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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她老用二十世纪的心态去看这年代,偏差太大。这时代女方有意也不可明说,只能静坐闺房让人上门提亲。冷刚又没表示什么。女方又怎好厚颜诉情衷呢?石无忌又怎么会不清楚?至于冷刚的父亲那关才是主要原因。不好搞哪!
迸代门第观念深重,要打破传统还得看众人成不成全。不过她猜测无瑕不是自作多情。
只消一个神色,她大致看出冷刚情有所锺。事情就这么胶着住,结局非常清楚,男方将会抱憾终生;女方嫁人成怨妇。不行!这事她管定了,天生好管闲事的细胞又抬头了。一桩桩的事揽在自个儿身上,也不管担待不担待得了。话说回来,像无瑕这种柔顺不会替自己争取幸福的人,将来随便找个人嫁了不是很凄惨?何况心又早有所属。反正她闲来没事权充一下月老也不错,替她与冷刚穿针引线,有情,就结合了;无情,也有个了断。首先必先要了解他们之间曾有怎样的纠葛。
“怎么会喜欢他?总有个因果吧?”
无瑕一双翦水双眸变得迷蒙!眼光看向远方,彷佛到许多许多年前的景象……一会儿,悠悠开口:
“小时候,冷刚打我有记忆就一直在身边。他不大理我,不与我说话,只是默默跟着我。是冷叔要他保护我的。因为三个哥哥都忙着练武,被冷叔送到雪山,不在家中。所以,冷刚对我而言像是大哥,又像是父亲。”
“十岁那年,冷叔带我与冷刚到雪山看哥哥,半途却被狼群攻击。好多的狼,成百成千的围住马车。冷叔与车夫都全力应付,而冷刚抱紧我。一手握绳策马狂奔。有些大狼企图跳上车咬人。大概看我人小没反抗能力,一直攻击我。他……脸上的疤就是为了保护我而受伤……被狼爪抓伤……那时冷刚放弃马车全力护我,被三只大狼撞出马车外,滚落十来丈的岩谷中……未落地前仍以身体为垫使我免受撞击,……可是他的背却面目全非了!有一块尖峭的凸石几乎使他丧命,穿透他右肩,整个背部插入了大大小小的碎石尖石……”
无瑕再度落泪,神色一片自责与痛楚,紧抓住幻儿的手,哽咽道:“冷叔是用拔的才拔出那块穿透他肩膀的岩石。赶到山上求医,哥哥的师父们都说他没救了,死定了!幸好,幸好当时有一个来雪山找灵药的奇人路过,带走了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治愈他。三年前,他曾经回傲龙堡一次。三哥说他已是江湖上有名号的人物。传承那奇人的卓绝医术,并且有一流的武功……我好高兴他回来了。那年正是我十五岁及笄,刚受完成年礼,有很多人上门提亲。我希望我能当他的新娘,希望他会向大哥开口提亲,可是,他没有,住了三天又消失了,那三天又对我避不见面。消失后就没再回过堡中……他不愿待在有我的地方。大嫂,我喜欢他呀!不是愧疚,不是报恩,我心中只有他呀!为什么他要避着我!即使他不要我,我能看到他也就满足了……他今天来牧场,我不敢去看他,怕他又要消失……我好难过,嫂嫂——”
哎!这可怜的小可人儿。生在这种时代就是这么悲哀。女孩子不能吐露自己的情意,不能表达自己的意见。凡事全凭父兄做主,婚姻就这么订下了;再者,凭媒妁之言,胡乱牵线,那有当事者吭声的份?
幻儿对冷刚深感佩服。冷刚这么保护无瑕,那有对她无情的道理。她心中转了几转。
“别哭了,无瑕,冷刚一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才逃开你。”
无瑕摇头。
“不,他一定憎恨我才躲着我。我害他破了相,害他几乎丧命……”无瑕自怨自艾的数落自己。
幻儿打断她的话。
“绝对不是。我问你,冷刚的父亲就是冷叔,他是个怎么样的人?他只是个总管,为什么你们对他那么尊敬?为什么无忌他们跑到雪山练功?放你一人。”她还不了解石家的过往。此刻她当然不是在替苏光平打探些什么,而是她发现冷刚的父亲必是阻止冷刚的最大阻力;反正她也对冷叔这个人好奇。
幸好无瑕也不认为幻儿在打探什么。轻道:
“我出生三个月,爹娘就死了,冷叔一手带大我们。经营我们石家的产业,在大哥能独当一面后全部移交给大哥,而自己退回总管职位。我原本想拜他做义父,但冷叔不肯,他很严守主仆之分。他与我爹是一同长大的好友、生死之交,世代一直是石家的总管。将来冷刚也会是。冷家的祖训是守护石家,世世代代,直到灭绝。”
这种祖训太不合理了!那有要自己子孙世代为奴,不得翻身的祖先?这当然很让人感动,冷家世代忠贞不阿,放眼古今中外,倒还真是少见。能如此忠贞,一定是某一代石家有大恩于冷家。可是祖训订得严苛,世代下来,主仆分得如此明确,那就麻烦了。就像现在眼前这一对,弄不好就成了牛郎织女,完蛋啦!
无瑕喝了口茶又道:
“我们石家,曾经给土匪洗劫灭门,才送哥哥们上雪山学艺。”她没心思多谈。
那么苏光平铁定脱不了干系。这事无瑕了解必定不多,以后再问无忌好了。
幻儿柳眉一挑。
“无瑕,想不想见见冷刚?顺便让我观察他是否对你有情?”
“想呀!可是他会躲着我。”
幻儿诡异的笑了。
“有什么方法可以使你马上生病?”
无瑕一楞,笑出来。哦!老天,只有嫂嫂才想得出。可是她向来很少生病,顶多自昨天开始食不下,身子虚了些而已。
“反正你马上躺着,装病就行了,其他的我来负责。躺好!我去叫人了。”幻儿拉无瑕上床,盖好被子,即往外走去。倒要看看那医术卓绝的冷刚如何诊断法。
在书房找着了石无忌与冷刚,故意不看冷刚,装出一脸忧愁的对丈夫道:
“无瑕病了!你快找医生来替她看看。她昨天就没吃东西,脸色很不好呢!”就要拉无忌走。
石无忌神色凝重,看向冷刚。
“他就是现成的大夫。走吧!”
幻儿捕捉住冷刚忧心的神色!炳!她猜对了。
一行人到房中。无瑕见到冷刚就流下泪了,忙躲开眼,怕一片深情溃堤而出,而冷刚站在床沿,迟疑不前,楞楞的盯着比三年前更加美丽、更加出落得有如天仙一般的无瑕。
幻儿暗中扯了扯丈夫衣袖,轻轻揶揄:
“哇!好厉害,用眼睛就可以看出无瑕生什么病呢!”
石无忌横她一眼,走上前,把无瑕的手交给冷刚。冷刚微微一颤,马上收摄心神,认真把脉,一会儿立即松开手。“小姐身子较虚,我开几帖补品每日服两次即可。”
没有多言,就要与石无忌一同出去。幻儿一把拉下无瑕,无瑕痛叫出声,整个人跌下床。
两个男人迅速转身,就见到无瑕袖子渗出的血迹。冷刚飞奔过来,拉高无瑕的衣袖,她撞伤了手肘,晶莹雪白的手臂,几处擦破皮。冷刚眼中的焦急担心显而易见。幻儿暗自吐吐舌,正巧迎上丈夫警告的眼光。他眼角余光看到幻儿做的好事。
“有没有怎样?”冷刚终于对她开口。
幻儿正巧在冷刚身后,拼命打手势,指着头疼、手疼的暗号。
无瑕心虚的低头。
“我头好晕,手也疼。”
“冷刚,你好好替无瑕检查看看,我们去向总管拿伤药。”幻儿交代完,马上拉着丈夫的手走出去,一直走到花园,就被石无忌由身后抱起,双脚腾空,她忙搂住他脖子。石无忌放她坐在凉亭的石桌上,盯着地问:
“你在做什么?”
“他们很相配呀!”她抬高下巴。“你反对吗?”
石无忌笑了笑,释然了。她想玩,就让她去玩,这事他已做到无能为力的地步,也许幻儿可以。他轻按了一下她的俏鼻。“你做做看,回房我们再谈。该用晚膳了,看来大夥儿一起用饭妥当些。”他想到她下午的挑逗,邪气一笑。他不会忘记——要如何“疼惜”她,只是时间挪后而已。
幻儿此刻心思全在无瑕身上,没注意到丈夫得意的神色,犹天真的计划别人的好事。
幻儿再度回房时,冷刚已经走了,她好奇问道:
“你们有没有谈什么?”
“我……不知道该谈什么……”无瑕挫败的说着。
幻儿坐在她面前。
“决定非他不嫁?”
无瑕坚定的点头。
这就好办了,她握住无瑕小手道:
“我认为痴痴等命运之神眷顾是最愚蠢的行为。我们女人的幸福终其一生就系在一个男人身上,你是要与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结成夫妻,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嫁给心上人?想必你也了解冷刚,太含蓄就完了,打死他也不敢想要娶你,虽然他可能已经爱你十七年了。哎呀!真不晓得你怎么会看上那块楞木头。冷得像冰块,全身上下没一丝柔情,又长得不好看……”
她故意愈说愈糟。
无瑕可受不了。
“他——他才不是!他不擅词令,可是他是个很好的人,他不会用浮华的行为表示对别人的关切。但只要他人有难,他却一马当先。而且,他也没有长得不好看,那道疤使他看起来更像男子汉。”无瑕激烈的反驳,在看到幻儿促狭的眼光后倏止,脸蛋迅速臊红不已,窘道:“大嫂,你——你坏死了!”不依的靠入幻儿怀中。
“他这么好,你可要好好把握。”
无瑕在她怀中点头。一会儿,佣人来请吃饭。她拉起无瑕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笑道:
“冷刚这个人倒有两句话可形容他:一双冷眼看世人,满腔热血酬知己。明天上马车我教你识字,就先学这两句吧。”
无瑕欣喜的点头。可是幻儿又坏坏的加了一句:“让冷刚来教就正合你意了!”说完提起裙就跑。
“嫂嫂!你好坏!”无瑕抡起小拳头追了过去。
银铃般的笑声一路飘来前厅。
跑得脸色红扑扑的两个天仙般美人同时出现,实在令人惊。幻儿找到丈夫身影忙躲到身后,笑得无力。
“救命哪!无瑕追杀我!”
石无痕拉过妹妹坐在他身边,正巧间隔着冷刚。
“依大嫂的能力,无瑕那里是您的对手?”
“是呀!大嫂不欺负人就谢天谢地了。”无介也瞎起哄。
幻儿给他们兄弟俩一个大白眼,冷笑。
“要与你们一般见识不就降低我的格调,与你们同流合污了?”耍嘴皮子她从不落人后。
“用餐吧。”石无忌带妻子入座,招呼佣人上菜,表示唇枪舌剑到此为止。
一碗泛着香味的面条摆在她与无忌之间。其他人没这一道菜。她好奇的看总管李清。
“为什么?”
李清恭敬道:
“这是牧场每对新婚夫妇都得吃的。名叫“天长地久”,上好面条,与陈年梅花酒加水果酒熬成,独家秘方,夫妻一同吃了,会长长久久,永不分开。讨个吉利。”
“是呀,要一同吃。”无介起哄。
幻儿皱眉。“这名字不好。”
“怎么个不好?”无痕不明白。大家也不明白。
幻儿吊胃口的摇头晃脑,久久才道:
“这句“天长地久”完整念起来,是这样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这还会好吗?改个名字吧,我与无忌要快乐过一生,可不想成怨偶。”
众人失笑出来,真亏她说得出这种杀风景的话。
“不爱吃是吧?硬找个名目推托。”石无忌真是了解她。
“不是不爱吃,只是不愿给他们当戏看,又没有钱收。”她横了无介一眼,然后在丈夫耳边低语:“我们回房吃。”石无忌点头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