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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梦见术真心是一个很矫情的术,使用的时候有诸多不便。
譬如说,虽然能梦得到对方的过去,但还是那句话,就如一出折子戏,我只是一个路过围观的,看得到表面但是看不到对方的心里所想。
再譬如说,虽然能梦到对方的死期,但是却和过去不一样,是要我自己亲自体验一把的。感觉上就是自己附体在了对方的身上,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死掉。也就是说,死去之时的痛苦我也都能在梦里一一体会,诚然是件痛苦的事情。
我在山上琢磨梦见的时候,曾经想过两者之间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区别,思来想后我觉得吧,许是因着媒介,所以梦见的效果也迥然不同。梦见过去的媒介只需要对方自己的血,而未来还需要添上我自己的。
当我琢磨出了这个道理以后,揣着一颗上进的心去给师父讲,本以为我如此知进取,晚饭肯定是要加道菜的,可是师父听了之后,眉头一皱对我说,安安你今晚没饭吃。
我饿了一晚上都没有想到被禁食的原因,还是大半夜宿雨从窗子里爬进来给我送烧鸡的时候告诉我了实情。那时候他很有一个哥哥的样子,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安安啊,你也真是的,师父在课上都给你讲过了的,你何必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我狠狠地咬了口鸡腿,丫的,亏我还以为自己开窍了一次。
“梦见所需要的,是被梦见之人的鲜血。”宿雨看我不支声,便替我答了一句。
“鲜……血……”锦夫人迟疑了,“除了鲜血其他的都不行么?”
“不行的。”我摇摇头。
锦夫人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一般,郑重对我说道,“倒不是本夫人不信柳姑娘,只是,这件事情不能有一丝马虎,可以先请柳姑娘看下本夫人的过去么?”
自我称呼由我变成了本夫人,角色切换的还真快。这话,是要试探一下的意思?
也罢,对于秦国国君和夫人这一段惊天动地的爱情,我还是挺感兴趣的。
然而宿雨却不同意,“夫人,这梦见术用起来很是费体力,我师妹她从小体弱多病,师父也从来不让她多用这门术,若是现在用上了,免不得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再用,这样岂不是耽误了夫人的大事?”
体弱多病?师兄你说的是从小上房揭瓦上树掏蛋下河抓鱼的我?想是说错了人罢。看来师兄他,对这一段风月没多大兴趣。
锦夫人有些为难地蹙了好看的柳叶眉,看得我的心跟着一揪一揪的,不忍非常,便抢白道,“没关系,左右取秦王的血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想必应该足够我休整了。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看上一看怎么样?也可以让夫人您安心。”
事后宿雨对我说,这番话说的太过于直白,诚然很明显锦夫人那时信不过我的能力,即使气不过,也不能这样拂了锦夫人面子。
我呃了一声,原来在别人看来这是不给面子的举动,天晓得我只是觉得美人蹙眉蹙得惹人怜惜罢了。
锦夫人和看起来娇弱的样子很是不同,干净利落地刺了手指,眉头都没皱一下,还细心地问了我是要将血滴进茶水里还是酒里。我想了想,我这人酒量浅的很,标准的一杯见周公,还是酒好了,这样睡得快一些。
“不知锦夫人想看的,是什么样的过去呢?”
“本夫人在未出阁的时候,曾有过一个玉镶金的首饰盒,请柳姑娘看看,那首饰盒里,放了什么。”
我点头。心中却想着,首饰盒要看,你的风月史也是要看的。
喝下了夹杂了锦夫人鲜血的的葡萄美酒,我合上双眼,嘴里还飘着淡淡的铁质的味道,在锦夫人黄梨木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都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却不知若是情意不复,巫山境内哪得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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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青梅
直到多年之后,我都认为,若是没有后面的事情,湛封和温暮锦都应当是我见过的最幸福的一对。
我微微睁眼,打了个哈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许久没有用这个术,手生得紧。好在我这辈子也只就会这一个,再手生也不过如此。
抬头看了看眼前小姑娘,和锦夫人相似的眉眼,生花的笑靥,真是可爱得紧。
这场折子戏,是从他们相识开始。
秦国丞相府。
年幼的温暮锦看起来也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坐在缠着藤蔓的秋千上,口中咿咿呀呀唱着可爱的童谣,晃啊晃,晃啊晃。
离她不远的草丛里,趴着两个六七岁的少年。
一个是温暮锦的兄长温暮川,眉眼和温暮锦很相似。
另一个是当时还是秦国世子的湛封。
是了,秦丞相兼职世子的老师,儿子顺便就做了书童,想想还真是省事,一家老小给人做了苦力。
梦见有这个好处,对方看见的东西我都看得到,虽然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但是眼里怎么看的还是知晓。所以那两个仍在总角的少年,自以为躲得天衣无缝无人发现,却不知早已落入了少女的眼。
“怎么样,我妹妹漂亮吧?”温暮川的话语中满满的得意。一个做哥哥的,总是如此,自己的妹妹哪怕只有一分的好,也要说成三分,若是三分则更要说成七分。就像每次师叔带着弟子回来祭师祖,二师兄总会跟师叔家的师兄夸赞我是有多么懂事多么漂亮怎样做的一手好菜是一个道理。哪怕这三件事我只有做的一手好菜是真的。
小小的湛封不说话,却是红了脸,移不开眼,直直盯着人家小姑娘瞧。他不经意间发现温暮锦看了自己一眼,朝自己笑了笑,一时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赶忙拉着温暮川回了书房。
我不知这样的相识,引发的到底是一场姻缘还是一场孽缘,只知这一场“偷窥”,在少年少女的心里都扎下了根,名为“情”的根,这条根在不远的将来会生根发芽,长出参天的大树。
时光匆匆游走,年少的湛封每次来丞相府中的时候都会给年少的温暮锦带些姑娘家喜欢的玩意,胭脂水粉,荷包香扇。女孩子不怎么出门,他便在市集上买些新奇的物什,巴巴地送过来。其实秦国丞相的千金,又有什么缺的?不过是个刚刚动了情的男孩子的心意罢了。
海棠树下,少女红着脸,腼腆地道谢,轻轻接过少年的礼物,指尖轻碰指尖,脸上的红晕飞速染开,像极了随风落下的红海棠,看痴了对面忘记收手的少年。
看到这里我有点忧郁,想我在六岁的时候虽然也是遇上了命中非常重要的那个人,不过那个是救了我一命给了我一个家的师父,对此我很感激。十二三岁的时候我也情窦初开,喜欢过也算是青梅竹马的四师兄,可是人家是个断袖,到底算不上一段善缘,最后终是不了了之。
如此看来,温暮锦的情路,顺利地让人嫉妒,至少让我嫉妒。
稍微走了下神,却错过了不少事情。不过好在我回神回的快,定睛看过去,已经十五岁的温暮锦接过湛封递来的首饰盒,柔声道,“这礼物太过贵重,锦娘怕是受不起。”
一声锦娘叫的连我的心都跟着一震。柔媚却不失体统,真正的大家闺秀。
十七岁的湛封此时早已有了世子的威严,努力板着脸皱着眉,极力攥着手心,到:“今日是你十五岁的生辰,本公子这点礼物还是送得起的,你也是值得收的,况且,也没你想的那么值钱。”
温暮锦依旧一张泛着红晕的脸,几年来并未改变,轻声道谢,紧紧抱着首饰盒,生怕它掉落。
湛封的皱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开来,灿烂的笑容在脸上浮现,但是眼中依旧有些顾忌,他左右瞟了一下,见四周无人,便走近了锦娘,耳语道,“其实,盒子里才是我送的礼物。”
温暮锦本就泛红的脸更加火热,轻轻点了点头,埋头不语。
湛封本就长得清秀,此时长开了更是俊美,大眼睛里满是飞扬的神采。我可以负责任地说,秦国国君他若是光看脸,绝对有做我师父徒弟的资格。
依旧是那棵海棠树,秋千吱呀吱呀,红海棠铺了一地,似是鲜艳的红毯,红毯上少年英俊少女貌美,曼妙得很。
我还记得,二十七岁的锦夫人要我看的,是那金镶玉的首饰盒里有什么。
由于梦境中的时间流动不甚稳定,况且许多事情若是没有心思知道便会匆匆掠过,因此我便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温暮锦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了什么,可是无奈这年轻时的锦夫人很是淡定与从容,一直都没有打开过那奢侈的盒子看上一眼,装作没事人一样,看的我都跟着心急。可我又不敢放松,若是在我松懈的时候锦夫人开了盒子我去没有看到怎么办?
锦夫人的淡定与从容维持到了夜半三更。
她趁着其他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点了根小小的蜡烛,在床上借着微弱的烛光,轻手轻脚地,开了盒子。
盒子里只有一张信笺。
夜里很黑,好在这是个梦,只要她看得到的我便也看得到,虽然灯光昏暗,但是温暮锦还是努力看清了信笺上的每一个字。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刚刚满了十五岁的锦夫人愣了一下,然后眼眶微红,削肩微微地颤抖,再然后两行清泪夺目而出,嘴角却是泛了笑意的。
我在刚刚知道男女之情的时候,曾经去书房翻过许多的书籍,想过我要是给四师兄写封情信,只是不晓得以他平日不爱读书的样子,是否能看得明白我的心意?不过四师兄和六师弟的事情我发现的早,情信一事便也作罢,但是当初背下的那些情诗,我还记得不少。
恰好,这首我仍记得。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这诗由于写的颇为直白,我以为宿雨理应看得懂便很喜欢,如此看来湛封和我有着一样的品位,真是前途无量可喜可贺。只是若是我没有记错,这首诗的作者貌似是不得善终的。我们修幻术的,总有些神神叨叨。这样一个前车之鉴,足够我小心而又警惕。故此诗美则美矣,却没有一个好的兆头,因而我当初虽是极喜欢却并没有将它送出去。
湛封送给温暮锦的生辰礼物,小小的染了竹色的信笺,是他对她的情。对于这两个吃穿不愁的人来讲,这样的礼物不能不说是浪漫非常。后来柳鹤对我说,浪漫是浪漫了些,亏得湛封是个幸运的,如果温暮锦不知道这首诗的话,这就不是浪漫而是泪奔了。我想了想,深以为然。但是想到柳鹤小小年纪便懂了这些,我觉得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十分不尽职尽责,当晚抢了他的鸡腿,让他回屋反省去了。
十五岁的温暮锦欢欢喜喜地接了情信和湛封私定了终身,却未能预见到在十二年之后,这首诗果然没有带来什么好彩头。
众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