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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也是,看看咱们中国那么多的体育明星,都他妈的去读硕读博,我看有几个能把一道一元一次方程的数学题解出来?那你也要找事啊,别闲下来。”贾耀威的意思是说让他也像马小爵那样正儿八经地谈一次恋爱。
“这不马上上床五个欺负一个吗?”
“什么五个欺负一个?”贾耀威第一次听到这新鲜名词,以为对方又在耍弄什么花样。
“你不长脑子了吗,这么简单的问题想不出来,就是那个的意思啦。”
“亏你小子想得出来!”贾耀威终于在对方的提示中悟出了这个标准的主谓宾结构短句的具体涵义。
“我没马小爵有本事,只能躲在被窝里做些小动作。”
“靠,等你有他那种本事的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祖国的花朵要遭殃喽。”
“那是,好歹咱们要对得起自己的年轻力壮啊。”
“那我保证天天给你送‘汇仁肾宝’”。
“暂且还用不着,你还是送给我们的马哥吧,他需要补。”
“他们租住在哪儿?”
“在自己的画室啊。”
“自己的画室,什么自己的画室?”
“你不知道啊,他们不是在外面开了美术培训班吗?”
“我怎么不知道?”贾耀威一脸疑惑,是啊,怎么这么大的事他居然一点儿不知道呢。怪不得这家伙三番两头不住在宿舍呢?
“你天天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关心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啊?”
“又贫了不?”想起晚饭时朱八全在饭桌上大叹“这年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他竟把自己画室里的学生流失归结为生意场上的失败时,贾耀威当时还蛮不在乎,现在他突然想起前些日子马小爵给朱八全的画室当过专业指导老师,他脑中立即产生了一个等号,他把朱八全在“生意场上流失的学生们”和马小爵画室里的学生联系在了一起。
十月初在进行人体写生时,贾耀威总是很积极地招前呼后,大家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做班长比这段时间更认真卖力的。
有道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男人不贱,女人不恋;
男人不色,女人不乐;
男人不流氓,对不起爹和娘。
这是张大大在长期实践过程中总结出来的至理名言,也是针对班长贾耀威在近段人体写生过程中所表现出的仔细观察的“大作为”精神做出的准确而精致的概括。
“男人嘛,”张大大总是在课堂上说,他说的时候总是用眼角提示其他的同学注意贾耀威。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一般老师都不在场。
张大大每次说出那半截子话的时候,坐在模特席上的女模特都笑了。其他女生也跟着笑。有时候女模特禁不住张大大的逗乐还会不由自主地挪挪身子。
马小爵只好在后面叹气,这身子一挪不要紧,刚用碳笔在亚麻布上打好的型就要重新修改了。
“拜托静下来好不好?!”马小爵这一句果然奏效,张大大和模特都恢复了原先的姿势。
有时候他们也和女模特唠一两句,这是为了缓和画室里的气氛。
系主任牛不如那次进画室看他们表现出的剑拔弩张的一副紧张样,就赶快提醒了:“大家要从容嘛,人体其实就是物体。都是一个样的。”
牛不如说这句话的时候,尤其是把人体直说成物体的时候,坐在模特席上的女模特就显得不高兴了,在牛不如转身离开教室的时候,女模特恶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在没有拿到一笔不菲的模特费之前,她是不敢朝着他的正面做出相同动作的。
下课时,马小爵递上一根香烟,对刚才的不礼貌行为做出了解释。
“能理解!”女模特吐出一个硕大的烟圈,看得出来她是个老手。“一般画得不错的都是这样!”
“莫非你是职业模特?”马小爵不解。
“不是,我的职业是‘三陪’,没有生意或者心情不错的时候来美术系做模特。”女模特回答得相当轻松自如,这让马小爵以及在座的听者都或多或少的傻了眼。
胡蝶赶快拉了拉马小爵的衣角,提示他不要和这样的女人多啰嗦,在她看来,一个女人连脸都不要了,她堕落到何种地步,天使恐怕也很难说得清楚。
“你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吧。放心,我不会带坏他的。”女模特披上外套,她刚才瞧见了胡蝶拽马小爵衣角的动作。
这个女模特每年这个时候都来江南师范大学做模特,她甚至毫无忌讳地讲出她的历史,除了堕胎三五次,还和不同级别、身份的人上过床,她在娓娓叙述自己“堕落史”的时候表情相当轻松自如,而且这些都不是被逼讲出来的。
她觉得做模特比做“三陪”有意思,她说,“你们不知道那些平时一副道貌岸然的人有多么恶心,他们总是想办法占尽你的便宜。走的时候还偷揣几张卫生纸放进自己口袋里。”
“同样是把身子展现给别人,做模特与做“三陪”的人格和尊严大不一样。”她每次说出这些话时大家都在洗耳恭听,这让马小爵有了一种崇敬感。
因为,这个女人是真实的,具体而诚挚的,这比那些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女人崇高得多。
没有比真实更让人崇敬的事了,马小爵是这样想的。女模特很快跟他们一伙人混熟了,他们有时候请女模特喝酒,女模特也请他们。
他们对女模特的尊重甚至超过了周围的一些人,他们不认为一个做过“三陪”又做人体模特的女人有着厚颜无耻的一面。至少她是真诚的,她真诚地向大家袒露着自己的心胸。
他们喜欢来自心灵最原始的表达。这让马小爵想起了毕加索笔下的妓女们,她们也应该有着不一样的生存和心灵的轨迹。
马小爵甚至想借用这次人体写生机会搞一幅完整的创作。他觉得艺术需要感觉,也在寻找着这样的一种感觉,这次他似乎从女模特特有的眼神里找到了,那是这个都市中少见的,不同寻常的眼神,它时而豁然开朗,时而黯然无光,时而忧郁,时而辉煌,时而真挚,时而高傲,时而深邃,时而天真,时而意气风发,时而颓废不堪,总之,这是个让人捉摸不定,也是难以见风捕影的眼神,恰与时代的印记相互磨合。她像看破人生和红尘,所以面对一切都泰然自若和从容镇定。
他那天和胡蝶商量,没有任何东西比表现人体的美更有创作的价值,胡蝶说你可别被那狐狸精给套了进去。
胡蝶说这句话是笑着的,他知道这是开玩笑。她后来又问到了马小爵的具体构思。
“基于这样一个探索,我准备创作一幅名为《城市的眸子》的油画。”马小爵用手比画着,“我的画面中应该有这样的内容——裸露的女人体,端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享受天然的日光浴,旁边的行人匆匆,他们好奇的眼光使得裸露的女子产生了焦急和不安,那些转悠的眼神像堆放在仓库里的商品一样,他们的眼神都是小心翼翼的。充满蓝色天空和白云下的画面始终被那些奇异的现象充斥着,而我要尽力表现的不只是这些简单的人物和景物的组合,更重要的是一种理念的超然脱俗,以及对社会生存、人生理想的思考。当然,既不会像新古典画家们那样把画面描写得逼真有序,也不会像现代派画家们那样变形扭曲,我要从现代派和新古典主义的势不两立中找到适合自己表达的平衡思维……”
第二天,马小爵把做好的大画框带到了画室,现在,他有足够的资金来做足够大的画框和购买足够的颜料在足够质量和大小的亚麻布上驰骋、潇洒自如。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女模特说了一下。他想要女模特用自己的姿势来表达他所要追求的意念。
“画框都带来了,还说什么呢?”女模特相当够人情味,甚至都不需要对方多浪费一点唾液。其实她很愿意和这些具有创造力的同学配合,相反,从她做了好几年的人体模特的经验得知,那些只知道一味写实的人是没有任何前途的。
事实也是如此,所以她尊重马小爵的想法。
她很快摆好了自己的姿势,她在摆自己姿势的时候特地征求了马小爵的意见,这让马小爵有点感动。更让马小爵感动的是她的那种敬业精神,她始终一丝不苟地保持自己的动态。下一堂课时,她还要在学生们的七嘴八舌中调整自己以求达到与上堂课接近的姿态,这就更难了。
马小爵的创作进展得很顺利,有时候她会顺势拖延一下放学的时间,好让马小爵的激情在一个特定的旋律中达到最佳状态。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私人行为,她并没有向谁提到过要另外增加模特费的问题。
他抓住所要表达的思维比抓好色的男人抓女人的胸脯还要准确。画中平涂的色彩、弯曲起伏的线条以及富于原始稚趣的人体造型,显示出了强烈的表现主义倾向。画面的色彩极其浓重和强烈,但整个画面却显得十分沉静。他表达的色彩完全是主观感受的产物,而绝非客观的如实模仿,画中黄色和紫色形成强烈对比,有韵律地安排线条和色彩,产生了耀眼的闪烁效果,画面充满了纯绘画性的魅力。画中的物体和人体的组合,使人联想起一长串欧洲画家笔下丰富的画面——从贝尼尼、提香,到鲁本斯、普桑、华托、安格尔、凡·高、马蒂斯,毕加索再到达利。胡蝶的情绪在告诉他,他是有着很高天赋的画家,他画面上的色彩几乎可以和欧洲的大师们相媲美,朱八全那天在画室里看到这幅创作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赞美,他建议马小爵参加两年一度的全国高校美展。
“那可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啊。”朱八全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拖出了长长的余音。
马小爵不止一次听说过参加全国高校美展的意义。因此他记下了朱八全的话。
人不一定能使自己伟大,但一定能使自己崇高,即使是妓女也一样。这是一定的。马小爵在创作完自己的油画后,特地和胡蝶请女模特吃了一顿,那是个不大的饭店,他们互相吐着烟卷,随意地聊了很多话题。
她的很多见解让马小爵和胡蝶吃惊不已,为此,马小爵多点了两个小炒和两瓶啤酒。
“让我们共同为我们未来的马蒂斯先生干杯!”她特地邀了胡蝶一起把酒杯高高地举在马小爵面前,这多少让兴奋中的马小爵有点措手不及。
参加全国高校美展的文件发下来的时候,朱八全这次终于做了件让佛都吃惊的事,他极力在牛不如面前推荐了马小爵的油画《城市的眸子》代表本校参加全国高校美展。
这次美展按照文件规定每所大学只能有一名学生参加。牛不如格外看重,在前几届画展前,他都要亲自过问学生的参展作品,而且依据情况提出修改意见,这次也不例外,他特地选了两个学生的作品,其中就有马小爵的。他告诉马小爵要进行小规模的修改,比如在暗部的冷暖色的关系处理上应该更细致点,为此,他还特地拿出了自己收藏的欧洲大师作品集供马小爵参考。
马小爵认真记下了牛不如提出的修改意见,当然,他不能全盘接受,但也不能全盘否定,毕竟,牛主任几十年的绘画经验还是有让人信服的地方。
就在马小爵修改进入收工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