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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夫人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
执棍的奴仆听见韩夫人的声音,瑟缩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依日悠哉的吃着茶的晏亭,垂下了头,先前晏亭特别交代过,若是她不喊停,即便是大王到了都不许住手,何况如今也不过是韩夫人到了,他们自是不敢停下。
韩夫人见那两个奴仆依旧打得噼噼啪啪,晏霍吃力的喊叫着:“母亲大人救我,孩儿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打在儿身痛在娘心,加之晏霍这等吃不住痛楚的尖叫求救声,韩夫人算是深深的体会了那话,声音在激动后有些走调,尖锐道:“你们两个死奴才住手,难不成不想要着自己的狗命了!“听韩夫人这声音,两个人也只是微微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非但没停下,那棍棒下的晏霍反倒叫得更加的凄厉。
见此情景,韩夫人不顾身份,上前就要拉扯执刑的奴仆,可就在要抓到距她较近的那人之时,突然被一道力量猛地撞倒,擦破了手掌和半边脸,愤恨转头便瞧见晏忠若无其事的站在她身后。
咬牙切齿道:“反了,当真反了,晏亭,这就是你管出来的人,看来晏府的家主之位,你是不想坐了。”
听见韩夫人的话,晏亭轻轻的放下了茶碗,慢慢的站起身,右手轻轻掸开皱了的前襟,撇嘴道:“以前没觉得当这个家主有什么乐趣,现在倒是寻见了,偌大的一座府院,上百个人侍候着,这谁做了错事,可是我想打就打,想杀就杀的,我当这个家主正喜欢着,怎会不做了,大王最近对我也是赞赏有加,且父亲大人也不在了,母亲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了,恕流云愚钝,实在想不透,还有谁能换了晏府的家主呢?“
听晏亭说想杀就杀那句话,韩夫人愕然的瞪大了眼,所谓养虎为患,她今日再次见识,却是仪仗着自己的身份,犹自咬牙道:“我能扶你成晏府的家主,自然也能拿下你,晏亭,凡事别做绝了。”
看着依旧趴在地上的韩夫人还有打得惨叫的晏霍,晏亭耸耸肩膀,不屑道:“韩夫人,十几年前你对盈姬和那些无辜的小儿下手的时候,可想过凡事别做绝了?”
韩夫人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结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晏亭不甚在意的说道:“父亲大人告诉我的!”
看着韩夫人不住颤抖的身子,晏亭哈哈大笑,“晏府的家主,今后也只能我当了,不管你高兴不高兴,这背着通敌叛国罪名的人是当不了了,至于怂恿者”那更是想也别想了,忠君报国,自然要大义灭亲,母亲大人,为成就晏府忠臣的名号,就有劳您和兄长奉献奉献了。”
韩夫人张口结舌,一时竟梗在那里说不出话来,身后执性的奴仆小声说道:“少主人,已经够了八十棍了。”
晏亭挥挥手,云淡风轻道:“这么快就八十了,还当真没听够那声呢,好了,先歇歇吧,一旦把人证给打死了,怎么指证南褚派到我大央的奸细,又怎么证明有人胆大妄为,居然妄图破坏大王与堰国联姻这等重要的大事呢!”
晏霍趴在那里哼哼唧唧的呻吟着,韩夫人惶恐的回头看着他,已经跌倒了这么久,竟然忘记起身了,晏亭俯视着她脸上的阴晴不定。心中充满了鄙夷。
这等事在府中传的快,晏杵很快就听见了消息,并没有像韩夫人那样直接冲过来,凝**,吩咐来去寻他的下人立刻去找晏妙萏,让晏妙萏去**。
下人去了许久方才迟疑的归来,问过之后竟得了个晏妙萏一早便被屠幼菱叫了去陪着她到送子娘娘庙还愿去了。
晏杵扫掉手边的药碗,咬牙道:“晏亭,算你狠!”
焦头烂额之时,听说晏亭出府去了,晏杵马上来了精神,晏府有自己的私牢,一旦府中的人做了错事全送那里去,因此晏杵直奔着私牢去了,路上有家仆拦着,皆被晏杵带着的人给打到一边去了,进了私牢才发现,晏亭竟把韩夫人和被打得去了半条命的晏霍都关在了这里。
晏杵直奔着韩夫人的方向就来了,他的随侍打倒了守卫,拿到了钥匙,递到晏杵手中,晏杵一边开牢门,一边紧张道:“母亲,晏亭发狠了,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大央,直接回南褚让初南带着人等着拦截堰国的送嫁人马,待到初南得了舅舅的喜欢,得了储君之位,回头攻打大央,赢了之后再回头寻那个杂种报今日之仇。”
韩夫人已经问过晏霍被擒的过程,她此番算是疏忽大意了,没想到晏亭竟真的毫不忌惮的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令人暂时失去了冷静,刚才跟晏霍询问过后才知曾胜乙是在大央境内擒住晏霍的,唯一的证据就是晏霍身上的那讨韩夫人亲笔短签:睿王欲迎娶堰国公主,速派人来央。
听见这话,韩夫人更是自信,晏亭想用这些来治她罪名,实在是痴人说梦,见晏杵显出惶恐央求她快些逃命。韩夫人冷哼道:“你兄长没脑被打成这样,你怎的也要跟着凑趣,还没怎么招便乱了自家的阵脚,晏亭如今是被那个叫弱水的贱人死了刺激的,等他冷静了,便会知道他今天做的事情有多么愚蠢,我是何等身份,区区两句话想扳倒我,自不量力。”
看着韩夫人自信的表情,晏杵也微微放了心,却还是小心翼翼道:“母亲,大央和堰国联姻之事,我们是不是不管了?”
“晏亭想替睿王主持了大婚,换得睿王更进一步的提拔,想也别想,等着一会儿出去了,寻了府外藏着的南褚死士,围了晏府,等到晏亭回来之后,废了他,你直接承袭晏家家主之位。“躺在那里的晏霍听见韩夫人的决定,略扬高了痛哼声,换得韩夫人一个白眼,复又转为低低的呻吟,晏杵听了韩夫人的安排并没有开怀,反倒小心翼翼道:“可是睿王那头怎么交代?”
韩夫人自信满满道:“姒塔那么对待他宠了几个月的女人,他也不是什么也没做,晏亭带刀进宫,他还是什么也没做,那个只知道怎么跟女人颠鸾倒凤的昏庸废物能耐我何?”
听见韩夫人的话,晏杵阴测测的笑了起来,那头来人已经打开了关着晏杵的牢门,小心翼翼的把他抬了出来。
临了出牢房前,晏霍偏要多嘴不甘心的问上一句:“虽然我没找到初南公子便被抓回来了,可是消息我已经想办法通知他了,想必再过两日初南公子就能带人赶来了。”
晏杵冷笑道:“算你还没笨到家,不然咱们全让你一个给搭进去
了,被晏亭一个乳臭小子解决了,枉费我等在大央如此隐忍几十
年。”
“呦!原来在大央让诸位如此难受,还真是为难各位了,姬将军,张总管,劳请你们记清楚了这话,本大夫可没添枝加叶,这全是他们自己说的,稍后等到了大王眼前,你们可给我做个人证,对了,好像过几天那个南褚的什么公子也要过来凑凑趣,这点甚好,一道请来,也好让大王知道诸位对他的婚事如此在意。”
韩夫人脸色发绿,晏杵堵着嘴一阵呛咳,半晌伸出手指指着晏亭咬牙道:“欺人太甚。”
晏亭依旧嬉笑道:“彼此彼此。”
随后转身对张效和卿玦抱拳道:“三人尽数擒获,暂关在府中,待侧他日初南到了,再行定罪。”
韩夫人猛然间叫嚣道:“我乃褚国长公主,尔等谁敢动我?”
本来已经转身的晏亭听了这话,嬉笑的转身大声道:“长公主,你在大央境内搬出南褚的身份,还说不是细作?”
“晏亭,你敢对本公妻无礼?”
晏亭悠哉的踱步到韩夫人身前,大笑道:“你十八年前动手的时候就该想到这点,那个时候你没除了我,早晚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索命,你欠我娘的,我要加倍讨回来!”
韩夫人瑟缩了一下身子,晏亭冷哼一声,挥手道:“关起来。”
听晏亭的话,韩夫人突然疯了般的上前就要抓晏亭,卿玦眨眼之间就冲了上来,条件反射的抬腿一脚便把韩夫人踢飞了出去,随即摔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然后缓缓的躺了下去。
卿玦锁了眉头扫了一眼韩夫人,晏亭转身对韩夫人露出那口在皮肤下显得愈加白润的贝齿,奸计得逞般笑道:“害人者终害己,怨不得我。”
第九十五章 不该管的事情
凉风习习,正是日落月未出之时,梧桐树下,素雅的竹榻上靠着一个淡紫的身影,一手捻着紫玉,一手擒着竹简。
竹榻前立着个瘦高的男子,穿着粗布胡服,略凌乱的发,拎着厚重的玉首剑,微微垂着头,他不出声,靠在竹榻上的紫色身影也不看他,尽管天色黯淡,却依旧悠然的盯着手中的竹简。
半晌,拎着玉首剑的瘦高身影终究叹息一声,随即小心翼翼的说道:“今日上大夫设计捉拿晏杵,并未让属下随行,韩夫人被其逼急,冲动上前,是卿玦护其周全。”
听曾胜乙说了心思,苍双鹤放下手中的竹简,略略抬眼看了看曾胜乙,淡笑道:“有些不适了?”
曾胜乙连连摇头:“没,只是弱水死后,上大夫似乎和以前完全的不同了,属下怕他会影响了先生的布局!”
苍双鹤依旧淡笑:“殊途同归,何来影响之说?”
曾胜乙脸上显出一抹尴尬,支吾了半晌,找不到接口的由头,想了想还是转开了话题,“晏府之事,先生真的不打算过问了么,韩夫人此番是疏忽大意才被晏亭所擒,可那初南公子却不是个可以轻视的人物。”
听曾胜乙的疑惑,苍双鹤站起了身子,那竹简还放在竹榻上,可浅紫的挺拔身影却沿着小径向后方的卧房中走去。
曾胜乙见苍双鹤已经抬步走了,顿了一下随即快步追了过去,待到近了,听苍双鹤平静的说着:“家仇当报,换做是你,可愿鹤插手此事?”
脚下的步伐顿了一下,曾胜乙也浅浅的笑了起来,“先生总是想得如此周到。”
“只是不想做些吃力不讨好的混事罢了。”
即便苍双鹤如是说法,曾胜乙还是未曾变一变脸上的微笑,亦步亦趋的跟着,随即又想到了另外一点,收了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道:“先生,晏老上大夫已经牺牲了许多,可瞧着此番情景,小上大夫怕是不会放过晏霍和晏杵了,兄弟相残到还好说一些,可老上大夫毕竟重情重义,又怎能坐视自己的一双骨肉就这么牺牲了,此事实在棘手。”
静默了片刻,苍双鹤微微收了声音的柔和,略沉声道:“韩夫人极其喜欢初南,你可知缘由?”
“不知。”
得了这个意料中的回答,苍双鹤接着说了起来:“初南的亲娘舅也姓晏,乃南褚大将军,此人与韩夫人关系匪浅。”
曾胜乙一愣,略有些迟疑的问着:“此人属下也知,晏毋庸,与当年芶惑齐名的猛将,后来芶惑贪图享乐。可晏毋庸却毫不松懈,一旦大央与南褚正式开战,此人必将成为我大央的劲敌,先生说他与韩夫人……”
盯着苍双鹤挺拔的背影,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的鲜明了起来,须臾听见苍双鹤一如既往的平淡声调道:“即便晏亭当真手刃了晏霍与晏杵两兄弟,也断不会背上弑兄的骂名。”
听闻此言,曾胜乙脸上略沾上了一抹喜气,转过弯路,在苍双鹤休息的院子前,老远便瞧见了别夕,不同的是今日的别夕笑达眼底,看了让曾胜乙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别夕听见了苍双鹤的脚步声,老远便躬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