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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矿,跟苏联专家检查,以后到了阿尔泰地区。那时候,前面有个嘎斯卡车,苏联造的,卡车后面跟个小车,基本上就这么个装备。我坐在司机旁边,卡车上面是找矿员和警卫,都拿着枪,带着仪器。那时候乌斯曼一伙的叛乱刚平息,治安不好。我们后面是苏联专家,还有绘图员,一天大概跑二三百公里。这一带地方很荒凉,没有人烟,车坏了就麻烦了。晚间也没什么旅店,搭个篷子弄个蚊帐,就在野外睡。那地方风特大,得许多人一起弄才能把帐篷支起来,否则谁也甭睡觉。到布尔津,碰到一条河,当地和苏联人贸易都通过那条河。那时大小便都麻烦,蚊子多得要命,两只手老得打,蹲久一点蚊子便糊屁股了。
最早在野外普查,他们把人马分成几个小队,每个小队大约六七个人,各自分头去指定的地域踏勘。杨士文也带领一个小队出去勘察,他们所使用的交通工具是马。有一次途中骑马时,杨士文的马惊了,一抖就把他给甩下来了。杨士文脚上穿了双登山鞋,人掉下来了,可登山鞋的后脚跟还在马镫子上挂着。这马正跑着,一看人这样子就更惊了,不但没停下来,反而更快地往前跑,杨士文大头朝下,脑袋直往石头上撞。其他人赶紧追了上来,最后还是一个找矿员上去把他给救了。杨士文说,那个找矿员是个初中生,叫吴志冕,这小子挺机灵的,他过来把马拽住了,那真是捡条命啊,马蹄子底下捡了条命。这要怪我没经验,你想我老家——辽宁海城是个平原,只养过一头驴,哪骑过马呀。
回到乌鲁木齐,大队人马还没有到齐,杨士文他们先着手搜集资料,只要一发现线索便赶紧去查。有一天,总地质师波波夫把杨士文找去了。因为刚得到一个线索,在精河县有个点叫阿莎勒,乌鲁木齐西边四百多公里,发现铀矿苗。波波夫让杨士文和另外一个搞物探的苏联大学生一起去检查。杨士文说,我只是先前在东北搞物探的时候,学了点俄文,现在让我跟一个苏联人出去,他说话又不像书本上那样,我根本不懂,这不成了硬赶鸭子上架。那时候摊子很多,我们队长姓赵,叫赵志勇,在河北省公安厅当过头,14级干部。别的副队长也是16级干部,其他都是找矿员、技术干部,大家要分头行动,翻译就不够用。车也没有,从新疆地质局借了辆卡车,司机是个转业军人,人挺愣,开到精河县,马上要进山沟了,开不了车就找来一个蒙古族的老头儿。用马来拉人拉东西。过河的时候,马失前蹄,把我和行李都给撂河里去了。到了那个矿点,一检查还要往里头走,走了七八里地吧,前边一片片绿的红的挺好看。书本上讲过,铀的次生矿氧化以后,特别鲜艳,所以我们特别高兴,以为发现铀矿了。到了前边一看,那是石头上的绿苔,衬上些红色东西,根本不是什么铀矿石。又上到山顶上打些标本回来,这时候天就黑了。黑天的时候要回家啊,回精河县还有七十公里,人家都会骑马,我不骑这70公里怎么办啊,就那么硬着头皮弄到家了。咱们小组三个人,我是中国人,大学生是苏联人,那个老带队的是蒙古族,语言也不通。生活习惯也不行,比如吃的,吃个饺子他连酱油都没有,只给你搁咸盐面儿。还老吃羊肉,我们都不习惯,更不用说天气的炎热和寒冷非同一般了。好在那时候年轻啊,就凭这股热情,领导叫干啥就干啥,从干中学吧。我那时候是技术员,每天把勘察的路线分好了,晚上回来,每个人的路线我都再检查检查,算算笔记本,看有什么情况没有。真正的找矿员更要苦啊。他们都是一些抗美援朝归来的战士,那些小伙子挺能干的。
7。马蹄子底下捡了条命(6)
杨士文说,新疆刚开始找到的第一个含铀的矿山,就在伊犁。这儿的矿成形,而且是中国第一个矿床。这个矿床最早的情况是人家苏联人来的时候就带来的。在相邻不远苏联那边也有矿床,40年代,那时候苏联有搞铀矿地质工作的,把这情况搞出来了。有个叫明司基的地质学家已经在伊犁的达拉地取过样,发现有万分之五以上含量的铀异常,所以后来根据这一情况成立了勘探队,很快抓到了矿床。苏联刚开始是和我们合营,矿搞出来以后,有一部分要给他,拿来顶他们的工资和仪器设备方面的花费,而且这里离他们近,将来挖出铀矿来运输也方便。但干一干他看不太对劲,不是那么乐观,以后就改成中国自己搞了,由他来当顾问。那时候中南成立了一个三○九,新疆成立了一个五一九,西南又成立了一个二○九大队。二○九大队没有技术头儿,三局调我到那里去,当地质科长。地质科长就是总工程师,是中方技术负责人。我们队上的地质专家叫依格里,大高个儿。专家们都还不赖,在外生活很随便。晚间同我们打扑克,他出主意,谁输了,要把赢的背起来,围绕帐篷转一圈。他个子大,我们中国人小,你背不动,他就笑啊。可一到了乌鲁木齐,他们胡子一刮,领带一系,那就很正规了,他跟我们再见面就跟不认识一样。不过,关系还是挺好。冬训期间,不出队了,波波夫、吉列佐夫就给我们讲课。1955年这一年基本上是苏联专家怎么弄的,咱们就怎么弄。包括佟城,他是中方负责啊,他也不大懂。过了一年,他就有点门了。以后我们就基本上独立进行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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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我们被“包围”了(1)
乌鲁木齐一时间热闹起来—— 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逢山爬山,遇沟趟沟—— 走黄羊小道,越戈壁大漠——连夜找回丢失的笔记本—— 每人都配了枪——满山遍野都是手电筒的光—— 半边脸变形了—— 苏联专家安慰我:你还是很勇敢的,你没有哭啊!
50年代的乌鲁木齐,远不像一个省级大城市,简陋的街道,简陋的楼房,汽车行人都比较少。而由于五一九大队调集的人马陆续到位,乌鲁木齐一时间便显得热闹起来。黄头发的,黑头发的,中国人,外国人,行踪又特别神秘,想不引人注意也难。去的人所拿的都是中央组织部的介绍信,上面只说是执行特殊任务,别人也不允许多问。因为新疆当时比较乱,所以经罗瑞卿特准,地质队的人员还都配了枪。他们也不穿军装,衣服五花八门,年龄老的老少的少,除了枪,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设备,时而一走好多天不见,时而又重新出现在了当地,更是显得有几分怪异。
曾卓荣也和杨士文一样,分配到了新疆五一九大队。1955年“五一”国际劳动节过后,他们先从北京坐火车到兰州,同张献金会合,再一起带着一批找矿员、翻译以及其他地质、物探技术人员,乘坐汽车向新疆进发。那时候从兰州到乌鲁木齐的铁路还没有修通。汽车是苏联卖给的那种嘎斯63车,颠起来能把人肠子给颠破了。他们把各自的行李放在车厢上的两边或中间,人坐在行李上,身上再披上大衣。从兰州出发到乌鲁木齐要走七天,每一天走两三百公里不等,要看住宿点碰上在哪里。一路上尽是戈壁沙漠,非常荒凉。一天颠簸下来,到了晚上,找到住宿点就睡觉,第二天一早就得赶紧爬起来。由于干旱缺水,洗脸水都不够用,等他们到乌鲁木齐时,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风尘仆仆,身上穿的皮大衣因为坐在后面一磨一磨的,都磨穿了很大几个洞。
到了乌鲁木齐,稍事休整,就着手分队了,有的往北疆,有的往南疆,曾卓荣被分配到南疆那一片。南疆只有一个队,主要负责天山、昆仑山和帕米尔高原这一广大地域内的勘探调查。和曾卓荣一道的苏联专家叫科什尔尼夫尼科夫,对工作非常专一,但是脾气比较大。按照规划,他们这个小队要从天山的库尔勒以东一段,一直普查到西边的喀什,有几千公里的距离。每天早晨一起来,就坐上汽车赶到天山脚下。戈壁滩上特别广阔,看起来很近,可汽车走一两个钟头才能到达山脚下。随后按一公里一个找矿员把人都放下来,找矿员沿着一条三四公里的线朝北走,按规定须跑完这条线上每一个点,并全部做好记录。当时的找矿员不少是朝鲜战场下来的通信兵,大都是二十一二岁的小伙子。检查时一条线三个人,一个人拿仪器测,一个人是搞地质的,拿着罗盘,找方向,指定路线,还有一个人是警卫,专门背着一挺轻机枪。曾卓荣他们配的是小手枪。当时大家每天出去都挺紧张的,因为新疆乌斯曼武装集团还非常活跃,曾经冲击过地质部的普查队,有一次甚至把女地质员抢走了。苏联专家特别强调说,你这个笔记本上记录了这个线路的放射性情况,是国家秘密,不能丢,丢了就是严重泄密。另外,这个仪器要是碰上特殊情况,你要把它砸烂。因为当时美苏都想垄断核武器,包括垄断核资源与核技术。现在苏联援助中国,铀矿普查技术基本上是无私帮助,有什么说什么,为此在保密上就非常注意,仪器设备可以提供,但不能丢失,不能被别人弄去了。
刚开始因为不懂,所以一点一滴都完全照着苏联专家说的去做,有时不免过于死板。找矿员沿指定路线检查时,碰到高山,再高也得往上攀援,碰到河沟,再深也得下去,从这沟壑里通过再爬上去。所以,看起来三四公里的距离,对于体力的耗费却非常大。有时碰到沟太深了,没有办法,天山里面的深沟比高有四五百米,找矿员便只好在悬崖上平着走,保持原先方向不变,而这个悬崖上的道都是黄羊走的道。曾卓荣曾经亲自走过线,沿着线走的时候往下一看,头直犯晕,不敢看,往上面也不敢抬头,只有在山坡中间沿黄羊道冲着那个测点走。光那么战战兢兢走还不行,必须一边走一边测点,看是否有异常,其艰险可想而知。爬了一天回去以后,人人精疲力竭,还得小结汇报,看今天有何情况,有无保密问题,完了才能休息。偏偏有一次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一位找矿员在野外不小心把笔记本给弄丢了,也不知道在哪里丢的,马上就惊动了全队。科什尔尼夫尼科夫平时老提起前面所说的那两条规定,不论谁都不许出丝毫的差错。现在真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大家谁都顾不上休息了,赶紧连夜组织人员,拿着手电筒,回到走过的线路上去找笔记本。因为人少了不行,便连后勤干部和炊事员都出动,最后还是沿着白天那条线路,把笔记本找了回来。尽管大家花了很大的精力,半夜三四点钟才返回来,没睡好觉,但却得到了一个非常深刻的教训。从此以后,丢笔记本的事就再也没发生过了。
8。我们被“包围”了(2)
在天山找矿,由于有乌斯曼一伙活动,大家晚上都很警惕,要轮流值班。曾卓荣说,有一次在白城北边一个山谷里头宿营,搭起了帐篷,科什尔尼夫尼科夫和他妻子阿尔莎,还有若拉和戈尔巴乔夫,四个苏联专家,加我们一二十人,这个小队也可以说是我们这个队里面的主要骨干,都集中在一块了。所以,当时我们的岗哨就设在那个山坡上,从这里看平地,可以看得很远。睡到晚上12点的时候,哨兵突然发现远处有打手电筒的,以为是来对我们搞侦察的,就先没作反应。等那个人慢慢走近了,他突然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