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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儿皇帝-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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侈果品,只有上层人士可以尝到)。成都郊外有一片西瓜田,砂壤青藤,多蔓多瓜,是用东吴送的海外良种育苗栽培的。老爹和军师非常重视这块瓜田,特意派了一名年长持重的老校尉专职看守。因为这西瓜不但稀有,还是见证刘孙张结盟的友谊之瓜。
  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我虚岁十三。这年的夏天出奇得热,太阳焦金烁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成都又是有名的火炉,满城流火,像一个巨大的蒸笼,蒸得人汗流浃背,透不过气来。
  一天下午,我趴在竹床上,望着当空烈日,心里琢磨着,该去哪儿找个好地方避暑呢?
  “噔噔噔”,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紧跟着响起张苞的大嗓门:“阿斗,阿斗,快来看,俺给你带好东西来啦。”
  我一骨碌从竹床上爬起,翻身落地,迎了出去。张苞手里拎着一个碧绿的瓶子,兴奋地向我嚷道:“阿斗,天这么热,俺请你喝‘心痛’,刚买的。”
  我奇道:“心痛?什么心痛?”
  张苞将手中的绿瓶递过来,道:“喏,这就是‘心痛’。城东一家药铺,用祖传秘方配制出来的最新解暑饮品,俺见很多人争着买,就赶忙买了一瓶,送来请你喝。谁让咱们是兄弟呢!”
  我接过绿瓶,见瓶身上贴着一张标签,上书:“心痛,本店最新饮品,百文一瓶,消暑必备。饮完保证从头凉到脚。”
  张苞神情热切,道:“你快喝,快喝,这鬼天气热得,都快把人烤熟了。”
  我拔开瓶塞,先喝了一小口,平平淡淡,没什么味儿。再连续喝了几大口,尝出来了,靠,一整瓶装的全是凉白开,就这个竟然卖一百文一瓶,喝了果然“心痛”。
  我抬眼望了望张苞,他笑得是那么淳朴、那么纯真,笑意里满含着对朋友的关心,对友谊的诚挚。我不忍心让他知道“心痛”的真相,否则他肯定会“从头凉到脚”。于是一仰脖,将那瓶白开水全倒进肚里。
  张苞舔了舔嘴唇,问道:“好喝吗?”
  我用力点点头,道:“好喝!又甜又凉,清爽!”
  张苞憨憨地笑道:“这瓶‘心痛’是俺省下五天的早饭钱买的,你说好喝,俺就心满意足了。”
  我眼角有点湿润了,这傻兄弟,真是好兄弟。看着他满头大汗,唇干口燥的模样,我心里直过意不去,寻思着一定要好好回报他。我从屋里翻出一把蒲扇,一边给他扇风,一边问道:“张苞,吃过西瓜吗?”
  张苞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肉包,垂涎道:“西瓜?就吃过两回,还是俺爹打了胜仗后开庆功宴,俺在旁边蹭的。”
  我又问:“那你现在想不想吃?”
  张苞嘴一撇,道:“那可是奢侈品,你贵为世子,也不见得天天能吃上呢,俺上哪儿吃去?”
  我嘻嘻一笑,道:“城郊有片‘友谊瓜田’,你晓得不?”
  张苞眼睛一亮,道:“自然晓得。你有办法吃到那里的西瓜?”
  我咂吧着嘴,道:“暂时没办法,但船到桥头自然直,敢想更要敢闯,才能把梦想变成现实。”

《傻儿皇帝:阿斗回忆录》(四)(2)
张苞登时来了兴致,振奋道:“那咱们就闯闯去!不过,三兄弟怎能少了关兴?”
  我点头道:“嗯,有汗同流,有瓜同吃。把关兴也叫上。”
  我们哥儿仨兴冲冲直奔郊外瓜田而来,到了地头,远远就望见一架瓜棚立在田间,那名看瓜的老校尉卧于棚中,摇着扇子,正悠哉游哉地哼着小曲。
  我对张苞说:“咱们先礼后兵,你先过去好言相询,看那个校尉肯不肯送咱们几个瓜!如若不肯,再做打算。”
  张苞应了一声,走上前去,双手合十,朗声道:“这位施主,贫僧自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方,饥渴难耐,想化些西瓜解渴,不知可否?”
  我一听,急了,凑上去低声道:“错啦,错啦,台词念错啦。”
  张苞听得错了,赶忙换个架势,两手一叉腰,厉声道:“呔,黑旋风李逵在此。兀那乡农,快快挑几个上好的西瓜奉过来,不然别怪黑爷爷的板斧不客气!”
  我心里发狠,在背后踹了他一脚,叱道:“咱们仨演的是《后三国之傻儿皇帝》,不是《西游笑传》,也不是《大话水浒》。叫你整天走穴,昏天黑地的。”
  老校尉摇着花白的脑袋,答道:“三位小爷请回。军师有吩咐,田里出产的西瓜,专供国宴、庆功宴、尊老宴使用,除此之外,任何人均不得摘取。老夫职责所在,不能徇私。”
  张苞忿忿道:“难道世子来了也不成?”
  老校尉坚决道:“世子来了也不成!凡事要讲原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块瓜田是我的地盘,我的地盘我做主!我说不行就不行。”
  关兴扯了扯张苞的衣角,道:“走。”张苞也知多说无益,退了下来。我们仨聚在背阴处的一棵大树下,商量如何“一亲瓜泽”。
  我抹去额头的汗珠,道:“好说不成,那咱们只好给他来个‘不告而取’了。”
  张苞惊道:“那不是偷?”
  我沉声道:“瓜熟蒂落,宴席上能用得几多?烂在地里也是白烂了,还不如拿来滋润咱们的五脏庙。关兴,你认为呢?”
  关兴素来不讲废话,只要一开口,必定言简意赅,他思量片刻,吐出一个字:“干!”
  我把手一拍,道:“那就干了!我和关兴先躲在瓜田两边的土路上,朝田里扔石块,听见响声,老校尉必定来回跑动查看,这叫‘声东击西’。等他疲于奔命时,力气最大的张苞就来个‘混水摸瓜’,快步溜进瓜田,抱起两个大瓜,一溜烟跑回大树下集合。”
  分派完毕,我向东边,关兴向西边,匍匐在路面上,一东一西,“扑扑”甩手就是一连串坷垃,岂料田中静悄悄的,不闻丝毫声响。我正觉得奇怪,张苞已不管三七二十一,猫进田里抱起两个西瓜,“嘿哦嘿哦”,撒开脚丫子往田边的路面直奔。哪知奔出数丈远,却见四面八方都是一堆堆的西瓜,按乾坤巽艮、水火金木的方位隐隐摆成阵势,重重叠叠、循环无端,直转得他头晕眼花,迷失了方向,兜来兜去始终找不到出口。
  我和关兴在瓜田的外边瞅着,越瞧越不对劲儿,怎么张苞绕来绕去,一直在瓜田里打圈圈,就是跑不出来呢?突然,田中传来老校尉的哈哈大笑声:“军师神机妙算,早料到会有人来偷瓜,事先已在瓜田里布下了‘小小八阵图’,尔等区区道行,焉能逃出迷阵?”
  张苞大惊,将瓜一甩,高呼道:“不要管我,你们快跑。”言犹未了,后衣领已被老校尉的大手抓住。

《傻儿皇帝:阿斗回忆录》(四)(3)
我的神经本就绷得紧紧,一闻警讯,登时像受惊的兔子般,本能地拔腿就跑。
  风声呼呼,在耳旁掠过,我不停地跑呀跑呀,忽然,脑海中闪电般划过一句至理名言:“人生在世,恋人不能始乱终弃,兄弟更要不离不弃。”有瓜一起吃,这叫有福同享;被抓着了我却自个儿逃跑,难道这是有难同当?再说了,张苞还是张莺莺的哥哥呢,倘若我弃他于不顾,张莺莺将如何看我?言念及此,我心头愧意顿生:回去,必须回去!偷瓜摸枣不算贼,逮住打顿王八槌。大不了挨一顿揍,也比被人刮着脸喊“羞羞羞”来得强。
  我喘着粗气,又跑回案发现场,抬眼一瞧,关兴还在原位上,看来他压根就没跑。我脸上一阵热辣辣地,低头站到了张苞身旁。
  老校尉面色严峻,厉声道:“老子战过新野、烧过赤壁、打过涪关,是从最前线的血火里拼出来的,你们这点小把戏,还能逃得过老子的眼皮?告诉你们,刚才我用的是‘以逸待劳、关门捉贼’两计,专破你们的‘声东击西、混水摸瓜’。”
  我牙一咬,道:“输要认定,打要站定!既然被抓,无话可说。我是主谋,你说怎么处置吧?”
  老校尉扬起马鞭,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世子偷瓜一样要打!”
  张苞连连摆手,道:“不,不,俺是偷瓜主力,要打该打俺!”
  关兴一言不发,将上身衣服尽皆*,精赤着转过身,将背脊一送,道:“打我!”
  张苞见状,也扒光自己的衣服,挺着胸膛道:“该打俺!”
  我岂能让他们替我挨打,向前跨了一大步,除掉内外衣裳,毅然道:“还是打我吧!”
  阳光炽热地晒炙着三具青春的*,不但在他们的体肤上烙下红彤彤的印痕,更将彼此的友谊永不磨灭地烙在了他们心里。这一刻,这一幕,无言已胜似千言万语。
  感动,有点泪!
  温暖,有点醉!
  这就是兄弟!
  这才是兄弟!
  老校尉高举马鞭,却不挥下,良久良久……
  突然,他将马鞭朝地上一扔,放声痛哭道:“想当年,我也有几个老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可惜他们都战殁了,只剩我这把老骨头,孤零零地活着。呜呜呜……”
  这哭声中满含着阅尽沧桑后的寂苦、心事付于浮云后的寥落。我们怔怔地站着,没来由地也涌起一阵心酸。张苞嗫嚅道:“俺们真知道错了,你罚俺们吧,你打俺们吧,俺们没怨言。”
  老校尉拭干眼泪,露出和蔼微笑,轻拍着我们的小脑瓜,就像一位慈祥老者在亲切地呵护孙儿,沉吟道:“罚,怎么罚呢……就罚你们吃瓜吧!”他亲自下田,挑了几个瓜色乌黑、圆滚沉甸的西瓜,堆在我们面前,道:“你们吃吧!”说着一刀切开一瓜,未见红瓤,香气先至,那股清爽的味道,闻着令人倍觉舒服。我们赶紧美美地咬上一口,甘冽的汁水、沙脆的瓜肉,甜丝丝、凉滋滋,一入口顿时便如冰雪彻骨,透心凉爽,炎炎暑气、滚滚热浪,顷刻间不知所踪。
  就这样,在这个酷热的午后,我们三兄弟躺倒在满眼翠绿的瓜田里,吃着瓜,抠着脚,舒坦一秒是一秒。真是惬意啊!
  吃着聊着,张苞忽然泪流满面,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我和关兴的手掌,道:“你们能回来同俺一起挨揍,俺……俺心里欢喜得紧……”
  我一拍张苞的肩膀,道:“挨揍不要紧,只要情谊深。揍了刘关张,还有赵马黄。” txt小说上传分享

《傻儿皇帝:阿斗回忆录》(四)(4)
张苞动情道:“阿斗,你比俺大七个月,比关兴大三个月,俺心里早就当你们是大哥、二哥。咱们不如结拜吧!昔日大刘关张桃园三结义,今日咱们小刘关张,也来个瓜田三结义,如何?”
  关兴赞成道:“倾盖如故,八拜为交,有名有实,好!”
  我当然也极为乐意,说道:“那咱们就在这片瓜田中,捻土为香,对天起誓,结拜为异姓兄弟吧。”
  张苞兴奋道:“还要歃血为盟,同饮血酒。”说着拔出小刀,要刺破手指。
  关兴在旁见了,突然大喊一声:“不行!”
  张苞疑惑道:“为什么?”
  关兴肃容道:“预防艾滋,人人有责。拒绝输入未检测血液。”
  张苞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捏个土,磕个头,就算结拜过了。”
  我望着殷红的西瓜汁,灵机一动,道:“你们看,这西瓜汁红艳如血,我们索性以红汁代血酒来结拜吧!”
  关兴与张苞郑重地点了点头。
  热血在燃烧,面庞已酡红,年轻的心一起跳动,年轻的梦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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