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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而她确定,他根本就不是刚从外面回来。
见到她,李义峰也有些诧异。因为怀孕的缘故,她每晚总是准时睡觉,对于他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会过问。
“怎么还没有睡?”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声音竟然透着关切。
她冷冷地望着他,感觉到他是如此的陌生。
“很晚了,早点休息!”他打着哈欠,从她面前经过,径直走向浴室。他没有注意到她寒若冰霜的面孔,没有注意到她几乎站不住的身体。那天夜里,她辗转反侧,她不知如何是好。是像以前那样掩耳盗铃的生活,还是拆穿他所有虚伪的面具。
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爱上的。她那么辛苦地追来,她那么珍惜又那么感激,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对他好,她给他空间,给他信任。即使有时候也会有抱怨,但总是很快地就过去,不是她傻,不是她只会妥协,是真的很想和他好好地经营他们的婚姻,他们的生活。
她没有告诉两个好友。
因为觉得丢脸。
尤薇薇早告诫过她的,她知道她们都是为她好,但太迟了。她已经没有办法重新去设定他们的关系,她从一开始就输了——这个男人天生有着花心的因子,不是她就可以收复得了的。你以为你是最特别的那个,是可以成为最后的那个,但都只是天真而已。
第二天,她看着李义峰走进那间房。那个女人穿着吊带的睡衣,妖娆地缠住他,那一刻她感觉到什么是魂飞魄散。她整个人都垮掉了。
不,她还是没有忍心拆穿。她扶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离开。她知道三个人的关系坦陈在阳光下,就再也没有办法收场了。她不知道如何面对。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她不想要失去李义峰,不想要失去这个家。
他们之间还有个孕育着的孩子。
原本这一切是多么美满而幸福。
在听到医生说孩子已经保不住的那刻,她就知道她和李义锋完了。她再也没有办法面对他,再也没有办法面对他们的婚姻。他们是真心相爱过,他也曾把她捧在手心里珍视过,没有婚礼,也可以结婚,没有宽敞的房子,也可以经营婚姻。她只想要做他的小妻子,把自己的一生都交付于他。但他开始一点一点地忽略她了,她慢慢地调整自己,告诉自己婚姻又不可能永远都是热恋的状态,她也告诉自己,他就是个贪玩的孩子,但不管怎样他都会有自己的分寸,会记得他是一个丈夫。
她相信他,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情。
但感情被拆起来的时候就像拆一件毛衣,一根线头足矣。他半夜给别的女人打电话,她也可以接受,他瞒着她去见前女友,她还可以接受。只要没有看到真相,她都可以给自己一个安稳的现状,但现在,她没有办法欺骗自己了,没有办法再假装下去。
她听到他给楼下那个女人打电话,他低声哄着她,细腻而温柔。那一刻她整个人都疯掉了,她把他的手机夺过来摔到他的面前时,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她知道这样对宝宝不好,她拼命地克制情绪,但却感觉整个人被戳了一个口子,情绪已经失控。
“发什么神经?”他厉声叱责她。
她绝望地看着他,他是一点羞愧一点内疚都没有,直到现在他还想要强势地压住她。
“我只是在跟女客户打电话,你却是疑神疑鬼!”他粗暴地说:“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李义峰!”她尖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冲下楼去。她对着那扇门又踢又打,眼泪横飞!如果知道这样会失掉这个孩子,她一定不会让自己激动,一定不会让自己失控!但她没有办法忍受了。
李义峰从身后拖她离开的时候,她不小心踉跄地摔了下去。她的宝宝已经可以在她肚子里跟她玩了,在她的皮肤上,用脚踢出一个隆起,或者用手拢拢她。她的宝宝跟她一起心跳,一起呼吸,一起感受着生命的奇迹。但一切都被弄糟了。她的爱情,她的婚姻,还有她的孩子。
尖叫在撕扯着她,却是无声无息。
“先休息一阵子。”尤薇薇轻声地说
“我没事,别担心。”夏燕轻声地说,只是说着,眼里已经涌上破碎的泪:“办结婚证的工本费是九块,离婚证的工本费却要十块,看来离婚比结婚要付出更多。”
李义锋站在她们的面前,想要说什么,但又迟疑地看了夏燕一眼。他的手里握着那本深蓝色的离婚证,这个本子就像一个句号把他们的婚姻结束掉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夏燕抬眼望着他:“若是再结婚,不要这样了。”
他的眼圈一红,嗫嚅地点了点头。
“我爱过他。”在他的背影里,夏燕深深地说:“至少在失去他之前,我爱过他。”
至少在失去他之前,我爱过他——这也是爱情,就算破碎,但了无遗憾。
刘若英是不是唱过:想要问你一句敢不敢,像我一样为爱痴狂?
第十二章 只有通过爱情才能知晓命运
梅小清把阿贵还了回去。她收到了一封读者来信,信竟然是唐展邮寄过来的。他只问了一句:我妈让我带我喜欢的人回家吃饭,你愿意满足她的心愿吗?
她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表白。那些日子,她和唐展的关系慢慢地熟稔了起来,有时候在晚饭后,他们会一起牵着阿贵在附近散步。又或者,她会答应去他的宠物店帮忙。其实没有特别的事,就是打扫一下狗笼,给宠物们喂食或者清洗。两个人的闲聊却是越发地有了默契。
她的内心不是没有犹豫过,但却是千头万绪,理不清楚。
是在夏燕离婚后,她的心又开始退缩。不管是伤害,还是被伤害,都是不愿看到的结局。
走到宠物店门口的时候,唐展已经看到她,有些惊喜地推门出来,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了一声。
“是来找我?”他笑着问。
她点了点头,把狗绳递过去:“我要搬家了,没有办法照顾它了。”
“你要搬家?”
她在他的注视里,别过面孔,目光漫漶地看了看街口的红绿灯,明明是绿灯,但车辆拥堵得寸步难移,灰蒙蒙的尘土在翻滚,夕阳在云层之中,就好像天幕上撞出的洞,漩涡般地要把一切都回收回去,楼群茕茕林立,遽然之间,只觉得内心悲伤不已。
她的肩膀轻轻地垮下来,静静地说:“我走了。”停顿了一下,又说:“祝你生意兴隆。”
“什么意思?”他在身后追问。她没有回头,没有停下来,手塞进荷包里,紧紧地蜷缩起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从身后扶住她的肩膀,暗哑地问:“是拒绝吗?”
她抿了抿嘴唇,缓缓地转身,抬起眼注视着他:“我的心里喜欢着别人。”
“我猜到了。”他眼神踉跄:“是那个外交官吧!你带我去你的同学会,我就已经知道了原因。”
她的心里凄楚地笑了一下,原来她的心事是这么容易可以被猜到的。她就是一个掩耳盗铃的傻瓜,自以为自己藏得滴水不漏。
“现在呢?”他问:“你打算去找他?”
“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了。”他是她心里的一片叶子,障住了整颗心,所以她没有办法看到别人,即使她很努力地试过了,但却做不到忘记。她不是洒脱的人,她优柔寡断,她顾虑重重,她自卑怯弱,她裹足不前。她性格里的缺点造就她现在这样的状态,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了,但至少她可以做到坦诚一些。把一切说出来的时候,也许就能够获得内心的平静,就能够真正地放下来。就好像,不是一场告白,而是一次告解。
“我喜欢了他很多年,虽然我曾经交往过别的男友,但却始终没有办法忘记他。”她静静地说:“也许他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又或者他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他,就算以后只能是陌生人,我也不想再让自己缩在壳里了。”
“谢谢你对我的好,但现在的我,没有办法。”
“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的事吗?那个时候我也以为我没有办法放下,但我做到了!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做到!”
她浅笑:“谢谢你!”
“我等你!”他的瞳孔里有着清澈的爱恋,她的心,动容了一下。这个人很好,你很想和他培养一下感情,你很想跟他好好地发展一下,你明知道错过了他,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样待着你,但你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喜欢是最最任性的一件事,很难改变初衷。
“如果……”
他立刻打断她:“如果他不能给你幸福,我愿意!”
“唐展……”她第一次动容地喊出他的名字。
“不要再说谢谢!”他再一次打断她,认真地说:“你知道我的小店的,我的小店就在这里,搬家后,若是想来看看我,就到这里来找我。”
唐展深深地注视着她。
她的唇边漾开一丝笑容,对着面前的男子,轻轻地点头。
夏燕辞职了,她决定去外地工作。这是一座令她伤心的城池,她不想在触景伤情里,一遍一遍重复着过往的记忆。即使不舍得,另外两人又知不可挽留,也许换一个环境,对身心俱疲的她来说,是一件好事。那个晚上,她们在梅小清家里,喝得酩酊。
“其实我的心一点也不疼。”夏燕仰口喝掉杯中的红酒,指了指自己的心,吸了吸鼻翼说:“我已经把我所有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也给了,我再也没有办法给了,所以我不能再爱了。告诉你们吧,如果放不下这个人,就给,给到心都空了,爱就没了,也不会觉得疼了。”
尤薇薇抬过手臂抱了抱夏燕:“李义锋那个混蛋,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去!”
“让他滚蛋!”夏燕踉跄地说。
“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更值得你爱的人!”梅小清由衷地说。
“这是当然!像我这样美貌如花的女人,还怕嫁不出去……”她停顿一下,幽幽地说:“薇薇,全都被你说准了,会不会在心里笑我活该?”
“说什么傻话呢?”尤薇薇没好气地说:“以前只是恨铁不成钢,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又怎么不希望你得到幸福?”
“我是真傻!”夏燕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我改!以后我会统统地改掉!”
“其实你那样挺好的!”尤薇薇认真地说:“其实我跟小清都很羡慕你,羡慕你这样简单,羡慕你这样勇敢!”
梅小清点点头:“真的,这样已经很好!”
“难得你们会夸我!”夏燕欢畅地笑起来,笑得把头埋在尤薇薇的肩膀上,许久都没有抬头。尤薇薇拍了拍她的背,就好像拍碎了什么,“哇啦”一声,夏燕哭出了声来,她紧紧地抱住好友,不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脸,闷闷的哭声让硬撑的坚强溃不成军。梅小清鼻翼一酸,刹那间脸上全是泪,抬手揽住两个好友,三个人,就着夜色,哭成了一片。
流年,不堪伫目。
夏燕去了上海,那里的节奏很快。她说她需要更忙碌的生活才能把自己填满了,她没有让她们去机场送她。说怕到时候又哭得难看。其实尤薇薇和梅小清也有到机场,她们站在一根柱子后,看着夏燕单薄的身影融进安检的人群里去。她甚至没有回头,她心里伤痕累累,她需要时间才能重新面对这座城市。
“你呢?”在机场明亮的灯光里,她们站在落地玻璃前,看天空中一架又一架起飞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