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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夕问,你几时变得这麽狡猾?”她撑起上身怒视他。
黑眸幽然转深。“在你遗忘爱情的十年内,我不得不变。”
“你又来了,非要在此时讨伐我的罪行吗?”他刻意要加深她心底的原罪。
“或许我们可以聊聊别的,譬如你的身体。”带著电力的双手正打算酥茫她。
积压太久了,不能怪他兽性大发,这是她欠他十年的份量,她尚在还债中。
“啊!色狼,你还没要够呀!”她赶紧拉起被裹住裸身,不想再失陷一次。
“晴儿,你知道十年有多久吗?”声音低柔,郑夕问企图蛊惑她。
男人是蜂,女人是蜜,有哪只蜂儿见了甜蜜在眼前而不汲取。
她好想抱头痛哭,她要为一念之差背负十字架吗?“问,你忘了你还有五天就要结婚了吗?”
“你很介意我要结婚的事?”他眼眸深邃得叫人猜不出真意。
“因为我负责你的婚礼布置,我是敬业的服装造型师。”闭上眼,她不愿他看见自己眼底深处的痛。
新郎结婚,新娘不是我的闹剧常常在现实中上演,以往她能抱持著看笑话的心态,是因她不是当事人,自然会小小的嘲笑一番。
自从和他重逢的那一刻起,昔日特意压抑的爱恋逐一渗出,她就像十七岁那年一样,明明在意得要命,还故做大方,一个人躲在房里哭得心快掏出了。
人家说新的恋曲会冲淡旧的回忆,所以那时离开他之後,她拚命的谈恋爱,一个男人又一个男人的换,期望能找得到可以填补她心中空虚感的爱情。
当她对爱情麻木了,感觉也就淡了,有很久的一段时间她不再想起他,也不会被女儿摇醒,问她为什麽哭泣。
她想起一句文诌诌的诗句——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他们的感情就是这麽文艺,见鬼的让她变得不像自己,心口传来一阵阵抽痛。
她干麽多事的答应母亲要接下这个工作,看著别的女人高高兴兴地穿著她设计的礼服,走向她心爱的男人,她是猪才会做出这等蠢事。
还有五天。
“说出你的真心话,你一向坦率真诚。”一步步地朝城池攻进,他暗笑著她的迟顿。
于弄睛不屑的一嗤,“难道我要你不结婚你就会乖乖昀听话?”
他家的老妖婆不可能让他打退堂鼓,那人太爱操控别人的人生。
“也许。”他不做正面回答,态度保留。
“少来了,难不成你下一句话要向我求婚?”她的表情更加不齿,活像他没胆子做大事。
“你要嫁我吗?”没人瞧见他此刻的眼神是略带精锐,似在算计什麽。
“不要。”于弄晴一颗头摇得厉害,她才不自取其辱。
“为何不要?你都二十七岁了。”成熟的二十七岁女人身体,天真的十七岁女孩心灵。
“谁规定女人非要在一定的年纪内结婚,我的三不原则绝不改变。”结婚?!想都别想。
“三不?”
她得意扬扬地如数家珍。“原则一:四十岁以前不结婚。原则二:不谈一百次恋爱不结婚。原则三:不赚到五十亿不结婚。”
闻言为之失笑的郑夕问不得不佩服她的推托能力。“很伟大的原则,不过太伟大的原则往往会夭折。”
“你说什麽,你敢瞧不起我的原则?”好呀!杀无赦。
“我欣赏你的原则,但是不敢苟同。”她一定会结婚,在三十岁以前。
或许应该说在二十七岁这年。
“你……算了,不希罕你的了解,死气沉沉的人只适合住坟场。”与死人为伍,半夜凑四脚搓麻将。
他惩罚地咬了她一口。
“啊!你干麽……”可恶,他太贼了,她几时如此春光外露?
“我饿了。”而她是最入口的佳肴。
也对,昨夜就没进食了。她用脚踢了踢他,“去弄个三明治来裹腹,冰箱里应该还有土司。”
“你叫我去?”有没有搞错,他蓄势待发的元凶正饿著。
“不然要我自己去吗?你别傻了。”要她进厨房最好先关瓦斯和挪空危险器具,包括任何能移动的物品,例如刀和碗盘。
“你到现在还学不会……”下厨。
话还没说完,关冰箱的砰声隐约传来,他心中警钟大响的披衣下床。
“你安份点别轻举妄动,我下去瞧瞧。”她的冲动一向易惹出不少是非。
“干什麽,抓贼呀!”打了个哈欠,她窝回床铺抱著枕头,一副海棠春睡的撩人姿态。
看了一眼的郑夕问差点忘了楼下的动静扑向她。“我听到声音……”他喉咙乾涩地一咽口水。
声音?!现在几点了?“别担心,是我家的老鼠啦!”
“老鼠会开冰箱?!”他不可置信的决定下楼瞧瞧去。
“我家的老鼠会。”再打了个哈欠,睡神找上她。
※※※
老鼠?!
好笑又好气的郑夕问双手抱胸,靠在厨房外的雾面玻璃上,静静地看著眼前这一幕,冉一次确定她所爱的女子是如何“残忍”。
那只超大的米老鼠东晃西晃,十分忙碌地切肉丝、剥皮蛋壳,掀掀锅子看里头的米煮得如何,然後又切葱花什麽的放一边备用。
不用说,她想煮皮蛋瘦肉粥,面筋、酱瓜和小鱼乾已装在很可爱的日式小盘子里,旁边还有一朵初绽的黄金菊插在水晶瓶里。
他记得门口的小花圃是种著一片黄金菊,她倒懂得物尽其用美化生活。
一股为人父亲的满足感油然而生,他有一个能让所有父亲都骄傲的能干女儿。
“啊!妈,你千万不要碰……呃,是精子老爸呀!”吓了我一大跳,以为厨房白痴的妈又来自杀。
“我不在意你叫我老爸,但是喊我一声爸爸我会更高兴,不过我能肯定告诉你,我讨厌精子老爸这个称谓。”接过她手边的工作,他把肉丝和切碎的皮蛋丢进粥里滚。
“你很挑剔耶!难怪妈说你最龟毛了。”我没说谎,每次我做事拖拖拉拉时,妈就会骂一句:真像你龟毛的爹。
挑眉一睇,郑夕问认为被侮辱了。“我不是龟毛,我是深思熟虑。”
“嗯!很好的用词,下次妈再骂我是发呆的乌龟吃大梁时,我就回她我在思考人生的方向。”意思相同嘛!
他轻笑地重新审视这个女儿,她绝不简单。“你才十岁不需要忧民忧国,请让我们大人有发挥的馀地。”
“你很有趣,怎麽和妈说的不一样?”我要好好想一想,也许是妈记错了,她有太多的恋爱对象。
妈可不是什麽荡妇,只是她非常非常的需要爱。设计衣服的人都有些笨,不过像我妈就绝对不是浪漫派的设计师,她有所谓的个人格调。
例如她在和男人交往之前,她先看对方顺不顺眼,订下一个月交往期限,若是感觉不错再走下下一个月的合约,反之则解除爱情合约说再见。
维持最久的是杰生叔叔,有一度我以为他会成为我的继父,因为妈妈真的很依赖他,几乎到了不能缺少他的地步。
可是妈却说杰生叔叔爱她太深,所以她不能爱他。这句话我到现在还找不出答案,大概要等我长到很大时才会明白吧!
“你妈怎麽形容我?”他很想由孩子口中得知,她眼中的自己是个什麽样的父亲。
我很犹豫看著精子……呃,老爸。“你最好不要了解得好,你晓得以妈的个性,只有在骂我不好的一面时才会提到你。”
好的像妈妈,坏的像爸爸,很典型的于弄晴会做的事。
“你有不乖的时候?”他不太能相信,她应是那种即使光明正大做了坏事,仍会被称为好学生的类型。
因为眼神太无辜,清澈得叫人没法怀疑她。
“不是不乖,而是不听话,有时候妈妈会叫人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我好无奈有那样的妈。
“像是数癞痢狗身上的疤?”他举例说明。
对耶!妈就是这种怪人。“有一次她叫我在放生的海龟背上刻著我是三八。我不肯,她就说我像我那个无趣的爹。”
像是遇到知音,郑夕问大笑地揉揉她的头发。“你还好,你妈还曾叫我去偷剃她学校校长的头发。”
“你剃了?”太……太好玩了,我也要叫衣仲文去剃火鸡老师的腿毛。
“你妈是个叫人很难拒绝的太妹学生,我怕被她揍死。”他开玩笑的道。
喔!又是一个笨蛋。“你很爱妈对不对?”
“是的,我爱她。”他毫无隐瞒的柔了眼波,像是恋爱中的男人。
“你看来很聪明呀!为什麽会爱上像妈那样的人。”很奇怪,每个男人都爱她。
“你不爱她吗?”当晴儿爱一个人时,被爱的那个人一定能得到她全部的倾心。他没对女儿如此说,她还不懂爱情。
“不爱。”我想我的回答让老爸很惊讶,他看来像个白痴般地瞪著我,好像我是绝种的怪物。
“为什麽?”她……她真是我女儿吗?
“妈要我不要太爱她。”所以我乖乖听话喽!
他松了一口气。“我了解你妈的意思,她要你多爱自己。”
她自私,同时也想得远,一个人不能把爱全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爱自己才能爱别人。
是吗?我要思考。“对了,有个老女人要找你。”
“老女人?!”在这里?
不太可能,没人知道他待在心爱女子身边,连乔正轩他都未曾告知。
我比了比他的手机。“电话响的时候你和妈正在忙,所以我就帮你接了。”
而且早知道我就不鸡婆,让它响到自然断线就好了,帮人家的忙还挨骂,我太无辜了。
“是谁找我?”郑夕问按了按话键查询来电显示。
“一个老巫婆。”我很生气,不想太客气地称呼她一声老太太。
“小晴,不可以学你妈的口气。”看了上面的电话号码,他已知道是谁找他了。
“她骂我是来路不明的小杂种,到处乱认父亲。”要是我妈早冲过去给她一顿“粗饱”。
“什麽?!”
男人的讶异和女人的愤怒声同时响起。
“早安,妈。”糟了,妈一定会去找人家拚命。
“早什麽早,人家骂你小杂种,等於骂我是杂种母亲。”幸好她饿得受不了地踢跑睡神下楼来,不然不就是白让人家羞辱了一次。
“晴儿,冷静点,先听听小晴怎麽说。”郑夕问不敢笑出声的隐忍著,哪有人骂自己是杂种母亲。
“说,我倒要看看哪个死不足惜的贱货敢骂我家于问晴。”非带把菜刀去不可。
我的妈又抓狂了。“没什麽,那个老巫婆……呃,那个人问我为什麽拿她儿子的手机,我就很有礼貌的回答这是我老爸的手机。”
“然后她挂断又拨了一次,发现还是我接的就用很凶的口气问我老爸是谁,我才说了三个字她就开骂了。”郑夕问很有名吗?干麽我不能说他是我老爸。
“郑夕问,你给我滚回去——”
母狮子再度咆哮,这回我老爸不说一句话,上楼拿了衣服即走出大门,不过他也带走我家的钥匙,我想他还会回来,因为他很笨,笨得“太爱”我妈了。
※※※
气压十分低迷,郑夕问一踏进家门就嗅到不寻常的风暴正在成形,一股隐形的压力正逐步蔓延,织成一张遮天的网笼罩天地。
风雨欲来前总会有段酝酿期,沉闷的空气像是透不穿的炎热,小小的微粒子凝聚成事端的起头,终於旋转著叫人无法预料的巨灾。
一室的宁静迎接他的归来,极目一望是严厉的瞪视以及询问去处的疑惑目光,他看到自己的父母背脊挺直的不发一言,而……
他在心底冷笑著,原来不该来的人也到场了——季家长辈和他羞怯可人的未婚妻。
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