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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家家院是一个园林式的院落,一年前,麻三贵仅仅只是一个没有名录的盐商,一次意外的游历,他的三姨太勾搭上了江苏巡抚曹仁,倒贴了十万两白银,给麻三贵挣来了这么个通判要职。谁说不是呢,偌大的一个扬州府,除了知府、同知而外,不就是他通判为大吗。
此时的麻家院落,各个要道口、回廊厅阁,悬挂上了醒目的大红宫灯。胡四姨穿过院中的回廊往后院麻三贵的正房走去。
一个家人跑入麻三贵家的厅堂,大声喊道:“老爷老爷,红月楼的胡四姨来了!”
麻三贵嘴里含着牙签从侧房里走了出来:“她来干什么?”他的话音没落稳,那边胡四姨的嗓门就进了屋。
“怎么,麻大人,刚刚捐了个官,就不认我胡四姨啦?”胡四姨娇媚地说。
“啊哟哟,四姨你能不能饶了我?”麻三贵似乎有什么把柄在胡四姨的手里,“我这官儿当得也够难的,你看你看,成天忙得不沾家,这刚刚回来,您就跟着来了……”
“四姨没别的意思,老爷有了官,别把老相好的……”胡四姨刚刚说到这儿,麻三贵慌慌地捂上了胡四姨的嘴。
麻三贵偷眼室外,怯怯地:“啊哟哟,我的姑奶奶,你想干什么?想叫我这儿翻天?!”
“看不出,麻大人还有怕的。”胡四姨笑了起来,“我听说你还要找个小的,你就不怕了?”
“哎呀,这是两档子事,明媒正娶怎么能和,怎么能和……”麻三贵将无法说出口的话留着了,尴尬地讪笑了起来。
“好好好,你不要往下说了。今天四姨不会跟你较真,说个玩笑就是了。”胡四姨知趣地打住了冒淫的话头。
“四姨也是个忙人,看你这模样,有什么急事不成?”麻三贵审视地看着媚气十足的那女人,心里有些痒痒的。
胡四姨施媚地说:“大人,您就一直让我站着说?”
“呃,对对!来人啦,上茶!”麻三贵这才缓过神吩咐了下人,给胡四姨让了座。
上来一个女侍放上茶水,没等麻三贵说话,胡四姨自作主张地挥退了女侍。麻三贵呆呆地看着胡四姨指手画脚。
“别看我,我有要事要问你。”胡四姨单刀直入道: “听说你要找个小的来侍候?”
“你声音小点行不行?”麻三贵看起来有些怯。家有一个大妻,四个小妾,个个厉害起来都象索命鬼。再要个小的那是他做了通判之后的新念头,没个可心的他不会张扬开来,免得在家受闲气。别看麻三贵这种人傻乎乎的,独有的心计是很多精明人无法与之比试的。
“你现在是堂堂扬州府的大官儿了,是不是?”胡四姨猛丁放低了声音,“就你的身份,也得有个体面的娘子作陪衬啊?你那些妻妾……”作了个不置可否的神色。
“你说。”麻三贵注意起来,“你,你这话我爱听。我就是这么想的,可就是没找到可心的……”
“我已经替你张罗好了,你只要点个头说要就行了。”胡四姨道,“这闺女嘛,千里挑一,不,万里挑一,恐怕你见了就失了魂荡了魄……”
“哎,你少说点行不行?”贪色的麻三贵急急地问道:“人呢,你说的这姑娘在哪?”
“事情我来穿针引线,不过,你得应我一个条件……”胡四姨盯视着麻三贵说。
“说。什么条件?”麻三贵问道。
“歌舞坊归大人您管着,所以呢,这话就你一个人说了也就完事了。”胡四姨用眼角瞟了麻三贵一眼,掂量着说,“大人找个岔子把红月楼隔壁的牡丹院封了,她们家的姑娘好一点的就那么一、二个,都转让给我红月楼。”
“……”麻三贵半晌没说话,心想这女人够歹的。
狡黠的胡四姨见麻三贵犹豫不决,审时度势地起身便走。
麻三贵着急地:“哎哎哎,你走干什么?”
胡四姨笑了:“我看大人没那份诚意,免得我咸吃罗卜淡操心。”
“谁说的,我不是要想想为你的事该怎么下手嘛。”麻三贵苦笑道,“你以为在官场上做事,说干什么就干什么呀?!”
“我只要你说一句,应还是不应吧?”
“应应应,现在你该说了吧?”
胡四姨诡谲地笑了:“她是个远近有名的才女,她的表兄就是扬州城名声挺大的画师郑板桥。”
“管他什么板桥不板桥,我只要他妹子长的美就行了。”麻三贵淫意地说。
一股鄙视的恶念从胡四姨的心底翻了上来,当她还是张着笑脸迎合着说:“就是就是,大人想的直说的也直。”
“是吗?”麻三贵已经开始放纵情绪,逗趣地说,“四姨何时动身去给我说这门好亲事?”
“等你把我的事办了之后,我立马就去!”胡四姨留了一手,见麻三贵鱼儿上钩,她的心也踏实了。她很会把握时机地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话,害得麻三贵不自觉地凑在她屁股后面说着话,关系整个倒了个个儿。
麻三贵一把拉住了她,“你明天就给我去。你那边的事我全担下了还不行吗?”
胡四姨盯着他,一板一眼地说:“你麻大人说话可要算话,不要*里放屁不作数!”
“看你说的多难听。当官就有当官的样儿。都是放屁,这官谁还信啊,对不对?”麻三贵自我表白地说。
胡四姨作了个下决心的姿态:“就这么说了,我明天一早就出城。满意了吧?”随手快活地用纤手轻轻拍了下麻三贵那张肥厚的脸。
“听着,这事我要亲自去!”麻三贵突然决定道。
第四章(1)
第四章
1
秋天的早晨,天空醒得似乎格外的早。小鸟在清新的朗朗晨空中无忧虑地弹飞啼鸣着,不那么刺眼的秋日不慌不忙地升上地平线,在扬州这片肥沃的平原地带布上它温情的光芒。沐着温和明媚的阳光,板桥腋窝里夹着一个教课用的布包,一路哼着小调走过田畈小埂,径直往村东王一姐家去。
王家是当地的大户,房屋建筑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门前方圆十数丈的场子高出地平面两尺有余,四周圈围着麻青色的鹅卵石。气派的门楼一色三分薄的青砖砌成,门楣上方赫赫一溜姿态万千的神话彩绘砖雕给人一种悦目神怡的快意。场子西头有一棵根脉暴露的古枣树,一条缎黑的大牯牛在树下安祥地吃着草。
那天他带一姐回村很晚,打鸣的鸡都叫二更了,一身烟气熬夜的王富贵开门迎着晚归的闺女,就差没把板桥生吞活剥了去。从那以后,一姐再也没有露过身影。今天一大早,新鲜事来了,王富贵拔着个烟袋跟没事人一样跑到板桥家嘱他吃过早饭过去给写一份田地买卖契约。板桥哪有不爽快的呢,过那边去也就意味着能见到表妹了啊。
板桥喊着“姨父,姨父”进了一姐家的门厅。厅堂里没有人,他没迟疑就往后院里走去。上门来写契约那也只是个幌子,心里念着一姐才是真真切切。
王家后院别是一番天地,一方清澈的池塘垂柳蔟拥,黄莺鸣脆。池塘北边的假山边立着一幢造型别致、玲珑剔透的两层木质小楼,这里就是王一姐的住处。
一曲幽雅清美的古琴声从木质小楼上传出来,站在池塘边的板桥被琴声所染,情不自禁地随着琴韵吟得《浣溪沙》词道:
香逸木楼送晨凉,
柳风轻约薄罗裳。
梦里婵娟共久长。
瘦枝遮面掩竹幌,
独步池畔牵人肠。
谁人解得此清欢?
词和琴韵,情意交融,喜得板桥击掌而言:“此番美曲情词,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可惜可惜啊!”
说完竟忘了自己是站在池塘边的,径直往小绣楼去的时候,一脚踏空,“扑嗵”一下掉到池塘里了。
听见异常的响声,一姐从屋里跑了出来。池塘里,一见不太会水的板桥在挣扎着,一姐一下就慌了神,慌慌地跑到院墙角拿了根竹杆伸入池塘里,板桥落汤鸡一般上了岸,自己不觉得狼狈,竟嘿嘿傻乐,刚才那首《浣溪沙》的词韵还在他的脑子里回旋着,不说给一姐听听真是有些不解气。
“还笑,看你。”这时候的一姐真象一个小母亲样,女人就是那么怪,一旦她泄放母性特质的时候,再大的男人在她的眼目中都是如同孩童一般:“不是我说你,这么宽的路,你怎么会掉到水里?”
板桥一面呃着水,一面吃惊地望着一姐,编着天真的谎话说:“嗨,别说了,我的学子里一个男孩子写了一首情诗给一个女孩子,让我气成这个样。”
“情乃男女连理之道。”一姐笑道,“读了情诗这般着恼,你木头人没两样了!掉到水里活该!”
王富贵手里转动着健身钢球哼着小调从外面回来,听见后院的人声,不看则已,一看惊呆了他。
“情诗呢?拿来我看看。”王一姐说。
板桥牵动着湿头的衣衫:“一定要念给你听的。现在你快去拿姨父的衣衫给我换。”说着打了一个大喷嚏。
“嗳。”
王一姐爽快地应过刚要转身走,一声断喝惊住了她和板桥。回头看时,只见王富贵端着一杆猎枪虎视眈眈地站在院门口。
“爹,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王富贵臆断地冲板桥说,“趁我不在家,你就拿情诗什么的鬼玩意来调戏你表妹……看我不一枪嘣了你!”说着举起了枪。
王一姐一下护住了板桥:“爹,你敢!”
板桥拨开了一姐,说:“姨父,板桥的命就这么不值钱?你要是把我吓坏了,我老爹也会找你算账的。”
“他敢来,我连他一起打!”王富贵凶狠地说。“说,你来干什么?!”
板桥拿起全湿的书本,“你不在家,我找笔墨找谁,只好来找表妹。是你让我来写买田的契约文书,你忘了?”
“找笔墨?逗趣逗到池塘里,你还给耍贫嘴!你这没出息的穷酸!”王富贵讥讽道。
这句话大大伤害了板桥的自尊,他轻蔑地笑了一下,深深地给王富贵鞠了一躬道:“姨父,板桥失礼了。”
“板桥,你给我听着,你表妹嫁给谁也不会嫁到你郑家去。你要是再来勾引她,看我不一枪打断你的腿!”
“别,别这样。我的腿断了,也就赖在你家不走了。”板桥说完笑着从后院的小门走了。
王富贵怒气地撵了过去,恼恼地拉上了后门闩,扣上了一把铁链锁。
王一姐怨怪地:“爹,你太过份了。”
“一姐,你娘死了,爹没有再讨小的,就是为了你啊。听爹的话,找个象模象样的人家,爹到老了,也好有个倚着啊!板桥是个什么东西,你跟他能混个什么好出来?”
一姐的母亲是板桥的表姨,二十五岁那年坐了第五胎,天意不该王家留香火,习惯性流产出了大血崩连大人也没保住,她在临走的时候,断断续续交待了两件事,一是要王富贵续妻,二是让王富贵把一姐交给郑家代养。王富贵虽说是方圆乡里出了名的大老抠,但男子汉的责任心还是挺重的,把心爱的小一姐交出去给人家,他不忍心;讨了小的,财产上的分流他舍不得。更深一点的隐秘,命相中他有克妻的劫数,妻子年纪轻轻就一命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