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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越雷宇的眼睛依旧没有丝毫的移动,“那颗相思子,明明入了你的身体!”
我心里猛然一惊,眼睛落在他的身上。
狐狸师傅微微一笑,转过身来对着我,似乎没有丝毫中毒的痕迹,“我有一个姐姐,她叫拂晓。”
台上的人脸色立刻煞白,仿佛站立不稳,扶住手边的椅子,目光闪烁不定,嘴角微微的抽动了一下,“拂晓,拂晓……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拂晓残月影,相逢偌销魂。”他虚弱的抬起手,“罢了罢了,你们过关吧……”转身走进纱帘重重之后,隐约传来的竟然还是那四句诗,似乎带着轻轻的哆泣。
狐狸师傅一句也没有解释,转身向下一关走去,我也什么都没问,或许有一天,他会把什么都告诉我的,那我就等着。
夜空中已经布满了星子,闪闪发光,犹如情人眸子里坠落的那一滴泪光,红豆不堪看,满眼相思泪……
华灯初上的晚上,我们到达了三夜珊瑚斋,黄色的宫灯高高的悬在门上,映的那几个字影微微的摇曳,跨进大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无数的飞鸟迅速的飞起,扑簌簌的落了一地的花瓣。
走进大厅,却是无数的黄纱轻曼,一层一层,重重叠叠,暮影摇曳,瞬间,一道青纱后出现了一个身影,影子浮在轻纱上,幢幢飘动,“你们来的还真快啊?”女子的一声娇笑,却让我心里一惊。
轻纱微起,露出一张容颜,白皙的半张脸秀若芙蓉,眉目如画,清丽绝伦,同样的,另半张脸上,是繁复的黄色夕颜花纹,她的美丽似乎给人一种虚无的感觉,一瞬间我只觉得朦朦胧胧,如在梦中。
一条黄色的鞭子长长的抖出来,“流云鞭,你是霍清霜?”我惊讶的看着月姐姐,她知道的还真多。
那个女子掩唇微笑,“想不到这么久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我。”
月姐姐冷冷的看着她,“霍清霜,二十年前可是武林第一美女,无数的江湖少侠尽是裙下之臣,却不曾对任何一个人动情,一条流云鞭舞的更是美轮美奂,可是却能杀人于无形,江湖中人送其雅号‘黄缨仙子’,想让人不知道都难。”月姐姐的眼里射出一丝晶亮的光芒,“可是十五年前,霍清霜在杀了林南语一家三十六口之后便不见踪影,没想到你竟隐于暗夜教中。”
我看到在月姐姐提到林南语那个名字的时候,霍清霜的眼里划过一丝明显的波动,似乎在极力的忍着什么事。
“你当年何其残忍,连林家两个五岁的双胞胎也杀掉了……”月姐姐瞪上霍清霜,仿佛她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
“住口,住口!”厉声的尖叫阻止了月姐姐继续说下去,“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他的错,都是林南语的错……”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美艳动人的女子,说她不曾为任何人动心,是假的吧,至少那个林南语在她的心中,应该是分量很重的吧。
或清爽努力的平复着情绪,片刻便重新审视我们一群人,鞭子一声轻啸,抖了出来,“规矩就不多说了,你们谁来?”
月姐姐上前一步,“我来陪你。”
霍清霜淡淡的看了月姐姐一眼,似乎很不屑,“一个小丫头。”
月姐姐并不动怒,“弄月山庄第四十八代家主,够份量领教黄缨仙子的高招吗?”
霍清霜的眼中闪过微微的不相信,“弄月山庄的继承人怎么会选一个女子?”
月姐姐微微勾起嘴角,“黄缨仙子不也是女子,多说无益,出招吧。”
言罢,手中的碧色的剑尖已经迅速的漾起无波寒光,各自促成一簇光团,向霍清霜罩去。
霍清霜一双冷哼,“竟然练成了追月剑法,可惜这一招‘五星弄月’还不到火候。”话刚出口,她的身体就如一道寒光,竟和鞭子融为一体,下一刻,剑鞭相交,竟有丝丝的火花蹦出。
剑气四溢,月姐姐眼睛都不眨一下,霍清霜的眼中微微露出赞赏之意,横身一抖,月姐姐的身形顷刻退了几步,站稳身形,又攻上去一招,但见寒光射目,犹如一条玉龙当空飞舞,映着点点灯光,绿意森森,剑气萧疏。
霍清霜也丝毫不敢怠慢了,黄色的彩辉似真气凝结而成,竟如泻电一般,凌空灌下,那缕幽寒之气对着采彩辉刺过去,瞬间便交接在一起,黄绿的光芒交在一起,急速的向中间汇去。
我却看不清此刻到底是谁占得优势比较多一些。
月姐姐清和一声,碧色的剑身骤然通体发亮,森森的寒气一变而为一道万年寒霜,直直的砍向软鞭。
登时一声裂金碎玉的清脆声音响起,月姐姐的剑身撤了回来,轻轻一收,剑身没入剑鞘,转身走来。
但见地上亮晶晶的一片,那条黄色的软鞭间竟是软钢,此刻却一截一截的散在地上,而霍清霜就呆呆的站在那一片闪亮之间,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话来。
月姐姐轻轻的语气从口中飘出来,“你会败,是因为你心中已经没有了爱。”
“爱,什么是爱?”身后的人喃喃的问了一句,突然厉声大笑,“爱,林南语说他爱我,可是他竟然娶了穆婉柔那个贱人,凭什么,我哪点比不上她……”
女子空旷的笑声回荡在大殿上,“我杀了他,我杀了他全家,我把林南语的骨灰洒在最西边的栢玲山上,把那个贱人的骨灰抛在了最东边的千名海中,我要他们永生永世见不得面……”
大家没有在做停留,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词,很适合她此刻的情景,我还是呆呆的看着她,那首词瞬间出口,“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地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转身跟上大家的步子,颜陵毓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我对上他的眼睛,安心的一笑,身后隐约传来了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女子空洞的声音此刻却有丝丝的空明,看不透,理不清。
下一关已经到了第四夜,进了大门便是满院的碧竹,还有阵阵的药草味,突然记起,这里的主人就是给无忧下毒的夜黑,琥珀居的居主,院子很清幽,翠竹下面是浓密的青苔,阴阴的碧气笼罩住整个院子,似乎连灯光都是碧绿的,却有说不出的诡异。
感觉到自己握着颜陵毓的手有丝丝的濡湿,这里每一件东西,说不定都是有剧毒的,走进大殿,还是异常的清幽安静,仿佛这里只是一个世外高人的草庐一般,到处是瓶瓶罐罐,各色的植物。
“你们来了。”幽幽的声音传来,我才发现偌大的宫殿中间,就在那一堆药草之间,赫然有一位身着碧衫的人,他此刻正在忙于什么,声音平静的仿若给老朋友打招呼。
那人缓缓的回过头来,那是一张极为清绝的脸,面容中微微含着一丝疲惫感和落寞,在一堆碧色间,他苍白的脸却显得尤为出众。
他静静的扫过我们,慢慢的站起来,微微一笑,“那就开始吧,我的时间有限。”他的笑容及其安详,若不是当初无忧在他的手里中了那么狠的毒药,我恍惚以为这应该是最好对付的一个人。
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无忧已经率先跨了出去,“夜黑,当初在你手下吃的亏,今天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夜黑只是安静的看着无忧,“论起来,我还应该叫你一声师兄吧。”
我的心里微微一惊,难道夜黑也是那个死老头的徒弟,可是不可能啊,死老头好像就无忧一个徒弟。
“家师早已经和初尘子恩断义绝了,三十年前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此刻我们是仇人。”无忧别过头,似乎受不了这人及其和善的微笑。
“那好,请问北辰公子,想要怎么比,比毒还是比药?”他淡然的眼睛中闪过一丝精光,却是划向我的,我的心中蓦然一惊,这人的眼睛,好熟悉。
是他!突然间想起宫变的那一天,吴越王爷带了一个人来检验皇帝中的什么毒,就是他,那个人虽然带着斗笠,可是他们的眼光是一样的,可是为什么他当初要那样看我,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比毒。”无忧淡淡的回了一句,“你的师父初尘子最拿手的就是用毒,那我也不占你的便宜,我们就比毒。”
“好。”那人淡淡的应了一声。
“汐儿,你们先退出去吧。”无忧回过头来对我们说道,一双眼睛里此刻都是那种看待生死的漠然。
“无忧……”我刚开口就被月姐姐拉住。
“汐儿,你要相信他!”她坚定的看着我,就像当初她那么相信西门绝尘一样吗?
我迟疑了片刻,最终转过头重重的冲无忧点点头,和大家离开了大殿,走进院子里,绿色的竹影在晚风中婆娑摇摆。
很久,殿中一点动静也没有,我的心里阵阵的不安传来。
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快看!”岚夜一声惊呼,我抬起头看向夜空。
大殿上方竟然飘起一朵花朵,一朵极为鲜艳的花朵,在这一片绿叶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妖娆艳丽,可是也有说不出来的诡异,花盘大约有盆子那么大,上面却是五彩的花瓣,隐约竟可以看见中间七彩的花蕊,随着夜空中特有的雾气微微的震荡,颤动,仿佛是在呼吸天地间最精元的东西。
“那是?”我疑惑的看着那朵花。
没有人回答我的话,大殿中传出来一声锐啸。
那朵花立刻层层绽开,一道白雾迅速的吐出,直冲向大殿中央。
不久之后,一切恢复了平静,那朵花就那么在空中绽放,似乎又在一瞬间枯败,然后渐渐的消失在空气里。
大殿的门‘支噶’一声开启,无忧揉着太阳穴从殿中走出来,那一刻,心终于落地了。
我一步一步的走到他面前,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无忧,你没事。”似乎在肯定,似乎又在确认。
他回我一个微笑,点点头,“我没事。”
“那朵花?”突然想起那朵诡异的花,我心中仍免不了微微一颤。
无忧抬头望向虚无的夜空,似乎那朵花还在大殿的夜空之上,“那朵花叫暗花。”
“暗花?”我重复了一句。
“恩,是暗花。”他俯下头微微的笑笑,“一种催命的花。”却不愿意再多作解释,我也不再问,对于无忧来说,或许制毒比中毒更痛苦,他或许只想做一个简单的医者。
我伸出手紧紧的扣住他的手指,给他一个淡定的微笑。
或许以后这些事情会随着时间慢慢的从他的身上覆盖过去,那么曾经被逼迫的痕迹会在一年又一年的流水中被淡淡的洗涤,到最后就只会剩下一丝看不见的隐痕了。
第八十八章 暗夜转机
连闯四关,大家微微的都有些疲倦了,接下来应该还有三关,一群人坐在琥珀居外面的空地上,静静的休息。
我的视线划过每一个人熟悉的容颜,一瞬间又想到离开的裴逍,他以后要怎么办?独自守着裴遥的孤坟,然后一个人慢慢的变老?心里顿时空荡荡的,要是没有我,他们还是很快乐的一对兄妹,要是没有我……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