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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封的贴身太监轻声对温暮锦道,锦夫人,您还是先出去吧。
温暮锦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看还在别的女人身上起起伏伏的丈夫,道了声妾身告退,便退了出去关了门,冷眼瞪向已经跪了满地的宫女太监,“说,怎么回事?”
大太监颤颤巍巍,道出了究竟。
在锦夫人退席之后,有个舞姬上前献舞,那舞姿绰约看的大家很满意。一舞过后,舞姬提出不想要什么赏赐只求敬湛封一杯酒。那日的湛封喝了不少又在兴头上,便同意了。到这里一直都没有问题,可是待到散席过后,湛封预备回去休息的时候,恰巧碰见了正预备出宫的舞姬,然后便命她侍了寝。
锦夫人咬了咬唇瓣,双手攥地死紧,“就这样?”
“回夫人,小的们不敢有半句谎话。”
我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只听到一句轻飘飘的,你们伺候好君上。
湛封他,真是个渣。
我只有这个感觉。那日是小公主的周岁宴啊,他都能做出这种事情,这么多年的感情都死哪里去了?
我继续看下去,第二天湛封和那个舞姬依旧是浓情蜜意的样子,锦夫人看的分明,我也看的分明,从那时起,湛封看锦夫人的眼中便没有了一丝情意,而悉数转移到了那个叫铃兰的舞姬身上。
锦夫人不肯接受这个事实,做了许多的努力,可是结果惨不忍睹。终于,湛封要立铃兰为侧夫人。
锦夫人自是不允的,就如众人传言的一样,二人大吵,但是终究,一个父亲告老还乡兄长边关戍守的夫人,哪来的发言权?更何况这几年来湛封除了锦夫人没有别的女人,各达官显贵们早已不满,此时自然是推波助澜。
这是一场彻底的移情别恋。好在锦夫人平日待人宽厚,虽然被冷落但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差。
如果没有铃兰在中间挑事的话。
铃兰对湛封说,自己最近头疼的紧,想必是锦夫人院子里的海棠冲了她。
湛封安慰她,放心,孤帮你把那棵该死的树移了。
那是他们二人一路定情的见证。锦夫人一直都在隐忍,她一个当诸侯夫人的,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可是她忍不了,她心爱的东西被如此践踏。那天她死死地抱着那棵百年老树,泪流满面对他道,“你为何如此无情无义?”
湛封冷冷地俯视着眼前他爱了十多年的女人,但是眼中却已然没有她的身影,“孤的情意,只会交给孤最爱的女人。你是么?不是。”
眼睁睁地看着海棠树被伐掉,耳边回响着铃兰那挑衅的笑声,锦夫人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看到这里,我觉得还是醒来吧。我自认为我十六岁的心脏承受不住如此的世态炎凉,一路看下来,真真想去扇湛封两个巴掌。只可惜我在梦里什么都做不到,只是看着,再看着。
转醒之时,一个宫女在床边守着我,看到我睁了眼睛,惊喜道,“夫人,柳姑娘醒了!”
我坐了起来,揉揉眼睛,定睛看了看眼前的小姑娘,“你是……小雅吧?”
小雅瞪着眼睛看着我,一愣,然后捂着嘴道:“柳姑娘果然看得到过去!”
废话。
锦夫人和宿雨闻讯进了屋,看到此时的锦夫人我默默叹了口气,“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只是锦夫人,那西江水,现在早已干涸了吧?”
锦夫人停顿了两个弹指的时间,然后双手捂着脸,水泽从指缝中溢出来,抽泣道,“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锦夫人情绪稳定下来后,便说近日得到了湛封的血立马就叫我过来。我和宿雨便告退了。
出宫的路上,我终于在现实里见到了湛封和铃兰。
远远看到二人携手逛着花园,有说有笑。那铃兰和梦里一样,一双丹凤眼笑得神采飞扬,脆生生的笑声回荡在空气里,和一贯文静内敛的锦夫人截然不同。而湛封,看着身边的女人满眼的爱意,就仿佛当初看着锦夫人时一模一样。
宿雨拉拉我的袖子,叹了口气,道,“我们走吧。”
我眼睛里突然进了沙子,疼的很,声音有点哽咽,点了点头。
回到了国师府,我跟宿雨讲了梦中所见,宿雨说,这跟他所知道的的差不多。而且他还补充道,那日的晚宴,他也在场,真的当时一点征兆都没有。
我觉得有些诧异,可是宿雨也不知道是为何。
一旁做着笔记的柳鹤却突然插嘴,“难道那杯酒有问题?”
宿雨摇摇头,道不可能的,那酒本来就在案上,喝了许久的。
大家沉默。
许是看出来我自梦见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宿雨主动提出明日要带我出去逛集市。我表示,逛集市倒是可以,只是,国师大人你把银子给我你就别来了。
宿雨一脸狐疑,我觉得这个人下山后变得迂腐得很,“你堂堂国师大人陪一个小姑娘逛街,我得被多少人围观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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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凌然
第二天我睡到了日上三竿,然后把准备睡到日上四杆的柳鹤从满是口水的被褥中提了出来。
这孩子,从小就没个好睡相。
给柳鹤囫囵洗了脸,掂了掂了四师兄留下的银子,清清爽爽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顺口问了句看门的小哥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结果他红着脸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我没了耐性,便牵着柳鹤走了。
华卫城毕竟是秦国的国都,很是繁华,我和柳鹤走了一路,买了许多梅花糕栗子糕萝卜糕还有他一直念叨的驴打滚。
集市上人很多,大家吵吵嚷嚷的,热闹得紧。我和柳鹤走了一路也走累了,想着早上起得晚,虽是吃了许多糕垫了肚子,可是胃里毕竟没有什么主食,显得还是很空。
我拉着柳鹤在一个豆腐脑摊子坐下,叫了句,“老板来两碗豆腐脑五个包子。”
头上缠着白头巾的豆腐脑大叔很是热情,一边盛着豆腐脑一边问,“姑娘是要甜的还是咸的?”
我狐疑,这豆腐脑还有甜的?豆腐脑不应该就是浇上香浓的卤汁放上葱花和香菜加了辣子的一种极品早餐么?甜的是怎么个回事。
我怀着一腔思上进知进取的一颗探索之心,一脸正经,“一碗甜的一碗咸的。”
当然了,甜的是给柳鹤的,他一向嗜甜食,这样的选择最好不过了。
柳鹤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姐,咱俩换换行不?
我坚决,不行。然后将桌子上的辣椒碗里的辣椒扣进碗里一般。
柳鹤嗜甜忌辣,从小就这样。
看着柳鹤一脸不情愿的挖了豆腐脑,我其实有点忐忑,到底好不好吃呢?
就在我盯着柳鹤的勺子放进嘴里的一瞬间,我听到了隔壁桌噗嗤的笑声。
“这位姑娘,豆腐脑里又没有毒,你这样视死如归的表情,让人家老板怎么做生意啊?”
这声音听着甚是耳熟,我转头一看,呵,这不是那天那个紫衣的青年么?今天也是一身的紫衣,难道是好几天都没换过衣服了?看他那样子也不像个没钱的,啧啧,这王城里的人真奇怪。
我定睛看了一眼他那桌子,上面也是赫然一碗甜豆腐脑,哼,甜党都是异端。
转过头来却看到柳鹤吃的心满意足,边吃边说,“姐,这豆腐比咱山下的嫩多了,你要不要尝尝?”
我本来是想尝尝的,可是看到隔壁桌那个紫衣的身影就不知为何气不打一处来,我挖了一勺满是辣椒的卤汁送进嘴里,道我才不要呢。
我风卷残涌地把豆腐脑和两个包子解决掉,包了剩下的两个包子,给还没吃完饭的柳鹤抹了抹嘴,然后扔了点碎银子在桌子上,道了声不必找了,拽着柳鹤离开。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我十分喜欢。
可是走了没多久,我发现那个紫衣的身影一直跟在我的后面,我去看胭脂水粉,他就在旁边的摊上看小孩子的风筝面具;我去买山楂糕,他就在一旁喝大碗茶;我的荷包被小偷偷了,他就帮我追。
柳鹤看着跑得飞快的紫衣人士,嚼着包子对我说道,“姐,他肯定是暗恋你。”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人影带了我的荷包回来,一脸的笑容,觉得,这个世界真疯狂,我这样既没脸蛋也没胸的女的都有人喜欢,这是一个什么样惨绝人寰的世道啊。
我三师兄善丹青,平日里总画些美人拿下山去卖银子补贴家用。他说男人都喜欢胸大无脑长得漂亮的女人,我这样长得一般又一看发育不好的,将来真不知道还嫁不嫁的出去。不过他让我放心,就算我嫁不出去,养在山里也饿不死。
他还说,我小的时候不喝牛奶不爱吃木瓜,现在遭到了报应吧。
山中统统就我一个少女,外加一个扫地做饭的婆婆,师兄弟们多是在只有我一个女孩子的情况下长大的。如此条件三师兄都觉得我不漂亮没人要,那想必也真是没人要了。
听到那句话之后,我黯然**了两日一夜,第二夜的时候实在是因为太饿了去厨房啃了半只烤鸭,心满意足地回房的时候遇见了已经知晓事情来龙去脉的师父,师父他痛心疾首地对我说,若是我将来嫁不出去,就当他儿媳妇算了。
我撇撇嘴,师父您老人家开什么玩笑呢?先不提您那离家出走这么多年的儿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就为了省个嫁妆,至于么?
不过从此我也认知清楚了,公子与佳人的故事建立在佳人是美人公子是美男的前提上,如今紫衣公子虽是公子,可是我柳安安,却诚然不是佳人。
华卫城醉宵楼。
我看着这一桌的山珍海味,心疼得紧,也肉疼得紧。
那紫衣青年食指大动,感叹这里不愧是华卫城第一的酒楼,厨子的手艺就是好的没话说。
是啊,能不好么?不花自己的钱吃到的东西是最好吃的,我从小就知道。
紫衣兄自作主张地为我抓了贼抢了荷包回来,然后自作主张地让我请他吃饭。
“在下不顾形象为姑娘多了荷包回来,既不需要姑娘以身相许,不过是一顿便饭而已,姑娘乃心地善良之人,想必不会拒绝。”
呵呵。又不是本姑娘让你去追的,说句实话,就算没人帮我,我自己也是追的回来的,这十年里光凭跑路这一技能,师门里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比的过我的;若说打架这一技能,师门里也只有三人胜得过我罢了。
因此当那小贼掏了我的荷包之时,我并不是很担忧。
我这想说我这人并非心地善良之人因此搞不好会拒绝,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大方道,既是报答公子大恩,自当去这华卫城最好的馆子。
我揪揪柳鹤的耳朵,你个死孩子,钱不是你的你不心疼是吧?
柳鹤被我揪得直掉眼泪,那也不是你的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