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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进入一种音乐的节奏。我知道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有一种音乐般的节奏,只要你感觉了这种节奏,并能踩准这种节拍,上帝就已在你的心中了。这时候,只要顺着这里的阳光雨露,顺着这里的风土人情,天马行空,感受它内在的旋律,就足以表达这片土地涵盖的一切,即使历史如风,智慧如水,也能够感受风轻云淡,那时花开。
拼酒,是这一块土地上永恒的内容。那是历史和文化的沉淀,也是人性和民俗的沉淀。酒是这片土地上最感性的一种东西,它最直接地散发历史的味道,人文的味道,土地与淮河的味道。在淮河两岸,我曾很多次在一场酣畅淋漓的拼酒之后,仰面倒下,在天旋地转中,感受淮河的气息、庄稼的芳香,以及头顶上的星光灿烂扑面而来。酒,源自于粮食,源自于高粱、小麦和大豆,源自于淮河水,更源自于人类自身的急切和渴望。而我,就在这种神秘的来自于天地的力量的导引下,摒弃了自以为是的知识,摒弃了似是而非的论断,开始了神游八极,以一腔混元之气在这块土地上奔跑、寻找、迷顿、呐喊……
这时候的淮河,已成为我的血液流淌。
明与暗 一
淮河的信史,就从大禹开始吧。
历史总是空蒙的,这使得我们在面对它时,总觉得内心惶然。我们不知道它的起源在哪里,在很多时候,它只是神话或者推理。《圣经》告诉我们: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唯物主义告诉我们:人类,是由猿猴变成的,是劳动,让猿变成了人……科学则判定:宇宙,是源于那一场大爆炸……无论是传说,还是推断,都像是一个寓言,一个在世界上广为流传的寓言。它让我们相信,如果硬要刨根问底这个世界起源的方式,那么,相信吧,相信各自的寓言。
对于淮河,我们同样面临这样的问题—如果硬要给淮河的信史安排一个开头的话,那么,不妨从那一场惊天动地的会议开始。
开会的地点在涂山。也就是现在淮河南岸的怀远县境内,现在,在山脚下,还有一个村庄叫做禹会。那次会议,从某种程度上说,决定了华夏北方与南方的共融,决定了这一片土地的核心作用。可以说,这是一次道德弘扬的会议,各地的酋长在目睹了禹的尊容后,由于敬佩禹的道德和操守,心甘情愿匍匐在禹的脚下,听从禹的振臂一呼。
从此,淮河两岸就有了“光”。
数千年后,当我由于凡尘俗务经常乘车跨越淮河的时候,我总能看到淮河岸边的涂山,它突兀地矗立在一片开阔的平原之中,尤其醒目。不过走近空旷的涂山,已很难想象出历史的神圣和气韵了。一切都毫无踪迹,只是在山冈之上,有一个破败的禹王庙,里面有一座几近坍塌的禹王像。这些,似乎就是涂山与禹王全部的联系了。历史就是这样,很大程度上,它一直空蒙而虚假,就像一个巨大的骗局一样。历史的实质也很少是庄严的,庄严,往往都是后来的意会和附加。四千多年前的那个冬天,当禹在涂山召开各路诸侯大会的时候,他肯定没有想到,这一次会议,竟被后人赋予了那么多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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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与暗 二
禹的故事,从某种程度上,彰显的正是莽荒时代人与大地的关系。那个时代,应该有一场世界性的大水吧,在西方,只有诺亚乘方舟带领几个人逃到了山坡上,然后,雨停了,有鸽子衔来了橄榄枝,预示着有陆地出现;在东方,史书同样记录了这次大洪水,黄河、长江、淮河洪水横流,九州一片泽国,人们只能暂避高地上,甚至攀缘在树枝上。那时候中原的领袖还是舜,舜先是命鲧治水,鲧是禹的父亲,面对茫茫大水,鲧有勇气,却高估了人的作用。鲧一直用堵的方法来治水。茫茫泽国,水哪能堵得住呢?鲧失败了,人类也遭受了惨重的损失。舜很生气,就把鲧流放到羽山,后来鲧就死在那里。
禹这时候出场了。禹这个家族,是很有点来头的:禹的父亲叫鲧,鲧的父亲叫帝颛顼,颛顼的父亲叫昌意,昌意的父亲就是中华民族的创立者黄帝。算起来,禹算是黄帝的玄孙了。让禹负责治水,同样是舜的意图。当时,禹在各方面口碑极好:为人机敏快捷吃苦耐劳,守道德从不违背社会准则,具仁心有亲和力,他的言行让人们信服。《史记》甚至说,禹说话的声音都合乎钟律,自身的行动成为法度,他的勤勉不倦端庄恭敬,在当时成为百官的典范。这样的人分明就是一个半人半神啊!《尚书》在解释舜的动机时说“舜举鲧子禹,而使续鲧之业”,显然,舜就是要禹子承父业。当然,父亲鲧的罹难,对禹的打击是巨大的。子承父业,不单单是临危受命背水一战的问题了,而是他,以及他的整个国家,在洪水面前,都走进了绝路。禹一开始并不想担任,他跪拜叩头拒绝,想把这一任务推让给契、后稷以及皋陶。不过大王舜的态度异常坚定:你还是快去办理你负责的事情吧!
完全可以想象禹临危受命时的心情,悲伤之余,更多的还有悲怆,为自己悲怆,为芸芸众生悲怆。人类在自然的压迫之下,就像蝉一样脆弱。在这种情形下,禹唯有兢兢业业,将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以求上苍的悲悯了。这样的做法,一方面是无私,另外一方面,也是无奈。这是一条真正的不归路,在禹看来,天与人,是相通的,自己只能以极致的方式,来完成与神灵的沟通。
禹应该是一个身材高大粗壮的汉子,这一点不容置疑。他调动着人马,以一种无敌剑客的神情正视所有的一切。他在贫瘠的大地上行走着,胸中涌动万丈豪气。关于禹所做的一切,有一些零星说法得以传承。《淮南子·本经训》、《修务训》、《要略》以及《尚书·益稷》、《正义》、屈原的《天问》等当中,都有着对于禹事迹的赞颂。其中,《淮南子·修务训》以充满赞颂的口吻写道:“禹沐浴淫雨,栉扶风,决江疏河,凿龙门,辟伊阙,修彭蠡之防,乘四载,随风刊木,平治水土,定千八百国。”《要略》同样记载了禹身先士卒劳苦奔波的感人事迹:“禹之时天下大水。禹身执以为民先。剔河而道九岐,凿河而通九路,辟五湖而定东海。”
从这些典籍记载中,人们所得印象最深的一点就是,禹在腥风苦雨中,几乎走遍了九州。这样的行为,不由让人困惑不解:禹为什么不在一个地方专注治水,而是奋起他的双脚,像旅行一样走遍祖国大地呢?司马迁在写大禹这一段事迹时,用了好几大自然段来描述—禹的巡行治水从冀州开始,在冀州,禹先治理完壶口山,又去治理梁山和岐山;在济水和黄河之间的兖州,禹疏导了境内黄河下流的九条河道,让雍、沮两水流入一个湖泊;在大海和泰山之间的青州,禹疏导了潍水和淄水;在大海、泰山和淮河之间的徐州,禹治理了淮河和沂水;在淮河以南和大海以西的扬州,禹又治理了彭蠡泽,将松江、钱塘江、浦阳江都疏通入海;在北起荆山、南到衡山之南的荆州,禹治理了江水、汉水,还有沱水、涔水、云土泽、梦泽等;在荆山以北、黄河以南的豫州,禹又将伊水、洛水、涧水等疏通流入黄河,疏导了菏泽,然后又治理了孟猪泽;在东到华山、西到黑水之滨的梁州,在西到黑水、东到冀州西界的黄河的雍州……可以说,就当时的九州而言,禹的足迹无所不在!禹治水的范围,不仅仅是黄河、淮河等干流,连一些不知名的,地图上找不到的小河流,禹也将它们一一治理。而且,禹所做的,不仅仅是治水,禹每到一个地方,还发动当地群众重建家园。
一个人,怎么能在短短十多年的时间里,做出那么多的事情呢?对于大禹治水的具体方式,我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就是:以禹所处的上古时代的生产力水平,与洪水争斗,无疑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就鲧和禹而言,以当时的人力物力,无论他们采取怎样的方式,要想真正取得与洪水争斗的胜利,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太史公一直没有交代禹具体采取什么措施来治理江河,只是阐述禹的中心方法是“疏”,将江河导引入海。至于其他史书,在涉及大禹治水时,同样也没有说具体的方法和事例,只说禹采取了“疏”和“堵”相结合的办法,以“疏”为主。中国文化一直不太喜欢,也不太习惯于刨根问底,它总是习惯于将事件情感化,将事件模糊化甚至传奇化,至于事件的来龙去脉,往往大而化之地加以忽略。大禹治水的具体情况也是如此。这样的方式,给我们留下了很多空白和疑点,比如,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一次对洪水的治理?大片的洪水是如何疏引出去的?九州又是如何治理的?传说和文字一直疏于记载,人们的思维习惯性地转向情感,转向引人入胜的情节,甚至习惯性地将平凡事件神化。留给我们的,就是有关禹的一个半人半神的故事。当然,以四千年前的文字水平,如果想翔实地描写出禹的事迹,无疑是吃力的。
明与暗 三(1)
的确,在很多史书中,禹一直是一个半人半神的形象。
《淮南子》中有一个故事是关于禹的,说每当禹治水时,就化身为一个硕大无朋的大熊,逢山开拓,逢水疏导。这一天,禹在治水离开家时,对妻子涂山氏说:你给我送饭,得听到鼓声才能来。禹离开家后,就变为一头大熊,开始治水了。无意中,熊碰到了一块大石头,发出了一声巨响。涂山氏听到了,以为禹击鼓让她送饭,便来到禹工作的地方。看见自己的丈夫竟然是一头大熊,顿时吓呆了,又羞又愧,化为一块石头。
涂山氏变为石头的另一种说法见之于《吕氏春秋》,说是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敢入之后,涂山氏每天守候在涂山山巅之上,对着大禹所在的方向望眼欲穿,最后竟化为一尊石像,也就是“望夫石”。这种典型的中国传说有双层含义:一方面,它意在歌颂爱情的坚贞;另一方面,它还说明着大禹的无私—以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当赞美一个人时,总是把这个人想象得十全十美。
故事还在发展之中,另一个典籍上这样记载:涂山氏变为石头之时,因为怀有身孕,禹急得对石头大叫:“还我的儿子!”于是石头洞开,一个婴儿跳了出来,那就是后来夏朝的创始人启—故事生动而富有戏剧性,也符合“启”这个名字的含义。这样的故事,既充分表达人们的潜意识,同时也表达出人们盼望化腐朽为神奇的愿望。
关于禹的治水,无论是史书也好,典籍也好,一直有诸多的神话意味,似是而非,这使得后人在研究这段历史时,一直缺乏真正可信的材料,故难以确切地考证。当年顾颉刚先生在万般无奈之下,忽发奇想,认定禹是一条“虫”—顾颉刚在北大教书时,只有二三十岁,年少气盛,正是什么话都敢说的年纪。顾颉刚的根据是《说文解字》—许慎说:“禹,虫也。”因此,顾颉刚大胆断言,大禹是神不是人,禹的神话可能是因九鼎而起,九鼎上面有花纹,花纹里面有条虫,这条虫可能就是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