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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听到他的那一刻起无边无沿的压抑将我笼罩,在宫里,我已经透不过气来。在这里的每一夜,我都无法睡下。我在床上辗转反侧,许多人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重叠,尤其是枫灵巷的话,仿佛要穿开我的天灵。
尽是不安的表现。
一天晚上,我决定离开水晶宫。我是害怕,我怕枫灵巷再次降临,像凝木强迫彩晞一样来强迫我,我只能仰望他,祝福他,人世间才有我真正的牵挂。
我来到大殿的时候父王已经预料到了,还没的等我开口向他道别,就问我,女儿,你又要走吗?他的语气显示了他的悲凉,他的发丝显示出他的苍老。
我没有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父王说,你不要离开。
忽然间发现,父王对我没我摆出任何威严,语气就跟一个普通人哀求女儿不要离开一样。我看着他发白的双鬓,喉咙里的干涩更让我说不出话来。父王拉着我坐在了一个长满青苔的岩石上,很慈祥的对我笑,因为我是他的宝贝,他最亲的人。父王问我,你在凡世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这么久不回呢。
我遇见了很多人,但是和我最亲近的只有三个,两个男孩一个女孩。有两个是学生,另外一个是……魔鬼。后来这个魔鬼为了变成神仙,杀掉了一个学生,还要剜另一个的眼睛,一个死了,一个被我救下了。
那个女孩到底是魔鬼还是神仙,神仙怎么能沾血呢?
其实她是一只猫,她的前世还为仙界立过大功。
这真是一场复杂的经历。
她原本简单的一生,由于南极仙翁的介入而变得迷离起来,父王,一个神仙怎么能教唆一个女孩子去剜另一个人的眼睛。前些天那个神仙向我解释,只是因为她把他的意思曲解,真的这样吗,女儿想请教。
南极仙翁是一个免受轮回的神,他也许真有什么道理。
我要去请教,父王,你知道他在哪吗?
他暂时修行在我们东海岸的无量山上。
当我御风飞翔起的时候,就开始构想无量山的样子云烟氤氲或者余音绕梁。可是现实让我惊讶的张开了嘴巴。呈现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不足百米的土丘,没有雕栏玉砌,不见奢华富贵,若不是石碑上刻着这三个字,我是不想在这样一个地方停留的。
放眼望去,没有披风般覆盖的树木,没有繁星般点缀的花朵,只有绸缎般铺满的绿草地。
但是这样的高度却让我攀爬了许久,眼前向上延伸的云梯开始不可思议起来,仿佛没有尽头了。我向下看去,弯曲的山路竟然变得笔直,我的汗水似乎可以洒到人间。我仍不能看到山的顶端,行走的仿佛是一条幻路。
就在这时,一个掏空的八角小庙宇突然立了出来,就像是瞬间平地而起似的,我透过空心的地方看见云梯还在向上延伸。庙檐下,站着一个手持拂尘的童子,面容红润温和,笑盈盈地看着我向他走去。
我向他行礼,我问他,仙童,仙翁在吗?
师傅在,随我来。仙童说,这个看似平凡的土山实际被师傅布下了迷阵,让你重复自己的脚步,永远走不出来,甚至死在里面。
我又向下看了一眼,能看见海面了,竟无端的忧伤起来。
我看见南极仙翁的那一刻,他正和一个老人对弈,仙气在他们周围弥漫。我双手抱膝坐在了旁边的一个岩石上,静静地看着。雨和雪几乎同时降了下来,山顶上时而草开时而草谢,我在片刻的时间里仿佛经历了数个季节。唯一不变的是两个老人的表情,就跟冰封了般。
我问站在旁边的童子,他们要到什么时辰?
童子摇摇头,眼睛里闪过了歉意。
一阵风刮了过来,撩碎了雨滴,断送了雪花。
我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并且睡了很久。然后笼罩在一层哭泣声中,我看见了姐姐,彩晞,骆漠,叶苗苗。他们的泪水就像白色的线,拉得很长,直到地下。他们依次亲了我,泪水都滴到了我的脸上,渗透到肌肤里去了,那种感觉,浃骨沦髓。后来他们都走了,都离开了,我想抓住他们,但只有空气。
他们走后我依然听到了哭泣声,我醒后雨和雪都停止了,明媚的阳光洒满了山顶宛如金色的线,那个老人已经走了,只剩下仙翁一个人,留出了一个空空的位子。
哭泣的是那个童子,他跪到仙翁面前,头发垂到地面。
我过去问他,这是怎么了。
他说,师傅几次棋艺不敌元始天尊,以为自己气数已尽,自绝身亡了。
我帮童子把他埋在了一个山坡上,那个童子默默地撒下了一杯杯黄土,跟他迅速往下翻滚的泪水搀在了一起。最后他把一块黑布盖在了坟墓上。他说,师傅是最讨厌阳光的。果然看到许多阳光折射了回去。
下山的时候我听到了响彻天地的哭泣声,像江水一样浩浩荡荡奔流不息。原来仙翁的弟子都到了,他们在山顶上肩并肩的站立着,表情悲哀。我忽然就像到了彩晞,这个泪做的女子终于和她师傅团聚了。
然后我到了海边,看见了腾飞的海鸥。
我还看见了一排来时没有的建筑,房子全为木质,仿若一棵掏空的老树。甚至在屋檐的高处还散落着一片枯黄的叶子。它还拥有长长的围墙和深深的庭院。围墙是尽是一些生动的人物壁画,皆翩翩起舞。
跨过那道月牙门,我走进了那间屋子。有一个身影突然一晃即逝,我已惊讶,那不是小浩吗。
屋子里仅有的蜡烛突然间灭了,灰尘飞扬了起,落得我满身都是。
我退出门去,看到一个人站在门外,果然是小浩,那个我朝思暮想过的人。她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面色喜人。
我刚说,小浩你怎么在这里,他就拉着我飞奔起来,跑了很久,尘土在后面飞扬。我和小浩停下的地方长满了竹子,竹叶在风里作响。竹叶隐住了小浩的半个脸。
我说,小浩,你干嘛呢。
我找你呢,你知道吗,自从叶苗苗出了那事以后我低落了一段时间,不过现在阴影已被时光冲淡,有你就可以了。
一切都过去了吗,苗苗,他那么对你。说完后,我的眼睛暗淡下去。
小浩说,我真正没想到的是你是个龙女,但是我不在乎,我依然喜欢你,来这儿就是要告诉你,你是谁,我就喜欢谁。
你来这里是这样一个目的呀。
也不全是,我想问你,你来无量山是为了苗苗那件事吗,其实仙翁根本没让她要我的眼睛,是她自己误解。如今仙翁已经去世,浮云烟尘不再。或许他会有生还的那天,你也不要打扰,况且守着他的弟子,他会颜面扫地的。
小浩。
你答应了?
答应谁?
我。
你是谁。
小浩啊。
你是吗?
怎么不是。
小浩在苗苗将要剜他眼睛的时候已经昏迷,他是完全无知的。而你却一清二楚,并且一直为一个人辩解,难道你就是……
竹子哗哗的倒了下去,竹叶纷纷扬扬的落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说,没错,我就是。竹子倒地,站在我面前的成了一个老人。
我说,果然,您老人家破绽百出。
你冰雪聪明,那你告诉我,破绽在哪。
第一,您啦我跑的又快又远,停下后仍面不改色,凡人不会做到,小浩不会做到。第二,小浩对我很亲近,他干嘛藏到竹叶的后面。第三,如我刚才所说,小浩的脑子是张白纸,我故意往那方面扯,就是找出你最后的破绽。最后我轻而易举的想到了,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三个人,我,苗苗,还有仙翁您。
南极仙翁表情沉重。
我说,您老人家自认尊严无与伦比,怕我说出这件事后在弟子面前难堪,故意装作死去。因为您并非真的死去,早晚还得出现,怕我再去纠缠,才变成小浩的样子让我放弃,您知道我喜欢他。您错了,我不会被感情冲昏头脑,我心如止水。
仙翁的双手颤抖起来,他周围的竹叶不停地旋转,飘舞在空中。
我给他跪下了,我说,晚辈不敬,可我决非让您难堪,我只是想知道苗苗误听了您什么话,希望我的两个朋友能够瞑目。
起来孩子,仙翁的声音忽地变得沙哑,面孔逐渐憔悴下去,皱纹爬上了额头。我能看出他的眼睛里没有对我的一丝愤恨,只有爱怜或者疑惑。他说,我虽然看重脸面,倒也心胸开阔,不会把你们小孩的话放在心上,但我想问你一句,你怎么知道我自认尊严无与伦比?
我听一个人说过,就是彩晞前辈。
彩晞。仙翁的双手颤抖的更加厉害,他周围飞速旋转的竹叶化作无数只乌鸦,悲鸣着冲上九层云霄,在空气里留下哀伤的轨迹。他试探着问我,难,道,她?
她,她从古崖上跳了下去,她,走了。
整个天地突然就这么寂静下来。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直到仙翁喃喃地说,难怪,你都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可是你为什么去那个地方。
去寻一只猫,为了小浩的那只猫,我现在已经明白,它果然被排斥在畜牲界之外,你把它变成了人。
这时候,看见南极仙翁已经闭上了眼睛,阖的很紧的样子,他集中了念力,寻找着什么。
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头发忽的白的更甚,一下子,仿佛几千年下去了,脸上显示出无尽的悟。他说,原来都是天意。
什么意思。我问他。
潘小浩是凝木的转世,他说,怪不得天帝不曾惩罚冥王,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上天要通过一只猫去完成许多年前的那段孽缘。
仙翁又说,许多年前,彩晞用利器刺穿了凝木的胸膛,彩晞欠他一条命。
我也终于明白了。我是为了给潘小浩寻猫才去的卜兽司,从而破解了天帝的咒语,从而成全了彩晞的死心,最终完成了命命相抵。
仙翁说,我曾经替彩晞求情,她免去了死罪,如今让我也介入了,害了两条无辜的生命。
您是说苗苗的出现是一个必然,是一颗棋子一样的工具,仙翁,苗苗太可怜了,我求您告诉我,您到底对她说的是什么。
我对她说的是,让她在月圆之夜得到主人对她温柔的眼神。我是让她得到一个人的爱,有了爱人才会完整,完整的人加上功德才能成为神仙。
没想到这样一句充满了柔情的话害了两个人,我抬起头,仿佛看见了疯狂绽开的罂粟花。
我说,仙翁,您不是和冥王很熟悉吗,我想见他们。
你法力太小,可能会窒息在那里,即使侥幸免死,仅存的法力也冲不开地狱之门,将会在那里永久飘荡。
……
但我可以用法力让他们托梦给你,就像当初我对你一样。
在仙翁的衣袖里匆匆飞出几只睡虫,他们舞动着薄如蝉翼的身子,落到我的脸上。在睡梦中他们朝我走来,冲我微笑,可闭月可羞花。
叶苗苗
清姐姐,我是苗苗。
当我还是一只猫的时候,主人经常带我到郊外的树林里玩耍,我奔跑在他的身边,沙地上留下我一朵朵宛若梅花的脚印。我们累了就会坐在岩石上仰望天空,看上面云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