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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您的,将军。”对于一个军官来说,基本军事技能是一定要的。将军想的还挺周到。
“很好。”将军点点头,“这一个月也许会不太好过,所以我希望你做好思想准备。在战前,新学员的军事训练是六个月,后来缩短为三个月,现在更好,仅为一个月了。不过,要求没有丝毫降低。日程安排的很紧,训练很严格,甚至苛刻,大家都把这段时期叫做‘魔鬼训练营’。以前有些人因为受不了而退学了,现在前线需要军官,所以一般不会有‘退学’的事发生。”将军看着克雷格,“何况你身体强壮,不会有问题。”
“听夫人说,您也是《波茨坦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
“是啊,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几乎所有的男孩子都是《波茨坦陆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将军抬起头,颇为自豪地说,但他马上就垂下了目光。“没想到这个传统到我这儿就终止了。 沃尔夫,就是卡拉的父亲,他死也不肯参军,不惜为此跟我断绝父子关系。”
克雷格还是第一次听到将军谈论卡拉的父亲,他看到将军眼中隐隐闪动的泪光,心想:不知道,独生子蔑视传统,还是因此失去儿子,哪一个更让将军伤心。
将军像是自言自语道:“万能的上帝早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沃尔夫如果活到现在也许更糟,我只是希望上帝不要让同样的事情再发生在卡拉身上。”
过了一会儿,将军回过神来,拍拍克雷格的肩膀:“好了,明天一早,我会安排车送你去学校的。今儿晚上别忘了同卡拉告个别,因为以后的一个月里,你是不能回家的。”
晚上,克雷格正在整理东西,卡尔森走了进来。
“东西理好了吗?要不要我帮忙?”话虽这么说,但卡尔森明显没有想帮忙的意思,本来也没有什么可帮的。
“不用,明天其实不用带什么东西,军校里都会发的。我只是把房间理理干净,不然玛莎该抱怨了。”
克雷格整理着书,发觉卡尔森倚着窗台,正歪头看他。
“怎么了?”
“听说,军校里,高班生会欺负新生,是真的吗?”
“以前有过。”
“有时会很过分,超出了界限,叫你无法忍受。爷爷就说过他以前有同学因为受不了而退学的。”
看着卡尔森严肃的神情,克雷格笑了。“嗨!你这脑瓜子里在想什么?就一个月,不会有事的。”
“这我知道。你是职业军人,你上过军校,这一个月,对你来说是小菜一蝶,当然不会有事。但阿里克斯不是,他虽然不是弱不禁风,但也不是运动健将……他信仰自由,蔑视权贵,应该属于经常被罚的那类人……他没有军事技能,不会一开始就能蒙上眼睛拆装枪械……”
卡尔森的一番话说得克雷格目瞪口呆,他可从来没有告诉卡尔森自己是职业军人。看来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都只是因为自己运气好。“真有这么糟吗?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看出来了?”
现在轮到卡尔森笑了:“看看,不打自招了吧。”这是第二次克雷格在卡尔森面前短暂地失去他的从容镇定,虽然只是那么一瞬间。“你不用担心,没有那么糟。应该没有其它人看出来,不然你明天就不会去军校了。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只是有种感觉。我知道职业军人的走路、站立、坐姿都跟一般人不一样,这些我太熟悉不过了。在别人面前,你很注意,但有时还是会不经意地流露出来,正巧被我看见了。”
克雷格低头沉思起来。他承认近来他确实有些放松,因为这里已经是他的“家”了,而明天他就要去一个新的环境,所以卡尔森特地来提醒他: 不要忘了,你现在是阿里克斯&;#8226;斯坦贝克。另一方面,他又一次体会到他同卡尔森之间的那份默契。
“谢谢你。”克雷格真诚地看着卡尔森。
姑娘微笑着回应他。“你真的上过军校?”
“是。”
“你们那儿也有欺负新生的事?”
“一帮强壮的男孩在一起,干出来的事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你自己也碰到过吗?”
“不仅碰到,还差点送了命。”
卡尔森瞪大眼睛,她期待着克雷格的故事。
其实这几天来他一直有种冲动,想要把自己的一些事告诉卡尔森,所以近来他们谈论了很多,只是在交谈中他会自然而然的将事情的时间和地点省略,卡尔森也不会问。有时他也会省略一些内容,反正卡尔森都听得懂,他是这样认为的。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刚生了一场大病,是伤寒,虽然病好得差不多了,但身体还是很虚弱。妈妈要我在家里多休养几天,晚一些去学校报到,这样有妈妈照顾会好一些。但是父亲不同意,他说报到是不能晚的,如果我觉得体力不支,可以向学校反映,学校有医生,有很好的医疗设备,学校会给予照顾的。其实父亲是对的,但当时我不理解,何况他说我已经是军人了,不应该再躲在家里由母亲照顾。我准时去报到了,因为赌气,什么也没说。
“在整个‘菜鸟季’里,就是新生第一年,‘菜鸟们’被罚是家常便饭,是传统。几乎所有的教官都认为这是必须的,是有益的,它可以有助于新生懂得服从,尊重上级,磨练意志,强健体魄。所以一般校方是不干涉的。只要不超出界限。”
“惩罚总是要有理由的。总不见得无缘无故吧。”
“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内务检查不合格;靴子擦得不够亮;腰板挺得不够直;向长官敬礼不及时、动作不标准;训练科目不及格;高班生的突然提问没有回答上来……总之,如果想要惩罚你就一定会有理由。一般的惩罚无非是跑步、俯卧撑、负重行军、清洗浴室和厕所……”
“这些你都干过?”
“可不。开始一个月,我几乎天天清洗厕所,刷洗的马桶比一个清洁女工一年刷洗的还多。”
“真的吗?”卡尔森笑起来,她无法想象克雷格刷马桶的样子。
克雷格瞪了她一眼:“这没什么。之前哥哥就告诉过我,要忍耐,我有心理准备,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快。”
“你刚才说‘差点送命’是怎么回事。”
“我曾经因为打橄榄球,右臂受伤,韧带撕裂,这种伤完全恢复要很长时间,每次抬臂或受到别人碰撞时都会引起剧痛。”
卡尔森专心地听着,点着头。
“在军队里,规定你必须向所有你遇见的比你军衔高的军官敬礼,在军校里这一规定更是严格执行。那时候,我们几乎要向所有的人敬礼,没完没了,每天都要敬礼几十次,上百次。每次敬礼,右臂举过肘部时就会钻心地疼,平时我还能控制,不让别人看出来。那次一连下了几天的雨,下午,我们队列操练回来,浑身湿透,又冷又累,右臂疼痛难忍。不巧在宿舍门口遇见一个高班生,是三年级的,我马上立正敬礼,可是手臂不听使唤,举到一半就掉下来了。他认为这是我有意对他表示蔑视,马上去报告了我的班长,他是二年级的。他们一致认为我必须接受惩罚。”
“你可以跟他们解释啊。”
克雷格摇摇头,“既然先前我没有说,现在说感觉就好像是在求饶,我可不愿意这样。更何况对于长官的问话,学员只有四种回答方式。这是规定。”
“哪四种?”
“是,长官;不,长官;不知道,长官;没有理由,长官。”
“就不能回答些别的。”
“不能。”
“这不可能,我不信。”虽然卡尔森觉得难以理解,但她知道克雷格不会骗她。
“大概是想在学长面前表现一下,这次惩罚,他们玩出了新花样。他们把我叫到单杠下,要我在雨里做五十次‘引体向上’。这在平时根本不算什么,但是那天,我知道我不行。”
“你还是没有跟他们解释,你太骄傲了。”
“是的,我想:现在解释和坚持不下去;摔下来没有什么两样。何况我或许可以坚持做完呢。”
“于是,你就做了。”
“我上去刚做了几个就发现事情不对头。”
“怎么了?”
“他们在我下面的沙坑里插上刺刀,刀尖向上。他们说,如果我完成了五十个‘引体向上’,他们就会把刺刀撤掉,我就可以安全地下来。当然,如果我坚持不了,也可以求饶。”
“天哪!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我没有求饶,我也没有坚持多久,我摔下来了,一把刺刀插进了我的大腿。”
“就是你大腿上的那个伤疤。”
克雷格点点头。
那个伤疤,卡尔森看见过。她仿佛看到克雷格倒在雨水里,身下的沙坑一片鲜红,她的心揪紧了。“你真是‘差点送了命’。”她低声道。
“是啊,他们也吓坏了,赶紧把我送到医务室。军医给我做了检查,缝合了伤口。他后来告诉我:刺刀差一点就刺断了我的股动脉。如果那样,我就真的没命了。”
“后来呢?”
“我在医务室躺了几天,首先是班长代表当时参与此事的高班生来向我道歉。他说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们只是想吓唬吓唬我,他们觉得我做五十个‘引体向上’应该没问题。当他们发觉我神色不对,已经来不及了。”
“他是希望你隐瞒此事。”
“是的,军医把这事报告了上去,校长亲自来问我,后来父亲也来问我。”
“你没有说。”
“没有。我觉得这事确实不能全怪他们,他们不知道我大病初愈,也不知道我手臂有伤。如果我报告了,有些人的前途会受影响。并且这种欺负新生的传统也不会因此发生什么变化。所以我坚持是自己练刺刀时,不小心滑倒,刺伤了自己。”
“你没有后悔过?”
“没有,我认为自己做得对,至少在我们这一届中,不是必须的惩罚再也没有了,而且惩罚都是比较温和的,是在界限之内的。”克雷格平静地笑笑。
“我想,从此,你成了英雄,成了全校的明星。”姑娘的眼睛闪闪放光,突然说:“你们军校里不会有女生吧?”
“你怎么会想到军校会招女生。”
“因为我觉得这太可惜了,如果有女生,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追你。”
“那没关系,军校里没女生不要紧,学校边上就有女子学院。”克雷格笑了。
“哈,你瞧我多傻,当真有一大帮女孩子追你。”卡尔森原想拿克雷格开开玩笑,没想到反而被他占了上风。她红着脸,笑道:“一定又有一堆故事,快说来听听。”
“好啦,你真是个傻姑娘,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对,是该回去了,明天要到学校去,我还要准备一下。”卡尔森很不情愿地点点头,站起来。
“明天,大概碰不到了,现在就告别吧。” 克雷格拉过卡尔森,吻了额头。
姑娘抬头看着他,他们都感到,虽然只是分别一个月,但那种感觉却很奇怪,有些伤感,有些迷茫,有些担心。感觉好像将要少掉点什么,在生活中,在心里,在呼吸的空气里。究竟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