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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中,第一件事就去敲宦晖的房门。
他没有锁门,亦没有应门。
宦楣进房去,发觉他脸朝下伏在床上,身上没有衣服,正在沉睡。
她伸手去推他,〃毛豆,毛豆。〃
宦晖怎么醒得过来。
宦楣急了,在他身边喊,〃醒醒,醒醒。〃
他根本已经陷入昏睡,天掉下来都不管了。
〃眉豆,别吵他。〃
〃妈妈。〃
〃让他睡。〃
〃我非要问个究竟出来不可。〃
〃你爹都告诉我了。〃
〃爹怎么说?〃
〃他说他会摆平。〃
〃这当然,可是——〃
〃能叫毛豆修身养性,花些代价也是值得的。〃
宦楣啼笑皆非,〃赶明儿我也做浪子去,叫你拿金来换。〃
宦太太看女儿一眼,颇含深意,只是不出声。
宦楣这才自嘲的说:〃早知不该自动回头。〃
〃去睡吧。〃
宦楣还是不放松,趁母亲走开,拍打宦晖的裸背,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第5章
待宦晖能清醒地坐在早餐桌子前的时候,股市已经下跌一千一百点。
他母亲猜得不错,这次教训叫他沉默下来,但是他妹子看出他眼神涣散,精神不振。
宦楣趁空档问他:〃你到底买了多少,赔了多少?〃
他只是答:〃别问。〃
〃你可以告诉我,我不会同任何人说,毛豆,打小时候起我就替你保守一切秘密。〃
〃一切已成过去,我已得到教训,眉豆,不要再问。〃
宦楣总觉他的气色欠佳。
宦晖紧紧拥抱妹妹,〃别为我担心,知道吗?〃
〃那么我要你现在跟着我说:宦晖以后做个乖孩子。〃
宦晖问:〃你记得艾自由?我会带她到家里吃饭。〃
〃她才真是个乖孩子。〃
〃眉豆,听说你也有新朋友,唤他一起参加如何?〃
〃还未到时候。〃
〃眉豆,不知怎地,我忽然想结婚。〃
〃你,宦晖?〃他妹妹大吃一惊,用手指指着他,〃你想害谁?〃
宦晖闻言低头不语。
宦楣即时后悔,不该在他不如意的时候打击他。
于是连忙说:〃好,你先去注册,我跟着来。〃
宦晖忽然问:〃你想会不会有人愿意同我们结婚?〃
宦楣一怔,立刻强笑道:〃怎么没有,前仆后继。〃
但是宦晖没有笑。
宦楣亦感觉到一丝强颜欢笑的气氛。
事情好像真的全过去了。
这个城市天赋异禀,无论是什么样的伤口,都可以迅速止血,愈合,了无痕迹。
只有老司机一个人还在诉苦:〃要命不要命,四块九角半会跌到五角三仙,不知何日可返家乡。〃
宦楣也并不十分同情他,愿赌总得服输。
宦晖没有痛改前非之前她已经脱胎换骨,现在两兄妹常常在家陪母亲晚膳。
宦太太开头觉得高兴,稍后就有点担心,〃出去呀,你们出去玩呀。〃她受宠若惊,担当不起,就希望恢复旧状。
宦晖变了一个人似的。
宦楣总不相信他会学乖,在父亲身上打探消息。
〃爸,毛豆想成家立室。〃
宦兴波不置可否。
宦楣小心留意父亲的神色,不见有变,略为安心,她不信这么大的事故会没有后遗症,只要父亲稍露端倪,她便盘问到底。
她要父亲说宦晖,父亲偏要说她,〃你又是几时决定做乖女儿的?〃
宦楣想一想,已经有了答案,当我发觉自暴自弃一点帮助也没有用的时候,但嘴里却说:〃我自出生就是个好女儿。〃宦兴波莞尔,〃是吗,你是吗?〃
〃当中身不由己的误会太多而已。〃
宦兴波回味这句话,顿时百感交集,当下不露声色,只说:〃你叫宦晖把那女孩带回来我们瞧瞧。〃
噫,父子双方都有诚意。
艾自由上来那一日,穿着时下少女流行的名贵便装,水手领藏青夹白条子毛衣配宽身裙子,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头青丝用根缎带松松扎在脑后,宦晖跟在她身后,替她拿着书包,他刚自补习老师处把她接来。
宦楣这次看到自由,才知道为什么对她有特殊好感,她像足几年前的宦楣。
当日拿书包的那个人是邓宗平。
宦楣招呼自由,〃你请坐,家母马上下来。〃
自由朝宦晖笑一笑,一点不觉拘谨,在沙发中伸一个懒腰。
宦楣万分感慨,不多久之前,她也是这样天真可爱的小女孩,倘若可以把当日那个自己找回来,走遍万水千山也是值得。
此刻她只希望自由的感情道路比宦楣顺利。
宦晖有点紧张,〃我去催催母亲。〃
宦楣趁他走开,问自由:〃你觉得宦晖怎么样?〃
自由坦自爽直,〃对我很好,我很喜欢他。〃
宦楣微笑,〃是怎么样的喜欢?〃
自由并无腼腆之色,〃很深的喜欢。〃
宦楣不知怎地忽然问:〃倘若他不是今日的宦晖了,你仍然喜欢他?〃
自由诧异的问:〃人可以分昨日今日明日吗?〃
〃可以,人会变的。〃
〃不,〃自由笑说,〃你的意思是环境会变。〃
〃对。〃这小女孩真有意思。
〃环境不会比现在更坏,宦晖说,许多人都利用他的身分,对他有企图。〃
他那样说过?宦楣大大讶异,她一直以为他喜欢那些人,爱搞那种关系。
看样子兄妹之间了解不够。
〃他说他有点厌倦,有机会的话,他想找一个风景幽美的小镇隐居。〃
宦楣觉得好笑,他,毛豆?她不相信,这不过是一时的意兴阑珊。
宦太太下来了,把自由迎到楼上小会客室。
宦楣没有跟上去。
老司机匆匆过来,〃小姐,麻烦你,宦先生要那只黑色公事包。〃
宦楣进书房取给他,一边问:〃他要公事包干什么,不是说好回来吃饭吗?〃
〃看我,险些给忘记,〃老司机拍一下额角,〃宦先生与冉先生谈公事,不吃饭了。〃
宦楣一怔,这个日子事前征求过父亲的同意,他不回家赴约,可见是有急事,宦楣知道她父亲的脾气,他一向喜欢主动,今日取消一个约会去迁就另一个,可见是被动,不但有急事,且有点身不由己。
同冉镇宾谈公事。
宦楣忽然想起坐在冉某身边的叶凯蒂,她伸手拍拍胸口,联想力别太丰富了。
〃眉豆,眉豆。〃
她听见叫,走进饭厅去坐下,一边说:〃爸爸有事,不回来了。〃
谁知宦晖一听,手一震,半碗汤倾泼出来。
自由连忙取过餐巾替他揩手。
宦楣看在眼里,发觉自由也对宦晖很好。
宦太太对自由说:〃你别见怪,宦家男人一向视工作为第二生命。〃
自由笑笑不语。
宦楣肯定宦晖跟她一样食而不知其味。
只听得宦太太不嫌其烦地问了足足千余条问题,把艾家家宅查得一清二楚。
宦楣只听到自由答:〃父母已经过身,我跟兄嫂生活已经有十年以上,十分渴望有自己的家庭。〃
宦楣知道母亲会得喜欢这个单纯但绝不愚钝的女孩子。
她让她俩继续谈下去,向宦晖使一个眼色,便离开饭桌。
宦晖与她走到走廊,她悄悄问:〃爸爸同冉镇宾有什么新计划?〃
宦晖强笑,〃我只知道,冉镇宾要娶叶凯蒂。〃
〃什么?〃
〃不能置信是不是,凯蒂终于得到她要的一切。
两兄妹面面相觑,苦笑。
宦晖叹口气:〃现在我才知道,我逼人太甚了。
宦楣始终护着大哥,〃冉镇宾跟你全然不同,他可以做主,你不能。〃
〃凯蒂不会原谅我。〃
〃我们需要她原谅吗?〃
〃如果还想同冉镇宾谈生意的话,我们需要。〃
宦楣说:〃别低估冉镇宾,商场无父子,亦无恩仇,惟利是图。〃
〃眉豆,我一直觉得你的脑袋远胜于我。〃
〃这算是称赞吗,比你好就算好吗?〃
说到这里,大门打开,他们的父亲回来了。
〃宦晖,跟我来。〃
宦楣连忙说:〃爸爸,艾小姐在这里。〃
宦兴波像是没有听见女儿说什么,一径朝书房走进去,宦晖只得撇下女朋友跟在父亲身后。
自由过来问:〃宦晖呢?〃
宦太太笑:〃他们父子有话说。〃
宦楣拍拍自由肩膀:〃我开车送你回家。〃
自由就是这点好,非常容易商量,她点点头。提起书包,并没有不愉快的样子。
在车上,官婚问:〃自由,你如何认识宦晖?〃
〃我哥哥是钧隆的职员。〃
〃啊。〃宦楣笑,就这么简单。
艾家位于森林般的住宅大厦其中一幢,自由清晰地指导宦楣把车子驶进相当狭窄的马路。
自由笑笑说:〃比起宦宅,这里并不是理想的居所。〃
宦楣即时回答:〃但是你看上去比我开心得多。〃
自由没有回答,笑着挥挥手,上楼去了。
宦楣觉得她很有意思,宦晖自有他的福气。
她把车子驶向聂家。
一边驶一边同自己讲道理:他也许不在家,也许不欢迎不速之客,也许正在招呼朋友。
也许……他俩的关系还未到女方可以随时出现的地步。
道理管道理,宦楣双手一点都不听话,直把车子开到郊外,驶进聂宅的私家路,才停下来。
引擎一熄,她的心也静了。
她把脸伏在驾驶盘上不动,过一会儿,她叹口气,又开动车子,迅速掉头,往大路驶去。
一抬头,看到一个人,穿着运动服,站在路口上,双臂抱着胸前,笑眯眯的问:〃小姐,找人?〃
宦楣松一口气,停车,他一定是听到引擎声了。
聂上游走过来,笑说:〃是一辆火辣辣的车子。〃
宦楣下车,〃这并不是我的座驾。〃
〃把它的故事告诉我。〃
〃你有无好酒美肴?〃
〃你说什么有什么。〃
宦楣把手臂圈着他的手臂,仰起头笑了。
他的家是那么舒服,那种老式大张的沙发,永远罩着雪白的套子,鼻端接近了可以闻到新近浆熨过的香味,躺下去便不想起来。
聂上游是好主人,客人一进门他就知道她要的是什么,她不必多说一句话,他看她的眉梢眼角就已经服侍得她舒服熨帖。
〃我以为你不在家。〃
〃我刚回来。〃
〃又以为一个硕健的雪白皮肤的血红嘴唇的女郎会得应门而出。〃
〃料事如神,我刚在后门把她送走。〃
宦楣不得不佩服他应对的本领,〃你究竟在做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
宦楣迟疑了,无缘无故涨红了面孔,他一个人在他家中做什么是他的私隐,真的告诉她,怕尴尬的是她。
〃跟我来。〃
他把她自沙发上拉起来,她犹自忐忑不安,他已经一手推开厨房门,扑鼻而来的是巧克力无与伦比独特的甜香,只见大理石桌面铁丝架上搁着一大堆刚出炉的巧克力饼干,每块巴掌大。
宦楣忍不住嚷出来,〃聂上游,我爱你。〃
也不征求物主的同意,抓了一块就张开嘴咬。
聂上游开一瓶香槟,斟一杯给她,笑问:〃爱我,这又是不是结婚的理由?〃
与他在一起,总是占下风,又那样愉快,不可思议。
〃你瘦了。〃他说,〃不妨多吃两块。〃
〃我瘦?你应当去说宦晖。〃
聂君不出声。
〃你同他有生意往来,请告诉我,是否有摆不平的地方。〃
聂君注视她,〃今日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吧?〃
〃坦白的说,我有点担心。〃
〃请听我分析,即使有什么大事,宦兴波也可以控制场面,倘若连他都觉得有困难,我们担心又有什么用?〃
〃你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聂君摇摇头。
宦楣知道他骗她。
但她感激他,说实在的,她根本无能为力。
〃到了我这里,就不要再有烦恼。〃
〃再喝下去就不能开车了。〃
〃我知道你往哪里。〃
〃哪里?〃
〃弱水蓬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