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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项府盗剑的那晚,童采衣隔着一段距离,并没有将吕菲影的容貌瞧得真切,而吕菲影更不用说了,她根本不晓得那—晚偷袭她的黑衣人就是童采衣,这会儿两个女人打量着对方,眼中皆闪过一丝讶异的光芒。
“御遥表哥,这位姑娘是……”吕菲影问道。
“它——”项御遥的目光在那抹窈窕的身影上兜了一圈,轻描淡写地道:“童姑娘是我的客人,会在这里住上一个月。”
她是“客人”,那吕菲影就是“自己人”喽?童采衣瞟了项御遥一眼,心底有一丝不快。
她哼了声,也不等项御遥招呼,就大大方方地转身踏入项家别业,那从容自若的神态若是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说不定会以为她才是这别业的主人。
一踏进宅院,庭园里那片落英缤纷的花林令她眼睛一亮,刚才的那丝不快早巳消逝无踪。
“这儿真不错。”她几乎是立刻就喜欢上这里。
项御遥睨着她,冷冷地道:“你再怎么喜欢也没用,别忘了你只能在这里住上一个月。”
从一下马车,他的视线就不受控制地随著她的身影移转,不可讳言,每一次见到她,那绝丽的容颜都令他有一瞬间的屏息。
但是,只要一想到她的诡计多端、灵滑狡诈,原本惊艳的目光就立即转为防备与警戒。
在还没弄清楚她真正的目的之前,他必须对她提高警觉。
“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童采衣的脸上浮现一抹神秘笑意。
她可不打算只当一个月的过客,她要的是永远——她和他之间的永远。
“难道你想反悔!?”项御遥的两道浓眉立刻蹙起,若是这样,或许他该考虑现在就一把掐死她!
“谁说我要反悔的?怕只怕到时候你会求我留下来!”她偏着头,含笑的媚眼直勾勾地睇着他。
求她留下来?项御遥嗤道:“那是不可能的!”
童采衣耸耸肩,不再和他辩驳。现在就算逞一时的口舌之快也没用,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
她那可疑的态度令项御遥的警戒更深,他眯起眼,严厉地问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是为了……项家的家业?!”
童采衣噗哧一笑,仿佛他说了什么荒谬至极的笑话。
“如果真是为了贪求荣华,天底下有那么多的富贵名门,我又何必独独挑中项家?凭我的能力,就算是要攀上扬州的首富萧家,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她这么说,一股莫名的愠怒蓦然凝聚在项御遥的胸口。
他没好气地低喝。“那你究竟想要什么?你使尽心机总不可能是为了我吧!”
“你说对了,我就是为了你!”童釆衣毫不忸怩,爽快地承认。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答案令项御遥愣住,就连吕菲影也诧异得张口结舌。
天底下哪有一个女子会像她这般语不惊人死不休的?
就见她粲笑如花,那双足以魅惑天下男人的美眸直勾勾地望着他,那眼角眉梢间所绽露的绝艳神采,令项御遥的神魂—夺,心神有—刹那的迷失。
她说……她用尽心机全都是为了他?他该感到受宠若惊吗?
不,这女子的言行举止诡谲难测,说不定这会儿又是为了进行某个诡计,才故意这么说的。
可……望着她那含情绝媚的丰姿,他心底却有股抑不住的异样情绪在隐隐鼓噪着……
见他们被她短短两句话吓得反应不过来的模样,童采衣的眼底掠过一丝黠光,故意含瞠带怨地瞅着项御遥。
“怎么?那一夜,你看了我的身子,难道不该负责吗?”她的语气有着无限的幽怨。
吕菲影闻言倒抽口气,脸上浮现受伤的神色。
“什么?表哥,你竟然……你竟然……”
项御遥咬牙切齿,还未消尽的怒气又再次窜上胸口。
她竟还敢提起那—夜她潜入项府盗剑的事?还说什么他看了她的身子?他明明就只有见到她胸口的一小片肌肤,还有那粉色兜衣的一角……
冷不防地,那一小片有如凝脂般的雪嫩肌肤猛地跃现脑海,让他的呼吸忽然间变得紊乱。
瞥见童采衣唇畔明显的戏谵笑意,他立刻明白她是故意的!他气得拂袖而去,留下两个女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吕菲影满怀敌意地瞪了童采衣一眼,立刻追了上去。
“御遥表哥,等等我啊!”
童采衣并不急著跟上去,她静睇著他们的身影,唇边的笑意稍敛,眼底有丝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
※※※由湘妃竹所围成的一方天地里,水气弥漫,热雾袅袅。
童釆衣缓缓卸下—身衣衫,连同兜儿亵裤也—并褪去,赤裸的娇胴缓缓踏入不断冒著热气的浴池中。
温热的水润泽了她的肌肤,畅快的感觉令她舒服地吁了口气。
半躺在这方由巨石所砌成的浴池里,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绕着心底的那个男人打转。
回想起项御遥听见她是为他而来时,俊脸上的错愕神情,她的俏颜就不由得浮现抑不住的笑意。
他一定很难以置信,她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相中”了他?
事实上,潜入项府盗剑的那一夜,并非是她第一次见到项御遥,早在好几个月以前,他的形影相貌就已深烙在她心底。
那一天,她刚完成谷钧太所交付的任务,正打算返回聚落时,注意力却被街头的一场骚动吸引过去。
她的眸光一瞟,赫然惊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在殴打一名瘦小的男孩!
在斥骂声中,她得知原来那些壮汉是项府的仆役,而那男孩偷了其中一人的钱袋,被他们逮个正着。
瞧那男孩瘦小病弱的模样,肯定是因为耐不住饥饿而动手偷钱,可那些男人问也没问,逮着了男孩二话不说就出手教训。
巨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荏弱的身躯上,那男孩根本没有抵抗能力,很快就被揍得鼻青脸肿,甚至快被活活打死了!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当她正打算插手时,项御遥出现了。
他斥止那些壮汉,问明事情原委后,他不但没有责怪那名男孩,反而严厉训斥了动粗的仆役一顿。
不单如此,他还亲自将奄奄一息的男孩抱起,带回项府去。
后来一连好几夜,她因为想知道男孩是否得到妥善的照料而悄悄潜入项府,发现项御遥不但请来大夫替男孩疗伤,甚至给了男孩一个机会,让他留在项府,以劳力来换取温饱。
而几次夜探项府后,项御遥那抹挺拔的身影已像生了根似的深植在她心底,后来的几次,她潜入项府根本不是为了探视男孩,而是抑不住想见他的渴望。
她知道,她想要的夫君就是他!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人的,不论世俗的眼光怎么看待她的行径,她都不在乎,因为她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她轻轻缓缓地吁了口气,温暖的热水令她整个身子下自觉地放松,享受着这一刻的舒畅。
当项御遥推开竹门时,眼前的景象令他整个人僵住。
是童采衣?她该死的怎么会在这里?
他错愕地瞪著浴池中的身影,怀疑自己的眼睛出现幻觉。
他原本要依着往常的习惯,在傍晚时分沐浴,不料这女人竞抢先一步闯进他的楼阁,占用了他的浴池!
隔著氤氲的水雾,她纤巧圆润的肩头和一小片雪背映入眼帘,那细致的肌肤宛如上等的白玉,完美无瑕。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童采衣已缓缓解开长发,一头柔亮的乌丝立刻如黑瀑般披散下来,接着她掬水沐发,温润的水流顺著她的长发轻泻而下,如同潺潺的流泉,隐隐撩动了他的心湖。
项御遥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他毫不怀疑这女人有著足以诱使圣人动情破戒的魅力!
他蹙紧浓眉,硬是挥开心底的遐思与骚动,不让她这诱人的模样蛊惑心神。
“是谁允许你进来的?”他低喝—声,原本该是恶狠狠的质问,却因为嗓音暗哑而少了几分气势。
听见他的声音,童采衣的唇瓣悄然弯起,脸上既没有一丝惊慌,也没半点窘迫。早在项御遥—踏进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了。
“不就是你吗?”她—边回答,—边从容不迫地继续沐发。
“胡说!我几时允许你到这里的?”要是他曾说过,他会不记得吗?
“你带我到这儿后,又不曾限制我的行动范围,不就表示在这幢别业里,我哪儿都能去吗?”
她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
“这是我的楼阁、我的寝房,里头的浴池自然也是我专用的!”就不信她半点判断力也没有,她肯定是故意的!
项御遥猜得没错,她的确是故意的,甚至就连他有在傍晚沐浴的习惯,她也早就知道了。
她算准了时间,刻意抢在他之前溜进这里,为的就是要让他撞见美人沐浴这一幕。
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自然得把握任何可以撩拨他、媚诱他的机会。
一个月内,她非要让他爱上自己不可!
“又没有人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呢?”她故作无辜地耸耸肩。
“你——”项御遥咬了咬牙,勉强按捺住怒气,知道再跟她争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现在你知道了,以后不许你再擅自到这里来。”
“哎,算了,既然你这么计较,我现在就走总行了吧?”说着,她当真从浴池里站了起来。
项御遥的身于猛地一僵,火速地转过身去。
“该死!你搞什么鬼?”他近乎咆哮地咒骂。
虽然仅是惊鸿一瞥,他却已将她整个赤裸的背影尽收眼底。
那雪白无瑕的美背、浑圆俏挺的玉臀,还有那双匀称美丽的双腿……项御遥发现自己的体内隐隐燃起了一把火!
“可恶!”他忍不住迭声咒骂。
该死!该死!明明该感到羞愧的人是她,为什么他反倒如此狼狈?
“又怎么了?你不是要赶我走吗?”童采衣的声音听起来无辜极了。
项御遥狠狠地深吸口气,才勉强抑制住朝下腹烧去的那团炽火。
“这回就算了,等你洗够了再走吧!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恼怒地撂下话后,他立刻踏著僵硬的步伐离开。再继续待着,这女人说不定还会做出什么更惊世骇俗的举动!
童采衣半转过身,正巧看见他离去的背影,美丽的红唇缓缓勾勒出一抹胜利的笑容。
她毫不客气地重新浸回浴池中,却在回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时,颊边蓦然浮现两抹化不开的红晕。
她的行径虽然大胆,但这身肌肤可从没让任何男人瞧见过,今后,也只有项御遥一个人才有这个权利……
第三章
像是刻意要避开她似的,隔天一早项御遥就出门去,而吕菲影竟也和他一块儿同行。
—想到他们相偕出门,童采衣的心底不免有一丝不快。
不过,她并没有真的将吕菲影视为一大威胁,因为她看得很明白,项御遥根本一点也没有对吕菲影动心。
“童姑娘,你要出去呀?”正在门口洒扫的家仆一见到她,立刻露出满脸腼覥的笑容,忍不住偷偷多瞧这难得一见的美人几眼。
“是啊!出去走走。”童采衣答道。既然项御遥不在,她也没必要—个人独守空屋。
“童姑娘要上哪儿去?需不需要派马车送童姑娘过去?”
“不必了,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她转念一想,问道:“对了,扬州的萧家,不知在哪儿?”
虽然她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盗取那三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但是先去瞧瞧情况也好。
“在城东,最大的那一幢宅院就是了。”
“是吗?我知道了。”最大的宅院?果真不傀是扬州的首富,童采衣的眼底掠过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