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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也不需要,你我这样的懦夫。”
素来寡言的赵玄,一口气说了许多。在顾澈呆滞的目光下,一把抢过顾澈的酒壶,也狂灌了几口。喝得太急了,情不自禁咳嗽起来。
咳着咳着,咳出了眼泪。
“我们以前说喜欢她,说不会让给对方,哈哈哈哈哈……可是顾澈,我们做了什么呢?”
“畏首畏尾,瞻前顾后……”
“我放不下赵家,我连对她说喜欢的勇气也没有。”
“楚臻的事情以后,我在玉佛寺前见过她一次。她看着我微笑,眼里淡淡的都是忧伤。”
“她在怪我啊……顾澈,她在怪我,明知楚家要送男人给她,我居然默认了。我他妈的居然默认了!”
“啪!”
顾澈狠狠甩了赵玄一巴掌。
赵玄愣了愣,忽然也发狂地把手中的酒壶砸了出去。
他外功劲力远不如顾澈,可在暗器上,顾澈也不如他。酒壶划着弧线准确地砸中了顾澈的额角,砰地炸碎,酒水混合着淡红的鲜血流了顾澈满脸。
“我们不是没有机会。是我们自己先放弃了。”
两人像对峙一般瞪着对方喘了一会儿气,片刻后,各自背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顾澈没有管头上的伤口,把头紧紧埋在双臂中,身子轻轻发着抖。
许多细小的片段,突然从眼前掠过,一幕幕一幕幕,都是那样的清晰。
“小姑娘,你是谁?”
那时他刚被祖父从北疆接回,在京城的宅子里困着,极不适应这种无聊的生活,每天只好和家仆打架——实际上就是单方面的欺负下人——来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
突然在家里发现一个好漂亮好漂亮的小妹妹,他真是太开心了。一时兴起,他想让小金吓吓她。
家里的仆人都被小金吓得够呛,那些丫鬟们全都吓哭过呢!
可是她却完全没有被吓到,镇定得要命,居然还让他把小金叫下来给她看看!
她真是太特别了。
“……阿澈,你还记得那个元夕之夜吗?”
赵玄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回忆。
“当然记得。”
顾澈还是没抬头,闷闷的回应。
他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年的元夕,他花了好大的心思才把她约出来一起逛夜市啊。往她后院里丢石头传话这种事,他才不会告诉赵玄呢。
本来逛得好端端的,谁知惹上一帮拍花子的流氓,追着他们跑了几条街。后来还是灯台倒了才给他们解围,也就是那时碰上了路过的赵玄。
哦,叶慎言当时也在。
想到叶慎言的名字,顾澈心情就很复杂。
赵玄自顾说着:“那你应该也记得,咱们路过河边,辰儿突然想去放水灯的事吧?”
“记得啊。你絮絮叨叨什么!”
顾澈不耐烦起来。
这人能不能老是打断他美好的回忆?文人小说下载
“呵呵。”
赵玄笑了,笑声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颓然。顾澈终于抬起头看着他,这人到底要说什么?
为什么他会有古怪的……很不妥的预感?
“那天我陪着辰儿去放水灯。”
“你们都没看到辰儿水灯上写了什么吧?她写了一首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顾澈头痛起来:“不要说我听不懂的话。最讨厌你们这些掉书袋文绉绉自以为是的家伙。”
“好吧,我来告诉你。顾澈,从一开始我们就是没有任何希望的,你懂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这是写给年长的爱人的诗,哦,未必是爱人,也许只是仰慕的人……”
“辰儿身边,比她年长,能让她仰慕的人,你觉得还有谁?”
顾澈彻底呆住了。
还能有谁?
聂深。
比他们任何人都要强大,比他们任何人都了解若辰,却一直甘于藏在暗处,当她需要的时候自动现身的……
聂深。
“不可能!你胡说!”
“我胡说?哈哈哈哈……阿澈,你不信?别骗自己了,你想到是谁了吧,你觉得我在骗你?”
“也许若辰只是乱写的!”
“你什么时候见她做过没意义的事?啊?你以为她是你这种蠢材?”
“你骂谁蠢材?”
“骂你呀!”
“不可能——”
顾澈狠狠揪住赵玄的衣裳,两颗头紧紧抵住了前额,两双燃着火焰的眼睛几乎要贴在一起了,彼此浊重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
良久,顾澈放开赵玄,推窗翻身上了屋顶,消失在夜色之中。
他在黑夜里放肆地奔跑,从一间屋顶,到另一间屋顶,跑呀跑呀,不知疲倦地跑呀……
当他醒觉过来的时候,他就躺在自己的床上,浑身都是泥土尘埃。
原来,那么久以前,赵玄就洞悉了若辰心底最深的秘密。
是自己迟钝,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是啊……就连发生在自己眼前的事,他都看不出楚家的用意,还有比他更蠢的人吗?
若辰一直倾慕的人,是聂深。
而在不知经过多少思考后,被她选择共同生活,共同面对所有风雨的人,是叶慎言。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这一点,是自己和赵玄永远都不具备的。
那就是……全心全意地为她活着。当她需要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
他连忤逆祖父的意愿都做不到!
有本事他就在祖父告诉他不能和若辰在一起的时候离开顾家啊,有本事他就去告诉若辰,他什么都不管了,只要有她就好了啊!
所以,他还有什么资格不满呢?
顾澈终于想通了。
再然后,他出现在了叶慎言的面前。
“我说,阿澈。”叶慎言又咳嗽了两声,弱弱地往后退了几步。他未必打不过顾澈,但一个丧失理智的人很可怕嘛,躲着点没错的。
“你既然知道是她的主意,就别找我麻烦了哈。”
“……我有找你麻烦吗?”
耶,什么叫睁眼说瞎话?叶慎言很不齿顾澈这种行为,冲进别人家里,把别人揪到一边气鼓鼓地瞪着,这还不叫找麻烦啊?
是不是要打断自己两条腿,再踩上几脚才勉强算数?
“唉,你们不要这样。”
叶慎言决定还是要把话说开,免得以后被人在背后一闷棍打死,或者毒死。
“你和赵玄都很喜欢公主,我知道啊。可你们自己也该清楚,你们的身份……是吧?别把气出在我身上啊。”
“慎言,我要走了。”
“……啊?”
走?
第一百八十二章 出塞
云若辰再见到顾澈和赵玄时,已是端午佳节。
今年宫里庆祝端午的活动相当盛大,特别是斗龙舟,把在京城的权贵子弟全都组织起来到京郊江上竞赛。
顾澈是龙舟手之一,身为国公的赵玄倒是不用亲自下船,不过也要来观礼。
虽然国库还是那么空虚,这场活动的举行仍是得到了大部分朝臣的赞同。
新皇刚登基一两年,还是要努力营造一些和平稳定繁荣昌盛的盛世景象的,虽然大家都知道现在的天下既不和平也不稳定……繁荣昌盛就更加遥远了。
但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啊!
这句当然是云若辰心里的吐槽,她明里是这么说的:“如今四海升平,父皇您是该好好与民同乐了。”
言下之意就是,父皇您要多在老百姓们面前刷一下存在感,不要老是蹲在被人遗忘的深宫角落里发霉,让那些权臣到处晃来晃去鼻孔看人呐。
宫里是没有秘密的。
云若辰平日里和皇帝说笑聊天,外头的大佬们都注意着呢。发现华容公主越来越不好对付,真是让人郁闷。
本来还想通过操纵她的婚事,限制住她的行动,她倒是又主动出手把事情解决了。
就算现在有人暗地里想对付那个卖豆腐的小少年,可人豆腐店都关门了,不知被宗人府藏到哪儿去了,就把他干养着准备成亲呢——虽然成亲是很久以后的事,从这会儿起就把他保护起来,可见公主已对老臣们有了戒心。
大佬们早就怀疑前些天那些低级言官频频出事有公主的手尾,如今更加肯定了。
不好办啊,她才十来岁就这么麻烦,要是再大几岁……
让大佬们警惕的另一件事,就是公主和楚青波、赵玄等人的密切来往。
楚青波在新科进士们之中的影响力很大。
他本身就是琼花社会首,东南学子们的精神领袖,现在又中了状元。这几个月以来,那些新科进士们都在纷纷朝他靠拢,连一些中立的青年官员也开始和他们交往了。
与此同时,一直稳稳当当的北商生意,不知怎的最近老在出状况。大掌柜们忙得焦头烂额,大佬们倒还淡定——做生意还真的从来不是他们的事,他们只负责在朝廷里为北商争取权利。
这时候,还没什么人将北商的生意问题与云若辰联系起来。等到他们真正反应过来……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把时间点拉回永嘉二年的端午龙舟赛,云若辰与顾澈碰面的那一刻。
“阿澈你脸上画的是什么呀?”
云若辰大老远看到顾澈在江边列队就自个走过来了,到近处一看,才发现顾澈脸上用油彩画得一脸花,不知是什么古怪图腾。
这些年来,她还是首次参与如此大规模的龙舟赛,看什么都稀奇。
顾澈内心第一感觉就是太幸运了,脸上画得这么花,她肯定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很不自然吧?
“我是禁卫军这队的鼓手,画脸是传统啊。”
“这样啊……好古怪。”
云若辰皱皱鼻子,露出灿烂的笑容:“那你努力吧!”
“嗯。”
顾澈下意识地挺起胸膛拍了一把:“看我的!”
云若辰不好在这儿久留,转身告辞。跟在她身后的纪嘉凝匆匆忙忙地对顾澈小声说了句“顾公子,预祝夺魁”便也走了。
等她们走远,顾澈紧绷的肌肉才稍稍松弛下来。
刚才好紧张啊。
这段时间他刻意躲着她,她自然是清楚的吧。但她还是主动过来和自个打招呼。
云若辰的心情并不像在顾澈面前表现出来的这么轻松。
只是,她比顾澈更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罢了。
从定下要让叶慎言当驸马的计划以后,她就等着顾澈和赵玄。
他们会来找她吗?内敛的赵玄或许不会,但顾澈那个爆脾气……
在叶慎言口中得知,顾澈去找过他,表现得还不算丧失理智。但是,顾澈也好,赵玄也罢,他们都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
对这样的结果,云若辰松了一口气,却也怅然若失。
他们喜欢她,她很明白,她又何尝不是对他们有好感呢?
然而在许久以前,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许给了那个不可能的对象。她挣扎过,放弃过,无数次说服自己别再想着聂深了……
到最后,还是做不到。
她依然爱他,甚至比以前更爱他。
他一次又一次出现在她的梦里,总是那一幕,月光下、温泉里,卸下所有伪装的绝代风华。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
有时候,她会自嘲地念着前生被人念到烂大街的句子,失眠一整夜。
爱而不得,是一种铭心刻骨的痛苦。她太了解,才会害怕面对顾澈与赵玄。可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他们不能糊糊涂涂过一辈子。
她过于迅速地决定嫁给叶慎言,未尝不是在快刀斩乱麻,想尽早让他们死心。
现在看来,顾澈的精神还过得去,她就放心了许多。尽管她也知道,他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心情。
否则,他不会报名参加北疆新君的征集。
去年平定诚王叛乱后,各地援军在京城附近短暂停留又回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