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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敢动!”这一声掷地有声,惊得忙去看台下那双坚定的眼眸,傅静此刻已不再面无血色,竟也是满身气度,丝毫不惧。
满殿的女眷踉踉跄跄跪下,除了跪地别无选择。傅静的确有张扬的资本,这一次入宫,她就是为了直奔后位而来,别说正二品的贵妃之位,就算我这正一品皇贵妃,亦是她眼中的蝼蚁。太上皇退位之时便有意封诰傅姓之女为后,这是全天下尽知的事!陆离亲政不到半年,听说催促立后的折子便堆满了朝阳偏殿。春节一过,就是德佑元年,陆离的确需要一个皇后与他共祭天祖。而如今一旨诏书宣傅静入宫册封贵妃,下一步谁也会猜得到,必是扶立贵妃为后!
现在陆离困我于东宫,给我短暂一时的风光无限,是敬重我嫡室的身分,还是对我操持王府多年的感念,亦或是让我看着权臣之女如何将正室赶下主位?!好一个妻不如妾!
我盯着满殿的莺莺燕燕,不怒自威,“谁敢留!”
这是摆明干上了!地上的女眷简直要瘫软了,几个骨头硬朗的尚且能勉强爬起来顺便扯了身边的人起来也有些看傅静脸色的头抵地任身边的人怎么拉扯就是动也不动。
倒是凌镇定的站了起来,朝向众人道,“皇贵妃娘娘的话没有听清吗?爬起来的出去,爬不起来的就抬出去。”自己说罢,率先抬步向外走去。
第一个响应的竟是姚舒幻,她拍拍裙衫,站起身回一记冷笑,抬步跨出了殿阁。
三三俩俩的女眷拉着扯着走了出去,也有少数不会看脸色的人跪着不动。
我扫了殿阁中的女人,轻轻一摆手,“拉下去,但凡留下重责十杖,包括贵妃!”
话音一落,殿下的人有慌乱了阵脚的,有后悔了的忙起身跌跌撞撞往外跑的,有仰头对我怒目而视的,更有满脸不屑看着我折腾的。总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傅静不以为然的笑笑,满脸不经意。与其说她的傲慢,不如说是她此刻满目的嘲意真正激火了我。
“听令的人哪去了?”我猛然拍案,手边的紫砂茶杯落地而碎。
“你敢?!”傅静终于迈出一步,迎上我的目光,毫无惧色。
“敢?!”我猛然笑出了声,“我倒是问你,你敢谋权乱政吗?敢引叛军入境吗?敢攻都逼宫?敢……谋朝篡位吗?”
傅静眼神一滞,竟无言以对。
我徐步走出珠帘,须臾不离她的目光,“你傅静再厉害,敢选一样来做吗?你哪怕做了一样,我二话不说把皇贵妃的皇字让给你,自请连降三级!既然你做不来,让我来告诉你,这一件件足够死千万回的事我都做了,你说我倒有什么不敢?!”
珠帘撤去,果真看什么都清晰了,傅静满脸惊诧和逐渐散至面容的恐惧一一落在眼底。她看着我,就如同看着一个怪物般。
“通通拉下去!”我不再给她注视我的机会,转身率侍从迈入后殿。
回到后殿,举步至书阁间,翻出一份份人名册,都是当年逼宫乱政时积攒下来的人脉。没想这时又要派上用场了。我抱着成摞的名册扔给思良,“去,给名单上的人传信,叫他们上折子。”
“上什么折子?”思良皱着眉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就说我要做皇后。”我吞了口茶,眼前还浮现傅静嘲讽的笑意,伸手挥了又挥,“你这么说,他们就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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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凤鸣殿外,怨声此起彼伏,哀声连成一片,来往的宫女太监一个个垂目胆战心惊的快步经过,谁也不敢多看一眼。场面实在太震撼,十几位女眷一字排开光天化日下趴在刑凳上受罚,每一板子都是皮开肉绽,平日里都是金枝玉叶,何时受过这种罪?三四位御妻底子太薄当场晕了过去。就连站在殿外监视行刑全过程的流觞都不忍多看,只是她宁愿在这听鬼哭狼嚎,也不敢回后殿伺候那个恍然变了个人似的主子。她不知道主子如此重罚女眷的意义,可也明白主子这次是过了,这要传到朝阳殿,真不知道还要闹出什么来。流觞心里念叨着还是求神灵保佑千万别乱套。
朝阳大殿。
御台前的人竟在练字,也不知道在临摹谁的笔体,竟练到如痴如醉,以至于好半晌都不召见恭候多时的宰相。宰相大人已然在殿外跪了半个时辰了,一开始听说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难掩忿恨,拉了已步步高升为重臣的两个门徒一路猛奔大殿。入了殿门却不得面圣,真是何等的憋屈。
“候了有半个时辰了吧?”殿上的人终于放下了笔,看着自己的佳作欣慰一笑,“宣——”
“玉碎春风忧,遗恨何时休”贡纸上的字竟有女子笔下的秀丽洒脱,果真是越学越像,陆离不禁笑笑,将案前的纸张细心整理好,放进手边的书阁中,不动声色看着三位重臣由远及近。
宰相为首的三人齐齐跪下问安,陆离正坐在案前,随手翻出一份奏章。
“皇上,臣等听说皇贵妃娘娘正在殿前重罚贵妃娘娘和一干嫔妃。”在宰相的示意下,刑部左都尉忙道。
“听说还动用了刑杖,臣三人一路走来,只闻东宫哭声不断,甚为凄惨。又闻四五个殿前御妻已昏厥过去,这等歪风邪气不能滋生后宫啊!”御史台大人亦跟
“皇贵妃刚入宫就惊乱人心,恐非后宫吉兆。”
“今年山东是歉收吗?”陆离边翻折子边道。
竟然无视方才那翻话?!殿下宰相先是一惊,忙又垂下头,黯然道,“是,比往年少了三成。”
“是三成半!”陆离狠狠合上折子,顿时严肃道,“尔等若有闲暇多审几眼各州府递交上的折子也比关心朕的家务事来的好。”
宰相猛然一听,心中的火气不灭反涨,自己辅佐三代帝王,说话办事在朝中颇有分量,就连太上皇也有意许傅家一个后位。现如今担忧小女儿受罚之事反被说成操心别人家务事,他倒真想知道自己搬出太上皇的旨意插手后宫事务,他这个新帝要怎么做稳?!
“皇上此言真是伤了老臣的心。”宰相俯身一礼,“后宫不正,霍乱横生,皇上岂能安心理政,天下怎安?”
陆离闻言微虚了眼,“哦?那宰相说该如何是好?”
“立后!”二字脱口而出,宰相顿觉心中畅快不少。
“好主意。”陆离竟不可琢磨的笑了,殿下之人反而更惊。
御史台大人听出了玄机忙凑前道,“皇上可是有了人选?”
“有了。”陆离淡然一点头,“就是不知与各位是否同心?!你们觉得该是谁呢?”
御史台忙冲左侍郎使一个眼色,二人正身立好,齐声礼道,“臣等认为静贵妃孝恭端良,乃皇后之位不二人选。”
陆离眉间一蹙,只是一瞬,不被任何人察觉。他起身背对朝臣,声音多了分凉意,“宰相大人也是这般认为吗?”
宰相忙接道,“太上皇亦云静儿贤——”
“朕问的是你!”猛然回身,陆离声色俱厉。
宰相心知此事此时谈下去恐不是想要的结果,他辅佐了三代龙主那么久,自然学会了察言观色,只是至今为止这位新帝的心思他实在琢磨不出来。说他独宠皇贵妃,从哪点来看也不像,说他昏庸,可他体恤民心事必躬亲较历代圣主有过而无不及,说他厌傅静,也实在没有表露。为何,只在立后一事上由先前的拖沓再至如今的扑朔迷离,他竟摸不准帝心了!他虽然参不透,可毕竟没有糊涂,只要皇帝不说出认定的人选,那一切都有回转的余地,况且太上皇的旨意多少还能左右事态。
立即明白过来的宰相匆忙跪倒,“臣老糊涂!皇上继位之初,根基不深,此时谈立后时机过早!”
“这回又早了?”陆离看着这个以靠参透帝心为生的老狐狸,渐渐露出了笑意。时机过早?你还让门生们没日没夜的上奏请求立后,殊不知勤政殿处理那些满是废话的联名折请命折要多费心!
宰相走出朝阳殿已是一身冷汗,只看见勤政殿的人抱着一摞摞奏折快步至殿,奏折多到不只一个人抱着,还要分批分次入殿。宰相也纳闷了,就是半年也看不到这么多折子,天下再乱也不至于出那么多大事要上报。
勤政殿的中丞大人率着抱折子的诸位侍郎齐齐跪下,“皇上。”
陆离抬眼看着数目惊人的奏折,“这…又是催朕立后的?”怎么这次比几个月加起来还要来势汹汹?!
“是。”中丞大人吓得连擦汗都不敢,前几次奉上奏折时,皇帝的脸色都是越来越沉,这一次这么浩大的架势,自己的顶戴花翎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不是说了,这类折子不必再递了?!”
“可…可这一次,众口一致推选…皇贵妃娘娘。”
陆离本准备紧蹙的眉头迅速展开,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忙起身下殿随手翻开一本,只看了两眼,不露声色的让侍郎们把奏折留下退安。手指在一本本奏折上掠过,这些都是京城的官员吧,明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三百里五百里乃至八百里加急。陆离无声的笑笑,看来准傅静入府不是没有任何好处,至少…惹了某人逼她出手!
小四催了又催,看来东宫真是乱到不能再乱了!他不愿意去管女人们的事,尤其是她在教训他的女人们时,他更不愿出面,就由了她吧!能把天下都覆灭的女人,你还能阻止她动几个女人?只要她不走,只要她还愿意守着自己。他欠她的那些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还清的,就像当年那个孩子,就像她对执儿的情感,就像他无力改变却又无奈着任其发生的一切悲剧。心怀天下,体恤众生又如何,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不住,何来守护天下?所以他要争,为着自己的野心,为着因他浑身是伤的女人,为着有朝一日的改变。
只是现在,他拥有了阻止悲剧发生的能力,他忍了那么久,咀嚼了那么多的痛意,难道她真的看不到吗?他能为她张开羽翼护她于臂下,她却要离开!那些女人,她在意的那些女人,终能成为横贯他们之间的借口吗?他要临天下为君王,她就注定要忍受。帝王之家的人生不就是这样?若想执手相对终老就要心头插上一把冷刀——忍!
方时的忍就是为了今日的不忍,难道她真的不明白吗?
殿门大开,小四的一声“皇贵妃娘娘求见”竟也似乎是慢了半拍,或者说她干脆不等传唤横冲入内。簇拥下的她竟是如此耀眼,她终是来了?因何而来?看脸上的不芶言笑也明白自然不是要谈轻松惬意之事,她有多久没有对自己笑过,有多久没能相对好好说过话?至于有多久没有同床共枕,他连想都不敢想了!陆离看着她便也愣住了,直到眼前的人在他身前站定。
开门见山,都不屑于含蓄婉转的表达,平淡无奇的语气却说出不寻常的话。
“我要做皇后。”
“好。”
满殿的人都怔住了!这叫怎么回事!宰相布局了那么久的策划,太上皇三番五次的叮嘱,后宫佳丽翘首以盼的位子,只因为这个女人没有情绪的一句话,简直天翻地覆了!
正文 第十九章 干脆卖了你?
我要做皇后。”
“好。”
他竟然说“好”。不是犹豫,不是回绝,竟允得如此坚决!本已准备好了一车的理由回应他的拒绝,脑中浮现出无数种他说不好的境况,偏没去想这一种——连迟疑都没有就说好。我猛得吸了口冷气,直入肺腑,有些弄不清楚状况。这是他的补偿,还是他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