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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走快几步赶到他面前站定,想开口回他句,却见他脸上挂着两行晶莹,顿时愣住了。
我是真没见过大老爷们人前落泪,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觉得他的委屈就仿佛是我的一般,一阵酸意莫名其妙涌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我努力笑着,“才刮了一阵风就让爷迷眼了?”
他微微一笑,并不言语,眼中依然挂着从前的那份自信和惬意。
暖暖的浴间,我望着帘幕后面的人影,问了句,“这水温还成吗?用不用再续点热水?”
一阵淅淅簌簌的水声后,是轻笑的声音,“你连进都不敢进来,还说什么伺候我,什么续水。”
我不理他,从锅中舀了热水到木桶。
只听身后的声音有些落寞,“大概三五年,也或许七八年都要困在这了,其实……我还是怕极了这寂寞,没有你,这日子恐怕就是更加的漫长,可心底也知道不能这么耗着你。”
我心底一沉,忙把水声弄大,回头扯着嗓子问着,“你都嘀嘀咕咕什么呢,是不是水凉了?”
说完,把木桶隔着帘幕推了进去,转身出去,刚刚推上房门,泪水便砸了下来,隔着木门,我的声音不大,可我知道他听的见。
我说,“八爷,这是我决定陪了你来的,不是什么人逼我,也不是我自己逼自己。单就您一个‘容家无罪’别说三五七八年,纵然是十年二十年,我也会陪你熬着,陪你苦着,陪你委屈着。”
正文 第十一章 此别无期
一早洗漱完,推开房门,就看见常公公从对面陆修房里走了出来。
我心里正纳闷怎么连着两天,这西巷有了人气,都有人出入了。难不成,又有人要进来了?
看到我在对面,常公公几步走了过来,扬着笑意,“姑娘,这可是喜讯啊,皇上早一起,只说昨儿打了个照面,梦里就碰上你奉茶,差老奴接姑娘出去,皇上这是心里还记挂着姑娘呢。”
我一怔,忙不得问自己的事,只是问,“公公来可是给八爷传皇上旨意的?”
常公公脸色一沉,我心里突然有了些预感。
“皇上把八爷的王府撤了,连同家眷都遣返了,就连八王妃也被皇上接回了宫,皇上说这一次要挑个好夫婿把她嫁的顺心如意。”
“我问的是八爷会怎样?”
常公公沉默不语。
我死死咬着牙,“多少年?”
“十年……”常公公说着一叹,“多少年没见过皇上气成这样过,一个劲儿说没这么个儿子。”
我扔下常公公,只三两步就跑到陆修的房间,好容易咽了口气,猛地推开门。
陆修自顾自地清闲悠哉。一手摇扇一手端书坐在桌上看着孝女经。抬头看了我一笑。“我今儿个才明白。这书还有些意思。你就把这些书给我留下吧。”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被狠狠划了道口子。忍不住脱口而出。“十年就十年。有什么大不了地。咱不怕。咱在这儿依然活地潇洒快意。陆修。有我陪着你。决不会让你寂寞。”
他一怔。并没有像从前一样快意地与我击掌相应。视线越过我看了一眼走上来地常公公。“公公。您没有同这丫头说吗?她这次伺候我身骨康复完成了旨意。已然可以回宫了。”
我心底一空。看着陆修。有些颤抖。“你—终是求了。”
他偏过头故意不看我。“把你那箱字还有那些书给我留下吧。一来闲着打发日子。二来做个念想。”
我努力使自己镇定。微微一笑。“我房里不动。都留下。”
他皱了眉头,终于抬头看我,“你——死了这条心吧,不要再回来,即便是皇上也不会再放你来这了。”
我不明白,不明白昨天还跟我说要快意江湖的人,怎么转头就跟他皇父求了要赶我走。
“我就这么低贱吗?这样惹八爷烦,让八爷费力的赶我走。”
他看着我,眼中有痛意,“你知道——我的心意。”
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不肯累我与你苦这十年,可我的心意,你真的知道吗?你的十年幽禁,除了陪你共渡,我拿什么赔你?!
心一点点碎裂成粉末,“因为知道所以才痛,才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陪你十年,我说过的,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心甘情愿——”
陆修闻言身子一晃,吩咐常公公等在院外,屋里只剩我们二人。
他站起身,朝着我一步步走来,声音轻而有力“从前你是我七嫂,我便视你为知己,只我们二人互通心意,也带给彼此以畅怀的洒脱。今日,我更明白,七嫂不仅是知己,更是与我陆修共患难同甘苦的大义女子。一朝相知,终身知己,我何尝不愿你陪我把酒共饮,畅谈人生,逍遥自在共渡这十年凄离光阴,只是这世上,我是知你的,纵然你已心灰意冷不会回到七哥身边但也不能忘了那段夫妻之情,我定然没有把你守在身边的道理。你步步谨慎的回到宫中,无不是为了容家的冤屈,十年,你也许等的起,可那夜夜哭泣的冤魂却不容你等。还望七嫂小心谨慎,早日完成心中所想,任一世逍遥快活,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你便是连同我的那一份一并快活。”
我浑身没有了半丝气力,呆呆的望着他,“知我这从来都是你陆修,人生得此知己,值了。”
他微微一笑,清亮的双瞳透着玄奕的色彩,是我从未见过的动人。
“答应我——不要来看我,因为我会去找你,我还等着你带我一起逍遥。”
我点头,重重的。
还不到时节,竟落了雪。
西巷道的冷冬一定很难捱过,我不知道这地狱一般的鬼地方能把眼前这位娇贵的爷折磨成什么样子,不知下次再见又是何时,不知再见时他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神采奕奕含笑而望。
“冬衣在最下面的箱子里,有暖手炉子。烧火不要放太多柴,烧水时水不要太满,会沸出来。”
我已站在院外,隔着栅栏,从前并未觉得它有多高多牢固,今日才知道它隔开的是人生。
我一句句嘱咐,生怕忘了哪一点。
“好了好了,爷耳朵可要听出茧子了。”还是那一脸无谓,平日里看着生气,今日看着心却酸了。
“我会等你……等你快意逍遥的那一刻来找我。你的诺言不要忘记。”我微笑着看着他。
他亦含笑点头,前尘往事在心头翻滚,强忍着泪向他行了个礼,转身而去。
手刚触上马车,只觉得身后太多的不舍,怎样也抬不起脚上车。
猛然松了手,回身跑至那扇隔离人世的栅栏,伸手拉上陆修落雪的袍子,眼泪终究滚滚而落。
他僵了一下,伸手把我的手紧紧地攥在手心,低声道:“要小心,要活着。”
我点点头,两人默默凝视着彼此,常公公在身后叫道:“姑娘!”
我向八爷一笑,他向我微一颔首,我转身快跑着而回。
蜷缩着身子抱头静坐了半晌,挑起后帘,探出脑袋向后看去,一人立在空茫茫的栅栏的那面,身影已经模糊,悲凉和孤寂即便隔了这么远,依旧压得人心口痛。
突然间明白,几个月下来的朝夕相处,患难与共,说说笑笑,不过一场离别前的镜花水月。陆修,用他最擅长的方式同我告别,而这一别,究竟是十年,还是一生,我不知道。正如不知道自己一身萧索如何在寒冷的深宫中坚韧的存活一般,不知道自己心中的愿想能否成真。真的能活着走出那高高的宫墙快意逍遥于江湖之上吗?陆修只是安慰我罢了,也许他比我还懂这个诺言的艰难……
我伸出手想挽留那个身影,只握住了落雪,再无其他。
那一身明黄的高贵仍倚坐在暖台之上。
我已换好檀色宫服,盘上宫人的云髻,跪在暖台之下,茶香缭绕指间,端举着茶托高过头顶,“奴婢回来了。”
正文 第十二章 南书房
皇上伸手接了过来,淡淡品着,微微一笑,“好久不曾喝到有你的茶了,果真还是丫头的茶道地。同是白鹤仙茶,出自丫头手中却是不一样。”
“回皇上,只是多了一道雪煎的煮法。”
“哦?”
“也是奴婢回的巧,恰赶上今年的新雪,差人将树尖枝头的新雪摇落于壶中燃火炉煮沸,只多了这一道工序而已。”
“腊雪煎茶,青梅煮酒。”皇上点了点头,“有风情啊,难怪让老八疼惜着。你这次去的时日可是多了些。”
“是。”我平静的回答。
皇上一点头,打量着我,“虽然清减了,可看着神态比从前更恬淡了,想必和老八呆的很快活。”
我依旧淡淡一笑,“回皇上,的确是快活。”
“可有怪朕召你回来。”
“奴婢不敢,这是皇上对奴婢的恩情。”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也是八爷对我的恩情。”
“嗯,你后面说对了。”皇上淡然回应了我,手中的茶杯落回到高举的托盘中。
敬完茶。我便出了侧殿去拿茶点。迎面走来五爷。见是我有些意外。便尴尬地停下了脚步。我冲着他淡淡一笑。伏下身子行礼。“五爷吉祥——”
他一愣。伸手拉我起来。“免礼。”
我正要从他身旁走过。就听他轻声问道。“这段日子可好?”
“回五爷地话。这段日子奴婢很好。劳爷惦记了。”
就这样安静。平淡地结束那些纠葛。再没有恨。怨和心底淡淡地暖意。
五爷进去了不一会。我端着茶点候在暖阁外。随时等候着传唤。
忽听阁内“哗啦”一声,倒像是一柜子的玉器瓷器跌落下来,碎了一地。满屋子的人好像都扑腾一声跪了下来。皇上的震怒几乎让整个朝阳殿摇摇欲坠。
我看着一路跪着匍匐而出的常公公,看着他又惊又怕又伤的神情,我知道,我什么都不能问,也什么都不能说。
皇上怒了,因为三爷兵败大蒙,而且败的一塌糊涂,自己也被掳获。
这一仗,陆泓是真的打出了对父亲的恨意,打出了自己的气势。
满朝文武再也不敢小视昔日软弱儒雅的废太子,对他,亦对他身后迅猛如虎的大蒙骑兵畏惧异常。
一时间,求和,联姻,遣使的奏折堆满了朝阳殿。
皇帝连着三日不上朝,只在暖阁呵斥几个儿子们,没一个能逃脱这毫无来由的训骂。也许他这一世的怒气都要发泄在这几日了。发起脾气来就像个孩子,有的时候,看着他,觉得可怜,亦觉得可笑。可笑他惧怕自己的江山断送在大蒙铁骑之下,却不知道,这个天下只会覆灭在自己手中。
这一次,陆泓也是念及了父子的情意,只是一举大败敌军,却没有让蒙军铁骑踏入中原半寸。
终有一天,陆泓会率军归来,不是大蒙骑士,而是我朝的军队。
常公公心疼我们会被牵连,几日里不差我们去伺候。我和小语倒落了个清闲。
小语似乎有了什么心上人,整日鬼鬼祟祟不见踪影,我闲来无事,常常跑到南书房讨两本茶道的书去看。
在南书房的书库一坐就是一个晌午,这时候的南书房是人最少的时候,也静的出奇,选了三俩本书准备走,却看见最里间那一排排书拜访的错落有序,我从未去过里间,难得有空看看热闹,便走了过去。
倒是一排排兵家百战之类的书,兵书没少看过,看得最多的是南宫编纂的百战奇略。
眼神落在那一排排书簿上,看到“百战奇略”那四个字不觉一愣。
伸手取了下来,只是字体不一样,内容几乎如出一辙,从那字体一眼就看出了端倪,是陆离的字。
“怎么,对本王抄的书很有兴趣?”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这种情况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