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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康声音不大,效果不小,得了肃静之后,盛康扬高了下巴扫了一眼晏亭与她抓着的卿玦,随即朗笑道:“想必这位便是信常侯的五公子,果真传言非虚。”
晏亭感觉手中原本已经放松的胳膊又开始绷紧,轻翘起食指点了点卿玦的胳膊,卿玦脸色一缓,绷紧的肌肉随即舒展开,平和的声音道:“侯爷美赞了。”
盛康淡淡扫了一眼晏亭捏着卿玦的手,微微撇了撇嘴,轻缓道:“却原来晏小上大夫是如此心思,本侯还以为此次大央要出奇才了呢,想来是空欢喜一场。”
若卿玦不是庸才,那盛康才该空欢喜呢!尽管心中没底,可晏亭还是维持着脸上平缓的笑,语调轻松道:“让侯爷跟着困扰,实为下官的过错,总不好辜负侯爷期望,五公子定会全力以赴的。”
盛康表情轻蔑的扫了一眼顺着眉眼的卿玦,不置可否,正巧那头张效从偏殿侧门缓步走出,视线环视了众人一圈,随即定格在晏亭脸上,尽管微淡,可晏亭却是清楚的知晓张效对自己笑了。
张效视线扫过晏亭和卿玦,随即扬声道:“大王口谕,今日无要事,明日再上朝。”
官员中有一个四十岁上下做武官打扮的中年男子怒然出声道:“边城已乱,大王还未给个决断,怎就无要事。”
张效扫了一眼此男子,轻叹一口气,却并未给出任何解释,反倒是盛康转过身去盯着那男子厉声道:“卫都,大王决断你也敢质疑,莫不是日子太闲了不是。”
卫都听盛康之言,原本便是红枣颜色的脸面竟泛起了微紫,倒也不服气道:“西鼎侯,谁不知晓你那点心思……”
未及卫都说完,盛康已经扬声唤起宫卫道:“来人,把这口出狂言辱没大王的妄徒给我拿下。”
其他官员皆是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唯有晏亭瞪大了眼,眼见宫卫已经上千,张效忙笑颜道:“侯爷息怒,卫中郎不在京中太久,有些不了解情况,今日又关乎了边城之事,情急之下难免口无遮拦了。”
盛康看着张效的笑脸,撇撇嘴,扬声道:“罢了,就给张总侍一个面子,卫都,今后好自为之。”
那卫都还是红紫的脸,可接了张效的眼色,不再出声,张效轻声与盛康言谢,盛康随即问道:“今日这又是为何推托了上朝?”
张效笑得有些尴尬,半晌才小声答道:“姒夫人今日来了兴致,提早了一个时辰沐浴……”
听闻此话,晏亭那不屑的感觉又上涌到了头顶,而盛康只是了然的点头,那一脸开怀笑得甚是欢愉。
张效脸上尴尬,盛康扬声道:“好了,都散下去吧。”
晏亭拉起卿玦的胳膊便要走,张效反倒出声阻止道:“晏小上大夫慢行,大王让您带着五公子到仪昇殿侯着。”
盛康沉声道:“怎的,还有旁的安排?”
张效陪着笑脸道:“大王明日应下要与姒夫人去游湖,因此……”
盛康脸上的表情又恢复开怀,朗声道:“那是得提前解决了边城的领兵之事。”
上次的印象让晏亭身子发寒,好在今天有人陪她一道去,感觉也还好些,盛康也不再阻拦,随退出的人群一道走了。
见盛康离开,张效才缓和了语气对晏亭说道:“好生表现,大王也不是那般的不好相处的。”
晏亭不置可否,随张效去到仪昇殿。
张效到了仪昇殿外就止步了,晏亭回头看了看一直默声跟在她身后的卿玦,轻笑了笑,不再言语,转身踏进了仪昇殿,卿玦面无表情的跟在了她身后也进了大殿。
出乎意料的是,今日睿王居然已经在了仪昇殿的软榻上斜倚着身子等着晏亭和卿玦,尽管身上穿着白绸的里衣,头发也披散开了,可此次没有姒塔在,反倒让晏亭觉得轻松了些。
见晏亭进门,睿王先打量了她一番,随即颦眉道:“寡人给你的药材未用?”
晏亭一愣,有些摸不到头脑,半晌才想起家里那些被她随意丢开的赏品,略有些尴尬,总不敢说自己没用就是。
晏亭不答,睿王也没耐心等她回话,闷声道:“这衣服一换,倒也是勉强可以入眼的,可那脸,怎么越来越难看了。”
眼角再次抽了抽,依然无法回答,好在睿王随即便转移了注意力,盯着晏亭身侧的卿玦道:“果不负天下第一美人的盛名,卿玦,较之前几年,你是越加的好看了。”
那熟悉的战栗再次沿着心口传至四肢百骸,睿王的口气像再审视一件精品,又是那宫中留臣子过夜的念头一个个的蹦出来,令晏亭不自觉的拢了拢衣衫,随即便听见卿玦淡声道:“草民不敢妄称天下第一美人,大王才是天下第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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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以身相许
央睿王长得是好看,可在晏亭眼中,若按样貌,他甚至比不得苍双鹤那厮,更难以与卿玦平分秋色;若是按照言行举止,也绝无卿玦的迷人,更比不得苍双鹤那手投足间的风姿优雅——尽管她是怎么也不肯认下苍双鹤气宇好,可若照比了睿王,她是宁肯在内心不为人知的角落小小的捧上一把苍双鹤的,像睿王这样的男人怎比得天下第一?
晏亭心中不屑着,连带着把说这话的卿玦一道不屑了,心中暗骂道:好你个卿玦,我当你是个与众不同的纯良男子,却是不想还未正式入仕,先把这逢迎拍马的功夫拿捏起来了,就算你要奉承,也要挑个不离谱的话头来说,就你顶着这一张惹人想入非非的脸站在这里,再去夸睿王是天下第一,明晃晃的欺君啊,就不怕惹了那个喜怒无常的睿王恼火,把你这真第一宰了,他好心安理得的当伪第一!
晏亭垂头不语,却是不想睿王听了卿玦的话反倒大笑了起来,听见睿王的笑,晏亭又皱了皱眉头,想着睿王大概是被人灌迷魂汤灌习惯了,这等言不符实的话听了还要开怀,实在可悲。
晏亭兀自沉思,突然察觉到身边异样,猛然抬头,便看见睿王站在了她前方不远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味,想也知道这味道从何而来,晏亭脸上瞬间几变,好在睿王根本就不看她,视线一直盯在卿玦那张无瑕的脸上,语调平和的笑道:“原来卿玦还记得当年之事。”
“大王的口谕,草民不敢有忘。”
睿王轻哼一声:“寡人现在对自己是否为天下第一美人倒是不甚在意了,寡人现在喜欢的是集齐天下所有至极之物于这尚晨宫中,或许,寡人该把你留下才是。”
看得出睿王今日心情很好,不过从睿王这自言片语中,晏亭感觉自己可能有些片面了,如今听睿王的意思,好像这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呼大概是他早先自己要求的——呸,好厚的脸皮!
晏亭原本就揣度着睿王大概有龙阳之癖,现在听他这样明晃晃的说了想要留卿玦在宫中,好像印证了晏亭惴惴的猜测,一切幻想瞬间变成了现实,外头明明是艳阳天,晏亭却感觉到似乎秋风刮过的冷,拉了拉衣衫,微微的向后退了几步,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她此刻样貌对于睿王来说不堪入目——恩,就是不知道那个难得一见的苍双鹤与睿王究竟是哪种关系了,听人说过的,苍双鹤进尚晨宫,连通报都不必!
晏亭都替卿玦捏把汗,好好一个美男子,万一应允了如此要求,实在是可惜了,可那头卿玦脸上的表情丝毫未曾改变,平缓的声音说道:“大王抬爱,若我为女子,早已入宫,可我为男子,若入得宫门,想必也只是给大王心中添堵。”
“不识抬举。”睿王拂袖冷哼。
晏亭撇着嘴,都说这睿王喜怒无常,倒也真没屈了他,方才还大声的笑,却不想听完卿玦的话之后,反倒变了态度,大概咒的那句还不够,须臾又补上了一句,“叔父不喜欢你,倒也并不能全怪你那出身的问题。”
听睿王的话,晏亭猛然回头看着卿玦,隐隐间有那样的感觉,卿玦是害怕人提到他的私事的,看来睿王是明白这点,卿玦越是不喜欢,他便越要挑这话来说,十足小人嘴脸。
卿玦脸色瞬间苍白,可也没出言反驳,只是低垂着头轻声应道:“是,草民性格不讨喜,草民为此一直惶恐着。”
看着卿玦脸上的落寞,睿王才心满意足的缓步走回软榻,随即若无骨一般的软趴趴的倚靠在榻上,斜着眼睛看着晏亭和卿玦道:“边城之事便由卿玦带一千五百卒平乱,若是拿不下,你二人一道受罚,可心甘?”
一千五百卒,那是去对付虞国兵士,不是真的流盗,晏亭把这理解成睿王对方才卿玦反驳了他之后的故意责难,或许她该想个办法度了此劫,同那么个美人命运拴在一起,死了也不亏,可她又不是真的色令智昏,可是不想就这样平白的赔上了自己的小命。
晏亭还在想着万全之策,卿玦却沉声应道:“草民遵命。”
听见卿玦沉稳的应答,睿王撇了撇嘴,随即挥手道:“出去寻张效带你领了符印便准备出征吧,寡人累了,要歇了。”
卿玦躬身施礼,晏亭同他一样的动作,自始至终,睿王除去最开始嫌她愈加难看之外,再也没看晏亭一眼,他不看她,晏亭也乐得清闲,这里可不是争强好胜的场合,一个闹不好,今后的日子就要水深火热了——经今日之事,晏亭心中愈加的认定了这点。
领了符印之后,二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宫门,朝中官员早在散了之时已经走没了,因此他们那辆停在边角的马车倒也显眼——那么许多的马车中,属她这辆寒酸,她却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她的青蓬马车之后不远处还有一辆镂雕的紫檀木马车,车厢上配有缎面车帷,就连那车前的马身上的配饰也都是串金挂玉,好不奢华,晏亭微微蔑视了一眼,当真俗人一个,都不怕这车驾出去,路上被匪盗劫了去?
晏亭心中鄙夷,却也只是淡然一眼便恢复向自己马车继续行走,一路沉默的卿玦在此时突然出了声,“上大夫,知遇之恩卿玦没齿难忘,此次边城之危,卿玦绝不会拖累您。”
听闻卿玦此话,晏亭顿下脚步,回转过身看着卿玦那一脸的郑重,现在青天白日的,也生不出先前马车内的尴尬,心头顿又蠢蠢,缓步向卿玦的方向走了几步,脸上挂着比初见之时的睿王还好色的笑容道:“这知遇之恩,你要怎般还本大夫?”
看着站在阳光下笑着的晏亭,卿玦竟微微闪了闪神,不知为何,他突然不觉得晏亭真如他印象中的难看了,虽然那笑实在讨嫌,不过经方才车厢之内他的手握上她纤细的腰身时,她那不由自主的轻颤了然,这个瘦小的男子不过是想与他玩笑罢了,许是今天心情好,卿玦竟微微的笑了,轻声拱手道:“卿玦愿意以身相许。”
不笑的卿玦已经近乎完美,微笑着的卿玦令晏亭也微微的闪了闪神,随即仓惶的别过脸去,撇嘴道:“你这人无趣,本大夫没兴致了。”
说罢转身快步向马车走去,卿玦站在原地看着晏亭的背影轻笑,他想他找到了应对晏亭言语调戏的办法了!
曾貹乙脸上罩着斗笠,抱着玉首剑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