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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平逃夫-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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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希望自己接到的是诈骗电话,她方才听到的都是可笑的谎言……

可为什么,她的心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牢牢握住,郁闷沉重,浓浓的不安愈来愈扩大?

当莫昭吟在纪斐然的陪同下抵达医院,向医护人员问到了的确有一名叫做许静玫的急救病患,而且已紧急送进开刀房救治,顿时她如跌冰窖,浑身沁寒,整个人恍惚失神。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茫然失措的喃念,觉得恐惧又无助。

“别慌,镇定一点,我们先去问清楚情况。”纪斐然稳稳握住她的肩膀,给予她安定勇敢的力量。

他们在医护人员的指引下找到了警察,经过了解,才知道肇事者酒后驾车,急速转弯时拦腰撞上了许静玫的机车,另外还有两名机车骑士也受到波及,但都只是较轻的伤,唯有许静玫因为撞击力道大,连车带人被撞飞,伤势特别严重。

警员为了体恤受害者家属的心情,一同来到手术室外对他们进行—些基本资料的问话和记录。

莫昭吟心如刀割,想像母亲承受巨大的痛楚,在手术室面临生死交关,与死神抵抗拔河,她不禁怯懦恐惧得连站都站不稳,说话时更不由自主的颤抖。

好不容易警员走了,莫昭吟便陷入失魂落魄的沉默状态,眼泪开始不听使唤的掉个不停。

“……说不定待会儿人就平安送出手术室了,你不要哭,接下来还要好好看顾你嫣嫣,所以你要坚强一点……”她不说话,但一旁的纪斐然仍不断的低声安慰她,大掌始终牵握着她冰凉的柔荑。

莫昭吟死命盯着架设在手术室门口的电视机,萤幕里是患者名单,标示着准备中、手术中、恢愎中……等等进度,暗暗祈祷母亲平安度过这次劫难,并发愿母亲若能大难不死,她要为母亲长年茹素。

一个小时在急切焦心的等待下变得加倍漫长,等候区的长椅,三三两两的坐着病患家属,气氛十分凝重,她的眼泪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心情反覆煎熬。

终于,手术室的大门往两侧滑开,一名护士走了出来,莫昭吟的心霎时提上了喉头,才想上前询问,就听见护士开口扬声问——

“这里有没有许静玫女士的家属?”

恍如触动跳跃开关般,莫昭吟瞠大眼,倏地冲上前。“我就是、我就是。”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纪斐然也跟上前。

“请进来,医生要跟你们说明。”护士冷冷的音调透过口罩传了出来。

莫昭吟惴惴不安的跟进,而纪斐然关心的随行在侧,不忍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面以残酷现实。

走进手术室之后,原来还有一处宽敞的护理站,再往里头望去,则还有好多间开刀房,医护人员来来往往的,弥漫着严肃紧绷的气氛。

妈妈……她不知在哪一间!

莫昭吟的心,好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紧揪着,跳得又快又用力,就连呼吸都觉得很不顺畅。

护士将他们带到一名医生面前。“王医师,他们就是许静玫的家属。”得到医生的颔|奇+_+书*_*网|首示意后,便迳自去做其他事情。

王医师拉下原先遮住半张脸的口罩,那面无表情的脸色,无须开口就令人心情紧绷。“许女士因为受到大力撞击,断掉的肋骨插进肺部,肝脏破裂,造成严重内出血……”

听到这里,莫昭吟脸色已经彻底刷白,呆若木鸡,身形不自觉一晃,纪斐然连忙展臂揽住她的肩。

“医生,拜托、拜托你,一定要救救我妈……”她的声音细如蚊蚋,抖得不像话。

医生却摇了摇头。“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但她实在是失血过多,就在刚刚十一点四十七分急救无效,宣告不治。”

纪斐然眉心拧紧,感觉臂弯里的重量顿时增加数倍,莫昭吟已然浑身瘫软,要不是他事先支撑着,她可能已经软倒在地。

她没有大哭大嚷,仅是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空洞眼眸,神情茫然震愕,却让人感受到她深切的哀伤。

“昭吟!”纪斐然忧心低唤,手里的力道紧了紧。

“请节哀。”王医师轻叹。“待会儿会有人协助你们办理后续事宜。”颔首后步离。

所有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稍早她才和男友快乐相聚,期待母亲返家与男友见面,可没想到却在这一夜之间与母亲天人永隔。

莫昭吟承受太大的冲击,像是吓傻了,失魂落魄的不发一语。

纪斐然几乎是半扶半抱的带着她离开手术室,并一肩承担下所有繁琐的后事,义不容辞的为心上人儿尽力。

失去至亲所承受的是穿心刺骨的痛,多数人的—般反应是哀恸哭泣,可莫昭吟却反常的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沉默得教人担心。

而且她们母女向来相依为命,亲戚不多也很少往来,现在母亲一走,家里只剩她一人独居,在心情如此纷乱又伤痛的现在,纪斐然实在无法放心,因此在她家留宿,就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而做出什么傻事。

幸好,许静玫过世第七天,莫昭吟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否则他真烦恼她哪天会突然想不开去寻短见。

这些天,莫昭吟都睡在母亲的房间里,他则睡在莫昭吟的房间。这天深夜,他自房里步出,打算到厨房去喝杯水,隐约听见莫昭吟睡的房里传出声音,不禁走进察看。

“妈,你要去哪里?不要……你不要走……别丢下我一个人,妈……”带着浓重鼻音的呓语伴随着啜泣,间歇的自大床上那睡不安眠的人儿口中逸出。

纪斐然皱起眉,捻亮夜灯,室内黄晕乍现,他来到床畔落坐,瞧见莫昭吟那削尖的脸颊上满布的泪痕,紧闭的眼帘不断淌出滂沱的泪水,倾泄着心头的悲楚与哀凄。

悄然喟叹,他怜惜的凝视着她,伸手拭去蜿蜒的眼泪。

那悲伤哀痛的眼泪,灼烫了他的手:那无助凄凉的呼唤,撕扯着他的心。

从她的呓语中,他判断得出她梦到了什么,他并不急着扰醒她,只是牢牢的握着她的手,静静的陪伴着她,轻轻的拭干她的眼泪,让她好好的释放一会儿。

这是她七天以来第一次落泪,虽然泪水泛滥,但他却觉得放心许多,毕竟之前失魂落魄的沉默明显是种压抑或反常,泪水能够释出悲伤的重量,唯有发泄出来,才能减轻郁积在心头的悲恸。

“哭吧,我就在身边陪着你……”眸底浮现连自己也陌生的温柔,对她的感觉在这无常世事中莫名发酵,变得不再只是单纯的喜欢,甚至还酝酿着更深浓的情感。

短短几日,她形容憔悴,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让他心疼不已,想要付出安慰与关心,她却沉默以对。

他帮她向工作的卫浴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假,自己也排开了所有事务,全心全意的陪伴着她,帮她处理丧葬事宜。

但是,他可以为她扛下所有事,却没办法分担她心里的忧伤,除非她自己愿意走出来、愿意倾吐发泄,否则没有人能帮得了她!

现在好了,能够哭出来是件好事……不过,通常的发泄可以,要是沉浸在哀伤梦境中太久,不知会不会造成反效果?尤其,那低声的啜泣已成了嚎啕大哭。

“昭吟!昭吟快醒醒!”温暖大掌覆住她单薄的肩头,轻轻的晃动,轻轻的叫唤。

莫昭吟缓缓醒来,睁开了红肿的双眼,一时分不清身在何时何地,却已先对上了一双蕴含了忧虑的温柔眸子。

冷夜深沉,前所未有的孤寂感涌了上来,她的眼泪仍不由自主的淌流,茫然的望着眼前的男人,随着聚焦能力的恢复,漂浮惶恐的心也才渐渐的找到了依靠,不至于被淹没。

“斐然……”她嗄哑低唤,撑坐起身。

“作了什么梦?哭得眼睛都肿了?”他明知故问,为的是想和她多聊聊心底话,以免她又将泉涌般的伤感抑塞在心头。

“我梦到我妈了,她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能再陪着我了,她要我好好照顾自己,她才能走得安心……”泪水肆意奔流,她揪住他的手,哽咽说道。

“今天是民俗中所说的头七,你妈妈一定是知道你过度伤心,才会特地来叮咛你,要你别让她挂念,她才能好好的走。”他同时给予安抚与鼓励。

“不要!”她瞠大眼,忽然激动起来。“我不要妈妈走!我如果让她挂念着,她就不会离开我了!”

“你不能这么想,我听老一辈的人说,人过世后若魂魄因挂念而滞留人间,是要吃苦受罪的,你忍心让你妈妈无法安息吗?”他动之以情,努力的要改变她偏激的想法,就怕她一旦植入了折磨自己可以挽留母亲的错误观念,就会一直沉溺在悲伤的漩涡里,不可自拔。

果然,听他这样讲,莫昭吟又不舍的捂面涕零。

她不想妈妈离开,又不想妈妈因为留恋徘徊而受到任何苦难折磨……她矛盾又为难,两种抉择都像利刃般凌迟着她的心。

她单薄的肩膀、无助的模样以及压抑的哭泣,处处牵动了纪斐然的每一根心弦。

这样为一个女人强烈心疼是前所未有的感觉,胸臆间涨满了一股浓浓的保护欲,提醒着要好好呵护照顾她,不能再让她惶然无依。

“你有多伤心,她都是知道的,所以你要放手、要想开,她才能解脱,心无挂碍的去另一个世界。”纪斐然继续劝慰,将她轻轻拥进自己的怀里,提供肩膀让她依靠。

莫昭吟沉默不语,片刻,他感到整片衣襟都被泪水给染湿,渐渐的,她从低声啜泣到痛哭失声,愈哭愈厉害,像是要把心底最深处的哀伤给释放出来。

“尽情的哭吧,哭完了,就要坚强起来,勇敢面对现实。”他心疼的吻着她的发旋和额,像诱哄孩子般,一下下轻轻的拍抚她的背脊。

“妈妈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走了,就只剩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了……我再也听不到她、看不到她,再也没有人会像妈妈那样爱我、疼我……”

她哭诉出心中最脆弱的一面,可怕的孤寂感几乎将她淹没,令她不由得环住他腰际,紧紧攀附。

她话里的凄凉,让他五脏六腑都揪扯了起来,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冲动要涌出喉间,他咬牙隐忍,粗犷的俊脸上表情变得有点复杂,刚硬的下巴绷得好紧。

“我妈很疼我的你知道吗?可是……她辛苦了这么久,我都还没有能力让她过过清闲日子、还没有机会孝顺她,她就这样走了……”说到这里,她又遗憾的悲从中来,泣不成声。

纪斐然忍不住动容鼻酸,完全体会到她内心的伤感,可他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比较好过。

“……看开一点,生老病死是免不了的。”他挤出一句安慰,明白这话疗伤效果不大。

莫昭吟却摇了摇头。她知道生老病死免不了,但是关系到自己,要看开实在很难。

“斐然,我好怕好怕,以后我只能一个人过日子了,每天回到冷清的家中,没有人可以说话……”愈想愈害怕,她松开了他,曲起双膝,环抱住自己,蜷缩成一团。

见她彷佛要封闭起自己,纪斐然眉心拧得更紧,心慌意乱的连忙揪住她,不允许她连他也推开。

“你不要这么悲观,你还有我呀!”他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

迷朦泪眼看不清眼前的俊酷脸孔,就如同她看不清两人的未来。

虽然她爱他,但从来不敢奢望,他会是她最终的依靠……

再摇头,眼眶里的泪花飞坠而下,她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味深长。

那抹笑,让他心中蠢动的那股冲动倾巢而出。

他还不至于糟到让她一点都不能信赖吧?

“你要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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