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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湘随手拿了一个桃子就朝他丢过去。
孙东平手一捞就接住了,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我会记住的。”
孙东平的语文成绩一直不差。
孙东平又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顾湘。顾湘把盒子拆开来一看,“这是……CD机吗?”
“快!试一下,看音效好不好!”孙东平非常急切,给CD机装好电池,放进光盘,然后把耳机塞进顾湘的耳朵里。
按动了“播放”,耳机里传来清亮的男声在唱着抒情的歌曲。
“这是谁?”
“张信哲。”孙东平说,“最近超级红的一个台湾歌星,你不知道吗?姚依依她们可喜欢他了,管他叫情歌王子。这是他的新专辑,好听不?”
顾湘努力在孙东平的唠叨声中听着歌,“确实好听。这首歌叫什么?”
孙东平接过一边耳塞,听了听,说:“《太想爱你》,这首歌叫《太想爱你》。”
男人神情地唱着:“太想爱你是我压抑不了的念头,想要全面占领你的喜怒哀愁……”
顾湘轻轻赞叹,“真好听。”
孙东平说要把CD机送给顾湘,但是顾湘坚持不肯要,觉得这太贵了。孙东平领教过她的倔强,只好说是借给她的,等她听腻了就还给他好了。顾湘这才把CD机收了下来。
孙东平还拿来了很多光盘,刘德华的,张学友的,还有英文金曲什么的,一股脑都塞给了顾湘。这样在漫长地养病过程中,顾湘也不会觉得无聊。
“我可比你家楼下那个小平头好多了吧?”孙东平厚着脸皮问。
顾湘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张志超。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呀?”
孙东平哼了哼,“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顾湘蔑视他,“小小年纪,满脑子男盗女娼的。”
孙东平气歪了嘴。
这样又过了大半个月,终于到了拆石膏的时候了。这天连刘静云和张其瑞也来了。刘静云还带来了点心。
“我之前回奶奶家去了,回来了才听其瑞说你摔断了腿。”
张其瑞则问:“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
“医生说回复得很好。”孙东平说。
石膏拆开了,露出惨白细瘦的小腿。人家都拆开石膏的脚很臭,不过孙东平只闻到药水味而已。
医生检查了一番,又让顾湘站起来走了走,“很好,半年内不要做重体力活,不要快跑。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要来医院检查。”
顾湘坐了一个多月,如今终于可以两脚走路了,开心得不得了。她对医生千恩万谢。
孙东平不悦,“怎么不谢我?”
刘静云撇了他一眼,“听说就是你叫了她一声,她才被车撞的。换成我,没揍你一顿就不错了。”
孙东平叫起来:“那本来就是意外!”
“好啦。”张其瑞拉开总是吵个不停的两人,“庆祝顾湘恢复健康,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
顾湘的腿刚好,吃不得辛辣。于是孙东平做东,四个人去了一家熟识的汤馆吃了一顿。刘静云和张其瑞坐在一起,席间两人有说有笑,给彼此夹菜。
顾湘吃惊不小。她再笨也看得出来两人正在沐浴在爱河里。特别是张其瑞,小小年纪逢人就一张冷脸,惜字如金,你永远都搞不清楚他的喜怒哀乐的。如今对着刘静云,笑意温柔,话比平时多了五倍。
“白痴。”孙东平把一大块排骨夹到顾湘的碗里,“别老瞪着眼睛看人家,多没礼貌的。”
顾湘红着脸低下头。在她心目中,刘静云是好好学习,从不谈风花雪月的学生代表。如今连她都悄悄谈恋爱了,那顾湘她的人生信念自然遭遇了一次重创。
孙东平啃着骨头,看着她傻呆呆的模样,笑了起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小白菜长得不算多漂亮,人也不灵巧,一股穷酸样,还总是顶撞他。可是他看到她,就觉得很愉快。就想伸指头戳戳她的脸,摸摸她的头发。就想看到她脸上泛红的模样。
这就像他小时候得了那只心爱的小狼狗,也是这样,总爱去摸摸它的头,给它梳理毛发。只是小狼狗会用它温润的眼睛看着他,摇尾巴舔他的手。而顾湘只会露出不悦又反抗不得委屈表情来,忍受他的好意。
这样的女生,他从来没遇到过。
这种心脏噗通直跳的感觉,他以前也没有感受到过……
初恋10
“在想什么呢?”刘静云轻推了他一下,“别磨蹭了,时间就快来不及了!”
孙东平眨了眨眼,深吸了一口气。
这里不是装修得华丽而俗气的饭店包厢,这里没有满桌饭菜。他正在自己家的卧室里,未婚妻已经换好了衣服,而他的衬衫则正扣了一半。
“魂归来兮。”刘静云在他眼前打了一个响指,“你妈的飞机还有一个小时就降落了。万一我们再碰上堵车,到机场肯定迟到。你想让你妈带着行礼在机场等我们吗?”
“不!”孙东平彻底回过神来,“当然不!老太后那不发火把机场炸了才奇怪。”
刘静云白了他一眼,“那就赶快收拾一下,把你头发梳一下,你看这边,都翘成什么样子了。还有你今天上厕所又没有把垫圈拿起来,这个礼拜卫生你做!”
“哪个礼拜的为什么不是我做的?”孙东平小声地说。好在刘静云已经走出卧室了,没有听到他这句话。
梳妆柜上躺着两份大红烫金的喜帖。曾敬后天结婚。
高中和大学的同学,也有不少陆陆续续结婚了。他和刘静云的婚事,现在也提上议程。刘静云已经开始兴致勃勃地选婚纱,虽然不说,但是他知道,她相当地开心。
是的,他终于肯彻底和过去告别,和她开始新的生活,也不枉她风雨无阻地跟着自己一起走过这么多年。
出门没多久,徐杨的电话打过来了。铁娘子已经到了机场,结果没见到孙东平,于是打来电话把他一顿臭骂。孙东平没好气,只好使劲踩油门。
赶到机场,恰好孙母罗秀英女士一身考究的香奈儿套装,拖着LV的行李箱,戴着名牌珠宝,仰着下巴优雅高傲地从国际到达出口走了出来。
“还是这么光彩照人啊。”刘静云小声说。
“名牌老太太。”孙东平也说。
“你这么说你妈?”
“不,是我爸这么说她。”
罗女士看到了儿子和儿媳。她走了过来,冲儿子是伸出了手。
“妈,”孙东平搂过母亲,学着老外一样在母亲脸上亲了一下,“路上还顺利吗?累不累?我定了饭店,我们先送你去酒店休息一下,再去好好吃一顿,怎么样?”
“不用了。”罗女士说,“年纪大了,体力没以前好了。叫个外卖到酒店,我今天想好好休息。啊!静云,好久不见了,你父母还好吧?”
刘静云微笑着说:“都很好,谢谢阿姨关心。”
罗女士对徐杨就要亲切随便多了,张口就唠叨:“你怎么又黑又瘦的?老孙还把你当牛马使?我就说很反对你去商场做事的。好好一个女孩子,非要磨练成女金刚。结果又累又苦,弄得老大了也嫁不出去。”
徐杨满不在乎,“至少我赚到钱了。”
“钱还需要你赚?”罗女士瞪她,“等我死了,有的是你的一份。”
徐杨笑道,“等您死,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死丫头。”罗女士笑着捶了她一下。
罗女士今年五十五岁了,保养得当,看上去只有四十出头。她年轻的时候容貌非常出众,不然一个普通中医的女儿,也不会被孙父看中,想尽办法追求了。
只是罗女士一直看不起没有什么文化的丈夫,和孙父长期分居,而后离婚。现任丈夫是她的青梅竹马,家里以前是黑五类,文革时期被整得很惨。男方后来随家逃去了香港,然后去了美国,少男少女因此被活生生拆散。多年后两人再次在加拿大一个国际医学会议上重逢,对方已经是带着两个孩子的鳏夫,事业有成。两人旧情复炽,很快结婚。
罗女士和儿子的感情也不是很深,毕竟一直聚少离多。不过到底是唯一的孩子,该关心的也是要关心的。
“你们决定结婚是好事。”罗女士坐在酒店套房的沙发里,对两年轻人说,“我这次回来,一是看望几个老朋友,二也是想帮你们俩把婚事给办了。过来人的话,你们要听,恋爱不能谈太长,早点结婚,以防有变数。”
孙东平和刘静云连声说是。
“静云,你过来。”罗女士从行礼里取出一个盒子交到她手上,“这是孙家给媳妇的。我和东平他爸分开的时候,本来是要还回去的,他爸坚持不要。我就把它暂时保管了起来,再交给儿媳妇。现在我把它给你,希望你好好保管它。”
刘静云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枚晶莹剔透的老坑玻璃种翡翠面金戒指。金镶玉,华贵而美丽。
“谢谢阿姨。”
“还叫我阿姨?”
“是……妈。”
罗女士满意地握了握刘静云的手。
“你们结婚,我和你潘叔叔商量了一下,决定再送你们一套房子。等你们有了孩子了,还会有奖励。你们两个都是好孩子,工作勤奋努力,为人踏实,希望你们相亲相爱,互相扶持,能够白头偕老。”
等到告别了罗女士,在回家的车上时,孙东平才和刘静云说:“我妈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和善的话,我都觉得在做梦。她以前最常说的就是:你小子怎么一脸废物样,和你老子一个德性!”
他学得活灵活现,逗得刘静云大笑。
“真的!我小时候可怕她了。我要是考试不到90分,肯定要被她暴打。连我爷爷,两朝元老,一代大将军,都拦不住。”
刘静云笑,“要不是你妈当年那么揍你,你现在还不准出落成什么窝囊样呢。”
“你是说我欠揍了?”孙东平叫,“难怪在英国那阵子你那么暴力。”
“我那时候不揍你,你有今天吗你?”
“没有!”孙东平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恐怕早烂在那个后巷的水沟里了。”
大概这话题太沉重了,两人都安静了一阵,觉得有点感慨。
孙东平再度开口打破了沉默,“再给我看看那枚戒指。”
刘静云打开盒子给孙东平看,“看再多也没用。你没听你妈说吗?这是给儿媳妇的。”
孙东平摸了摸鼻子,“我说,你们老刘家有没有类似的东西,给女婿的啊?”
刘静云噗地大笑起来,“你想得倒美哦。有啊,是有,一把百多斤的大铁锤,抡得起才能做我们家的女婿!”
孙东平把胳膊上的肌肉给她看,“瞧见了没有,都是在英国的时候练出来的。别说一百斤,五百斤都没问题。”
“你就吹吧你!”
孙东平笑着。刘静云说这话的口气,和当年的顾湘一模一样。
是的,顾湘。
初恋11
此刻的顾湘,正愁眉苦脸地在一片嘈杂的厨房里钻来钻去。
酒店的厨房其实和迷宫也差不多了,四通八达,原来的格局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