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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事情肯定是两败俱伤,你打算怎么收场?”
“很简单啊。如果我家破产了,我就理直气壮地要他收留我,养我。还要养我全家。”
“那万一赵总手腕过人,翻云覆雨,真把天源给整垮了呢?”
秋晨想了想说:“我会求他原谅,把他追回来。”
她停顿了一下,又说:“就像他追我的时候那样。”
“真是作孽啊。”李菲感叹道,“你说怎么就这么寸呢?”
秋晨还是笑:“不对,这不是寸,应该说,这次的事情一结束,我们家就再也不欠顾家什么了,该为他们做的,我们都做了。我也不欠顾知其什么了。他以前对我那么好,我一直没机会报答他,现在都还清了。我可以自由地爱别人了。”
“少自欺欺人了,你早就自由地爱别人了。”
“……也对。”
“那你爱的人,最近有跟你联系吗?”李菲八卦地打听。
“嗯,有,又没有。”
“什么意思?”
其实秋晨自己也说不清楚。他们可以说没有联系,从来没有见面,也没有打过电话发过短信。
可是每天晚上照例十点到十一点,MSN上萧远山的头像会亮起来。
秋晨申请了一个新的MSN,把其他所有的人都转移到新的账号上去,原来那个,就只剩萧远山一人。
他们不说话,只是每天换一个自己的签名。
她每天在签名里写,自己工作辛不辛苦,学到了什么新东西,N市的天气如何,在哪儿找到好吃的本帮菜,等等。
而萧远山的签名,也不是永远不变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他也很有默契地每天写,自己接了什么样的案子,打算去哪里拍照片,如何教会了无忌接飞盘,等等。
他们都像汇报工作一样,把自己生活里的琐事写在签名上给对方看。而每天晚上这一个小时看着他的签名,几乎成了秋晨最大的期盼。
偶尔在外面应酬不能用电脑的时候,她就用手机上MSN。
她心里总是隐隐约约地盼望着,纪暮衡会突然有一天给她留言说,我们走吧。
只要他说,她可以立刻收拾行李跟他走。
只是她潜意识里知道他不会。他那样理智的一个人,怎么会做这么不负责任一走了之的事情。他们中间夹着两个家庭和太多太多的往事,是一条跨不过去的鸿沟。
只有每天的一个小时,是他们不被打扰的,安静的,两人世界。
这一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才九月底,秋风便已经四起,吹散了满地金黄的落叶,随风飘去。
傍晚秋晨回家的路上,看见无数萧索的落时,不知不觉地,有些莫名的伤感。
那天她的签名是:如此秋高气爽的季节,不知道是不是每天有日照金山看?
夜里,她接到一个电话。
手机的来电显示上是一串很长的数字,像是国际长途。
她接起来以后,那边没有人说话。
秋晨腾地一下翻身坐了起来,对着话筒,小心翼翼地问:“纪先生?”
那头,他终于轻声笑了起来:“这样都能被你猜到。”
纪暮衡的声音不是很清晰,只是淡然而疲倦。
秋晨突然就哽咽了。
我很想你。
这几个字在喉头来回地翻滚,竟然始终无法脱口而出。
“那个……我想问你,鸡肉蛋花粥怎么做?”他也沉默了很久才说。
秋晨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问:“你半夜要煮粥?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没有。”他解释说,“我在国外,现在……是中午。”
她算了一下时差。
他应该在美国。
“怎么去了国外?公事还是私事?”
“私事。有个朋友在这边投资,想问我有没有兴趣。”他很认真地告诉她。
“哦。”她答应了一声,“那个……鸡肉蛋花粥啊……”
“嗯,就是你经常做的那种。突然很想吃。”他的声音越发低下去,像是天尽头缥缈着的薄云。
“你买一块鸡肉,鸡腿肉或者鸡脯肉都行,没有骨头的,先切碎,然后剁成蓉,淘米加水,多加一点儿,煮成粥,快煮好的时候把鸡肉放进去,再敲两个鸡蛋进去搅碎,最后加一点点盐就行了。”她的心软成一片,很耐心很慢地说着,可他一直没有回应。
她说完以后,等了两秒,才又小声地叫:“纪暮衡?”
“……我在。”他像是大梦初醒般地答道,“刚才有点儿走神。”
“那我教你的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
“你真的……没什么事吧?”秋晨有点儿担心,“最近……有没有胃疼?”
“没有。我一直很当心,你知道的。”
“嗯。”
她在这边点点头。其实她很想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可是想来想去,又觉得太矫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住了。
以后我每天会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她想着想着,眼圈就红了。
“秋晨。”
“嗯?”她努力地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特地提高了音调。
“你做的粥,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很轻,柔软地掠过她的心上。
她笑了笑说:“我还会做很多菜,你都没吃过呢。以后……”
她没有说下去,她知道他应该都懂。
“嗯。以后……”他说着说着,微微地叹息了一声。
他的叹息声里,似乎藏着无尽的无奈和伤感,她几乎不忍心听下去,可是又舍不得挂电话。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整个太平洋,一个白天一个黑夜,默默地听着对方的呼吸声,安静了很久。
“不早了,你睡吧。”
纪暮衡先回过神来,轻声地说。
“嗯,好。”秋晨点点头。
“你……要好好的。”他似乎想叮嘱她什么.却终究只是轻轻地说了这么几个字。
“好。我会好好的。”她又点头答应着。
“那……晚安。”
“嗯,晚安。”
挂掉电话的那一刹那,秋晨突然觉得心里坍塌了一块,有一个角落,骤然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难过、心酸、不舍,一起泛上心头,逼出了她的眼泪。她擦干眼泪,逼自己躺下入睡。
一夜无梦,可她睡得并不好,翻来覆去地,醒过很多次,第二天早上起床,还发现枕头上竟然潮湿了一大片,但她并不记得前一晚那样号啕大哭过,甚至连伤心的梦也没有做过。
从那以后,秋晨就一直处于一种心神不宁的状态。她说不出来为什么,只是始终觉得被强烈的不安笼罩。
那是深秋的一个早上,她在茶水间偶然听见别的同事议论,说天源在B城投资的一家娱乐城,似乎出了问题。
她一直刻意回避着不想知道的事情,终于揭开了面纱,她终于不得不面对。
而这些事情,她想知道的话,其实是非常容易的。她没费什么力气,就打听到那个娱乐城项目的土地审批有问题,是天源贿赂了当地规划发展局的领导,才获批的。而那个领导,也在最近因为受贿被拘留。
方昌林代表天源的合作方,全力配合检察机构,提供了关于娱乐城的很多资料,一副良民的姿态,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维护法律的公正。接着,天源的一个财务高管因为金融欺诈问题接受调查,据说交代了很多公司见不得人的事情。没过多久,公司最赚钱的一个食品加工厂传出使用不洁水源,污染指数严重超标的消息。
天源本身是个规模不小的公司,虽然经济实力大概比大名鼎鼎的长洲赵家还差一点儿,但是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必须让他们处处受挫,才有赢的机会。
秋晨终于明白,爸爸等了这几年,为的是一次有万分把握的压倒性的胜利,他要让天源永世不得翻身。
短短的一两个月间,血雨腥风。
这一切,都是方子明言简意赅地总结给秋晨听的。她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去弄清楚整件事情。
方子明很困惑地说:“不知道为什么,天源好像突然一蹶不振,从头到尾,一点儿反抗都没有,就这么听之任之,由着事态越来越严重,仿佛事不关己一般。整件事情处理得都很顺利,势如破竹,原先很多准备的方案,根本都没机会用到。”
他没有说得很清楚,但他和秋晨其实都意识到,纪薯衡在中间肯定做了什么。秋晨去跟宋流韵打听过最近纪暮衡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儿,她却一脸茫然地说,纪暮衡辞职了,还说整个事务所的人都刚知道,他家里其实财势雄厚,所以一致认为他是回归家族事业了。他大概也被卷了进来。
而他的签名依旧云淡风轻的,有“给无忌找了个新女朋友,臭小子开始发春了”,有“车载CD突然卡碟,开到修理厂折腾了一个下午”,有“钢琴太久没有调弦,声音乱得一塌糊涂”,唯独没有任何跟这件事情有关的内容。
有一天晚上,赵文邦把秋晨叫到书房。他开了瓶地下室藏了很多年的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泛着光。
“秋晨。”他抿一口酒,对秋晨说,“我终于不用担心到了地下没脸见你顾伯伯了。”
秋晨两手握拳,站在书桌前瑟瑟发抖,半天才抬起头来说:“爸爸,谢谢你。”
“你是不是也可以永远把顾知其忘了?”赵文邦抬起头来看着秋晨,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问她。
她缓缓地点头。
“我们终于赢了。”赵文邦再喝了一口酒,如释重负地叹气说。
是啊,他们赢了,赢得干净漂亮。
秋晨却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爸爸,我想出去玩几天。”她终于忍不住说。
“去吧。多玩几天再回来。”赵文邦点点头,“回来以后,会有更多的责任等着你。”
秋晨点点头,走到书房门口,又转回头来。
她的爸爸靠在宽大的转椅里,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他的头发依旧是黑色的,肤色也很健康,眼角却爬满皱纹,脸颊也松懈下来。
她不知道纪暮衡的爸爸现在是什么样子,而纪暮衡看着他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求纪暮衡原谅,追他回来,只好自己先逃开几天。
秋晨去了东南亚的一个小国。那儿有散落在印度洋上的无数个小岛,每一个都水清沙幼,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她随便找了个小岛上临海的别墅住下,每天一个人去晒太阳游泳。她带着一个非常高级的单反相机,却从来不拍照,只是一个人听MP3里各种各样的歌。她每天都想打电话给纪暮衡,却每天都在按拨号键的时候退缩。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把他找回来。
她在同一家旅馆里住了一个星期,接着去了隔壁的另外一个岛,听说那里有很安静的酒吧兼餐厅,有中国莱吃。
她有些晕船,在房间里一直睡到晚上,才昏昏沉沉地爬起来,一路问人,找到那家非常隐蔽的有中国菜吃的洒吧。
那家洒吧的装修风格是那里很普通的东南亚风格,一进门,却听见里面有歌手在唱一首英文歌。
《Eyes On Me》。
秋晨站在门口,犹豫了两秒,终于走了进去,在吧台前坐下。
“一杯柠檬红茶,谢谢。”她一边漫不经心地对酒保说,一边转回头仔细地听台上的女歌手唱那首歌。
……
I saw you smiling at me
Was it real or just my fant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