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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灿忿忿然道:“祖母,可不是我和昭节不听你的话,实在是四妹嫌弃咱们多事呢!”
“祖母,我如今还不想嫁人。”游灵淡淡的道。
班氏道:“这话说的,我难道立刻就要赶你出门吗?但你也到了相看的年纪了,咱们家可不是那等小门小户的人家,小娘子出门那都是要预备下来好几年的,这还是你们出生后我就开始给你们打点起来的缘故呢!你想早嫁也不可能,但这人总要看起来了。”
说着就问游灵,“今儿可看到合眼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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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灵平静的道:“回祖母,我没有觉得谁特别好。”
班氏听了,有些失望,问游灿和卓昭节:“你们呢?”
游灿看了一眼游灵,道:“有几家小郎君还是不错的,比如宋维仪、麻折疏、薛晓、甄绪之……这些人,都是才貌双全,书香门第。”
班氏问卓昭节:“你看呢?”
卓昭节点了点头:“我和三表姐、四表妹一起看的。”
班氏皱了皱眉,看着神色漠然的游灵,叹了口气道:“好罢,左右你年纪还小,既然这么不情愿,就先按下吧,过了年再说。”
游灵这才露了些笑容,道:“多谢祖母。”
“你回去吧。”班氏道。
等游灵走了,她才问,“难道她今儿就没留意任何一个郎君?”
“没有。”卓昭节和游灿对望一眼,很是沮丧的摇了摇头。
班氏叹了口气:“连氏真是作孽,好好一个孩子都被她养成了什么样子?三房里就没有一个活泼的!”顿了一顿,她又问,“宁世子和白家六郎君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游灿听到宁摇碧就看了眼卓昭节,卓昭节暗恼她这个动作,道:“那时候我正陪着外祖母,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吕老夫人寿辰的日子,千里迢迢回来拜寿的孙儿却在家里被贵客的下仆给打了,这件事情怎么说怎么没脸,雍城侯府虽然要赔罪,但也没兴趣当众人的面表演,所以当时事情传来,班氏这些人暂时都避开了,到现在也就知道是白子谦冲撞了世子,被世子身边的人打了,然后苏史那倒是客气的代世子跟白家人赔了礼,也罚了动手的下仆,据说两个昆仑奴上车时都是一瘸一瘸的……
班氏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游灿又看了看卓昭节,道:“这件事情不要多嘴,免得白家面子上不好看,咱们家和白家是亲戚,不要做那背后嚼舌头的事。”
两人忙应了,班氏又打发游灿回二房,单独留了卓昭节,劈头就问:“你和那宁世子?”
卓昭节心想:果然!她暗骂游灿那一眼看得促狭,面上庄重道:“什么都没有!外祖母你也知道之前他救了我,但也不过好奇问了问我怎么落到那女贼手里去而已。”
班氏皱眉道:“你先不忙着辩白自己,我也没有要说你——不过,听说今日你和孟家小娘子发生冲突,甚至慎郎拖开你,还被你埋怨了?”
一说这个,卓昭节到此刻都委屈的想掉泪:“那孟妙容!她一见着我就拉了我到清秋阁外说有要事说,我道她要说什么呢?结果劈头就问我被贼人掳走的经过,外祖母,如今秣陵城里谁不知道我被谢家阿姐救回来才几天?那几天的日子我做梦都不敢想!偏她就这么直通通的问上来!你说有这么不识趣的人吗?!”
班氏一听,也来了气:“往日看这小娘子虽然有些傲气,但小娘子高傲几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怎么这点儿分寸都没有?”
“我叫她不要问了,我一点都不想去回想!”卓昭节哽咽起来,“结果她比我还有理呢!说什么是她的师傅李延景问的,外祖母你说这对师徒可笑不可笑?!我原本还以为那李延景是南下时是受了我父母的托付,如今看来才不是!这件事情母亲她怎么可能托个外人来问?”
班氏听得云里雾里,道:“什么父母?李延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卓昭节就将上次到太守府里偷听到的话告诉她,愤怒的道:“若这李延景是我那所谓长安长辈足以信任的人,也不会嫌我不收我了,可见他和我那长安长辈关系也是平平!这回我被贼人掳走,虽然是个女贼,但好几日才回来,若是真正关心我的长辈,怎么可能托个外人打听我而不是直接问外祖母?我在想当日也许他故意这么说的,乐师的耳力不是应该比常人更敏锐吗?也不知道他这么说到底有什么计谋!”
班氏皱眉想了片刻,道:“这李延景肯定不会是你父母所托付,据我所知你父亲母亲对琵琶兴趣都不大,你母亲虽然能弹几手,也不过水平泛泛。”
她道,“这个人先不去说他,涉及两个侯府,孟远浩没那个胆子把事情透露给孟小娘子或李延景,不过这孟小娘子的确过分了,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是这么糊涂的!你若是愿意说,她问问也就算了,你既然不高兴多谈,她还要纠缠,实在该打!”
卓昭节气愤道:“可不是么?但十一表哥看到之后非但不帮我,反而还顺着她要叫我赔礼!真是岂有此理!”
班氏道:“你别怪慎郎,听说他是和江扶风一起见着你们的,先不说江扶风也算是孟小娘子的表哥呢,他一个男子,对小娘子动手,传了出去丢得也是咱们合府的脸,何况秋闱还是孟远浩主持呢!”
“我就知道他定然早早先过来向外祖母告状了!”卓昭节厌烦道。
班氏笑着道:“瞧你这小气的……他为什么急急来和我说明情况,你还不清楚?”
卓昭节嘟着嘴,不说话,班氏眯起眼,道:“白子谦对你有意,还特别殷勤的送了你和灵娘到正堂过,那个时候,正是宁世子进府的辰光,慎郎说,你和孟小娘子动手后在清秋阁底梳洗时又发生了争执,江扶风强行拉走了孟小娘子,他劝说你无果,被你赶了出去……出去时恰好看见宁世子在远处,只是宁世子仿佛没看见他,他也就直接上了清秋阁……而宁世子随后被你带上清秋阁,三言两语就说出了郑氏病重的消息,跟着他的下仆又打了白子谦……”
第九十三章 鸾奴
卓昭节听得毛骨悚然,忙道:“外祖母!”
“好了好了,我也就是觉得太凑巧了点。”班氏见她发急,才笑着道,“又没要怪你!只是你也要知道,这世子,他的父亲雍城侯和你祖父敏平侯似乎不太和睦的,并且你的婚……”
没等她说完,卓昭节跺了跺脚,忍无可忍的怒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之前一个江十七,害我被提点了多少次?如今又是个宁世子!我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说教都冲着我来啊!往后,我就待在缤蔚院,哪里也不去,谁也不见!琵琶我也不学了!再不和外人来往,成了吗?!”
说着,她也不管班氏说什么,转身就跑了出去!
班氏呼之不及,不由哭笑不得:“唉,这孩子,怎么说恼就恼了?”
卓昭节冲出门,外头等着的明吟和明叶才叫了声娘子,就见她一阵风的冲了过去,理都没理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跟上,卓昭节一路脚步不停,跑回缤蔚院,没有跟到白家去的初秋、立秋、高秋、暮秋看她回来,迎出来正要说话,却见卓昭节脸色阴沉无比,顿时个个噤了声,不敢说话。
卓昭节跑进内室,狠狠将门摔上,扑到榻上用力捶了几下,兀自恨意难消,气冲冲的自语道:“三表姐实在害人!我今儿也不过带宁摇碧到清秋阁上去了一下,她那么看我做什么?外祖母跟前,这些小把戏哪里瞒得过她?本来外祖母还未必想到呢,估计多半就是被她看的!今儿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先遇见个孟妙容不识相,如今三表姐也坑我一把——这都是什么日子!”
她又捶了几下榻沿,恨道,“反正我不担这个虚名,外祖母也好,二舅母也罢,不拘谁再和我提这个,我非大闹一场不可,否则简直要烦得死人了!”
卓昭节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捶了半晌榻,才勉强冷静下来,打定了主意不肯再让人再说自己。
只是班氏出乎她意料,次日照例叫珊瑚过来把她喊到跟前,提都没提先前的事情,只道:“方才博雅斋送了信来,说谢娘子肩伤沉重,恐怕不能继续教导你琵琶了,我再替你寻个师傅?”
卓昭节还记着昨儿的事情,就冷冷的道:“不必了,反正我往后也不出缤蔚院了!”
“你这个小气的!”班氏失笑的摇了摇头,道,“暂时不想学就不学吧,只要不荒废了,反正如今天也冷了,你歇歇也好——不过,名义上你总是谢娘子救回来的,回家有这些日子了,吕老夫人的寿辰都去了,博雅斋……场面上也要去探望一趟的。”
班氏对谢盈脉的印象从前还算不错,但自打卓昭节在她跟前被掳走,到现在都难以消除不喜,即使谢盈脉逃出游府、在明月湖边拦到陈珞珈,又给了卓昭节回府合适的理由,但陈珞珈和赵维安到底是她的同门,否则班氏也不会到现在才让卓昭节去探望——这探望也不过是怕卓昭节被议论忘恩负义罢了,但在班氏看来,谢盈脉对卓昭节可没有什么恩,卓昭节是自救加上侥幸遇见了宁摇碧一行才活命的,谢盈脉不过是搭出个名头来,聊作弥补罢了。
卓昭节刚回游府的时候,因为班氏病着,她自然顾不上谢盈脉,后来班氏好了,她提起来就被班氏以不放心为由止住,如今见班氏主动提出来,犹豫了片刻,才哼道:“好吧。”
班氏也不在乎她耍这小脾气,道:“你外祖父前不久特意请了几个护院,这次你都带上,我叫玳瑁也陪你去,记好了带他们进博雅斋,知道吗?”
“嗯。”卓昭节想起陈珞珈,也是脸色一变,认真的答应了下来。
博雅斋之行很是顺利,谢盈脉气色已经很不错了,看起来肩伤也好了很多,但她还是坚持没办法继续教导下去,委婉的请卓昭节另觅名师,卓昭节隐约猜测到这可能是受了班氏的暗示,心里很是遗憾,但她也知道,在秣陵,谢盈脉不可能违抗得了班氏的意思的。
不过谢盈脉还是特别送了她一本笔记,道:“其实小娘子的基础已经不错,往后若要学新曲子,就是苦练的问题,这是我闲来无事写的一些琵琶上的心得,小娘子若不嫌弃,不如拿去。”
所谓闲来无事,估计就是这几日写出来的,这么说来,谢盈脉才回来就被暗示不要继续教卓昭节琵琶了。
卓昭节心情有点复杂,她既觉得这是班氏关心自己,又有一种一切要听从长辈安排自己无法做主的沮丧。
看看辰光差不多了,伍氏就进来委婉的表示谢盈脉得喝药了,喝完药,她就要睡下。
卓昭节听出这是逐客之意,只得起身告辞。
出了博雅斋,她在车中翻开笔记,正细细的看着,忽然车帘被撞进一物,一下子滚到了明吟身上,明吟哎呀了一声,随手一摸,却是个石榴,卓昭节皱眉道:“谁呢?”
明吟掀起帘子,就见一驾马车和她们的马车紧紧并行着,绣帘高高卷起,宁摇碧一手拿着一个剥了一半的石榴,靠在窗边笑着道:“本世子看车夫像你家的人,原来真是你。”
“……”卓昭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边的玳瑁,忽然叫明吟,“把帘子放下来。”
宁摇碧一愣,笑容顿滞,明吟心惊胆战的放下车帘,倒是玳瑁笑着道了一句:“七娘何必如此失礼?”
卓昭节不冷不热的道:“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