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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的,在感情上,人都没有办法克制自己,一如无法压住的咳嗽。
走到宠物店的时候,老板已经关了卷帘门,他穿着一件藏青色的T恤,卡其色的休闲裤,脚上是一双蹭亮的棕色皮鞋。立在街边一株银杏树下,也有着清矍的身材。
看到梅小清,立刻迎上来,温暖的笑意漾在他的唇边:“以为你再不会理我。”
“怎么会?”她的语气尽量的轻松,试图抹掉昨天夜里那场谈话的痕迹。
他也敏感地察觉了,调笑着:“看来我运气不错。”
“穿得这样正式,其实是算准了我会来?”
“总是要相信奇迹。”他得瑟地笑。她的心怔了一下。她相信奇迹吗?她从来不信。她不相信她会中奖,所以不买彩票;她不相信天气预报,所以从来不看;她也不相信房价会跌,而它真的一直在涨。奇迹是属于乐观主义者的,对于务实的她来说,看清环境才最重要。
“走吧。”她说。
“第一次有女生来接我。”他跟在身后,明朗轻快地说:“不过,我们是要去哪?”
“吃饭。”
“我们俩?”他对她突然的友好很受宠若惊。
“还有别人。”
“你朋友?”
“同学。”她淡淡地回答,但心里立刻浮现出任远的样子,有些怔。
“我还是不明白,你跟同学吃饭,为什么要让我去……”他还想要说什么,但在梅小清扫过一眼后,声音收住了。她不想要回答,因为她自己都解释不清,昨天晚上在混乱的状况里看到他的号码,又在冲动的情况下拨了那个电话。他的电话又那么巧,没有关机,没有停机。而最巧的是他竟然还会出现,他们有过那样一次深入的谈话,也听到他隐晦的暗示。一整天里她自己也在矛盾,要不要带这个人去聚会,但还没有想好用怎样的理由拒绝的时候,自己就走到了宠物店。
反正就是吃饭,带着就带着吧。
尤薇薇给她打电话,说已经到香颂了,问她是不是会来。梅小清才想起来,昨天她问她的时候,她是说不去的,在改变主意后又没有告诉她一声,难怪会打电话来问。
她说一会儿就到,合上电话的时候又想起她还忘记跟她说一件事,她带了一个人去。
站在包厢的门口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做着心里暗示。要自然。要自然。要自然。
就像平时与别人相处一样,她不能再受他影响了。她要过自己的生活。
但,不管怎样地想要平稳情绪,在门被推开的时候,心口间依然怦怦跳起来。一眼就落到了任远的位置,白衬衣,浅淡笑容,十分俊朗,他的身边是夏晴,他的手臂随意地搭在她的椅背上,就像半揽着她。她的心颤抖了一下,艰涩地别过面孔,对自己的反应很失望。还是会在人群里不由自主地寻找着他,还是会把目光第一时间就放在他的身上。
除了在姚伟婚礼上见到的同学外,还多了好些人,有些都是第一次见到,想来是家属。
“梅小清,终于见到你的真命天子了。”坐在门口位置的罗君亦立刻嚷嚷起来,而一整房间正在交谈的人全抬起头,朝这边看了过来。里面也有任远的目光。梅小清有些莫名的慌乱。
而她身后的人,倒是从容地抬了抬手,跟大家打了招呼。
“介绍呀!”有人笑着喊。
梅小清张了张嘴,转过身看看旁边的男子,这才察觉直到现在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唐展。”他也意识到了梅小清的尴尬,立刻地说。
尤薇薇挤上前,挽住她的手臂,低声地说:“去外面谈谈。”这是不容拒绝的。她知道她欠尤薇薇一个解释。而房间里的唐展,她也顾不得他了,也许他马上就会跟大家说,他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关系,他莫名其妙地被她拉来参加这场同学聚会。如果他真的那样说,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跟他说一个字。
“那人怎么回事?”尤薇薇审视地问。
“我也是才知道他的名字。”
“花钱雇的?长得还行,个子高挑,气质纯良,看上去并不是花心的主儿。”尤薇薇快速地说。
“不用钱。”
“那什么?”
“就当他是来混吃混喝。”
“说清楚。”
梅小清只好把他们是怎么认识,又在超市碰过一次,在公园门口遇到一次,然后就是这次。她也告诉她,她昨天接到任远“通知”的电话,一时就应了下来。她没有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更是没有提唐展对她带着某种好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认识的朋友而已。
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狠狠地痛哭一场后,身体里的重量会减轻一些。
“可以接触一下。”尤薇薇总结地说:“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谈恋爱了,试试也无妨。”
梅小清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唐展会出现在这里,就好像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她能够确定的是,现在的她并不想急于去谈一场恋爱,因为在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时,所有的别的恋爱都会无疾而终。
再返回包厢的时候,唐展正和林锡聊得起劲,仔细一听,说的是足球游戏,这两个人好像一下找到了共同点,已经约好下次一起PK一把。
梅小清坐在任远的斜对面,可以容二十个人的大理石圆桌,梅小清静静地听着谁,谁,谁说话,问到她什么的时候,也会回答一两句。她不是要刻意地注意任远,但她的目光总是不由地望过去,望着任远,还有他身边的她。
如此般配的一对,连笑容都很默契。
垂下眼的时候,还是觉得一种名为难过的东西,肆意地流淌出来,轻轻地碎在心底。
《小王子》里说,你在你的玫瑰花身上耗费的时间使得你的玫瑰花变得如此重要。
如此重要。
用了很多的感情。
高三的那一年,任远生了一场大病。有足足一个月的时间没有来上课。梅小清每天看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心里也空荡荡的。
“我想去看看他。”她对尤薇薇说。
“去就去呗。”
“你陪我。”
“我能说NO吗?”
“不能。”
是真的很担心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病。只是听同学说得很凶险,还要动大手术。她的心里很难过,那得多疼呀。他会不会消沉,会不会不开心,会不会没有信心?马上要高考了,会不会影响他的成绩?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要去看看他。就好像一个一直习惯呆在暗处的人,突然地要走到光亮的地方来,内心纠葛矛盾。这需要很多的勇气。
但她管不得了。她想要见他的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她想给他一点安慰——不管他是否需要,她都想要给,不断地给,竭尽所有。
花是仔细挑选过的,一把太阳花,金灿灿的层层叠叠的花瓣,散加着一些白色的满天星,另外还有九朵小小的木春菊,这粉色单瓣的木春菊在大朵的太阳花的背景下,只是小小的点缀。就跟这满天星,就跟绿色的藤萝一样,只为了衬托太阳花这个主题。用粉红色的两层玻璃纸包起来,缠上丝带的时候,梅小清低下头深深地嗅了嗅。
其实想送的不是太阳花,而是木春菊。但这心事就像整场暗恋一样,用各种方式隐藏着,木春菊的花语就是暗恋。虽然不想让他知道,但其实有时候还是忍不住想他知道。传说如果在有月亮的夜晚,把木春菊放在瓶子里对着许愿,那个人就可以拥有永远的健康,就算生病了也会很快康复。这些木春菊是带着愿望走进任远的病房的。
任远的脸色有些苍白,两人间的病房并不显得特别干净,有消毒水的味道,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床的旁边摆着一个木质的输液架,很旧。阳台那里还有个门,可以一眼看到外面的花台,但里面没有植物。梅小清抱着花束站在尤薇薇身后的位置,显得很拘谨。因为任远的父亲也在。
“同学来了,快坐。”任爸爸很和善地笑,又对任远说:“我去医生那里,你们聊好了。”
床沿边只有一个凳子,任远半躺在床上,枕头边放着的是课本——他好勤奋。
“坐一下。”任远的脸上是温和的笑容,这样的笑容让她的心很暖,至少他并不讨厌她来探望他的。
“花。”梅小清递过去,在任远还没有接之前又慌忙地摆放到床旁边的小柜子上。那里还放着很多的药瓶,她的手微微地颤了一下。要吃这么多药的他,一定很辛苦吧。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替他分担,分担疼,分担疾病,分担所有的烦恼。
“谢谢。”任远的手与花错过,轻声地说。
她的手整理了一下花朵,摇了摇头。不谢。(能把自己挑选的礼物放在你的身边这是一件幸福的事,它陪着你,就好像我也可以一样。)
“身体怎样?”尤薇薇问。
“好很多了。”
“什么时候回学校?”
“下个星期就可以了。”
“小清,书呢?”尤薇薇突然问。
梅小清从书包里拿出两本书,是她自己喜欢的书《简。爱》和《奇婚记》。
“你以为,就因为我贫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也没有心吗?你错了!我跟你一样有灵魂——也同样有一颗心!要是上帝曾给予我一点美貌、大量财富的话,我也会让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段话,这段话太鼓舞人心了,给了每一个平凡的女生勇气和希望。希望自己能遇到自己的那个罗彻斯特。
不是没有表白过,只是,这些表白都暗藏太深了。
一朵花的花语,一本书的暗示。原来,少女的心事是要用猜的。
这样羞涩地恋着,这样自卑地喜欢着,想要靠近一步,又拼命地拉扯回自己,欲说还休的心事在小小少女的心情里,腾开着。
其实只是呆了很短的时间,不到十分钟。她只是想来看看他,这件事她勇敢地做了。她的勇敢只能用到这里。
“早日康复!”离开的时候,她很认真的说。是在心里念过无数遍的一句话,只希望说出来的时候能表达出她真诚的意思。早日康复。她跟他的家人一样,如此期盼。很期盼。
任远望着她,点点头,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其实是很温暖的少年,他对她从来都是友善的态度,从来不会倨傲。是她有些刻意地躲闪了,每一次,当每一次她走近他的时候,她约他同行的时候,她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都很亲切。
任远很快就回来上课了。迎来的第一场测试里,他依然稳稳当当地排在全年级第一的位置。他生了一场大病,他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上课,但他的成绩却还是那么傲人。
在心里,对他就更加敬重了。
看着成绩单的时候,梅小清很想把自己变成拇指姑娘。这样就可以藏在一片叶子里,可以不被任何人注意。都是高三了,还这样的成绩,父母也是急的。替她请了两个家教,一个补数学,一个补英语,在星期一到星期五下午放学和晚自习之间内,她有一个小时必须去数学老师那里,在周末仅休息的星期天里,有半天的时间要去英语老师那里补习。
晚上根本不能回家吃饭,就在学校门口胡乱地吃点东西,然后背着书包匆匆地赶去老师家里。除了要给补课费,父母还常常要送老师礼物,这样老师才会对她更好一些。她坐在那里记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