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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亦是枉然。
“我并没有疑你的意思,若你想要对我动手,早有千百个机会。我对你毫不设防,你若想害我,早已得手。便是现在,你若对我动手,我也不会还手。”帝辛深吸了口气,声音忽地有些寂寥:“我只是……心里有些难过……”
“我倾心以待的人,到如今,还不能够信任我……我竟还要从外人的口中得知他的真实身份……看来,我还为他做得不够多,不够好……”
妲己的话入情入理,若是换个帝王,只怕现下已对尚轩心生忌惮和怀疑。帝辛也知道,这才是最正常的反应,可不知为何,他心中无论如何也对尚轩怀疑不起来,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再告诉他,尚轩不会害他,他对尚轩只有亲近和向往之意。
即便知道尚轩都他有所隐瞒,且接近他的目的不明,可帝辛的第一反应却不是怀疑尚轩。难过么,自然是有的,不过没有帝辛表现得那么严重,帝辛虽然想要知道尚轩的过往,但对于未来,更为看重。将三分的难过渲染成七分,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小小的心机罢了。
他隐隐能够感觉到,尚轩的秘密绝不止一个九尾狐,若他只是一个九尾狐,又如何解释他与金乌们那亲密的关系,如何解释他的言行?他虽出身妖族,所做之事,言谈举止,却与一般的妖族截然不同。
帝辛将这份疑惑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虽说他不打算逼迫尚轩,单难得天赐良机,他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他打算用怀柔政策,一点一点地敲开尚轩的心防,得知他更多的秘密。
尚轩是个心软的人,对于认定的人,尤其心软,九分的真心加一分的算计,帝辛不怕尚轩不动容。就算这一次尚轩还是不打算将一切对他和盘托出,但经了这么一遭,他也一定会对他心怀愧疚,日后他想要进一步地亲近尚轩……只怕尚轩也不好再拒绝了。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够让他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他一般?”帝辛温和的声音中饱含痛楚,双目灼灼地看着尚轩,其中的感情容不得对方有丝毫的逃避闪躲。
尚轩不得不承认,被帝辛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对于帝辛的心底的小算盘并非一无所知,但那又怎么样?帝辛并非想着害他,利用他,帝辛只是想借此更亲近他罢了,他难道还能够指责他?
也许,对于帝辛,他确实太不坦诚了些,尽管他从未刻意隐瞒,但尚轩在此刻却感到了一丝愧疚。若尚轩与帝辛的关系仅止于君臣,止于人间帝王和九尾妖狐,止于入局者和旁观者,尚轩不刻意告知的做法也无可厚非。就像他与盖亚、塔尔兄妹五人何等亲昵,不也没将自己的过去和盘托出吗?何以到了帝辛这里,他就会心生愧疚,看到对方受伤的表情,心里也跟着难过呢?
尚轩蓦然一惊,心中顿时犹如明镜般澄亮。原来,不知何时起,帝辛在他心中的地位已如此重要。他会因为帝辛的新任而高兴,也会因为帝辛的难过而心疼。若不是今日之事,只怕他还没那么快意识到自己对帝辛的感情。
那早已不是普通的喜欢,不是随意可以舍弃的、忘却的感情。这份感情,并不比他当年对婳婙守望千年的深爱少一丝一毫。
帝辛见尚轩挣扎着,最终又归于坚定的眸光,心中松了口气。
一旁的妲己看到这一幕,暗自皱眉,这可与她设想的不太一样。
帝辛与尚轩出门,却路遇白狐,王宫深处,姜夫人所在的宫殿中,同样也不平静。
这姜夫人便是原先的姜王后,因自己被妖孽蛊惑,险些铸成大错,即便帝辛无意苛责于她,姜王后仍自请废除王后之位,她本来还要出宫,是帝辛以宫外不太平,妖孽对她下手更无顾忌为由,才将她劝得留在宫里。
姜氏虽没了王后之位,其子却仍是太子,也是商王唯一的独子,且商王并未因为这件事而恶了姜氏,仍然对其礼遇有加,颇为尊敬。宫中下人看在眼中,自然也不敢轻慢姜氏,统一尊称其为姜夫人。
而身陷谋逆之事的另一位当事人,帝辛的庶兄可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直接被一道旨意贬为庶人,剥夺一切财产,还被流放到了边界。虽然他与姜氏都是以“被妖孽蛊惑谋反”而定罪,待遇却截然不同。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相较于姜氏的高风亮节,这位原牧公原本就心思不纯,心怀不轨。
原牧公被废为庶民后的生活怎样,众人不得而知,姜夫人在宫中倒是过得相当平静,她本是耐得住性子的女子,没了琐碎的宫务缠身,每日看书写字,或是养些花草,倒是自得其乐。
只是,似乎总有人见不得她平静。
这一日,她刚为亲手栽种的花浇完水,就听窗外飘来一阵声音,那声音似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又似近在她的耳畔,虚虚实实,飘飘渺渺,充满了蛊惑意味。
“你本是王后之尊,却因为小人陷害而落得如此地步,不得不在这冷宫之中终老,那些害你的人,一个个都还好好的,你难道甘愿如此吗?”
姜夫人眼中的平和之态尽收敛,露出昔日犀利锋芒:“何人在装神弄鬼?出来!”
与此同时,正在宫殿中学习的太子殷郊,也听到了类似的声音,无非是说他母亲遭人陷害,被废黜王后之位,如何悲惨,他身为人子,竟不思替母报仇,让那些奸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实在是不孝至极。
第39章 九尾狐
“娘是被妖孽陷害至此,不是父王的错!她没有怪过父王!”殷郊也曾见过母亲疯狂偏执的模样,那样的母亲,连他都觉得陌生,是父王他们驱逐了污秽之物,母亲才能够恢复正常,所以,殷郊一点儿都不相信那声音所言。
窗外飘渺曼妙的声音再一次传来,不疾不徐:“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害你母亲的人,是你父王。既然你知道你母亲是被妖孽所害,难道,你就不想弄清楚那妖孽是谁,都有那些同伙吗?”
“能够害你母亲之人,必定离你母亲不远。首恶不除,你母亲仍然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可笑你竟放心地将你的母亲置于险境之中,还觉得,那是在为她好……你母亲因那妖孽而失了王后之位,如今,更是连性命也堪忧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为什么你不敢堂堂正正地站在我面前!”殷郊大声地道,虽然他看起来对于此话仍然没有全然相信,但他心中的挣扎与态度上的动摇却是显而易见的。
殷郊毕竟年少,此事又事涉姜夫人的安危,他关心则乱,轻易地就被扰乱了心神。
那声音只是轻轻一笑:“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了我该出现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在你面前。”
接下来,那个声音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了,无论殷郊怎么问,都不再回答。殷郊奔至窗边,猛地掀开了帘子,却见外面什么也没有,耳边只有风声呼啸着擦过。
姜夫人则比殷郊谨慎得多,无论耳边的声音怎么诱惑她,她都不为所动。到了最后,那声音都变得有些气急败坏,姜王后这才开口:“你既有诚意,为何不出现在我眼前?既要躲躲闪闪,又要我信你,只怕仍与上次一样,想要躲在幕后,把我耍得团团转吧?我不知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但你今后别再出现在我的眼前。否则,我虽手无缚鸡之力,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姜夫人说着,身上散发出一阵光芒,如置身紫微星中央。她曾为王朝的王后,受帝王星与王朝气运庇护,即使如今她已不是王后了,由于王朝的王与储君对她的认可,她仍然受到庇护。
当然,这种庇护只是针对外族的,譬如妖族和仙族,但并不能防住人族,且不能攻击,只能在受到攻击时做防御与威慑之用。
那声音似乎颇为忌惮姜王后身上的光芒,远了些,声音也变得有些气恼:“姜王后,我本是怜悯你遭了妖孽的无妄之灾,才忒来提醒你,你何必如此!”
“我不信你,我不信你会对我,对大王,对大商心怀好意!”姜夫人冷冷一笑,身上的光芒越发耀眼:“你大可不必叫我姜王后了,你叫我姜王后,只会提醒我,你们这些躲在暗处的魔物是如何算计了我去,险些害了我与大商!我知道你们是谁,用不着再来蒙骗我。大王身边的能臣上次拔出了你们留在我体内的力量,你们之中怕是有人原力大伤吧?你们若不怕的话,只管再来一次!”
那声音见姜王后强硬至此,且心性坚韧丝毫不受动摇,只好恨恨离去,暗自筹谋何时寻了良机再来。
帝辛处,妲己见情势不妙,早已欲开溜了,可她身受重伤,帝辛又对她紧追不放,一时之间竟逃脱不得。这时,一位身着将服之人竟匆匆寻来:“还没有找到吗?”
“二夫人方才就在此处的……”那人手下带路之人满是焦急地道,若是找不到夫人,他们难逃责罚。
妲己眸中精光一闪,当即撤去掩饰,隔着一条街,那名处于焦急状态中的将领看见她,显示双眼一亮,紧接着见了她的惨状,又是满脸焦急和怒容。
他本是武将,心忧妲己性命,竟拉开弓一箭朝帝辛射来。
箭锋割裂空气凌然而至,帝辛不得不带着尚轩后退数步,这才避开了这一击。
那箭羽自半空中而来,在帝辛与尚轩足前一尺处方才停下,牢牢插…入地中。箭头深入地表后,尾端竟还颤动不止,可见此箭的威力。
这等臂力,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帝辛眯眼朝来人看去,只见他年近四旬,气宇轩昂,剑眉星目,赫然一员虎将,那满身的肃杀之意,若不是长期身处战场,是绝对练不出来的。
他看着这人有些眼熟,却不知何时见过此人。
“敢问二位,无缘无故,为何伤我爱妾?若是二位不能给我一个交代,我就只有请二位官府见了!”他一手揽着妲己,将妲己护在身侧,目光不善地看着帝辛与尚轩。
“算了,靖哥,这毕竟是王城。咱们初来乍到,还是不要与他人起争执了。”妲己瞥了尚轩一眼,又风情款款地对男子道:“靖哥为我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只是我不愿意靖哥为我为难。”
“你不必害怕,咱们虽说不是身份顶顶尊贵之人,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欺辱的。王城脚下,我就不信,还没有王法了!”
“好大的口气。你怎么不问问,你这贱妾做了什么,惹得我们动怒!”帝辛冷哼一声。
“她出身名门,岂能把她与寻常姬妾相提并论!”男子狠狠地拧了拧眉,一张刀雕斧凿的面孔上情绪更差了:“妲己心思纯善,能做什么坏事?”他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帝辛,目光的含义昭然若揭。
“见过护短的,可如此是非不辨之人,我倒是第一次遇见!”帝辛被气笑了,他看也不看妲己:“我道什么人这么横行霸道,想强行霸占他人心爱之物,原来,竟是一介贱妾!”他虽没有继续说下去,目光中却流露出难怪如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