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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边城的夜空如何——那黑雾是自然现象吗?”
格兰希尔所说的,正是一缕不甚清楚、飘浮于丹辛亚宫内的黑雾。康加太子倏地站起,说:
“黑雾不会像那样具有方向感的!快——进入戒备!那恐怕是——魔物!”
说完,他冲回寝宫,朝着夜班守卫下达命令。一阵不小的骚动随着一盏一盏逐渐点燃的灯光响起。
夜因此活了起来。
格兰希尔跟着起身,想在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客房。
走到庭院时,他感觉到一阵不甚清晰的探询闯入他的意识。
他猛然回头,长长的黑发如丝随着他的动作旋起。
发丝轻扬与飘落之间,他的双眼已经看了夜色一圈,甚至连系到站在另一个角落戒备着的卫兵的视觉,查看在他这个角度看不见的角落。
夜色里并没有异样,但他依然可以感觉到那股拘控,有什么他所不理解的东西,在他的意识里填入命令——
咏叹……
他丝毫不敢大意,虽然那拘控的威力不足以影响他。
以心智揉搓着几个他所能想到的符文,格兰希尔利用这力量抵御那道不知源头的召唤——然而他也提醒自己,这是底限了,接下来又到了他魔法尽失的时刻了。
幻影消散,萦回在他意识里的声音退去,长廊上的油灯晃动,形成光与影的幻觉,但是他很快地转身,朝客房跑去。
回房时,同房的亥特和罗贝在玩赌博游戏,而沙华沙哈则光着上身呼呼大睡,发出惊天动地的打呼声。
格兰希尔进房放下竖琴,快速地套上皮靴、拿起安兰维塔?但丁。
亥特诧异地问:
“怎么了?”
“有魔物入侵丹辛亚宫!而且……”
格兰希尔话未说完,外头响起巨大的声响,震得亥特和罗贝搁在大腿上的赌具撒得到处都是,就连庞大的沙华沙哈也自床上掉下去。
大汉子一睁眼便跳起来四处张望,大嚷:
“谁?谁踢我?”
亥特一巴掌朝他的裸背拍去,发出“啪”的一声,骂道:
“快起来!魔物来了!”
他们拿着自己的武器冲出门去,睡在另一间房间的骑士也光着上身冲出来了——显然他们都来不及穿上衣服。
每个人都亲眼目睹天空一片黑雾朝着议事厅俯冲,如破城锤一般击向议事厅上的宫殿,然而似乎有着一层光在撞击中闪现,黑雾一击不成而四散,下一秒却又再度聚集,形成一大批黑色的鸟,再次俯冲。
“公主——”
格兰希尔连忙朝着公主寝室跑去。
他绕过花园,与一大群因慌张而突然冲出来的侍者撞在一起,费了一点劲才爬起来,看着所有惊醒的人慌乱的到处乱闯。
之其二
黑雾这次化为一支巨矛,朝着安置在丹辛亚宫至内第二层防护撞去。
轰天的巨响在四周响起,宫里的人这才发现不止一处受到攻击。
康加太子指示麾下的魔法师各自组成队伍,在各处防卫。几处受到强烈的撞击,已经伤及建筑,碎石破墙砸伤不少人。
这时,魔法师长米迪尔无视卫兵的阻拦,骑着马冲进来。进入议事厅时差一点与刚要冲出来的康加太子撞在一起。
“魔法师长米迪尔?”
“太子!快!我需要几位有能力编织绝对封魔咒的魔法师相助!”
米迪尔快速地将符文网模型在会议桌上摊开,原本完美无缺的符文网,有好几处已经出现了极大的破洞。
米迪尔不理会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指着破洞的地方说:
“看!丹辛亚宫的外围防护并没有被破坏,这足以证明魔物是自宫内出现的!”
“——这怎么可能?”
康加太子惊愕地询问。米迪尔喘着气,看着太子说:
“我想……等我们先解决最重要的事之后,再来追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太子,分会里有能力编织绝对封魔咒的人手,我全布在外围,如果我们能自内部将魔物封锁在第二层防卫网中,或许有机会查出来到底怎么回事,说不定也能找出公主遇袭的原因!现在不赶快修护破洞,魔物会由这些破洞入侵的。”
“嗯!不过我麾下的魔法师几乎以攻击力为主,会封魔咒的人可能不多。”
太子吩咐下去,将能够编织绝对封魔咒的魔法师调进来。
无奈场面太混乱,到的只有两位,米迪尔率先修补最危险的地方,另外两人与康加太子则个别护住其他符文破洞。
攻击着议事厅上方的魔物不断地变换形态,化为最有力的武器突击着散布于夜空之中的封魔咒。
魔法师们组成攻击队形,朝魔物发动魔法攻击。
如雾般的魔物忽然旋成旋风,于空中变成一大群黑鸟再度向地面俯冲。这回它攻击的是魔法师。
不少魔法师被魔风扫到,法杖断裂,人与武器都同时倒在地上化为灰屑,同伙则趁机攻击那忽而是影、忽而是鸟的东西。
海洛凯辛的骑士们因为是特别为单打独斗所训练出来的,因此他们各自在需要的地方尽一己之力。
沙华沙哈像台风一样吵闹,不管他人在哪里,都可以听见他大吼大叫的声音。
擅长御风术的米卡斯与擅长火焰术的亥特在砍劈魔物时,还随时搭配他们的魔法攻击黑雾,将不少黑雾化为无形。
格兰希尔一边接近公主寝宫前的花园,一面保护着经过的人。
透过他特殊的眼睛,他可以将封魔咒看得一清二楚,于是他将大部份的人往第一层之外驱散,生物体在没有使用魔法的情况之下,能于封魔网中来去自如。
“出去后先找地方躲起来!暂时别折返!”
越过那座极大的中庭花园,黑雾自空中变化为一只巨大的手臂,朝着攻击着它的魔法师队扫过,不少人倒地之后化为灰土,格兰希尔冲过去抢救幸存的人。
他所站立的地方,第二层封魔咒之网已经产生破裂,因此他守在那里,不让魔物入侵到寝宫去。
安兰维塔?但丁于风中发出光芒,龙火跃动,击碎了一部份黑雾,另一部份则回绕至天空再快速降下,往返几次,皆在龙炎之剑的阻挡下无功而退。
突然,黑雾在他的面前幻化为一张细致美丽的脸孔。
格兰希尔感觉到自己心里响起一阵尖锐的惊异,那惊异刺痛他……身后的激战声响逐渐地远离了他……
“咏叹……”
魔物模拟着人声,对着它眼前的人说话,此时,那张脸已经完成塑形,头发、身体、衣物、首饰……赫然是格兰希尔印象中熟悉的那个人。
格兰希尔手中的安兰维塔?但丁持续发出艳蓝的光,龙火于他的手中翻跃。
“咏叹……我承认安兰维塔?但丁比我还要强一些,就像那些刀剑武器都比人类强一样,但是——”
看着格兰希尔受到动摇的神情,女人持续说:
“但是人类总能找到方法折断那些刀剑武器,我也绝对有办法毁了你的龙炎之剑——安兰维塔?但丁。”
格兰希尔没有说话,魔物那细致的脸震撼着他,因为……就算他穷尽所有的回忆、以符文为辅,也难以将那张脸钜细靡遗地回想起来。
但是他并没有忘记他所面对的是魔物——是能够幻化成各种形象的魔物……它所幻化的女人,比他印象中的模样更加狂野、美丽与强大!
女人似乎在格兰希尔的眼底看见了他的决定,呼啸而起,化为一群狂乱的黑鸟朝他袭来。
格兰希尔挥动龙炎之剑,龙火炙竭了一部份的黑鸟,令它们化为细末,然而它再度与其他地方飘移过来的魔风组合,正朝着格兰希尔涌去。
之其三
这时,丹德与帕登加入了康加太子与魔法师长米迪尔的阵线,他们手忙脚乱的抛下剑,站在会议桌前,试着编织符文。
“……啊啊!又错了!——应该是这样……”丹德喃喃自语。
“我这辈子没想到我会用到封魔咒,早知道以前应该认真学的!”
帕登说出了好几个魔法师都同意的惋惜,他们都点头。
“就是啊!——我虽然学过,却也记不太清楚了……唉!又错了……”
米迪尔叮咛刚加入的人说:
“第二层屏障最为关键,我若猜得没错,魔物是冲着能够使用凯德泰比之剑的公主来的,第二层封魔咒正设在王室寝宫的外围。请各位尽量使用绝对封魔咒等级的符文!”
“是!不过……这可不太容易!我要仔细想一想……”帕登说。
“我也是!都还给师傅了!”丹德也说。
然而,虽然他们这么说,还是对符文网起了极大的帮助。
他们两人先合作修补一个地方,完成之后再一起帮助其他人修补其他的破洞,逐一将所有裂缝修复。
之其四
格兰希尔站在通往王室寝宫花园的一座小拱门之前,尽全力抵御那顽强的魔物。
海洛凯辛自一旁边打边靠近,大叫:
“格兰希尔,退到小拱门后,他们说那边正是第二层符文网的屏障!”
“我知道!但是这里的符文网已经破了,我若退开,魔物会钻进去的!”
“什么?”海洛凯辛大惊,问:
“你能看见封魔咒的破洞吗?”
魔物转向,往发声的人攻击,海洛凯辛猛力挥动手上的剑,与魔物形塑出来的剑互击,那震动差一点震落海洛凯辛的剑,但是却也将魔物捏塑出来的塑形击散。
他没有想到这魔物的力道这么强大,当下决定留在这里等着封魔咒修复。
不过就连他也忘了中午在魔法力之子协会分会的拱门前发生的事,正当康加太子与一群人想尽办法修复符文网时,没有人会料到绝对封魔咒会对格兰希尔产生影响。
封魔咒的符文网如细密交缠的丝线,逐渐在光中形成,格兰希尔却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巧踩在那道光线上,封魔咒瞬间将他罩住——
“啊——”
他一阵晕眩,符文作用的光芒射入他的双眼,他举手遮住那道刺眼的光,魔物却趁机敲击他握剑的手。
安兰维塔?但丁在空中斜斜地回旋了两圈,掉落地面,插在花圃上,剑身的蓝光倏然消失,回复为平时那一柄沉静的黑剑。
“格兰希尔!”
海洛凯辛抵抗着另外的魔物,一面惊慌的看着被魔物压倒在地上的格兰希尔。
魔物又现出了那一张风华绝代的脸,身上穿的是公主长袍,长长的蕾丝花袖披在手臂上,魔物用那一只手紧压着格兰希尔,另一只手化为巨爪,此刻正于空中慢慢改变形状。
绝对封魔咒的符文光正巧整个罩住了格兰希尔的胸膛以上,他虽然抗拒着那只手臂,但夜晚的他身上并没有足够的魔法能够让他驱动咒文,一瞬间,他准备接受接下来的命运……
“咏叹!你要为我持念祝祷词吗?”
魔物这样的言语,很显然是在调侃格兰希尔,它的巨爪逐渐变成剑的形状——
这时,海洛凯辛见情况危及,快速跑向前来,以全身的魔法力捏塑一个咒文于他的“奥斯”剑上,朝着魔物那只形塑为造型古怪的剑砍去。
魔物集中所有的力道,力抗奥尔西皇家骑兵队队长搓揉着咒文的魔法剑。
一阵响声几乎震落屋瓦,武器敲击而出的星火四面散开,弹至墙上、石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