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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盐的小画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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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门响,那人转过脸来,华如意这才看清那人竟然是皇后娘娘。

她急忙跪倒,也不知该说什么。殿内的光线黯淡,四周都拉上了帘子,连带着让人的心情都沉重下去,嗓子好像被什么扼住,发不出声音。

“瑄儿,听说祭天大典又出事了?你没事吧?”皇后疾步赶来,握住他的双臂,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我没事。父皇如何?还没有醒吗?”皇甫瑄看向她的身后。

皇后用手帕擦着眼角,“太医说他伤势太重,能挺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只是靠着参汤帮他吊着那一口气而已,说不定哪天他就……”说到这里,她已经说不下去了,默默地流泪。

皇甫瑄扶着母亲的手臂,低声说:“母后,您也累了好多天了,先去休息吧,我想和父皇单独待一会儿。”

皇后点点头,走出殿外,连跪在旁边的华如意都没有留意到。

皇甫瑄坐在皇后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低着头默默凝视父亲的脸,回头说道:“如意,帮我打一盆热水来,我想给父皇擦一擦脸。”

“哦……”她这才站起来,赶快跑出门去找热水。

就在她端着热水回来的时候,皇甫贞一头大汗,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问道:“皇兄在这里?”

“是,太子殿下说要给皇上擦脸,所以让我打盆热水。”

皇甫贞一脸郁闷恼火,“真是太窝囊了!那么一大堆人,居然抓不到一名刺客!”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主动夺过华如意手中的脸盆,也不等她把话说完,便先一步进了寝殿,华如意也赶快跟了进去。

“大哥……”皇甫贞走进殿内,刚要开口说话,皇甫瑄却抬手做出一个阻止他开口的动作,皇甫贞吐了吐舌头,将脸盆放到他面前,又退后一步,才小声说道:“那刺客又没有抓住,不过已经命人全力盘查那一带了,一有消息会立刻回报。”

“刺客的事情不必再追查了。”皇甫瑄将手巾放入热水盆中,一边拧着湿热的手巾,一边说道:“我已经知道真相为何,那刺客便毫无意义了。”

皇甫贞一愣,“你知道了?你知道那刺客是谁派来的?”

皇甫瑄看向华如意,“如意,我让你画的那幅画呢?”

“在藏书楼,可我还没有画完……”

“去拿来吧。”他温柔地看着她,“无论画到哪里了,现在就拿过来。”

他的表情越是平静,华如意心中就越觉得不安,似乎他有一件天大的事情瞒着自己。但是他吩咐下来的事,她又不能不照做,只好屈膝行礼,退出了殿外。

      第9章(2)

皇甫贞笑道:“我倒忘了,大哥已经找人画出刺客的肖像。这就好办了,一会儿我找人把那方圆几里地都围起来,一家一户的拿着肖像去查,肯定能找到刺客!”

“不用那么麻烦,我知道那刺客在哪里。”皇甫瑄站在那里,像一株永远不会被风吹倒的松柏,坚挺笔直,“那刺客此刻就在这屋子里。”

“在这屋子里?”皇甫贞大惊失色,抽出腰上的佩剑,向四周环顾着,急问道:“在哪里?”

皇甫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就是你。”

皇甫贞愣在那里,片刻后忽然大笑起来。“大哥是疯了吗?刺客企图行刺的时候,我正在对面的台阶下面,那么多人都看着呢,我怎么会是那名刺客?”

“我说的刺客不是今日的刺客,而是将父皇刺成重伤的人。三弟,那个人,就是你吧。”

皇甫贞怒目圆睁道:“大哥!你今日是被那刺客吓傻了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指控我就是刺客吧?好歹我也是父皇的儿子,你这么说……可要有证据的!”

“有件事,我之前一直没有和宫中任何一个人说过。”皇甫瑄始终神色平静,娓娓道来。“那名刺客入宫行刺的当晚,在逃跑时曾经和我打过照面。当时他戴着面具,挡住了整张脸,我和他交手了两招,他便急着逃跑,不愿恋战,但在纵身跃墙的时候,被我抓脱了他面具上的绑绳,所以我看到他的半张侧脸了。”

说到这里,他苦笑道:“但是你知道我的毛病,若是对方不说话,别说是半张侧脸,就算是看到整张脸,大白天我也未必能认得那人,更何况是月光不明的深夜。但是那个人,我却一眼就认出来了,只因为我太熟悉那个身影,太熟悉他出拳的速度,太熟悉他的一招一式,甚至是他犯错之后,被我当场抓住时那惊慌失措却故作无辜的眼神……”

他望着皇甫贞,虽然语气平静,但眼中已经浮现了层层涟漪,“三弟,你下手的那瞬间,真的没有心软过吗?他毕竟是你的父皇啊。”

皇甫贞退后一步,呵呵笑道:“越说越离谱了,只凭这个就说我是刺客?我好好的一个皇子,执掌兵部,父皇就是我的靠山,我为何要杀他?”

“武伯侯要造反的谣言,是从你那里最先传出的。武伯侯究竟是不是要造反,我们却不得而知。”

皇甫贞急道:“武伯侯招兵买马,天下皆知,多少人给父皇上书,要父皇想办法压制武伯侯的人马,这些事,大哥件件都知道,怎么会怀疑起是我制造谣言?”

“父皇早已在众臣面前说过,他相信武伯侯的忠心。这几年,西岳东岳的边关屡有摩擦,武伯侯担心他们会突然出兵,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又怀疑朝内有西岳的间谍密探,所以布军之事一直是父皇和武伯侯私下相商,你我也从不知情。这便是为何每次有人在朝堂上大谈武伯侯居心叵测时,父皇便怒目呵斥的原因。”

奇)皇甫贞愣了愣,“这么大的事情,既然只有父皇和武伯侯知道,那现在皇兄怎么又知道了?”

书)殿门外,有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因为是我写信告诉太子殿下的。”

网)一个身材瘦高却眉目俊雅的中年男子款步走进,一见到那人,皇甫贞便愣住了。“皇叔,您怎么会……到这里来?”

来人正是武伯侯皇甫展。他向皇甫瑄先行一礼后,说道:“因为陛下遇刺,我知道朝中必然出了乱子,所以立刻给殿下写了密函,要求赶回京城探望。殿下回信准允之后,我便立刻动身,昨天晚上才刚刚赶到。”

皇甫展面向皇甫贞,沉声道:“三殿下,我与你母妃的事情,不管当年情势怎样,是否是陛下横刀夺爱,她又是否是因情而病,因病而亡,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又何必执着于报仇这两个字?”

皇甫贞瞪着他,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我真不知道皇叔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去年出京,曾在我面前极尽能事的描述玉川在宫中的凄凉生活,当时我的悲伤和义愤都没有半点虚假,所以当殿下提出希望我能帮你推翻皇上,替你母妃报仇的事情时,我的确有所考虑。可我万万没想到,就因为我一时的犹豫,竟让殿下把我当作可利用的工具?先是在京城内外制造煽动关于我的不实流言,然后又假扮刺客将皇上刺成重伤,企图嫁祸于我……”

“这也都是你的一面之词!”皇甫贞别过脸去,根本不理睬。

皇甫瑄开口道:“在武伯侯到京之前,我已经查过了,三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让你宫里的太监乔兴德去买通含香楼的鸨母帮你做伪证的事情我已知道,乔兴德在事后便被你灭了口吧?因为你宫中的人都说宫里这么几日少了一名太监,你却说是将他派往别处去了,可宫内宫外都不知这人去了哪里,咱们东岳的规矩,太监可是不能私自出京的,你能否告诉我,他人去哪里了?”

皇甫贞嘴唇翕动几下,没有说话。

“你放出谣言说,凡是与武伯侯有牵扯的人,都在家中挂着一幅山水画,穆一舟听到后果然将此事告诉了我,而你又点名怀疑他,将此事弄得扑朔迷离。那几日何腾恰巧因病未上朝,他是兵部重臣,与武伯侯有旧,自然也成了我的怀疑之列……不错,我上门去查了,正巧在何府看到那幅画,与骑鹤殿中所挂的一模一样。我一直不解,一介名家素山道人为何会将同一幅画画上两遍以上,直到昨天见到武伯侯,我才知道这个中缘故。”

皇甫展怅然道:“是的,我就是素山道人。那不过是我作画之时对外乱取的一个雅号。你母妃嫁进皇宫时,我送了她两幅画,一幅是‘蝶戏栀子香’,一幅是‘春山云海图’,她很喜欢那两幅画,一直视如珍宝。在她去世之后,我请皇兄将‘蝶戏栀子香’还给我,也算是我对她的一点念想,而‘春山云海图’作为她生前的遗物,就留在了骑鹤殿,后来我凭着记忆又重画了一幅‘春山云海图’。何腾曾是我的旧部,当年入京为官的时候,来府中和我辞行,当时恰逢我睹画思人,心中难受,便把那幅画作为临行赠礼送予他了。”

皇甫瑄接续道:“你特意和我说穆一舟是叛贼之一的时候,我的确也有所怀疑,直到有人力保穆一舟的忠诚,我才彻底相信了他。”

皇甫贞将眼睛睁得滚圆,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谁?”

皇甫瑄回头看向床上始终一动不动的皇帝,缓缓开口。“父皇。”

“父皇他……不可能!”皇甫贞断然否决。

“父皇遇刺当晚,并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让我立刻找来穆一舟封锁皇宫内外及京城大门。我说穆一舟现在涉嫌重大,能否重用还未可知,父皇拉紧我的手说:‘穆一舟世受皇恩,屡建奇功,此人堪为大用,用人莫疑。’所以这几日穆一舟一直在秘密为我监视你的一举一动,保护皇宫内外的安全。”

皇甫瑄勾着唇角,斜睨着皇甫贞,“三弟,你我在父皇面前,就算有再多的心机,他还不是一眼看穿?你认为他会看不穿穆一舟那个粗人的真面目吗?”

“可今日……”

“今日的刺客是我让穆一舟安排的。”皇甫瑄微微仰起头,望着皇甫贞震惊的表情,“为的是试出你的真心。如果今日没有我安排的这名刺客,三弟,你是不是准备在稍后再上演一次刺杀王储的大戏,然后取我以代之?”

语毕,他伸出双手击掌,“来人!”

穆一舟一身铠甲,腰系长剑走了进来,对皇甫瑄纳头便拜,“启禀太子殿下,聚集在城东月子巷的十余名刺客已经被捕,他们招供说,三皇子派人买通他们,在路上设下伏击,意图行刺于您。”

皇甫瑄听着这个残忍的消息,望着皇甫贞越来越苍白的脸,幽幽说道:“三弟,从小我们关系最好,一个屋子读书,一张桌上吃饭,一起骑马射箭,一起纵论国事。你一直是我背后形影不离的得力助手,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你我会刀剑相向……以死相迫。”

皇甫贞将嘴唇咬得出了血,忽然冷笑一声。“大哥又何必感慨?生在皇宫之中,有几个不向往那九五之尊?这一着棋,我自以为千算万算,必然胜券在握,可惜还是算漏了天意。无妨,我担得起,生也好,死也罢,我一人承担。”

“你一人承担,说得好潇洒啊。”皇甫瑄仰天长叹道:“你母妃当年自缢之前,将你托付给母后,千叮咛万嘱咐,希望你能好好成长,可万万想不到会有现在的局面。”

“我母妃是自缢?!”皇甫贞惊得连连摇头,“不对!我问过太医,也查过史册,都说我母妃是心绞痛猝发而死……”

“你知道她病了很多年,一阵胡涂,一阵清醒,胡涂时便六亲不认,清醒时还能和人说说话。她虽得宠一时,但和母后的姐妹之情却一直很深,所以在清醒之时将你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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