跟典狱长沟通,绝不浪费一丁点她的时间。
顺流逆流,综合各节潮汐、海流与风力变化冷静分析,又仿佛是心有灵犀受谁指引,坚持只在附近海域搜寻。一个半小时之后,静止不动的身躯猝然一阵震颤,雅各看见四点钟方向有一具物体在海上孤单单地载浮载沉。
挥手示意直升机减速接近,一确定是他要找的女人,长腿一跨,一跃而下——
第十章
扑通!
底下那片海噪音一污染严重,先是螺旋桨盘旋一整夜,接着她听见有人落水了。
一切都像置身事外般超然,她在上面看的比听的更清楚,底下正在上演一出人生悲喜剧,好象是有人来得太迟,有人快断气还是断气了。
悠悠哉哉地闲坐夜云之上,白色裙浪在云端上猎猎飞舞,她不晓得自己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不过无妨,云上面的世界自在又逍遥,风在吹、云在跑,舒适而宜人,她整个人飘飘欲飞,不久前觉得沉重不堪的身躯变得无比轻盈。
她喜欢这个洁白环境。
兰西,不准你放弃!
这声音好生气,兰西是谁?为什么她想流泪?她的心为什么在痛?
迟疑一下,低头往下看去,她看见底下黑糊糊正人仰马翻,那个跳下水的男人拼命抢救那个快没气的女人,替她交替进行着心肺复苏术、人工吸呼,不断检查她有无脉搏、有无吸呼,心跳是否救回了?
兰西——
这个男人的声音依然忿怒极了,但焦虑渐增,不肯放弃也不准谁放弃。
她背后多了一团银白光晕,好象电影院的逃生标志指引她一个离去方向。
她在云上慢慢站了起来,身上和云朵一样洁白柔软的长袍衣袂飘飘,像是武侠小说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所穿,纤尘不染;她起身时脚边扬起一阵薄烟,转身时曳地裙襬又带起一阵云,好象有人在帮她做干冰特效,情境飘逸得令她大皱其眉。
她最讨厌穿长裙,执行任务很碍事,把长裙痛快撕成了及膝短裙后双手僵住!
执行任务?迷惘看着纯白圣洁的云上世界,她心生疑惑。她属于这里吗?
可是光晕中那个凉白人影似曾相识,总觉得她只要走过去就可以跟谁团聚了。
他是谁?在等她吗?她充满好奇,朝身后那团温暖柔煦的白光举步而去。
我不值得你留下吗?!
踩着云朵前进的脚丫子蓦然停顿,听见这声近乎攻击人的怒问她一脸震惊。
为什么她好象听见这个男人的心,在哭?终于回首,向云下的男人张望一眼。
是因为不论怎么努力都唤不醒那个女人,所以他很心慌很焦急吗?
我爱你,兰!我爱你!
她真的听见他的心在哭泣,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不管你怎么想,是不是对这个世界感到厌烦,我不放弃你!我爱你!兰——
心好痛,分不清是他的心还是她的在痛着,好痛喔!
※※※※※※※※
兰西在梦中哭了起来,哭着醒过来。
她想起来了,两年前她在海上被雅各救起时,他不断向她告白着同一句话。
兰,我爱你!
留下来陪我不好吗?跟我在一起不好吗?你不要放弃!我爱你啊,兰!
她居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这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