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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定远侯府那边,可想而知,必然是一副怒火冲天的场景。周晓云的闺房,凡是能砸的东西,“啪、啪、啪。”无一能幸免。一群伺候的丫鬟战战兢兢的杵着,哪个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周晓云。一会的功夫,茶壶、茶杯、花瓶,各种碎片铺满了一地,甚是壮烈。
整件事要算下来,莫名其妙成了夏以彤报复对象的周晓云,是有那么点无辜。但蹚在这滩浑水里的人,谁都没有资格说那两个字。
“我让你们滚,是不是没听到。”周晓云冲着房间里的丫鬟发火,她在房间里找着,走到案前,举起角落里一只一尺来高的花瓶,用力朝着门口砸去。“碰”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花瓶与地面剧烈的碰撞,顷刻间崩裂,碎片四溅。
几个丫鬟惊得向外散开,但仍没人敢离去,留在这里顶多受点骂,要是丢下周晓云不管,再折腾出点其他的事,那就不止是挨几下板子的事了。
“我数一二三,要是你们不马上在我眼前消失,我就让你们在定远侯府消失。”周晓云原本就急火攻心,一晚上的发泄,不但没降火,看着一堆像苍蝇一样围在身边的丫鬟,更是恼怒。
丫鬟们左顾右盼,犹豫着是去是留。与此同时,几个男人大刀阔斧的走进侯府大门,绕过石廊,正朝着这边走来。走在最前面中年男人,身形魁梧有力,剑眉横眼,两腮落满胡渣,带有几分霸道。他,便是从皇城回来的定远侯,周海山。
“参见侯爷。”院子里巡逻的卫兵见到周海山,驻足行礼。
远远地便听到砸东西的声音,周海山没有停步,而是加快速度朝周晓云所住的院子走去。
“这是怎么一回事?”
卷一 第三十章 定远侯
其他人的心思全在周晓云身上,谁也没料到周海山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直至威严的声音响起,房里的丫鬟才是一惊。面对严肃的周海山,丫鬟们把头压低,谁也不敢说话。而还气得很的周晓云,见到自己的父亲回来,火气也骤然压制了下去。周晓云也不再闹,亦是把头往下低,对周海山有几分惧意。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女儿最喜欢的那件衣服给树枝刮刮坏了。爹爹去皇城这么久,也不捎个信回来,不知女儿心里头闷得很。”不等周海山再问,周晓云先一步迎上去,她挽住他的手臂,撒着娇,更是有意把周海山往门外推。“周波劳顿,爹爹一定累坏了,还是先沐浴更衣,洗洗一路上的风尘。晚点,女儿还有好多话要和爹爹说。”
就这么一个女儿,周海山太了解周晓云,就看她遮掩的表情,他就知道她有事瞒着他。被推着出了房间,周海山也没去打破沙锅问到底,因为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他有无数种办法。
“好好好,爹先去沐浴。”周海山宠溺着周晓云。
“傻站着做什么,还赶紧去烧水。”周晓云冲着一群丫鬟吼道。
周海山和丫鬟们越走越远,还站在门口的周晓云舒了口气,只是她的眼神和以往的任性不同,有几分担忧。她本来是想趁周海山离开南滨城的这段时间……可一个夏以彤的突然冒出,弄得她措手不及。不行。
“楚楚。”周晓云回房后,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
“小姐,怎么了?”楚楚见周晓云的表情很正经,像是有很重要的事。
“你留心一下我爹,还有府里的情况,要是有什么动静马上告诉我。”周晓云交代楚楚。
“小姐,这是为什么?”女儿盯自己的父亲?楚楚想不明白周晓云为什么要这么做。
“别问那么多,照做就可以了。”周晓云没再多言。
再转到周海山那边,回了自己房的他,沐浴过后换了套干净的衣服,舟马劳顿的是有些乏,但他没有歇下,而是去了隔壁的书房。
“本侯不在的这些天,南滨城都发生了什么事?”周海山坐在书桌前,拿起桌面上搁着的一摞公文,随意翻弄了几下又放回原处。他抬起头,威慑的面容令人有些畏惧。
“数日前,属下派去暗杀陆止俞的人,结果和以前一样,一去不复返。还有就是,衙门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女人,好像受了伤,陆止俞有请过两个大夫去府里,不过事后的第二天晚上,两个大夫都不知所踪了,两者之间应该有所关联。”周业章说道。他二十六七这样,样貌端正,身形干练,一看便是个厉害的角色。
“女人?”周海山怀疑。
“传是陆止俞的远房表妹,叫夏彤儿。关于那个女人,身份很可疑,但暂时还没查到更多的资料。”周业章再道。
夏彤儿。周海山的神态变得深沉,他总觉得那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那小姐呢?”周海山问道。
“和那个叫夏彤儿的女人有关,事情是这样的……”周业章把事情的原委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又是陆止俞,周海山脸上露出恼怒的神色。早之前,因为周晓云喜欢陆止俞,周海山便想来个顺水推舟拉拢陆止俞,谁知陆止俞非但不买账,还处处和侯府对着干。周海山是什么人,堂堂的侯爷,哪容得别人在自己头上撒野。既然成不了自己人,那就是敌人,对付敌人周海山从不手软,两年来杀手不知派去了多少,却是有去无回。陆止俞的背后,像是还存在着一股力量,只是至今,周海山都没摸清陆止俞的底细。
“官盐的事怎么样了?”周海山问道。
“还放在德丰米庄。”周业章道,紧接着再问道。“侯爷,那些盐要怎么办?”
“有走漏消息吗?”周海山没直接回答周业章。
“衙门没什么动静,多半是陆止俞把此事压了下去。城门那边,陆止俞派人在暗中盯着,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盐全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倒是有一件事,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弄了些盐,把正和盐铺的缺口补上了。”周业章说道。
“这件事做得很好。本侯要看看,亏空两百担官盐,他陆止俞有多少个脑袋够砍。”周海山笑道,犀利的眼里闪烁的全是狠光。
蠢蠢欲动的夜,终于渐渐没入了尾声,但真正的凶险,现在才算开始。
太阳缓缓升起,又是一个好天气。只是,被权利和私欲充溢的城府,再明媚的阳光,也照不净附着在人心外围的罪恶。
皇城,肃王府中。
深院里,一片翠绿的竹林中央,独自坐落着一栋小木楼。二楼左边尽头的房间,房门虚掩着,一个男人站在半开的窗口。
那是一个长得很英俊的男人,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唇,分明的五官如雕刻般,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长发如墨散落在灰衣上,用玉冠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高贵,器宇不凡,只是全身散发着如剑般的冰冷气质。他一双漆黑的眼珠中深嵌着墨绿色光泽;深不见底,内敛淡淡的孤傲与冷漠。即使一言未发,亦让人有种畏惧之感。
他,就是当今三皇子,江予辰。而他此刻呆着的那间房,窗外熟悉的竹林,屋里熟悉的味道,正是夏以彤在肃王府所住的屋子。
不是雷鸣交加的夜,强烈的阳光洒在竹林里,到处是绿意盎然。然而,不同于外面的如火如荼,房间里沉寂得可怕。
江予辰推开另一半窗子,望向外面,视线停留在竹林的叶片上,却又似穿透它们,看向更远处。而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剑,夏以彤一直佩在身上的紫灵剑,她在肃王府,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不。两年的时间里,应该还有更多更多,是那夜的雨下得太大,把一切全都不留痕迹的洗净了?
卷一 第三十一章 江予辰
“咚、咚、咚、”一串脚步声响起在回廊里,江予辰回头,当看清来人,他的眼神里划过一抹寂寞。他明明知道,不可能是她。
“璟贵妃一事查得怎么样?”江予辰转过身,面容冷峻,仿佛刚才的惆怅全是错觉。
“有人看到璟贵妃出事前几天,二皇子的人曾在驿站附近出没过。虽然找不到其他的证据,但属下确定,一定是二皇子所为。这还真是一石二鸟之计,即除掉了璟贵妃,又把罪全推到肃王府,而他只要等着坐收渔翁之利。”沈敖南往里走了两步,把调查到的情况禀报江予辰。随即,他看到江予辰手里握的紫灵剑,不禁叹了口气。
“继续调查,一定要把背后的人揪出来。”江予辰道,他决不能允许有人躲在暗处作祟。
“是。”沈敖南应道。
没人继续说话,两个男人的房间陷入一阵沉默中。
“王爷,宫里的魏公公带着圣旨,已经进了大门。”一个侍卫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的江予辰禀告。
圣旨?至璟贵妃被害以后,皇帝一病不起,接连几日都未早朝。这个时候来传旨,会是……江予辰神色一冽,他把紫灵剑放在了桌面,然后快步走出了房间,沈敖南则是跟在其后。
江予辰朝着前院赶去,另一头,一个领头太监手中拿着一道黄色圣旨,身后跟了几个小太监,跨过肃王府的门槛,往里边走来。
“圣旨到,三皇子江予辰接旨。”见到江予辰,魏公公停住脚步,清了清喉咙,摊开圣旨,用阴气十足的尖锐声音喊道。
“微臣接旨。”江予辰掀起衣摆,双腿屈膝跪于地上,而他身后的家仆,也一同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近日来,襄垣城一带时有山贼出没,杀人越货,罪恶滔天、十恶不赦。现命三皇子江予辰前去围剿,务必还四方百姓一个安宁。旨到立行。钦此”。太监宣读完最后一句,叠好圣旨,见江予辰还跪在原地,提醒道。“三皇子,接旨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江予辰接过圣旨,展开又重新看了一遍,这才把圣旨收起,站起身来。
“来人,打赏公公。”沈敖南示意一旁的家仆。
送走一群太监,江予辰把手中的圣旨递给了沈敖南。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肃然的肃王府,却无形中凝了层阳光刺不透的寒气。
“爷,这些年来灾祸连连,哪里没有落草为寇的亡命之徒。挑这个时候去围剿山贼,八成又是江昊玄在背后搞鬼。接下去我们怎么办?”关上书房的门,沈敖南问江予辰。璟贵妃猝死,皇帝病重,正值朝纲不稳之际,什么事都瞬息万变,要是这个时候离开皇城,谁也不能保证再回来之时还是原来的天。
调虎离山?江昊玄。江予辰的眼神忽然变得凶狠,像一匹残暴的野狼,恨不得把猎物撕个粉碎。
而皇城的形势,江氏为免皇嗣间的纷争,实行长子继承地位。大皇子死后,本该由二皇子江昊玄继太子之位,皇帝却一直不下圣旨,多有猜测是想立璟贵妃的孩子为太子。因此,朝廷逐渐分离出几股力量,一部分人拥护江昊玄,一部分则是投向江予辰,还有一部分仍在观察。如今璟贵妃死了,皇帝的身体大不如从前,说不定哪天就驾崩了,要是那样,江昊玄就算没有诏书,也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到那时,江予辰便是死路一条。自然,江予辰不会坐以待毙。
当前的状况,要是不想办法逆转,越往后发展,对江予辰便越不利。
“襄垣城距离南滨城多远?”江予辰问道。他运筹帷幄的表情,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大约一百公里,几个小时的路程。”沈敖南走到书桌前,桌面上摊开着一张牛皮地图,他在地图上大致测了下两地间的距离,说道。
得到回答的江予辰,提笔,在信纸上快速写了两行字。
“把这份信,飞鸽传书给定远侯。”江予辰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