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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怀疑过。”
“你也并没有否认。”她犹豫了一下,又说,“而且,我还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
她字斟句酌地说:“你帮了我很多。”
她抬着头,看着早晨的阳光在他身侧投下的一个光晕,悠远而温暖。
他笑起来,随即敛了笑容,又正色说:“以后要喝酒,记得自己在家开瓶红酒,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去外面买醉。”
“嗯。”她乖乖地点点头,“昨晚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到底有什么事情?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你。”纪暮衡吃完了手里的三明治,靠在椅背上问。他的眼光笃定而关切,秋晨几乎想也没想,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只是神情严肃地想了那么十几秒钟,便淡淡一笑:“看来你这次真要请我吃饭了。”
秋晨眼睛一亮地问:“真的?”
他看她忽然精神起来的样子,笑容不禁又扩大了三分:“你们根本没有要恶意侵犯他们权益的意思,他们拿什么理由去赢官司?”
“这个我知道,可他们的意图根本就不在打不打官司上,就是借机会炒作而已。”
“要是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可以让他们根本连打官司这个念头都不敢再动。”他微挑了下眉毛,眼底闪过一簇带着傲意的火花。
秋晨站起来:“我去换衣服,请你出去吃饭。”
他真的笑出声来:“这么性急?连为什么都不问?”
她几乎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我信你。”
他低头微抿了一下嘴唇,似乎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既然你请我吃饭,是不是吃什么我说了算?”他问。
“当然。”秋晨很认真地点点头。
他开着车一路上了高架以后,伸手替她翻下遮阳板说:“还有点儿路,要不你先睡一会儿。”
秋晨其实一直觉得有些尴尬,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像跟萧远山那样肆无忌惮地聊天,还是应该像跟纪暮衡那样说些普通朋友的客套话。她自认为对着他们两个人都可以游刃有余,可当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时,她便顿时束手无措起来。
于是她点点头,闭上眼睛开始小憩。也许是昨晚的宿醉未醒,也许是窗外明媚而不热烈的阳光,也许是因为均匀稳定的车速,她竟然睡得很沉。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跨江公路桥上。两边是波浪滔滔的江水,时而有巨轮开过鸣响的汽笛,正前方是硕大的进入N市的地标。
“我们要去N市?”她腾地坐起来,看着认真开车的纪暮衡。
“是啊。上次你说的美味又多汁的汤包,让我馋到现在。”他没有看她,只是语气轻松地说,“还好你醒了,再往下开我就不认识路了。”
她回想了半天,才记起来自己似乎曾经在网上对他大赞特赞自己学校附近的一家汤包,吹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
“嗯,前面路口左转……”她一边指路,一边有些心虚地说,“都好几年没去过了,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家店还在,店主都没有换过,那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开这家店已经开了十几年,汤包的配料就是他祖传的秘方。他们一路从A城开过来,到店里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店里空无一人,老板正坐在收银台后面看电视,看见有人推门进来,立刻从柜台后面走出来,满脸微笑。
“老板,现在还有汤包吗?”秋晨走过去问。
“有有,皮和馅都是现成的,马上现包现蒸。”
“那我们要两笼汤包,再加两碗粉丝汤。”
老板点点头,飞快地冲到后堂,没多久便端着两笼刚包好的包子走出来。蒸汤包的电炉不在后面厨房里,就在小店的门口,很快袅袅的雾气就腾了起来,一股股的白烟从门口轻逸进来。
这样的场景,熟悉得几乎要让她眼眶泛红。几年来她一直刻意回避着这里,因为觉得这里的一桌一椅,一砖一瓦都氤氲着回忆的气息。她以前有点儿挑食,每次吃汤包,都是只吃皮不吃馅,但是偏偏又喜欢汤包里的汤汁。所以每次吃,都是把汤汁吸完,皮扒下来,就把肉馅扔给顾知其。所以他总是说:“走,我们今天去吃肉丸子。”
后来他不在了,她自己一个人来过一次,认认真真地把一笼包子连皮带馅都吃完,然后出门以后就吐得一塌糊涂。从此以后就再也不敢来这里。事实上,何止是这里,整座N市都弥漫着一种让她难过的怀旧的气息,如果有可能,她永远也不想回来。
汤包很快蒸好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蒸笼隔在两个人中间,模糊了她的脸。
“吃吧,当心烫哦。”她对着他笑笑。
纪暮衡依言夹起一只汤包,小心地咬开,吸尽汤水以后再慢慢吃下去。
“好吃吗?”秋晨对他眨眨眼睛。
“嗯。”他一边吃一边点着头,咽下最后一口肉馅以后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再不吃,当心我都吃光。”
“那可不行。”她飞快地把一笼包子拉到自己面前,又飞快地伸筷子开始吃。
两个人早上都只吃了那么可怜巴巴的半个三明治,早已经饿得心慌了,两笼包子很快就悄无声息地被消灭一空。
她摸着肚子笑着说:“怎么样?有没有让你失望?”
他没回答,反而又问:“那要看这汤包是不是你本来记得的味道了。”
她怔了一下:“差不多吧。”
事实上,汤包本身的味道完全没有任何变化,一样的皮薄汁多肉鲜。可她怎么也找不到以前吃过的感觉。
“一样就是一样,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哪儿来的差不多?”他皱眉头,对她的答案很不满意的样子。
“……不一样。”她终究还是低着头说。
其实这店和这汤包都没有变,变得只是时间,还有,眼前这个人。
纪暮衡看着她,轻声地说:“但是味道已经非常好了。”
她又轻轻地摇摇头:“不过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那又怎么样呢?现在好吃不就行了?”他继续温和地低声说。
她抬起头来,发现他正用一种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明白她心里的失落和痛苦。她看着他无奈而有些惋惜的眼神,仍旧一字一句地说:“好吃是好吃,可是不是以前的感觉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是不是?”
她愣一下,点了点头。
“也许你多试几次,会喜欢现在的感觉呢?”他像是循循善诱地在开导她。
她知道他们早已经不再谈论面前这些汤包的滋味。她怎么会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他用网上的身份接近她了解她,她失眠他就带她去找医生,接到她一条消息他就冲到酒吧去找到她,陪了她一整夜。
只是他也许不知道,她已经不会再爱别人。无论他多好,她那颗心都已经早就残疾,失去了“爱”这个功能。
“我们走吧好不好?”她看着他的眼睛恳求他。
他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却抿了抿嘴唇,硬生生地收住了。
“好。”他点点头站起身来。
秋晨去收银台买单,这一顿饭,才吃了她二十元钱不到。老板一边找钱给她一边说:“姑娘,要不要带点儿回去?我们这个店,下个月就要关门了。以后恐怕你就吃不到了。”
“为什么关门?”
“我老婆生病了,估计也没多少时间了,她跟着我一辈子,没享过什么福,我准备带她出去玩玩。”老板低着头,眼圈都有些红了。一时间,小店里的空气有些凝重,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门口还在喷着蒸汽的电炉发出滋滋的声响。
纪暮衡走到秋晨的身边,低头俯身对着老板说:“你太太很幸福,也很幸运,有你这么好的老公。”
“我好什么,她跟我受了一辈子苦……”老板低头掩饰般地整理账本。
“你这个时候能守在她身边,就已经再好不过。”
回到车里以后,两个人尴尬地沉默了。午后的阳光很刺眼,晒得人几乎要流泪。秋晨看着纪暮衡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来来回回地起落了几下,似乎在思考什么。
“要我带你在N市转转吗?这么大老远地开过来……”秋晨张口想打破这样的冷凝气氛。
“秋晨。”他叫着她的名字,眼睛却一直看着前方的某处虚空。
“啊?”
“不好意思,今天不应该拖着你来这里。”说着,他发动了车子。
沃尔沃在老城的石板路上颠簸了两下,随即转入平整宽阔的主路。
秋晨努力笑了笑:“是啊,不用这么给我省钱,来回的过路费都要比吃饭贵得多呢。”
“那是不是下次还能再敲诈你一顿?”他也配合地笑起来。
“好啊。”秋晨摸摸口袋,“可惜我不像杨过那样随身携带金针,不然给你三根,让你可以敲我三次。”
“这么大方?”
“那当然,我有求于你啊。”
“那倒是。”他点点头,“但是金针是用来实现愿望的,又不是用来蹭饭的。”
“我又不是神雕大侠,实现不了你什么愿望。”
他笑着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也不一定。”
“那你的要求可不能违背侠义之道,更不能让我做愧对武林同辈的事情。”
他皱皱眉头:“怎么又串到张无忌和周芷若上去了?不好不好,那是孽缘。”
秋晨一窘,只好给自己解围说:“杨过和郭襄也不是什么好姻缘。”
他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那倒也是。话说回来,我上次就想问你,你到底看过多少金庸的书?”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她得意地回答。
“十四部都看过?”他难以置信地挑挑眉头。
“怎么?不可以吗?我把别的女孩用来看琼瑶的时间都用来看金庸了。”
“可以可以,你很厉害。”他重重地点头。
一路上他们就这样说说笑笑,东拉西扯地说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秋晨无数次在心里告诉自己,他是萧远山,他是萧远山。只有这样,她才能如此避重就轻地跟他说这些轻松的话题。
一路笑到A城的入口,秋晨觉得自己口干舌燥,脸都快僵了。夏末秋初的夕阳依旧热烈如火,把半边天都烧成了深红色。
秋晨从纪暮衡车上下来,指指楼上说:“我……我先回去了,改天再请你吃饭。”
他一时没回答,只是站在车的另外一边,目光越过车顶,静静地看着她。
夕阳下,他的脸色显得格外红润,平时浓黑的深眸似乎也清浅了一些。
“好。那我回去了。”他终于点点头。
秋晨舒了一口气。
她其实很怕他会再要求些什么,换做别人,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可面对着他,她却不忍心。
还好还好。他退了一步。
“你这两天还是暂时放假吧。那件事情我帮你处理,不用担心。”他绕过车头,站在她面前说。
“好,谢谢你。”秋晨仰脸看着他。
“还有,记得吃晚饭。”他微笑起来,眼里是自然而然的关切。
“好。要不要看我叫了外卖再走?”她开了开玩笑。
“那倒不用。送你上楼我就走。”
说着,他转身走在前面,送了秋晨到门口以后,他只是低头打了个招呼,便转身打算离去。
他的背影消瘦,而因为昨晚在秋晨家的沙发上窝了一夜,衬衫西裤都有些皱,虽然并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