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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二当家的,小女的琴艺师承京城‘松竹生’,绝对称得上是精通音律。”
“别听他乱说,舍妹才是精通音律,连梨园师父都对舍妹赞誉有加,要选就选舍妹。”
“才怪,当今音律之楚翘是我家小姐,你们算哪根葱、哪根蒜?”
“放你的狗臭屁,你家小姐又是哪号人物……”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愈说火气愈大,几乎到了恶言相向的地步了。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裴冷箫不大不小的冷声调一出口,所有人纷纷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冷颤,一下子全襟了声,你看着我、我看看你,竟没有一个人敢作声。
最后,总算是城西的王员外忍不住的打破了摄人的沉默。
“全城的人都知道,裴二当家准备比‘乐’招亲,凡是‘精通音律’者皆可参加,这冷竹帖上可是白纸黑字,难道会有假?”说着,还拿出了怀中一纸上有苍竹丝记号的淡青色帖子。
这卜裴家船上的人全都明白了一件事,这帖子老是真的,就只有一个解释,这全是杏儿意的祸。
“人嫂,这是怎么回事?”一向性急的裴冷笙毫不例外的首先发难。
“找也是为了冷筑好,你们不想想看他都三十了,那史上最伟大的老人家都说三十而上,立业成家,他也该找个娘子了,不然传出去有多难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病呢!”杏儿双手一摊,说得好像是为了冷筑着想,但到底有几分是事实可就难说了。
“否儿,你这玩笑可开大了。”裴冷箫摇摇头。
裴冷筑也不是好意的人,别看他总是笑着一张脸,他不想做的事,就是他这个做大哥的人也不一定说得动他,看来这一次杏儿想赢可也不容易。想想看,这年头哪有男子在擂台招亲的?这做法后有没有来者他是不晓得,但绝对是前无古人,至少他就没有听过!
“谁说我是外玩笑的?人家说长嫂如母,我这个做娘的帮儿子招亲可是大经地义的事,谁反对的给我站出来,我倒想听听他有什么理由反对?”杏儿的言下之意非常的明显,那就是“哪个敢反对的就是和她过不去”。
“二哥,你认了吧!”裴冷笙致上他最深的哀悼,否儿都这么说了,他就是向人借了胆也不敢出来替裴冷筑说话。
“看来我不认都不行了。”
反而是当事人的裴冷筑,脸上的笑意仍是一点也没有改变,其不知道他是定力好,还是他人概也是孤枕难眠,竟然一点反对的意思也没有。
不过他说看话的同时,双眼却看着始终一言不发的冬月。
“别看了,她早表明了不干她的事,也就是说她绝不会为了你去参加这场招亲比赛,你别妄想了。”否儿满脸得意的讲看风凉话。
哈!总算整到你这只笨狐狸丁吧!光看他的脸在听到话后不变的样子,就够她回去吃帖通气血的药,否则迟早因偷笑得内伤而亡。
“这……”裴冷筑的笑一下于全僵在脸上,杏儿这样讲,摆明了就是要冬月不参与这事,冬月原就是个嘴硬的女子,这下被这么明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为了他去参加这招亲比赛的了。
这杏儿到底是来帮他还是来报仇的呀?
“喂!擂台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对啊!我们已经等了好久了!”
“冷竹岛不该是无信之人,你们不会是拿我们当笑话吧!”
“对呀!快一点开始!”
“开始!开始!开始!开始!开始!开始……”
四周的人似乎不耐烦了,纷纷鼓噪看要他们快开始,看来这一场“比乐招亲”的擂台是势在必行了。
“好了!我们冷竹岛当然不是无信之人,招亲现在就开始。不论身份、年龄、地位,只要是通音律的佳人全都有资格来竞标……”
杏儿吐吐舌头,难怪她会说错,这场景倒真挺像拍卖会的,但是到底这不是拍卖场。
“失礼,说错了,我是说有资格成为裴二当家的夫人,幸福掌握在各位的手中,希望大家踊跃参加,由抽签决定次序,二十号以后就以打擂台方式进行比赛,此一擂台不限任何乐器,只要演奏‘凤求凰’一曲最优者即是二夫人,如果没有疑问,那现在我就宣布大会开始。”
杏儿才这一宣布开始,底下的人就纷纷抢着抽杏儿早已备好的签,想枪个好号码,枪个好彩头。
“好,那第一号是谁?”杏儿发完了手中的签便开口问。
“我是第一号的金保珠,我是城南酒楼的独生女,号称江南第一的琵琶手,当然那说的不只是我的琵琶弹得好,还包括了……”她故意把话说了一半,但是看着她脸上暧昧的笑容,任何有眼睛的人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我天生长得美若天仙,打一开始见到二当家的那一天,我的心就……”“停!为了节省时间,就请金姑娘现在开始好吗?”
天!唐朝的女人果真豪放,连这么恶心的话都有人讲得出口,不过她想讲,杏儿可不想把自己的胃给吐翻,连忙出口打断她没完没了的话。
那金保珠被人打断了话是有点不高兴,但一看说话的人是冷竹岛的大夫人,倒也不敢有任何表示,只是讪讪的耸耸肩,依言的抱起琵琶就扬指奏起,凤求凰。
这金保珠对她的长相是言过其实了些,但是对她的琵琶功力倒也不曾吹嘘,这一曲风求凰奏得是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曲既罢,连岸上旁观之众人都不时爆出热烈的掌声,而金保珠好似笃定自己已成二当家的夫人似的,一脸得意非凡。
金保珠枪了个第一,且一出手便如此不凡,竟让许多自知不敌的人纷纷放弃,当然也有人自不量力的硬是要拗拗看,好一点的是差强人意,差一点的就只能用杀鸡宰鸭来形容,令人几乎想掩耳而逃。
“看这个样子下去,二哥,你死定了,你大概得娶那个叫金保珠的女人”裴冷笙说话一向是不看时机,想到什么说什么,也不管裴冷筑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冬月知道裴冷筑一直看着自己,可是杏儿把她的话说得这么明,她若出手岂不出尔反尔,说什么她也拉不下这个脸。虽然她觉得这个庸俗已极的女人配不上裴冷筑,但是自己又何尝配得上?
她有的只是一张不完全的脸,而且还是个朝廷的通缉要犯,这样的她比起那个女人更是一点立场也没有。
“如果没有人肯和我较量,那冷竹岛二当家夫人的名位就是我的了。”
金保珠一看已没有人再上前较量,心中甚是欣喜,但是为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便早早开口想将这一门亲事给定了,到时还怕冷竹岛的人赖得掉盾¨眼看众人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肯再出来打擂台,而冬月仍是一脸的无动于衷,裴冷筑的笑容已不复见,换上的是深锁的眉头。
在确定冬月不可能会有任何行动后,裴冷筑牵起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看来我似乎不承认也不行了,反正你无所谓,那我娶谁都一样。”
他的话让冬月整个人不置信的望向他,她以为他至少会反对的,毕竟他值得一个比这个女人好上几千几万倍的女人啊!
“你疯了!”
“你会在乎吗?”裴冷筑苦笑的问。
冬月沉默了。
她知道自己心中有千百个在乎,可是她却不能说出口,因为对这样的她米说──连在乎都是一种奢求。
“就这样了。”裴冷筑深吸了一口气,双肩微微的下垂,转身不再看她,当然也没有看到冬月在他转身时伸出却又放下的手。
“你决定了?”杏儿似是没有看见裴冷筑的落寞,仍是一脸的兴高采烈。“否儿妈妈,你别当真,那个女人一看就知道不适合二叔,婚姻不是儿戏,你会害了他的一辈子的。”
连小奇都看不下去了,再怎么说也不能让二叔在这种情况下娶一个这样的女人回来,到时冷竹岛岂不永无宁日?
“难不成你要让冷竹岛背负失信的罪名?更何况大人的事,你小孩子不要管。”否儿仍是坚持的说。
“爹!”小奇一看说不动否儿,只好转而向裴冷箫求援。
“我想杏儿的决定一定有她的理由,只是冷筑,你的想法呢?”
裴冷箫直觉认为杏儿的行事委实怪异,其中定有文章,只是不知道她在卖什么膏药,但一定不会对冷筑有害的。
不过,身为大哥,为了公平起见,他仍显问着冷筑的想法。
“随便了。”裴冷筑的笑更淡然了。
像是一种完全摒除了情感的那种笑容,看丁令人怪难受的。
“那么我现在就宣布今天擂台招亲的优……”
“等一等!”
一个低沉的女声由河中一艘淡蓝色的画舫上传出,打断了杏儿的宣布,也同时引住了所有人的眼光。
那是一个身看淡蓝胡服,脸上却蒙着一块水蓝色面纱的女子,她的面容由于遮住完全看不到长相,但是由此可看到的部分却不难发现这女子似乎高大的骇人。
这唐朝的女人高头大马的并不少,但以她的分量似乎连男子都不一定比得上,看来又是一个有才无材──有才华没身材──的女人。
“喂!你懂不懂规矩,这招亲已结束了,冷竹岛二当家的夫人我是当定了。”一看有个莫名其妙的程咬金路出来坏她的好事,金保珠自是气不过,当下很没气质的像只疯狗乱咬一通。
“在尚未宣布优胜者之前,鹿死谁手尚未分明,抑或是你怕了呢?”那女子两句话就把金保珠堵得哑口无言。
“好个伶牙利嘴,不过这招亲的擂台比的是音律,到时可别自找糗出。
丢人现眼,我可是有江南第一号的琵琶手,你倒报上名来,让我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格。”金保珠心有不甘的嚷嚷着。
“如果我说我是有天下第一巧手之称的孟冬月呢?”那女子仍是不愠不火的讲出这些话。
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莫不讶异的交头接耳,因为天下第一巧手的名号鲜有人不知,但孟冬月有可能是一名如此年少之女子吗?
但最讶异的莫过是冬月了,她明明就在这中,船上的那名女子又是何许人也?
“少说大话,谁也没见过孟冬月长得什么样儿,你说你是你就是,谁知道是真是假?”金保珠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就只有听了才知道,是比凤求凰一曲是吧!”那女子倒也不动气,仍是淡淡的说着。
接着她由画舫中拿出一支玉笙,微微调整一下姿势后就轻轻的吹奏了起来。
“那不是……”小奇疑惑的张大了眼睛。
“闭嘴!”杏儿没好气的嘘他。戏才正要上演,他没事搅什么局?
女子低着眉头,随手的奏了下去,十指纷纷的轻拢着,技巧的捻、弄、挑、抹着签上的音孔,那音色像是在声声的诉说看思量,令人不由得屏住呼吸,深怕一个失神就漏失了任何一个不停跳跃的音符。
胜负至此已然分出,金保珠也知道自己这冷竹岛二当家夫人的梦已在这优雅的曲中破碎,只得愤恨却又无奈的命人将小船驶离。
“看来此次招余比赛的优胜者是……”
“可是她是……”小奇急急的截断了杏儿的话,可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就又遭受相同的命运。
只见裴冷箫冷冷的看了小奇一眼,让地噤了声没有再说下去,“这事你不要多言。”
杏儿高兴的对裴冷箫嘟了嘟嘴,她就知道还是她相公最懂她了,哪像小奇这只呆头鹅,长大了八成也是个不解风情的人,以后准嫁给他准倒楣。“既然她是天下第一巧手,自然配得上我们冷筑,那就此宣