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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了太远了。”她懊恼地摇摇手说,“这里,你再弹一遍。”说着把手从琴键上挪开。
克雷格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时便把那段又弹了一遍。
“对呀,就应该是这样。我再试试。”卡尔森又弹了起来。
这回是克雷格主动打断了她。“等等,这儿,你看,这样是不是好一点。”克雷格把那几句乐句反复弹了几遍。
“对,问题就在这儿。”卡尔森高兴地大叫,“你看,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小姐,你弹得很好。”
“还有这里,这些和弦,太优美了。”说着,她又想去弹那段和弦,但她的手在空中被握住了,“你是怎样做到的?”最后这句,卡尔森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头跟着被握住的手转过来,正遇上克雷格含笑的目光。
克雷格把姑娘的手举到嘴边,亲吻着:“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再弹一遍。”
“我喜欢。”卡尔森低语道,目光无法离开那双深邃的蓝眼睛。
“那我每天弹给你听。”
卡尔森快活地点着头:“还有巴赫……里斯特……莫扎特……”
“小姐,你的胃口可真大。”
“你才知道啊,先生。”卡尔森咯咯地笑着,回过身想要弹琴。忽然,她觉得胸口发闷,不由自主地咳嗽起来。
克雷格忙给卡尔森倒了杯水,递给她,一边用手拍打她的后背。
咳嗽使卡尔森脸胀得通红,她喝了口水,喘着气,苦笑道:“我真没用,就像个小孩子。”
“卡尔森,”等她平静下来,克雷格一脸严肃地说,“诺尔曼&;#8226;克韦斯滕贝格教授那儿我去过了。”他把教授的结论告诉了卡尔森。
卡尔森沉默了一会儿,说:“你昨天说了以后,我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巴比妥’类的药物,是有人换了药。其实,这些我是不应该忽视的,可我根本就不愿意去想它。”
“这不能怪你。你累了,你那根弦绷得太紧了,这次事故让你几乎崩溃了。”是啊,刚才那个天真活泼的姑娘,一年多来她一个人面对恐惧、危险和孤独。那需要有超凡的勇气和坚强的意志。
“我还是太年轻,太缺乏经验了,我都不知道在哪儿出的错。”姑娘懊恼地看着他。
“但至少你还安然无事。”克雷格宽慰道。
“我想那是因为爷爷的缘故。现在好了,把你也牵扯进来了。他们真的不应该派你来,太危险了。”卡尔森最担心的不是她自己。
克雷格笑笑,一脸不在乎道:“我是阿里克斯,这点是没人怀疑的。其它的我会小心,你放心吧。”
卡尔森看着克雷格,点点头。
克雷格觉得该由卡尔森自己做决定,于是他问:“你打算怎么办?”
“药,我是不会再吃了。” 卡尔森的语气非常坚决。
“你想好了。”
“是的!”
克雷格没再多说什么,他甚至没有就可能引起的戒断症状提醒卡尔森。其实他并不认为卡尔森知道接着她将面临什么,她毕竟只是一位二十岁的姑娘,但他钦佩卡尔森的勇气。他所要做的就是支持她,帮助她渡过难关。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二、夜阑珊
卡尔森翻了个身,将背对着窗户,希望光线暗一点,好尽快入睡。但是没有用,她觉得脑子异常清醒,眼睛总是自己想睁开。
今天的月亮为什么这么亮呢?就算隔着厚厚的窗帘,月光还是射进屋子。卡尔森睁大眼睛,瞪着墙上慢慢摇动的树叶的影子,已经是后半夜了,可她一点睡意也没有。没想到夜晚是这么难熬。
想起阿里克斯,卡尔森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那天,得知阿里克斯的死讯,悲伤几乎将她击倒,但由于药物的作用,她还是可以入睡的。而现在,以前的事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眼前闪过。昨天,她就是这样睁着眼睛,迎来了黎明。
在卡尔森的门外,克雷格也没有睡。早晨,卡尔森满眼的血丝表明她一夜未眠,而整个白天,卡尔森又处于高度兴奋之中,克雷格不得不陪着她聊天、弹琴。而他,又不能整天陪着卡尔森。每天下午,卡尔森休息时克雷格就会出去好长时间,一直到晚餐时才回来。
突然,克雷格听到“乓”的一声,是从卡尔森屋里传来的。他赶紧走到卡尔森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没有动静,他用力一推,门开了,屋里漆黑一片。克雷格进了屋,在身后关上门,顺手把灯打开。
卡尔森跪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手拔着床沿,头埋在两臂之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克雷格走过去,轻轻扶住姑娘的肩头,低声叫道:“卡尔森,你还好吗?”
卡尔森没抬头,声音又低又含糊:“对不起,我吵着你们?”
“没事的,动静不大,不会吵着别人。”
“不是吵着你了吗?”
“那是因为我就在门外,离得近。”
“你一直在这儿?”
卡尔森始终没有抬头。克雷格环顾屋里,见一只枕头落在远处的墙角,墙上的布谷鸟钟有点歪了。“是布谷鸟吵你了?”
“是,它实在太响了。”那声音怯生生的,就像小学生犯了错误。
克雷格走过去扶正挂钟,拾起枕头,关上灯,回来同卡尔森一起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我坐会儿,你不介意吧。”
黑暗中,卡尔森点了点头。
克雷格曲起一条腿,与卡尔森背靠背地坐着,他感到卡尔森浑身颤抖得很厉害。“夜里很静,白天听不见的声音,夜里都听见了;白天不去想的事,夜里都会想起来。”
“是的。”
“所以,夜晚是最难熬的。要是实在睡不着,不如我们聊聊。”
“那好吧,就聊聊。”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卡尔森转过身,同克雷格并肩地靠在床边,问道:“阿里克斯的父母也不在了吗?”
“是的!”
“那艘船,总共有多少人遇难?”
“八百多人吧。”
“知道吗?当初,我要回来的时候。阿里克斯是坚决反对的,他们一家都反纳粹,也不喜欢德国。知道为什么吗?阿里克斯的父亲原是埃森大学的教授,曾经同冯&;#8226;卡门教授一起工作。当时埃森大学掀起一股强烈的排犹思潮,结果,冯&;#8226;卡门教授去了美国,而阿里克斯的父亲也对大学失去了信心,去了爱丁堡。你看这是不是很可悲,他们先是被英国人抛弃,后又被德国人抛弃。就是死了,也是孤魂野鬼,没有家的。”卡尔森停了停,叹了口气,“我也一样。”
克雷格没想聊这么沉重的话题,但是现在最好还是让卡尔森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她已经憋得太久了。
“所以他不愿意再回德国。”
“是的,去年夏天,回英国的时候,我们又为这事吵过。到临走,我也没理他。我觉得他太懦弱了,不能正视现实。没想到,就再也没机会了。”
说到这里,卡尔森哽咽了。克雷格伸出手,搂住卡尔森的肩膀:“你爱他吗?”这话一出口,他自己也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这个。这是不该问的,更不该现在问。
“爱!当然。我想你知道,当时我还不到十岁,在英国谁也不认识,几乎不会说英国话。幸亏遇上阿里克斯,他就像我的亲哥哥,照顾我,爱护我。他家也是我家,他父母也是我父母。当小朋友欺负我的时候;当我害怕打雷和老鼠的时候;当我不会做作业的时候;当我感到孤独的时候,总是阿里克斯在我身边。如果没有他,真不知道会怎样。”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回来呢?”这是克雷格一直想知道的。
“你知道,我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德国人,而且,在我八岁时出车祸死了。约翰叔叔把我带到了英国,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我不回来,我永远不知道我是谁,我的父母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本打算先回德国,在这儿念完大学,这里有我的祖父母,我会了解到我想知道的一切。然后再去中国,去看望我的外公、外婆、阿姨、舅舅,听约翰叔叔说,他们有很多人,一大家子人住一块儿,那一定很有趣。中国很穷,那里会需要医生的。
“但是现在那里在打仗,也不知道我的亲戚们还活着吗?我痛恨日本人,他们在中国烧杀抢掠,我也痛恨纳粹,他们跟日本结盟,现在又要霸占整个欧洲。”
“但是你现在干的事是很危险的。”在克雷格看来,卡尔森缺乏起码的自我保护意识,但这不能怪她,是那些该死的英国人压根就不应该让卡尔森干这样危险的事。
“不知者无畏!”卡尔森的声音轻松了很多,“当一扇门关起的时候,上帝总在另一个地方开启一扇窗。我觉得上帝对我很好。当我成为孤儿的时候,他给了我约翰叔叔和阿里克斯,当我失去阿里克斯的时候,他又把你送来了。只是我不知道你是谁?”
克雷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是你的阿里克斯。”
卡尔森好像还想再问些什么,但终究没有问。“对,你是我的阿里克斯。”
不知不觉中,卡尔森的头靠在了克雷格宽阔的胸膛上,她身体不再颤抖,呼吸也平稳了,她睡着了。克雷格不想再惊醒卡尔森,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他让卡尔森枕着自己的大腿,这样能睡得舒服些,然后,他给卡尔森盖上条绒毯,虽然是夏天,夜里还是很凉,而且卡尔森总是手脚冰冷。这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照到了卡尔森的脸上,那张年轻,动人的脸上还挂着泪珠,漂亮的五官因为哭泣而红肿,睡梦中还会间或有一两下抽泣,她终于睡着了。
忽然,卡尔森翻了个身,使劲摇着头,一边叫道:“你干什么?放开……停下!快停下!……放开我……让我下车……放开我……”
克雷格赶紧抓住卡尔森挥舞的双手,轻声呼唤她:“卡尔森,醒醒!快醒醒!”
卡尔森睁开眼睛,喘着气,迷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克雷格帮卡尔森擦去额头的汗珠,“你刚才做梦了。”
“是吗?森林?”卡尔森四下看看,“这是哪儿?”
“是你卧室。”
“我怎么在地上?”
“上床去睡吧。”
卡尔森看看窗外,“天都亮了,该起来了。”她一咕噜爬起来,由于动作太猛,差点摔倒。
克雷格一把扶住她,“你才睡了一个多小时,再睡会儿吧。”他把卡尔森抱到床上。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卡尔森要有这样一张大床,足有二米宽,卡尔森睡觉时总是蜷缩在大床的一角,每天,大床的绝大部分都没动过,这使得白天铺床很容易。
卡尔森定定地看着克雷格,终于好像明白了,她伸出手,拉住克雷格,渴望道:“你能再陪我一会儿吗?”
克雷格微笑着点点头。
卡尔森挪到大床中央,给他让出地方,手仍然抓着他。
克雷格犹豫了一下,还是躺下了。
他们这样面对面地侧躺着,对视了一会儿后,卡尔森就像个孩子一样,安心地闭上眼睛,手还是抓着克雷格。
等卡尔森睡熟了,克雷格悄悄地回到自己卧室。他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书 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