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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沧海长歌)-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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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事,她选择强硬的去撕裂,有些事,她却隐隐生出惶然,害怕去深想,仿佛一深想,便如陷入妖花花萼之中,头顶生起断裂之声,而脚下腐水即将没过脚背。
    比如,非欢神奇的出现在妖花之侧。
    比如,萧玦落入花萼之前那奋力一扔。
    比如,栈渡桥上邯欢聊首向月,轻轻道“长歌,我对不起你……”
    比如凤仪宫断桥雪上,醉后的萧玦喃喃道:“我一直等你……从火起等到火灭,从废墟等到宫室建成,从埋下那坛酒,到起出,再埋,再起出……”
    比如幽州暴乱,非欢静静走入万人围困之下,说,请让我共死。
    比如,杜城的硝烟里,饥渴的萧玦,匹马冲入全是敌军的城池,单手稳稳擎着的那碗水。
    ……
    英雄冢,向东风?何处荒丘埋枯骨?
    将前生,换此生,此情欲思不胜思。
    与谁眉目相映,照上那一刻生命的熙光?与谁千山万水,共此尘世里爱情的曼妙?前方的路不知道还有多久,来路却已是斑斑深痕,一笔一笔的印记,每一笔都默然花开,每一笔都笑傲长风。轻轻抚上男子疲惫的眉宇,在他气息稳定之后点了他睡穴好让他休整精神,秦长歌幽幽一叹,一转眼看见萧玦负手立于黑暗中默默若有所思,他俊朗眉目沉在黑暗里看不清神情,却在看见秦长歌要伸手扶起楚非欢的时候快步过来,默默将楚非欢负起。
    他这一迈步秦长歌才发觉有异,愕然盯着他的靴子,萧玦一笑,跷了跷鞋底精工厚底的靴底已经没了,早在先前黄水涌上,萧玦专心和楚非欢以黑丝和钢务合作将花割开的那瞬间,就被化掉了。
    行李马车先前都已被卷进花里。秦长歌皱眉道:“你这样如何走路?”
    萧玦朗声一笑,顺手扯了山崖上的草藤,胡乱在靴子上捆了捆,道:“当年偷袭魏兀献大军,需要半夜从崖上下去,我穿的就是草鞋,走山路方便,如今重温下,挺好。”
    他大步行了出去。
    秦长歌默默看着他背影,转身看向那妖花,非欢选的位置极其巧妙,正在妖花之下一个死角,那花除非会偏头,否则永远吸不着自己。啪的一声秦长歌指尖弹出一点星火,正正落入花萼之内轰一声火光立即蓬然腾起,那些花叶触须,硕大妖眼的花瓣都吱吱绞扭起来,扭曲成诡异的弧度,宛如千百张鬼脸,在火中凄厉的疯笑。
    空气里弥漫着酸腥的味道,收缩的花萼里不断腾起灰白的烟,花瓣激烈的颤抖着,不住张开又关闭,四周卷起了腾腾的风,还有一些枯枝碎叶被卷进花萼,顿时将火燃得更凶。
    秦长歌满意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道:有仇不报非好女,哪怕你是一朵花我也没理由任你留下肆虐路人。她袖着手,看着妖花在火中挣扎,千百眼状花纹变幻出无数诡异的表情连同那张仿佛可以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般的花蒂都在焦臭的痉孪,渐渐焦黑、低伏、收缩、成灰。
    花心已被烧毁。
    山林里满地绿色妖枝,突然全部枯萎,如一条条枯黄的死蛇般毫无生气的趴倒地下,轻轻一碰便断裂了。
    灼灼的灰烟里秦长歌等那带毒的烟气散尽,才小心的过去,用树技仔细的在花心中拨了拨。但凡这种成长百年有余的巨大妖物,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浸淫久了,都会生出一些很好用的东西,秦长歌守着,就是为了拿到人家的最后老底。她一向喜欢酣畅淋漓的榨干任何一点好处。村枝拨动,烧毁的花萼深处,突然滚出来一个珠状物。说珠子也不像珠子,有点象不规则的橄榄形,约摸鸡蛋般大,灰蒙蒙的不甚起眼里面似乎有一层浅红的闪烁着磷光的物质。
    秦长歌用银针试过没毒,小心的包好放进自己袖囊里。
    按说这该是个好东西,不过一时还没明白用途,秦长歌决定自己先戴着,确定没有害处了,再送给非欢防身。
    正要追上萧玦,忽然听见衣袂带风声响,似有不少人向林中而来。
    秀眉一挑,秦长歌阴狠的想,水家来人了?正好……
    前方萧玦已经冷叱道“谁!”
    他一伸手便劈下身侧一截粗枝,平凡的树技到了他手中也成了名剑,一掣之间风声雷动,直指来人。
    对方却愕然“啊!”了一声。
    只一声,秦长歌已是一怔,想了想,笑了起来。
    “祈繁,你这马后炮,现在才来?
    空地上再次燃起火堆,萧皇帝舒舒服服换上新靴子,笑道:“不曾想你鞋子也多备一双。”
    祁繁在火上热着干粮笑笑道:“南闵湿热多水,大小泥沼多,有时还会突发阵雨,丛木之中行走也容易损毁衣物,我可不敢衣衫不整的来见陛下和太师大人,所以都多备了些。”
    容啸天在一边照顾着楚非欢,也已经给他换了衣物,皱眉咕哝道:“怎么搞成这样?”
    祁繁白他一眼,容啸天扯了扯嘴角,去包袱里翻养生补气的药丸去了,秦长歌在火上烤着手,跃动的火光下她神色平静,缓缓道:“我原以为你要来得更早些。”
    凛然站起,祁繁正色道:“是,是我不好,我在南闵边境听说了一些事,为了早做防备,我多耽搁了一些时辰,做了些准备,所以来迟一步。”
    “祁兄,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秦长歌抬起眼,“事实上我只是猜你们会来,毕竟凰盟得到我去给非欢寻药的消息,你和啸天是不会坐视的。”
    “自然不能,这本来应该是我兄弟的事,累及姑娘您已经是不该,更不该,”祁繁看了一眼萧玦,想着皇帝陛下也许根本不以为苦甚至正在乐在其中,自己不安则显得假惺惺,干脆闭了……
    秦长歌看看他神色,从明霜“死后”他神情渐渐改变,对谈举止间越发象一个属下,隐约是当年睿懿和他相处时的模式……祁繁,是心中已经知道她是谁了吧。
    当然,大家都不打算点破,心照不宣罢了。
    “你在边境听见了什么?”秦长歌淡淡问。
    “水家出了事,”祁繁言简意赅,“水家老家主暴毙,家主诸弟争位,掘说死了不少人,上善家族出现这种事是会损及水家在天下人心中的声誉的所以消息压得很严密,凰盟在南闵的暗线,花了很多功夫,刚刚打听到。
    “难怪驱鸟于一十里外拒客,水一公子怕家丑外露呢。”萧玦冷笑,“不过这般声名煊赫的巨族出了这等事居然还能令消息密不透风不能传开,水镜尘真的很有手腕。”
    “驱鸟?”祁繁双目睁大,愕然道:“铃鸟?”
    “嗯。左右看看萧玦和秦长歌神情,祁繁吃吃道:“您……没……那个……吧?”
    秦长歌若无其事的回答:“那个了。”
    萧玦气质很高贵的撕着熟牛肉漫不经心道:“还没这个牛肉好吃。”
    “嘎?”
    祁繁的冷汗冒出来,“不仅……那个了……还……,那个……了?”
    秦长歌毫不困难的理解了他的火星语,抓着牛肉深有同感的点头,“还那个了。”
    萧玦一拍张口结舌的祁繁肩头笑道:“咱们知道那铃鸟是南闵神鸟,大约还是靠近此地的中川部分州郡百姓心中的神鸟,此鸟闻梵音起舞,舞姿有天魔之态,素来为两地部族所崇拜,可是那是对南闵和中川,不是我西梁,在我看来,不管怎样,鸟就是鸟。”
    “会跳舞的鸟还是鸟,而且不比寻常雀儿好吃。”秦长歌很彪悍很默契的又补上一句。
    看着可怜的很难接受事实的祁繁,萧玦很好心的安慰他,“不就是吃几只鸟嘛,你想象成雀儿不就成了?”
    秦长歌则施施然道:“咱们反正是绕不过水家的,反正是要卯上的,那么,能让他多吃点亏的事,咱们都要去做哪怕是吃只鸟。”
    ……
    祁繁抹着冷汗站起来,连声咳嗽,“我去再拿点干粮。”撒腿就走。
    离这两个万事都当耳边风的彪悍人物远点吧,太折磨他的小心肝了。这是两国神鸟啊,中川边境和南闽国内家家户户都供奉有些鸟神位,若是谁家运气好捡着一根掉落的鸟羽,被视为一生都将得到神鸟垂青护佑,会被乡亲羡慕至极,并永生尊敬服从,这两个人,居然就把鸟给烤吃了,也不怕万一传出去,会被愤怒的两国百姓撕咬成碎片。
    祁繁决定要多联络一些凰盟属下,中川南闽,西梁边境,得时刻准备着保命。
    翻干粮时翻到一封信,这才想起还有个任务没完成,想起那家伙派人赶上他送来,千叮咛万嘱咐的要求务必在见到他们的第一时间将信递到,自己却差点忘记了,不由有点惊悚,虽说那家伙看不见可不知怎的,仿佛就看见他表情无辜眼神阴笑的站在面前含着手指对他瞟“祁叔叔,你又食言了哦……”
    祁繁有点郁闷的想,那孩子,自己养着的时候明明很好嘛,除了大街认娘,别的都正常嘛,怎么一回到他娘的怀抱,就无耻、阴毒、皮厚、恶庞了呢?
    近墨者黑啊……
    揣着信过去,祁繁道:“差点忘记这个,对了,这也是我迟来的原因,萧太子猜到我大约要走,硬是整整跟了我三天三夜,连我解手他也蹲一边看着,要不是我逼着陪侍他的老贾端下迷药迷昏了他我估计现在还在西梁和太子磨蹭呢。”
    “贾端下迷药?”萧玦愕然,人品端方正直得号称圣人,连一只蚂蚁路过都要绕道的朝廷劳模贾端,对太子,下迷一药?怎么可能?
    “就是因为他楷模他正直他圣人,所以只有他下迷药才有用啊,”祁繁笑嘻嘻的看着秦长歌,“令郎狡诈无比,所有食物不许咱们经手,除了老贾端,谁送上来的东西他都不放心,所以,只好委屈老贾端了。”
    “想让一只小狐狸被擒,你得选一只猪去行骗,”秦长歌万分怜悯的摇头,“可怜的老贾端,晚节不保,一生清名,毁于萧溶之手,呜呼。”
    祁繁心有戚戚焉的点头,叹息:“是啊,溶儿被迷倒后,老贾端硬是砰砰砰的撞墙,老泪纵横,呼天抢地,大呼臣子两难,此心悲催,令名终毁,愧对此身……可怜了啸天的胸口,愣是差点给他撞骨折。”
    “他怎么肯的?我觉得他死也不会肯啊,老贾端曾经宁愿饿死也不接受一个欺压良民的财主送来的粮食,他会干下迷药这种事?”萧玦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一摊手,祁繁无辜的道:“我就跟他说,太子准备丢下国家出门去玩,咱们拦不住,贾太傅,要不,你就辛苦一下坐镇御书房代行五玺?”
    “在毁去令名和国家无主两大最悲哀的事件之间,他选择了舍去原则保全国体”,秦长歌肃然正色对萧玦道:“陛下,请记得回去得升他的官。”
    萧玦瞪她一眼,“你怎么不记得回去打溶儿屁股?”
    “那个光荣的任务交给他的令尊,”接过祁繁递过来的厚厚的信封,秦长歌扬眉笑,“哎哟,好厚哦,这孩子真有爱心。”
    萧玦兴致勃勃的凑过来,“我看看他给我说什么了。”
    “陛下,”秦长歌慢吞吞拆那个封了十七八道,明显不信任祁繁人品的强悍信封,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赌一枚铜钱。”
    “嗯?”
    “我赌他最先问候到的人,绝对不是你。”
    萧玦默然,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底气,想了想道:“最先问候到的男人……”
    “还是不是你。”
    悲愤的几欲长啸,半晌,萧玦怒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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