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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我去跟李菲说一下,明天我们本来就开了辆商务车,加你一个人肯定没问题……”她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已经变成了蚊子哼一般,只得自己乖乖闭嘴,两手不安地绞在一起。
他没有看她,只是准确地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右手。他的手心已经暖了很多,甚至还有些薄汗。
秋晨的指尖微微一颤,似乎想躲。他的手指随即一收,紧接着又靠近了她的耳边,轻声说:“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盯着你看吗?”她没有来得及回答,因为他很快接着又说:“我要是现在放手,只怕马上就会被别人抢走。”他说得很慢,神色很是认真。
他的脸上不像平时那样,总有温暖亲和的微笑,而是换了落寞无奈的神情,目光远远地落在灯光都已经暗了的舞台上,有些空洞。她忽然觉得再也没有力气挣脱。
他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远,他已经走完其中的那几千公里,而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不再躲闪就好。她低着头,手心渐渐发烫,抹胸的小礼服裹在身上,似乎勒得她快要喘不过起来。
“我……”秋晨刚想开口说什么,纪暮衡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号码,皱了下眉头接起来:“阿峰?不好意思,我这次临时有事,到了昆明又再飞回来了……今年就不过来了……”
他说着,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这边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明年好了,雪山又不会消失……青稞酒我喝不过你,红酒还差不多。”
打完电话,他合上手机,却一时低头沉默了。
秋晨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跟人牵过手,却觉得那只手的触感既陌生又熟悉。而他拉住了她的手,似乎并不打算放开,就这么一直牵着她,直到婚宴结束,送她回到房间休息。
手被他松开的那一瞬间,她竟忽然觉得整颗心蓦地一沉,像是有根弦绷断,径直掉入了一个黑黑的深渊。或许是因为曾经经历过那样惨痛的离别,所以她竟然承受不起这样一点儿小小的得而复失。他的手那样温暖,才让那一片空荡荡的冰凉更为明显。
第二天早上,他们驱车三个小时,去李菲长白山附近的老家。刚出城不久,视线范围内就已经全是白雪皑皑的平原,幕天席地的大雪,美得让人窒息。李菲和她老公早就见怪不怪,加上前一天太累,一路都在睡觉。秋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雪景,趴在窗边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你看你看,那边还有一排小房子,都快被埋掉了呢。”她激动地晃晃坐在她边上的纪暮衡,又怕吵醒在后面睡觉的李菲,只好尽量压低声音。
“嗯。”他的声音也有点儿闷闷的。
“别郁闷了,待会到了那边下了车,有的是时间给你拍。”秋晨笑着转回头来,“把你的相机收起来吧,别捧着了,车上拍不成的。”
他叹了叹气,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单反。
“我帮你收起来。省得你越看越郁闷。”她拿起相机替他塞进包里,再从自己的包里翻出MP3,递给他一只耳机,“听歌好了。”
他顺从地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兴致不高的样子,像个闹脾气的小孩。
秋晨看着窗外一片无穷无尽的雪白,渐渐地开始觉得心底有股暗涌渐渐弥漫。她很怕雪天,很怕很怕。第一次见到这样大雪的那一点惊喜,慢慢开始被伤感取代。那就像暗藏在她身体里的毒素,总在不经意地时候沿着血脉一点点侵蚀她每一点每一滴快乐和喜悦。
于是她索性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地听歌。她喜欢的歌很杂,MP3里放了各种各样小语种的歌,什么芬兰语瑞典语丹麦语,不一而足。
“这些歌你能听懂吗?”纪暮衡也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问她。
“听不懂。就是听不懂才有听歌的效果。”
“什么效果?”
“催眠。”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她听着听着,也很快睡着了。
她睡得一点儿也不踏实,但是迷迷糊糊的,却总觉得醒不过来,朦胧中感觉有人轻拍她的脸颊:“秋晨,醒醒,快到了。”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见他的脸近在眼前,顿时清醒过来。她竟然一直睡在他的肩膀上。车里很暖,他的领口敞开着,从他肩膀这儿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一段线条清晰的锁骨。
她立刻腾得一下坐直身体,转开视线往窗外看:“到哪儿了?”
“前面高速下去就到了。”李菲在身后懒懒地说,“大小姐你醒了?昨晚是不是又没怎么睡?”
“我失眠还不是给你累的。”秋晨狡辩。其实她一直都有认床的毛病,偏偏白天在车上又特别容易入睡。
“好好,我对不住你,待会把你扔雪地里,看你还跟我矫情。”
“你把她丢雪地里,自然会有人捡。”李菲的老公贺子晨笑着说,“现在秋晨可不会任你欺负了,人家有靠山了。”
秋晨回头瞪了贺子晨一眼,却看见纪暮衡正在揉肩膀。
“怎么了?”她问。
“有点儿麻。”他笑笑,“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
“不好意思……”秋晨低着头,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贺子晨继续说:“老婆,你有没有觉得秋晨现在特温柔?”
“是啊是啊。”李菲附和,“从来没见过她这样。”
秋晨决定闭嘴,转回头去看窗外,看了一会又再看看纪暮衡,见他已经不揉肩膀了,才放下心来。
李菲家人都把秋晨和纪暮衡当成一对,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被拉到饭桌边坐下。吃饭的时候李菲几乎全家人都到了,整间屋子里四处人声鼎沸,欢声笑语。他们两个不是主角,只是来蹭饭蹭玩的,乐得猫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待会儿是不是出去拍照?”秋晨问他。
“嗯。”他低头一边吃,一边漫不经心地答。
“别慌,还早呢,整整一个下午时间,够你拍了。”
“嗯。”他又只是低头吃饭,随便点了点头。
他平时总是那样沉稳淡定,现在憋了半天不能拍照,就像个心不在焉,满心只想着出去玩的孩子,那样子着实可爱,秋晨禁不住一个人偷笑起来。她见过很多痴迷执著的摄影师,每个人都是一端起相机就丢了魂的样子,所以很能理解他的心情,见他不太答理她,于是也埋头飞快地吃完东西,接着就偷偷跟李菲打了个招呼,两个人趁乱溜了出来。
李菲家边上不远就是一片连绵起伏的低矮山脉,虽然还只是11月底,南方还是深秋的季节,这里却已经覆上了一层颇厚的白雪,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亮得刺眼。
他们并肩走在雪地上,身后留下两排整齐协调的脚印。纪暮衡每走一截路就要停下来拍照,一拍就是半天,秋晨一直很有耐心地站在边上等他,不时帮他出出主意。
“冷不冷?要不我们回去吧?”他见她脸冻得有些红,便有些歉意地问。
她摇摇头说:“不冷。李菲说山那边有一片很大的森林,还有湖,我们要不要翻过去看看?”
“这么冷的天,山上还都是雪……”他有些担心地看看身后并不高的一个小山坡,犹豫了。
“山这么矮,一个小时就到顶了。”秋晨不以为意地往前走,“你云南都没去成,也难得来一次东北,当然要玩个过瘾。”
她一个人往前走了一会儿,见他还在原地,于是又折回去,“放心吧,我几乎每天都健身,不会爬不动的。”
她歪着脑袋笑起来,映着白雪的双瞳里闪着异常璀璨的光芒,他只觉得心神一个恍惚,不知不觉地就跟在她身后往山上走去。上山的路因为都是雪,走起来还是有些难度。他走在前面,在雪地里踩下一对对的脚印,她便踏在他的脚印里,一步步地跟着。忽然,他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怎么了?”秋晨下意识地往他身后一躲,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得跟我说话。”纪暮衡很严肃地说,“不然你跟在后面,掉下去我都不知道。”
秋晨扑哧一声笑出来:“哪有那么严重。这坡一点也不陡,我怎么会掉下去。”
他不再说话,只是认真地看着她。他的眼神并不犀利,也没有半点儿不满的意思,只是沉静如水,却有种不可抗拒的安稳的力量。那漆黑的双眸,竟然让她不敢对视。
“好好,我说话。”她认输地低头推他往前走,“说什么呢?”
“随便你。”他停了停,又说,“说说你小时候好了。”
她想了想:“小时候?我小时候没什么特别。”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漂亮的小女孩小时候总是特别的。”
秋晨笑起来:“我小时候很胖,圆滚滚的,一点儿也不漂亮。”
“骗人。”他不相信。
“真的。小学一年级,我们班级挑小朋友排集体舞,老师嫌我胖,没让我参加,我还生气地回家哭,硬要爸爸帮我去说情。”
“你爸爸去了?”
“当然去了啊。可是老师不答应。”
“那怎么办?”
“我自己又去说了一次。”她笑着回忆,“小时候也不知道怕,就去老师办公室又哭又闹,最后老师被我缠得没办法,就答应了。”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么……”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词。
“生猛?”她接下去。
“不是不是,是活泼。”他似乎也低低地笑了起来。
“小时候不懂事嘛,做过很多这种事情呢。大概是被父母宠坏了,所以总有点儿无法无天的。还好现在勉强学乖了一点儿。”
“人总是会慢慢成熟的。”
“不是成熟,是不能再做小孩子了。”她低头说,“那些事情,小时候做是可爱,现在再做,就是傻了。”
他一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往山上走。
过了片刻,他才轻声地说:“能一直做小孩子,其实也是种幸福。”
“是啊,可惜我们都没那个运气。”
话题似乎渐渐往伤感的方向滑去,秋晨只好再扳回来:“对了,你有没有带广角镜头出来?”
“没有,本来去云南的森林里,一天要徒步七八个小时,所以行李都精简过了,只带了个最普通的镜头。”
“哦,也对,带了广角的也不一定有机会用,多重啊。”
这座山其实很矮,两个人说说笑笑地,一个多钟头就到了山顶。视线猛地开阔起来的那一瞬间,秋晨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滞了。眼前的景象,她只在电影里见过。
山脚下是硕大的一片白雪覆盖的森林,深绿色和亮白色相互交叠融合,色彩浓烈而单纯,像一幅静止的风景油画,却随着阵阵微风高低起伏。远处有一个小湖,湖上已经结了薄冰,在阳光下亮得如同一块钻石,熠熠生辉。
在这样明朗的环境里,整个人似乎都豁达清醒了很多。
“还好我们上来了,不然错过这么美的景色,回去要后悔死了。”秋晨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山下感慨地说,“萧远山大侠,你的相机电池够用吗?”
他很明朗地笑起来:“看来我不去云南来这里,真是选对了地方。”
秋晨找了个树桩坐下发呆,静静地看他在山顶上转来转去找角度。她见过的摄影师,都有种不拘小节的洒脱,为了拍片子,会趴在地上躺在地上,无所不用其极。而纪暮衡,似乎永远都是优雅的,从容的,一丝不苟的,让她很难想象那些精彩的风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